沐雨凡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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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君山洞庭

    诗曰:人生除泛海,便到洞庭波。驾浪沉西日,吞空接曙河。虞巡竟安在,轩乐讵曾过。唯有君山下,狂风万古多。

    三日以前,炉中小人曾言“南山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这西海本是先秦时旧称,虽有“海”字,其实为“湖”。春秋之时,此处号为“云梦”,战国之时,也曾名为“九江”,待到后世,因这湖中有一“君山”,原名“洞庭山”,又兼之世人常道“洞庭盖神仙洞府之一也,以其为洞庭之庭,故曰洞庭”。是以这西海如今便名为“洞庭湖”,坐落于江西,泽被长江之域。

    南山一脉本不甚难找,但若要寻其首的招摇山,却也不太容易。然而邱沐雨既已知道这招摇山临于洞庭湖畔,是以只需寻到这洞庭湖便也就找到这招摇山了。此刻的邱沐雨乘风御剑,在这千里之间纵横,耳边劲风呼啸,脚下浮云飞过,正东处一青色湖泊隐约之见,已有初现之形。这天上云端,一只苍鹰破空而出,一道嘶鸣声划破天际,面前不远处现出大朵白云若巨大花瓣拦住前方去路,伴随着鹰击长空之声,邱沐雨御剑加速,破云而出,点点白斑如云雨般在这天空上撒下,忽然之间眼前豁然开朗,那洞庭之湖已在脚下。泛舟于洞庭之波已然是人生妙美之事,此刻的邱沐雨便在这洞庭波的上空踏着湖中云雨之气飘摇前行,心中不觉愉悦通透,感叹这天地间的波澜。

    邱沐雨卸剑飘落,正自落于洞庭湖边,向前方望去,见褐色城墙之上有一华宇楼阁挺立其间,面向洞庭一湖,邱沐雨随即转头向湖中瞧去,湖中有座小山施施然站在湖中,正是一片壮丽之景。邱沐雨悠然回首再次望向那楼阁,喃喃道:“下瞰洞庭,前望君山。这原来便是那‘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岳阳楼。当年范仲淹在此楼之上所作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至今为世人所称道。”邱沐雨顺着岳阳楼一侧前行,思索着此处既然是岳阳楼,那么这里便是东洞庭湖,只是还不知道那招摇山在哪里。

    缓步前行间,已然到了一茶楼处,便索性决定进去休息片刻。江西之地有一种茶唤做“庐山云雾”,虽属绿茶,但口感极烈,但却有清心之效,若得时常饮用,可有延年益寿之功。因此茶传说产于庐山沾有仙气,故而山中道士方士都对此茶倍为推崇。此刻的邱沐雨,便端着一盏庐山云雾品了起来。杯中白气袅袅不绝,一股茶香飘出,气味浓烈泼辣却不失有一股清香,确实有一种清心的功效。

    茶楼门前大多是热闹集市,而此处茶楼前也已然渐渐聚集起人群来,但见那人群形成一个圈状,似是在围观着什么,可想而知,便是那行走江湖的卖艺之人。邱沐雨不禁想到去年时,也是在一处茶楼前,自己初次见到乐乐仙的场景。这茶楼之内虽不豪奢,却也装饰的令人心悦,两名茶博士穿梭于茶楼间,给茶客们看茶。邱沐雨向那两名茶博士打听附近是否有座山唤作招摇山,可这两名茶博士均摇头表示没有听过。

    此刻,茶楼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似乎那卖艺之人的把戏很是受众人欢迎,叫好之声此起彼伏。听得刚刚走进茶楼的几人彼此交谈,说的正是那边卖艺情形。原来那边是一个耍猴的艺人,他那三只猴子聪明灵动,手段非常,三只猴子似乎可以听懂人言,让它们倒水,它们就把水倒好了恭恭敬敬地送给周围的看客。让他们穿戏服表演个小段戏曲,它们表演地活灵活现便似唱戏,并且表演完毕竟还把脱下的戏服工工整整地叠好。最惊奇的是它们还可以算十以内的加减算术之法,是以看过的客人们大呼过瘾。

