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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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老筏子客

    罗哥笑眯眯地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伸着脖子继续说道:“那个老河工看着这孩子高兴呀,便摸黑赶回家里,哪知到了四更天,河湾里突然溃口,好在那颗大古树整好堵住了溃口,救了一村人的性命。

    后来,那个村子里的人都管这个婴儿叫宝树,每家轮流着喂养,一直到了五岁。”

    罗哥的媳妇插嘴道:“是不是后来,金錫禅师被普度寺的一个老和尚收养了?”

    罗哥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金錫禅师的武功就是跟着这个老和尚学的,据说金錫禅师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武功就可神咧……”

    “能够出手如棉,沾身似铁。”

    禾男一听到这里便笑了起来,对罗哥夫妇道:“照你们这么说,那金錫禅师应该是可以飞花伤人,一苇渡江了。”

    我看哪,你说的是达摩老祖吧。”

    罗哥的媳妇不高兴了:“你这人真是的,不信就拉倒……”

    “俺家石头,是在形容金錫禅师的功夫了得哩。”

    罗哥稍顿了一下,依旧笑呵呵道:“我告诉你呀,有一次,金錫禅师游历到了黄河下游的落花谷,凑巧了,刚好与黄河尸王相遇。”

    “黄河尸王借着满山谷的桃花布下尸毒,金錫禅师还真是不小心被尸毒弄伤了,又被黄河尸王五花大绑地扔进了黄河。可是啊,没过多久啊……从黄河浑浊的水中……”

    罗哥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禾男一,忽然拉住媳妇道:“你猜怎么着……嗨。”

    “居然浮出了一朵莲花,金錫禅师安然无恙地坐在莲花骨朵上……可把黄河尸王吓坏了,就那么一下,就把黄河尸王制服了。”

    罗哥的媳妇连连点头道:“这个事情嘛,俺也听说了,这可是真的。”

    禾男一听完了金錫禅师的故事,低头略微迟疑了一下,指着芳盈道:“石头哥,金錫禅师在什么地方,他能治好我媳妇病吗?”

    “我们也想见他。”

    罗哥的媳妇蛮同情地搂着芳盈道:“放心好了,金錫禅师可神咧,你的病能治好。”

    罗哥看了芳盈一眼,犹豫道:“他嘛,听说在石门峡的瀑鸣寺,距离我们这里还有百十来里地,你们要是真想去的话,得过黄河到黑谷村,从那里坐车去方便。”

    罗哥说话间,眼神陡然一亮,拉住禾男一道:“对了,你媳妇肯定是把黑谷村和黑虎村搞混了,所以,你们要投的亲戚是在黑谷村。”

    禾男一猛拍石头的大腿,对芳盈道:“石头哥说的对,我们明天就去黑谷村,再去找金錫禅师。”

    第二天一早,天公不肯做美,一路色阴沉沉的,罗哥用骡车将芳盈二人送到黄河岸边的一处渡口,心里仍然惦记着张、刘两家的丧事,便辞别了他们,二人匆匆地赶了回去。

    芳盈装了一宿的哑巴,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实在是堵不过,见罗哥走远,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再也不愿理禾男一。

    此时,黄河的两岸已经飘起了蒙蒙的细雨,飘在两个人的脸上,有一种毛绒绒的凉意。

    正赶上秋季洪水暴涨,渡口上的艄公们都围聚在了一起,谈论着黄河上游最近出现了一个怪兽,谁也不愿意去摆撸。

    二人正急得一筹莫展之时,渡口又赶来了一个叫狄老三的村民,狄老三的媳妇赶上临产,非得上黑谷村去接老娘婆,也就是请接生婆,瞅着波浪翻滚的黄河急得直躲脚。

    有个面如死槁的老筏子客走了过来,主动提出,用羊皮筏子送狄老三渡河去请老娘婆。

    狄老三看了老筏子客一眼,似乎老大不太乐意,架不住芳盈与禾男一的撺掇,又苦于再也没人愿意下黄河,只得勉强同意乘坐羊皮筏子过河。

    在这样的天气里乘坐皮筏子,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无异于下河自杀,狄老三找来了一只大红公鸡,非要按筏子客的规矩祭拜黄河大王。

    不然,以目前黄河所出现的异像,恐怕他们真的是谁都过不了黄河。

    老筏子客年青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的黄河“捞尸人”,据说干这行当的人,都会粘染上重重的死尸阴气,一辈子连女人都找不到,偶尔有嫁过去的女人也会被称做“鬼婆子”,是生不出娃子的。

