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家门口的偶遇
许伯纶和陆建国开始疏远，的确是因为一支花瓶。但却不像是单位中私下传的那般，是为了争抢收藏品。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因为那支花瓶，许伯纶隐约窥伺到了陆建国身上的秘密。
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宁海本地一位收藏家无意中淘来一支粉彩花瓶。那人和本市圈子里很多收藏爱好者，已经文物历史学者都有些私交。当时他也不太确定花瓶的真伪，便同时找来许伯纶和陆建国两人品鉴。
可谁知道，两人得出的结论却是截然相反的。
那粉彩花瓶的特征不是特别明显，但许伯纶却还是基本能够确认其为明代真品。然而陆建国则坚持认为，那是件民国仿品。老物件倒是老物件，可年代不会太久，更不可能是明清时期。
两人多少因此起了些争执，那位收藏家也被搞得举棋不定。
“那最后呢？”林珅插话问了一句。
“最后……”许伯纶叹了口气，“最后也没能当场争论出个结果来。”
陆建国在专业学术上还是有很高的水平的，所以许伯纶当时也感到奇怪，为何他会看走眼。甚至还产生了一些怀疑，会不会出现失误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陆建国。
那收藏家没有因为两人意见的分歧当场作出定论。后来有没有找其他人鉴定，许伯纶也不得而知。
就这样事情过去半年多，许伯纶去香港学习交流时，在一场拍卖会上见到了那支花瓶。
标注的是民国仿明代粉彩，起拍价一万元港币，最终以四倍价钱被一位南洋富商买走。
许伯纶当时很惊讶，也想过会不会这是另外一支，会不会是自己当初真的走眼了。可事后他辗转通过朋友联系到那位富商，看过那支花瓶后，立刻确定了，那就是之前在宁海市那位收藏家那里见过的那个。而且他依旧认为那是真品。
许伯纶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去，一星期后学习结束，他回了大陆。那位南洋富商，也早早就带着花瓶离开境内。
“那支粉彩瓶，其实是真的吧。”话说到这里，林珅基本上也能猜到答案了。
“对。”许伯纶点头，“这件事，还是我通过梁冀确认的。”
“梁冀？”林珅微微愕然。自从发现梁冀和梁晨的关系后，他对这个名字也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绪。
许伯纶继续说道：“梁冀那段时间跟着队伍去了郊县。他跟我说，郊县那边的工作人员，在一批村民手上收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支明代粉彩瓷瓶。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登记的时候，那支瓷瓶不见了，说是看走了眼，不是真品。我听着不太对，去网上找出拍卖时候宣传照片，却发现换成了另外的。根本不是我见到的那支。”
林珅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某种设想在心头渐渐浮现，却千丝万缕，一时无法成型。
“我给梁冀大致形容了一下那支花瓶，他觉得是自己在郊县见到的那支。可实物和照片都没有，也不敢确定。”
“那那位收藏家呢？他那里没有照片？”林珅问道。
“我没有去找他。”许伯纶摇头，“那几年收藏市场正是火热的时候，我多少知道些圈子里的事情。说来惭愧，我也是不想惹麻烦，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事后会想起来，我总觉得那天鉴赏瓷瓶的时候，陆建国话里有话，在暗示我什么。反正那件事之后，我就开始和陆建国疏远起来。再后来没多久，他就从这边离职，去了c大那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圈子里也没听说陆建国哪里不对。”
林珅眉头深锁，抿唇不语。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许教授，当年那位收藏家呢？您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许伯纶答道，“我原本跟他也不算特别有交情，因为那件事，我就连他一起都不联系了。不过圈子就这么大，要是他还一直搞收藏的话，应该不难找到人。”
“他叫什么？”
“陈……陈志华！”许伯纶迟疑了一瞬，总算肯定下来，“对，是叫陈志华。当年陆建国领我去的他家，是住宅立水街那里。”
“还有吗，他当时的年龄相貌之类。”林珅又问。
许伯纶皱眉，回忆了一会儿，才勉强描述出一些特征。
这么多年过去，能记得这些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珅叹口气，郑重颔首，站了起来：“许教授，今天多谢您了。”话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交流的必要了。