    邱沐雨不禁好奇起来,如此通人事的猴子莫不是乐乐仙的赤尻马猴吧。邱沐雨站起,走向那人群,而恰巧这人群开始渐渐散去,想是这把戏表演结束,是以众人准备离开。此时那人群中的正中处站着的是一个中年瘦削的汉子,他的面前有三只体长四尺的猴子俯在他身前,旁边有一个火圈立在地上,那灼热的烈火还在燃烧,而其中的一只猴子后背上竟然现出一条烫痕,而那汉子兀自拿着鞭子抽打着那只被烫伤的猴子。邱沐雨已然明白,想必是刚才把戏表演时,这只猴子钻火圈的时候出现失误,把这本来精彩的表演搞砸了,所以这人群渐渐散去,显然这耍猴的汉子此刻非常恼怒,因此便用鞭子惩罚它。

    见到面前猴子和卖艺之人,邱沐雨知道这人不是乐乐仙,便欲离去。但是此刻那汉子脚前,三只猴子中个子最大,头顶中间有一撮黑毛的猴子只瞅了邱沐雨一眼,便忽然三步两窜片刻间竟已到了邱沐雨脚前,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竟然发狂般伸手去抓邱沐雨腰间的唐门的标识,那块镶玉木牌。可这猴子就算再灵巧,又怎能奈何住邱沐雨,那邱沐雨只是脚下步伐稍有变动,便闪身避过,可怜那猴子这一势扑的太猛,收势不及竟然摔了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这一下滑稽至极,竟惹得还未离开的看客们哄堂大笑,齐齐的对那只头顶黑毛的猴子指指点点,竟然也有几人扔了几个赏钱。可这猴子竟然毫不在意,随即翻身跃起,又向邱沐雨扑来,那邱沐雨来回闪避腾挪,而这猴子左右互扑,竟然连邱沐雨的衣服都不曾沾得。如此几回合之后,那猴子终于不在乱抓乱扑,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动,邱沐雨心下正自疑惑,思索这猴子为何发狂般扑向自己,却突听扑通一声,面前这只猴子竟忽然跪下,两眼之中满眼的哀求之色,紧接着便冲着邱沐雨不住磕头。但听得咚咚之声不绝于耳,那猴子额头之处似乎也已见红。一道长鞭卷起,敲在邱沐雨面前这只猴子身上,这猴子一个踉跄爬了起来,箭步窜起早已躲在邱沐雨身后,而此刻邱沐雨却没有再躲闪,任由这猴子胡来。

    那耍猴的汉子手握着长鞭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邱沐雨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已能感觉出躲在自己身后的这只猴子正在瑟瑟发抖。那耍猴的汉子道:“老弟,劳烦您移步,俺来教训这只不知死活的猴子。”此刻那猴子抖的更加厉害,邱沐雨也没有移步,只是望着那耍猴的汉子。那耍猴的汉子见邱沐雨竟然没动,只得堆笑满脸又道:“老弟若喜欢猴子,看猴戏,明日这个时候来,也还是一样的。只不过今日的表演已经结束,现下我要管教一下‘俺家’的这只顽皮泼辣的猴子,老弟在此拦着是不是有些不太合宜啊?”邱沐雨听出那耍猴的汉子故意把“俺家”这个字眼读重一些,意思是在告诉邱沐雨这是他的猴子,让邱沐雨莫要多管闲事。那汉子说的在情在理,这猴子本就是面前这耍猴汉子的,虽是邱沐雨便也不便出手,是以便让出了一条路。而就在这时,那只头顶黑毛的猴子突然拽住了邱沐雨腰间的那块镶玉木牌,这次邱沐雨没有闪避,但见那猴子将那木牌托起,翻到背面,用颤抖的爪子指了指这木牌背面的那个“唐”字,也就在同一时刻,这只猴子被那耍猴的汉子拽住了脖子后面的毛,然后向回拖去,而口中还在喋喋不休道:“看回去之后如何收拾你。”而此时那猴子两只猴脚在地面上来回蹬踏,两只猴爪也是在空中乱抓,但那一双眼睛竟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邱沐雨,目中竟然流出了眼泪。

    邱沐雨的心下此时更是奇怪,这只猴子临走前指着这个“唐”字究竟是何意思?这凡尘中的一只普通猴子再通晓人事,难道居然却也识字不成?邱沐雨无奈摇摇头便离开了,毕竟这世间上本就有很多奇怪之事。

    邱沐雨向前走不过二十步,忽然有两名黑面汉子拦住了他的去路。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位兄台,我家堂主有请,不知可否赏脸?”邱沐雨抬眼望着面前这两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倒实在不像是会请人的家伙。不过却有些好奇,不知在江西这块地界上有何人要请自己,便随那二人去了。