    听说这个老筏子客,曾经被黄河里的尸王托过梦,于是几年前便改做了筏子客,替人在黄河水道上运一些货物为生。

    所以,当地人是谁也不愿意坐他的羊皮筏子。

    黄河的捞尸人,是一种长年在黄河的弯道里以捞尸为生的职业人,由于他们常年与黄河里的死者打交道,所以知道黄河里有太多秘密,故此,对这条神秘的河流都十分敬畏。

    老筏子客极不情愿地陪着三人,带着那只“咯咯!”叫的大红公鸡,在黄河的岸边插起了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红彤彤的鸡头正对着涛涛黄河的对岸,又将鸡血泼向了滚滚浑浊的河水,四人便算是祭拜过了河里的黄河大王。

    狄老三心急,赶着一步就跳上了羊皮筏子。

    那羊皮筏子是用十来只充气的羊皮扎在木排之上,所以摇摇晃晃的吃水不稳,差点将狄老三掀到了河里,老筏子客赶紧拽紧筏子的绳索,要三人背靠着背互相围成一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乱动,因为羊皮筏子最忌翻筏覆舟,尤其是遇到了像今天这样险恶的水情。

    老筏子客刚刚松开手里的绳子,羊皮筏子便在水流的冲击下迅速向下游漂去,老筏子客顺手使开单浆将羊皮筏子划向对岸。

    这羊皮筏子不能像木船一样逆水而行,只能顺着水流漂向对岸,所以,在水中比起小船来又多了一份危险。

    这时,开阔的河面忽然间飘来了一阵浓雾,天空顿时变得越发阴沉起来,并且是越来越黑,细蒙蒙的小雨夹起了一阵阵的冷风,河面上翻起了一片片白花花裹着泥浆的浪头,打在了芳盈的脸上是一阵阵的冰凉,不禁让她又想起了杨根宝,想起了那可怕的地下瀑布。

    禾男一背靠着狄老三,紧盯住从前方涌过来的一阵阵排浪,身体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过了一会,风浪完全没有减小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大,老筏子客望着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浊浪,似乎也没了刚才的底气,脸色变得毫无生气,就像死灰一样的难看。

    狄老三心中有事,脸上的胡子和眉毛都被浑浑的河水打湿过了好几遍,还在一边不停地催促老筏子客快点,说是还要赶着接老娘婆回去。

    芳盈的眼前,尽是一些不断从上游冲下来的大小树杈,那上面爬满了惊慌失措的大黑老鼠和一些撑饱了的绿花蛇,它们盘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地睡觉,弄的芳盈一阵一阵的反胃恶心。

    忽然,禾男一在芳盈的胳膊上悄悄地推一下,好像是发现了前方的风浪中有什么问题。

    芳盈身边的狄老三则是侧着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个隐隐约约的亮点,那个亮点在河面上是越来越大,并且,还隐隐约约地传来锣鼓的“咚咚!”声,这锣鼓声越靠越近还附和着似乎是瑟瑟的琴声,奇怪的是,这声音一会儿大又一会儿小,小到你几乎听不见。

    黄河上历来有几条不行船的规矩,即是说在夜里和大雨天不能行船,如今,在这几近黑咕隆咚的黄河上,忽然出线了一艘官船,四人不由感觉到了莫名的诡异和古怪。

    尤其是那“咚咚!”的鼓乐声,敲得芳盈直挠头,背上的汗一下就渗出来了。

    狄老三直着脖子看了半晌,眼看那艘官船临近,忽然翻身跪在了筏子上,端着一个破铁盒子开始一个尽死命叩头,口里不住地唠叨。

    “完咧,完咧,是黄河大王,倒霉呀,我们遇着黄河大王了……”

    老筏子客的脸色也变得煞白,河面上打过来的浪花泼在他的额头上与汗珠混在了一起,

    芳盈看得出来,老筏子客在拼命摆动黑乎乎的木浆,想要避开那艘诡异的官船,然而,羊皮筏子似乎被河里的什么东西顶了一下,变得不再肯听老筏子客的指挥,而是在河面突然打了几个旋转后,反而直接朝着诡异的官船冲了过去。

    要坏事了!

    芳盈急忙用胳膊肘捅了捅禾男一,顿时发现,禾男一的身体也是绷得僵硬,几乎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再看看对面的那艘官船,竟然稳坐着数名白衣女子。

    她们在船上不停地吹吹打打,还有一个大花脸模样的黑衣男人,靠在船帮上古怪地瞅着他们的羊皮筏子。

    老筏子客再也撑不住那黑色的桨柄子,突然冲着不停叩头的狄老三骂了一句。

    “狄老三,你,你狗日的是作死吧,筏子的底下有东西,筏子要翻了。”

    狄老三跪直了身体,扒拉扒拉地上前爬了几步,瞪起一对红通通的眼珠,嗓音嘶哑地哀求道:“黄,黄河大王……俺,俺媳妇肚子里还有个娃,你放过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