许伯纶也没有再留他，只起身将人送到了门口。
楼梯间里的感应灯很灵敏。林珅下楼时不用可以加重脚步，便立刻明亮起来。
走出楼宇门时，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不知不觉间，竟然聊了快两个小时。
手机上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他出来的匆忙又没带充电宝。林珅嘬了下牙花子，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边往外走，边拨了祁东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林珅？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了！”声音洪亮，显然还没睡觉。
“有点事求你。”林珅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东子，帮我找个人？”
“找人？”那边的人疑惑。
林珅“嗯”了声，说道：“难度有点大。这个人叫陈志华，男性。今年应该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十年前大概住在宁海市立水街附近。是个古玩收藏爱好者。”
“没了？”祁东听着他简短的叙述，语气愕然。
“没了！”林珅铿锵有力地回了他两个字。
“就这些？”祁东又确认了一遍。
“就这些。”林珅叹息，也知道自己给人家出了个难题，“兄弟，帮忙找一下。也别问我为什么。回头我请你大餐！”
“得了。”祁东没再和他多废话，“我尽量帮你找。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
“我明白。”林珅语气郑重，“找不找得到我都领你请。”
“滚一边儿去！我们俩谁跟谁！”祁东笑骂了他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珅耳边听见低电量提示音，紧接着，手机彻底自动关机。
小区大门这时已经近在眼前。他加快步伐走了出去，准备就近找地方凑合一宿。
大学城附近永远不会缺宾馆，这已经是一大特色。小区马路对面就有几家快捷酒店。林珅随意选定一家，出了大门就往左手边转去。然后经过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时，他迟疑着顿住了脚步。
白色的马自达6，挡风玻璃后面的后视镜上挂了只蓝胖子，c市车牌……这好像是梁晨的车。
林珅退回到车头前方，扫了眼车牌，还真是梁晨的车子。他心头顿觉诧异。
再借着路灯仔细看向车内，里面竟然有人。
年轻的女孩子身量纤瘦，一动不动的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晕了过去。
林珅眼皮一跳，整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梁晨！”他叫了她一声，大步迈到架势位置旁边，抬手扣住门锁用力一拽，却没有打开。
林珅不由更加焦急，抬手在车窗上用力拍了拍：“梁晨？醒醒！”话音落下的同时，防盗警笛响了起来。
里面的人被惊到，肩膀松动两下，从方向盘上爬了起来。一脸迷茫的左顾右盼。
林珅看着她的反应，倒是松了口气。看样子，梁晨这是车开半路犯困，自己停下来睡了会儿，不是生病晕了过去。
只不过这三更半夜的，她不在c市呆着，跑这么远的路边来睡觉了？
“扣扣”两声，林珅屈指又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还处于迷迷糊糊地状态，只是听见声音，本能地转头看了过来。几秒钟后，她呆滞的目光中渐渐出现了一丝清明的神色。随即“咔哒”声响，门锁被她打开。
林珅一把拉开车门，弯腰俯视着她，面色微微愠怒：“梁小姐，你这是梦游呢？”
梁晨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她自睡梦中惊醒，脑袋仍旧一片浆糊，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道：“林珅，你来找我有事？”
“呵……”林珅被她气乐了，抬手在车顶上拍了两下，“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你家门口？”
梁晨被那声音震得皱了下眉，倒是清醒了不少。
“其实这里也是我家门口！”她抬手推他，等人让开后从车里钻了出来，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区，“我家就住这里。c市那边的房子才是我后买的。”