    三人这街市中辗转前行,不一时到得一宽阔巷子处,一道红漆大门异常气派,上面牌匾上有三个宋体的大字“霹雳堂”。看着这几个字,邱沐雨已然明白,这便是素来与唐门水火难容的江西霹雳堂,那有唐门标识的镶玉木牌一直挂于腰间,或许是在茶楼显眼处,也或许是那只猴子手指唐字的缘故,自己的木牌已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必定早已被霹雳堂盯上。常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无论在自己地盘上多么放肆,若是到了仇敌的地盘,不免会乔装打扮一番,去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邱沐雨并不曾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也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刻,这霹雳堂便将自己作为唐门中人带来此处。

    三人进得门中,又是多了几个人手围在邱沐雨周围,随他一起进入内堂。这霹雳堂虽然比不上唐门华贵,但其中装饰却也考究气派。到得内堂,见正中坐着一个黄面汉子,虽已将近不惑之年,但面上精神却似年轻人一般饱满。见到这黄面汉子,带着邱沐雨进来的这帮人皆拱手长揖,先前与邱沐雨说话的黑面汉子冲那黄面汉子道:“堂主,人带来了。”

    那黄面汉子随即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下去吧。”那黑面汉子听后一怔,道:“堂主,留你一人在此,只怕有些......”说着目光撇向邱沐雨,言下之意,自是担心这位黄面汉子的安危。那黄面汉子不耐烦道:“让你们下去哪那么多废话,还不快走。”下面众人听得此处,只得慌忙退下。

    黄面汉子瞅着邱沐雨道:“见阁下腰间挂有的这块玉牌,想来是唐门位高之人,接阁下至此处因是有事求教,冒昧之处还望海涵。现下咱们明人之间不说暗话,在下霹雳堂副堂主谢昆。敢问阁下是唐家哪一位?”邱沐雨道:“在下邱沐雨。”谢昆听完一愣,道:“阁下竟不姓唐?”邱沐雨点了点头。谢昆却还是抱拳笑了笑,道:“却不知邱兄是唐门的哪一脉,是外姓之亲亦或是连襟之戚?”邱沐雨道:“如今在下确属唐门,其中关系谢兄倒也不必知晓,却不知谢兄有何事求教?”谢昆笑道:“唐门家族庞大,血脉分支七枝八节,邱兄一一道来,我谢某自也是听不太懂的。至于谢某求教之事却不急,在那之前,先为邱兄引见两人。”

    说着,屏风后闪出两条汉子,一个鹰鼻阔口,一个蚕眼薄唇,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一个修长瘦削。谢昆笑道:“莫不知邱兄在江湖上闯荡是否听过‘青稞野马逞天涯,花开花落人断肠’这句话?”邱沐雨道:“在下初涉江湖,倒有些孤陋寡闻。”谢昆尴尬地笑了笑又道:“这句本是江湖中两位齐名剑客的雅号。邱兄面前这两位便是‘青稞野马逞天涯’的‘天涯剑’段天涯与‘花开花落人断肠’的‘断肠剑’仇弘劫。”那魁梧汉子拱手笑道:“某家段天涯。”瘦削汉子面无表情,只是略微拱手道:“在下仇弘劫。”

    邱沐雨听这两人名字,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唐家堡,唐抉回唐门那日,自己门外正有两个仆人在讲唐抉回唐门前曾击败六位剑客,并且收了他们的剑。面前这二位正是被唐抉击败的六位剑客中的其中二人。邱沐雨道:“天涯剑与断肠剑的名字我倒听说过。”但见段天涯与仇弘劫都露出些许得意,却听得邱沐雨又道:”二位可是曾与唐抉交过手?”说罢,仇弘劫脸上微青微红,而段天涯却一阵大笑,道:“自然交过手,而且某家大败,但败在那小子手中某家败的是心服口服。”邱沐雨听这段天涯的爽朗笑声,为人显然甚是洒脱。但那“断肠剑”仇弘劫似乎却没段天涯这般大度,面上显然是对唐抉不甚服气。

