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迷茫温柔乡

一场雨绵绵下了半月，初冬悄悄地已变成了寒冬。细密持久的冬雨有如春雨般的缠绵，却是刺骨寒心的。

秦宅内已经开始使用暖气，以抵御室外骤降的气温与冷湿。但即便如此，这样大的宅子，总会有隐隐的寒气透入某个角落。秦旖旎总是穿着睡袍便下了床，拉开窗户任冷风如刀般割在她的身体上。在窗前一站就是良久，待到刘妈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冻得有点僵硬，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之后的后果，要不是发烧就是昏睡。她仿佛故意让自己陷在这个状态，为的只是不那么清醒。不清醒，便可以遗忘许多事情。她已经不怎么做梦，甚至不需要怎么进食。她在慢慢沉入过去一年多的精神病态，甚至，更为严重。

为此，家庭医生重新频繁地出入秦宅，秦宅内重新笼罩一层压抑沉闷的气氛，杨明远每天脸上也都是低气压，就连和情妇肖婷婷在一起时也是如此，难以得到缓解。

“明远，在想什么？”刚从浴室沐浴完的肖婷婷坐在杨明远身边，身上透着一股迷人的香味。

杨明远从神思中醒来。

“啊，没什么。”他定了定神，最近他总是容易走神。他抬起眼睛，看见迷人的肖婷婷，仿佛看到了她迷人的身体。她的眼神在说，还等什么？

杨明远笑笑，眸子微暗，凑近身去，在肖婷婷脸上亲了亲，转而吻至她如花瓣般鲜美的唇瓣，辗转缠绵，渐渐下移，用嘴轻轻蹭开睡袍一角，柔嫩白皙的香肩**在温柔的灯光里。

正待杨明远要进入正题，肖婷婷娇喘不已时，却还记得有件事没做。

“明远……哎，别，你还没洗澡呢！先洗洗吧，洗完咱们再……”肖婷婷的话不断被自己的娇喘打断，勉强表达清楚了意思。

杨明远忽然顿住了动作，好似兴致被打断了，有些蔫蔫的。他微微喘了口气，抬起头来，将头靠在肖婷婷的肩上，手上已经将她的睡袍拉好，不再有做进一步的打算。

肖婷婷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急了。

“你如果不想，那就不洗……”她头往后仰着，想要看清楚杨明远脸上的表情。但杨明远加重了力气，更紧地抱住了她，让她不能动弹。

“明远……”肖婷婷悠悠地唤着他的名字。她向来是个好情人，在**上尽量满足对方的同时，从来不做过分的要求，不让对方为难，善解人

意得让人怜惜，难怪人们要将女人的怀抱称作温柔乡。

而这点，在秦旖旎身上是全然体会不到的，至少杨明远从来没有。一开始的秦旖旎是娇惯任性的，甚至是桀骜放纵的，根本不能想象能有在男人面前柔弱的一面。之后的秦旖旎，不再高傲如公主，却变得深冷忧郁起来，那是种有点阴森森的气质，让人更加不敢靠近。

在刚开始与肖婷婷在一起时，杨明远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将她们做比较，最后再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喜欢的是肖婷婷这样女人，而不是秦旖旎那样的。他要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女权。

这种比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了，但现在忽然又有了。而这时候的答案，忽而让他有点迷茫。因为，这时候的他，正准备与肖婷婷共赴温柔乡的他，脑海里闪现出了秦旖旎那张无助的脸，和她迷蒙的泪眼。

记忆里，秦旖旎很少流泪。在他与她相恋直到结婚那段日子里，她每天都是那样光彩照人，眼泪似乎和她无缘。他看到的眼界里，她没有为他哭过，一次也没有，直到秦父死去，直到他忘恩负义，掠夺了她的所有。

但，那终究无关爱情。她应该是爱他的吧，否则又怎会于千万人之中选择与他结婚，但她对他的爱，是那样浅，浅到一次眼泪也不肯为他流，非要等到他将她伤到体无完肤。

这一次，她哭得惨烈，有关爱情，却无关他。她在为另一个男人痛哭。从那一刻起，他确定了，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他有些不敢相信。那个高傲到冷漠的女人，他为她守候多年却不能确定她的爱的女人，真的会爱上一个人，另一个男人。

挫败感隐隐袭来，让他不断精神恍惚。秦旖旎如同一朵美丽憔悴的花朵，在遇到爱情时，好似就要焕发出新的生机，在爱与恨的纠缠中，她又开始渐渐才衰败，陈醉的死，让她彻底失却绽放的阳光。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沉迷枯萎，他的心隐隐地痛，却又深深地无奈。

他已经左右不了她的心了。

“明远，怎么了？”肖婷婷的声音，打断了杨明远漂浮的思绪。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如同漂浮在高空中的云，被风轻轻垂着，慢慢四散开来，迷茫无措。

“没，没事！”他将头更深地埋在肖婷婷的颈窝里，试图抵挡这股情绪。

肖婷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口，很想问清楚，却还是出不了

口。她怕捅破了，他们之间那层本就脆弱的关系会随之摇摇欲坠。

这半年多来，杨明远的变化显而易见。她与他之间，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侣。她一直以为，他不是单纯地只拿她当肉体上安慰，更重要的是他们精神上也相互慰藉。她能给他在秦旖旎身上得不到的温柔与崇拜。

事实确实如此。她却开始彷徨，因为她渐渐发现，那个女人并非完全在他心中毫无地位，也并非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平步青云的工具。但她不能说出口，她没有把握，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足以去戳破这层**的纸。

毕竟，他们之间没有承诺，从来没有。

肖婷婷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杨明远的后背，那样温柔。

“婷婷，对不起……”杨明远忽然开口，肖婷婷的手微微一顿，有一刹那不可察觉的轻颤。

“怎么了？”她回，语气没有太多变化。

“明天要开早会，我就不在你这里歇了，你早点睡，我下次再来看你。”杨明远说完这话，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他没有立刻放开肖婷婷，像是恋恋不舍。肖婷婷和他都看不到此刻他眼里的闪烁。

“好的。”轻轻两个字，没有过多挽留，肖婷婷知道，杨明远最喜欢她的，便是她的善解人意。她必须要将这点做好。即使此刻心里是那样地落寞与不安。他刚才说的，是下次，而不是明天。

她轻轻推他，杨明远却赖着不起。

“别，让我再抱抱，很快，一分钟。”杨明远开始耍赖。肖婷婷抿嘴轻笑，淡淡扫去心里的阴霾，温柔地倚靠着杨明远。或许，只是她多心了，但即使是真的，她需要做的，也是好好坚守。

一分钟后，杨明远慢慢起身，在肖婷婷脸上亲了亲，满脸倦意，往门口走去。

肖婷婷站在窗边，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怅然若失。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即使真如杨明远所说，他对秦旖旎没有爱，但她也不应该在他们仍旧是夫妻关系时介入其中。再多的无奈，她也是个第三者。如今，如果杨明远转变心意，无法割舍秦旖旎，要再次回到他们的家庭中去，她也无话可说。

但情感疯狂起来，理智又怎能是它的对手。她是那样不忍放手，也决计不会轻易放手。

开着车在路上疾行的杨明远，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关心的事情，秦旖旎睡前有没有忘记吃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