林珅一阵愕然。
还真是，梁晨原本就是宁海市人。可她家也在这个小区，这倒是够巧的！
“我回家来取点东西，要急用的。”梁晨边说着，边抻着胳膊舒展了两下筋骨，“你呢？你大半夜跑这边来查案子？”
“算是吧。”林珅笑了笑，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因为那支花瓶，许伯纶隐约窥伺到了陆建国身上的秘密。
那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宁海本地一位收藏家无意中淘来一支粉彩花瓶。那人和本市圈子里很多收藏爱好者，已经文物历史学者都有些私交。当时他也不太确定花瓶的真伪，便同时找来许伯纶和陆建国两人品鉴。
可谁知道，两人得出的结论却是截然相反的。
那粉彩花瓶的特征不是特别明显，但许伯纶却还是基本能够确认其为明代真品。然而陆建国则坚持认为，那是件民国仿品。老物件倒是老物件，可年代不会太久，更不可能是明清时期。
两人多少因此起了些争执，那位收藏家也被搞得举棋不定。
“那最后呢？”林珅插话问了一句。
“最后……”许伯纶叹了口气，“最后也没能当场争论出个结果来。”
陆建国在专业学术上还是有很高的水平的，所以许伯纶当时也感到奇怪，为何他会看走眼。甚至还产生了一些怀疑，会不会出现失误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陆建国。
那收藏家没有因为两人意见的分歧当场作出定论。后来有没有找其他人鉴定，许伯纶也不得而知。
就这样事情过去半年多，许伯纶去香港学习交流时，在一场拍卖会上见到了那支花瓶。
标注的是民国仿明代粉彩，起拍价一万元港币，最终以四倍价钱被一位南洋富商买走。
许伯纶当时很惊讶，也想过会不会这是另外一支，会不会是自己当初真的走眼了。可事后他辗转通过朋友联系到那位富商，看过那支花瓶后，立刻确定了，那就是之前在宁海市那位收藏家那里见过的那个。而且他依旧认为那是真品。
许伯纶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去，一星期后学习结束，他回了大陆。那位南洋富商，也早早就带着花瓶离开境内。
“那支粉彩瓶，其实是真的吧。”话说到这里，林珅基本上也能猜到答案了。
“对。”许伯纶点头，“这件事，还是我通过梁冀确认的。”
“梁冀？”林珅微微愕然。自从发现梁冀和梁晨的关系后，他对这个名字也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绪。
许伯纶继续说道：“梁冀那段时间跟着队伍去了郊县。他跟我说，郊县那边的工作人员，在一批村民手上收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支明代粉彩瓷瓶。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登记的时候，那支瓷瓶不见了，说是看走了眼，不是真品。我听着不太对，去网上找出拍卖时候宣传照片，却发现换成了另外的。根本不是我见到的那支。”
林珅浓黑的眉毛紧紧皱起。某种设想在心头渐渐浮现，却千丝万缕，一时无法成型。
“我给梁冀大致形容了一下那支花瓶，他觉得是自己在郊县见到的那支。可实物和照片都没有，也不敢确定。”
“那那位收藏家呢？他那里没有照片？”林珅问道。
“我没有去找他。”许伯纶摇头，“那几年收藏市场正是火热的时候，我多少知道些圈子里的事情。说来惭愧，我也是不想惹麻烦，就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事后会想起来，我总觉得那天鉴赏瓷瓶的时候，陆建国话里有话，在暗示我什么。反正那件事之后，我就开始和陆建国疏远起来。再后来没多久，他就从这边离职，去了c大那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圈子里也没听说陆建国哪里不对。”
林珅眉头深锁，抿唇不语。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开口：“许教授，当年那位收藏家呢？您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许伯纶答道，“我原本跟他也不算特别有交情，因为那件事，我就连他一起都不联系了。不过圈子就这么大，要是他还一直搞收藏的话，应该不难找到人。”
“他叫什么？”
“陈……陈志华！”许伯纶迟疑了一瞬，总算肯定下来，“对，是叫陈志华。当年陆建国领我去的他家，是住宅立水街那里。”
“还有吗，他当时的年龄相貌之类。”林珅又问。
许伯纶皱眉，回忆了一会儿，才勉强描述出一些特征。
这么多年过去，能记得这些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林珅叹口气，郑重颔首，站了起来：“许教授，今天多谢您了。”话到这里，已经没有再继续交流的必要了。