    之后,几人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些不着边际的闲聊之话,便听谢坤忽然说道:“既然各位现下都已经认识,那我们言归正传。”转头对邱沐雨道:“如今我江西地界已然盛传唐门要与霹雳堂结盟,看情形也是势在必行。几个时辰以前,已有唐门的人来过。”邱沐雨听得此处,不禁很是惊奇,前几日在圆桌之上,同时向霹雳堂与万金堂结盟之事刚定下来,消息几日之间竟然已从蜀中传至江西,速度之快实在匪夷所思。邱沐雨记得此事是由唐阙负责,可想而知这唐阙能力实在非常人所能及。可这几日之间,消息又怎会传到千里之外。忽然听得谢昆道:“贵门中人已经将唐大公子的书信呈上,邱兄可放心,月内我霹雳堂定会与唐门结盟。谢某已亲自手书一封交由所来之人寄给唐大公子,估计以唐门’血鸽‘的速度,不日即可送到唐大公子手中。”邱沐雨忽然想起,唐阙曾说过,唐门’隐秘司‘中有一种鸽子,自蛋中孵出时便以雕肉鹰血喂之,称之为“血鸽”,这种鸽子的速度与耐力较寻常信鸽不知要可怕几倍,据闻此“血鸽”传信时可连飞十日而不需进食进水。由此可想唐门消息之灵通又岂是寻常江湖帮派可比拟。

    却听谢昆又道:“只不过现下有一难言之隐,不便在书信中所述,因迟迟不能得见唐大公子,是以一直隐忍不说,今见唐门高位邱兄到来,现下终于可以畅所欲言。”邱沐雨问道:“却不知是何事?”谢昆道:“自年前数月以来受唐门神威,我霹雳堂已然重创,如今虽有残喘,却并不比往昔之威,这段时间,江西地面有一异教盛起,号曰‘白莲’,偶有搅扰唐门在江西分舵中的子弟,也伴有蚕食霹雳堂之象,还望邱兄相助出手毙之,使得助我霹雳堂与唐门在月内安稳结盟。”说着,谢昆手指着段天涯与仇弘劫,道:“这两位早年与谢某相识,因见白莲教作恶,侠义之心涌起,是以我请二位前来共事来破这白莲教,今日既然撞见邱兄,便合我四人之力在江西这地界除去这为祸一方的恶教可好?”

    邱沐雨望着谢昆不语,不置可否。谢昆忽又笑着对段天涯和仇弘劫,说道:“段兄和仇兄这几日舟车劳顿,不如便稍在我霹雳堂歇息几日如何?我和邱兄另行商议结盟之事。”段天涯和仇弘劫两人随即拱手,段天涯笑道:“那暂不打扰二位,某家俩人就自便了。”说话间,两人已然离开堂中,此刻谢昆忽又压低声音对邱沐雨道:“今日得唐大公子手书,我霹雳堂与唐门结盟条件中有一条是以原堂主‘雷蛰’为人质,令其于唐家堡中静养,不知现下雷堂主身体安康?”邱沐雨虽未见过雷蛰,但听唐阙说起过,便实话实说道:“想来此刻已只剩下半条命而已。”听得此言,那谢昆竟然是长舒了一口气,又道:“谢某给唐大公子手书中写的多有含糊,或许表意不是十分清楚,现下请邱兄再次转告唐大公子,以雷蛰作为人质,我霹雳堂没有任何异议。”邱沐雨听谢昆如此说,不禁佩服唐阙的神机妙算与对人性的洞悉,这谢昆果然不希望雷蛰被放回。

    谢昆又道:“谢某如今承蒙手底下众兄弟抬爱,虽名为霹雳堂堂主,却也知道只是行个代堂主之职。堂中有不中用的老顽固们,欲拥雷蛰的独子雷傲天为堂主。现雷傲天坐拥堂中资源,竟暗中与白莲教纠缠在一处,谢某虽有意与唐门结盟,奈何这竖子联合白莲教处处阻挠,是以想请邱兄携唐门相助,替霹雳堂拔除这白莲教。事成之后,霹雳堂必有重谢,而谢某日后也必定唯唐门马首是瞻。”邱沐雨道:“不知这白莲教是何教派?”谢昆道:“具体不甚清楚,只曾听闻这白莲教是若干年前由江东吴郡昆山的一个叫茅子元的僧人所创建,这茅子元在创建时故意使其与我朝的净土宗所异,号曰‘白莲宗’。教义浅显,多吸纳寻常百姓入教,一时倒也兴盛。后来,这白莲教日渐壮大,因其势众,也曾被朝廷所禁止,奈何教中之人多有会法术者,是以至今也无人能制止住它。”