许伯纶也没有再留他，只起身将人送到了门口。
楼梯间里的感应灯很灵敏。林珅下楼时不用可以加重脚步，便立刻明亮起来。
走出楼宇门时，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不知不觉间，竟然聊了快两个小时。
手机上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不到，他出来的匆忙又没带充电宝。林珅嘬了下牙花子，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边往外走，边拨了祁东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林珅？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了！”声音洪亮，显然还没睡觉。
“有点事求你。”林珅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东子，帮我找个人？”
“找人？”那边的人疑惑。
林珅“嗯”了声，说道：“难度有点大。这个人叫陈志华，男性。今年应该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十年前大概住在宁海市立水街附近。是个古玩收藏爱好者。”
“没了？”祁东听着他简短的叙述，语气愕然。
“没了！”林珅铿锵有力地回了他两个字。
“就这些？”祁东又确认了一遍。
“就这些。”林珅叹息，也知道自己给人家出了个难题，“兄弟，帮忙找一下。也别问我为什么。回头我请你大餐！”
“得了。”祁东没再和他多废话，“我尽量帮你找。不过你别报太大希望。”
“我明白。”林珅语气郑重，“找不找得到我都领你请。”
“滚一边儿去！我们俩谁跟谁！”祁东笑骂了他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珅耳边听见低电量提示音，紧接着，手机彻底自动关机。
小区大门这时已经近在眼前。他加快步伐走了出去，准备就近找地方凑合一宿。
大学城附近永远不会缺宾馆，这已经是一大特色。小区马路对面就有几家快捷酒店。林珅随意选定一家，出了大门就往左手边转去。然后经过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子时，他迟疑着顿住了脚步。
白色的马自达6，挡风玻璃后面的后视镜上挂了只蓝胖子，c市车牌……这好像是梁晨的车。
林珅退回到车头前方，扫了眼车牌，还真是梁晨的车子。他心头顿觉诧异。
再借着路灯仔细看向车内，里面竟然有人。
年轻的女孩子身量纤瘦，一动不动的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晕了过去。
林珅眼皮一跳，整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梁晨！”他叫了她一声，大步迈到架势位置旁边，抬手扣住门锁用力一拽，却没有打开。
林珅不由更加焦急，抬手在车窗上用力拍了拍：“梁晨？醒醒！”话音落下的同时，防盗警笛响了起来。
里面的人被惊到，肩膀松动两下，从方向盘上爬了起来。一脸迷茫的左顾右盼。
林珅看着她的反应，倒是松了口气。看样子，梁晨这是车开半路犯困，自己停下来睡了会儿，不是生病晕了过去。
只不过这三更半夜的，她不在c市呆着，跑这么远的路边来睡觉了？
“扣扣”两声，林珅屈指又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还处于迷迷糊糊地状态，只是听见声音，本能地转头看了过来。几秒钟后，她呆滞的目光中渐渐出现了一丝清明的神色。随即“咔哒”声响，门锁被她打开。
林珅一把拉开车门，弯腰俯视着她，面色微微愠怒：“梁小姐，你这是梦游呢？”
梁晨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她自睡梦中惊醒，脑袋仍旧一片浆糊，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道：“林珅，你来找我有事？”
“呵……”林珅被她气乐了，抬手在车顶上拍了两下，“你是不是以为这里是你家门口？”
梁晨被那声音震得皱了下眉，倒是清醒了不少。
“其实这里也是我家门口！”她抬手推他，等人让开后从车里钻了出来，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区，“我家就住这里。c市那边的房子才是我后买的。”
林珅一阵愕然。
还真是，梁晨原本就是宁海市人。可她家也在这个小区，这倒是够巧的！
“我回家来取点东西，要急用的。”梁晨边说着，边抻着胳膊舒展了两下筋骨，“你呢？你大半夜跑这边来查案子？”
“算是吧。”林珅笑了笑，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