    邱沐雨道:“如你之言,这白莲教既然神通如此之大,我却又能做得了什么?”谢昆谄媚地笑道:“唐门势大在江湖上已是尽人皆知,说到唐门手段如何,在江湖中至今都令人心胆俱裂。若海内只有一门可令白莲教俯首,那也必定便是唐门。况有邱兄这般少年才干,灭白莲教不过反掌之易。”邱沐雨冷冷道:“谢兄倒看得起我,我便应了你也可。”谢昆大喜道:“谢邱兄,虽未领教过邱兄手段,但光看邱兄气宇法度便知是英雄角色。但只求唐门一力而为之,谢某面上毕竟也挂不住。如今觅得‘天涯剑’和‘断肠剑’这两名江湖成名剑客来相助邱兄,必定如虎添翼。只不过......”说着谢昆言辞闪烁。邱沐雨追问道:“只不过如何?”谢昆道:“只不过谢某虽请得段天涯和仇弘劫,与两人之言只是那白莲教在江西为恶,请他二人相助除害。至于涉及我霹雳堂门斗之事,万望邱兄千万不要对他二位提及。”邱沐雨道:“你且放心,我自不会提及。”谢昆目露喜色,又是一顿言谢。

    出得霹雳堂,邱沐雨竟然也没有走得了多远,便又被一人拦住。邱沐雨正自疑惑,那人自怀中取出一个唐门木牌,邱沐雨便随他而去,来到一间当铺之中,又自当铺后门而出,转进内院一处幽宅,宅中有一废室,废室地下又是一处暗室。进得那暗室之中,一青面汉子起身向邱沐雨拱手道:“小人唐显,唐门‘隐秘司’下,主管江西地界,见过邱先生。”邱沐雨点了点头。随即唐显又回头道:“侯兄,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只见一瘦小汉子极不情愿地走至邱沐雨身前,拱手道:“在,在下,唐门‘诡谲司’下,侯,侯得。”唐显瞪了侯得一眼,心中暗道:“这厮平时倒精明能干,口齿伶俐,且也是个老江湖了,今日在这邱先生面前怎会如此紧张?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这唐门新进的高位之人竟然真是一个狠角色?”唐显却哪里知道,邱沐雨与那侯得早已相识。邱沐雨望着侯得深深长叹,竟然想不到在这又能遇到“猴子”侯得。邱沐雨却并不言明,只是一样点了点头。晚间,唐显虽备得一桌酒菜,邱沐雨却丝毫未动,奈何这唐显和侯得一晚上好不自在。

    翌日,邱沐雨寻唐显问白莲教之事。邱沐雨本不是好奇之人,只是东游路上,或多或少对这白莲教有所耳闻,有的人说白莲教之灵,亦有说白莲教之邪。是以这白莲教在邱沐雨心中界定有些模糊,一直想一探究竟。日前在霹雳堂问谢昆白莲教是何教派,也只不过是想多从谢昆处了解一些,只不过那谢昆对此教也是知之甚少。

    如今,邱沐雨却是问对了人,这唐显不愧隶属‘隐秘司’,在江西地界因与白莲教接触,已对此教做了充足的调查。原来,创建白莲教的茅子元法名慈昭,也曾是佛法高深的一名僧人,后言受神佛感应而创白莲教。采用天台宗教理念佛修忏,秘门之法以师徒相授。并在淀山湖建白莲忏堂,自称导师,坐受众拜,又规定徒众以“普觉妙道”四字命名,建立一个非常之教门。并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为号召,形成了一大批有家室的忠诚教徒,称白莲道人。因其“在家出家”,不剃发,不穿僧衣,又被称为不剃染道人或有发僧。曾因一度势大,朝廷以蛊惑世人之罪,将茅子元流放到江州。本以为这白莲教会就此衰落,怎奈茅子元有一秘徒,流放之时却已然将白莲教所托,而他这秘徒却也从此将这白莲教壮大起来。朝廷派兵下来几次,却不想白莲教中却又冒出些会法术之徒,使得朝廷出兵剿白莲教接连受阻,因此这剿白莲教之事也随之渐渐不了了之。

    那这白莲教却又有何能异之处,竟会如此顽固?邱沐雨心中不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