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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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幽阴碧焰火

    陆一鸣警觉之后,遂乘剑飞避,顷时退开百丈,使那碧焰扑了个空。*  *

    那碧焰直穿百丈过后,便扩散数亩方圆,魔焰腾腾不休。但因扩之太过,反是失之纯粹,

    此焰唤之幽阴碧焰火,乃魔教仅有的数种不惧三昧真火的神通之一。

    此火一经放出,便汲取虚空火气,使得周遭冰冷如冬,但火焰热度却分毫不比三昧真火差了。此火有黑碧两象,当其黑时,火焰纯粹精妙,气息毫不外露,任是何等宝物也经不得烧灼。

    但其碧时,却又污秽异常,可损天下万千法宝本质。人畜沾之则死,熏之则昏,端是厉害十分。

    若与三昧真火相触,那何人法力浑厚,便是何人占得上风,无丝毫取巧之处。

    陆一鸣望着缭绕数亩的碧焰,亦想起魔道这门神通来。不过此火短处甚多,若小心避开,却也不足为虑,可如此以来,自己三昧真火倒不可再施。

    他虽是法力浑厚,可毕竟不及高阳邪人修道日久,若是拼斗法力,陆一鸣却还非是对手。

    这便是高阳邪人的打算,他知三昧真火克制魔功,故意将此焰施出显露,为使陆一鸣心有顾忌,争斗之时不敢将三昧真火放出。

    他目的确实得逞,陆一鸣退开之后,见高阳邪人立足碧焰之中,正缓缓收蓄火气,一双毫无表情的眸子勾勾看着自己手中那柄胜邪。

    陆一鸣不由笑了,看来饮血芒刀对高阳邪人至关重要,若非如此也不会图谋自己几近四十余载了。

    他将胜邪一收,口里微微叱气,刹时刮起一股大风,往那碧焰吹去。

    火见风长,这下那原本平静下去的碧焰立时腾起几十丈高,碧蛇黑龙在火海之中肆意飞舞。

    高阳邪人也不惊怪,见了此状,随手自腰间取来一口碧绿小瓶,只把盖子拧开,再随手打出一法。这碧绿小瓶口放微光,尽力把幽阴碧焰火本源收回。

    不过有这风力催发火力,使得幽阴碧焰火虚耗不少,比之先前少上小半。

    这幽阴碧焰火培育不易,损去多少便需再下苦功去炼。高阳邪人也不心疼,随手把碧绿小瓶收入囊中,双臂撑开一震,一十七条冷冽寒刃,便从他身躯里冲将出来,在当空簇成一条闪亮刃线,朝陆一鸣疾驰而去。

    陆一鸣曾在太奇子处见识此刃之锐,是以丝毫不敢大意,把纯钧全力一祭,虚空抖出一片秘不透水的剑幕,将门户遮了住。

    高阳邪人见他欲挡,而不是乘剑退避,心中不免哂笑。在赴会之前,他这十七口饮血芒刀每口均饮过百人鲜血,自度凌厉锋锐之处,还在物天成适才所出金剑之上。陆一鸣使剑去挡,岂不自寻死路。

    但他还是失算,饮血芒刀方一凿入剑幕,便炸起一十七簇火花,被剑幕挡在外厢。

    陆一鸣所结五颗灵晶几乎全部炼入纯钧之中。这五颗灵晶不仅内具陆一鸣本身精气,更有先天灵气培养。

    只以品质而论,除却定界仙人自上界携来数件宝物之外,只怕此界无有能与之匹敌的宝物。

    适才物天成那金剑势虽则锋锐无比,但其实并未能将纯钧斩作两断。只是陆一鸣生恐伤了剑体,故而借势分化罢了。

    高阳邪人一击未中,当即指手一点,一十七柄饮血芒刀刹时退避四方,在满空极速游动。

    陆一鸣冷冷扫了一眼,只簇一块剑幕未必便能将全身护个周全。他指中剑决一起,那纯钧当空一挣,凭空分出分作两柄。

    陆一鸣前后分化数次,使那纯钧分作一十六柄。他随手招来其中一道,看那雄踞于空的高阳邪人不由冷笑一声。

    这高阳邪人所制的饮血芒刀虽冠上刀名,其调御之法却与飞剑一般无二。而且其调动一十七口芒刀游走虚空之时,不时乘隙使得一两口下来袭扰。这等刀法其实也不下于飞剑之法了。

    其实高阳邪人这芒刀调御之法还真是源自中央魔教。

    当年他别出心裁,将道基之宝炼作饮血芒刀,前程可称远大。

    只是在他春风得意之时,与人起了争执,那人乃中央魔教封氏弟子,时任无稷剑主,剑术卓绝,修为更远在高阳邪人之上。一番苦战下来,使他手段几乎尽破。

    为觅生机,他不得了不使了天煞宗秘法,将成道之宝从金丹内里逼出,方才斩杀此人。

    金丹修士未证元婴功行之时,若强行御使成道之宝,轻者道基被破,重者身死道消。

    因此之故,高阳邪人这一十八口芒刀便不能再收入金丹之中蕴养,若要驱使,只能以精血饲养。

    但饮血芒刀极尽锐利,他又得中央魔教飞剑之法。过了多年,高阳邪人渐是有了天人合一功行,在魔教闯下喏大名头,人称其为元婴之下第一高手。但无成道之宝斩破天门,再大名声也只是画饼。

    高阳邪人确系不世之才,苦悟经年累月,竟是创出以人为宿,借他人之力蕴养成道之宝的法门。若是功成之后,他大可凭借此刃斩开天门,再度窥望元婴之门。

    是故他假死脱身,将一十八口饮血芒到散落豫州八方。

    他这饮血芒刀极尽锐利,但凡得者无不视若珍藏。

    在高阳邪人暗中窥视之下,获得饮血芒刀之人均是落得莫名身亡的下场。

    这其中有高阳邪人亲自出手,有其挑拨唆使,亦有如太奇子那般“自然”身故。

    不过陆一鸣得了于定州提醒,知晓有人暗中窥视,故而将饮血芒刀炼入胜邪内中。

    若是不然,高阳邪人只要靠近百里之内,便能调动饮血芒刀,与陆一鸣不备之时发起袭击。事实上,有数十人便在不防之时,被这饮血芒刀伤了性命。

    而陆一鸣这一口饮血芒刀已臻大成,不论有何艰难,他都必须将此收回。适才陆一鸣几般剑术神通他也见了,换做旁人或许会怯俱而不敢前。但在高阳邪人一生之中,这等强敌他会过不知多少,但至今活着的还是高阳邪人。

    陆一鸣御使一十六道剑光往来飞击,笼罩之地渐从身遭数丈蔓延至了百丈距离。

    这剑光烁动的百丈之内,是饮血芒刀如何都穿之不透,一时似是平分秋色。

    但高阳邪人丝毫不急。所谓久守必失,他御使刃光狂攻而上,即便出了差错,亦可从容退避,再施展他法以图后事。

    而陆一鸣看似遮挡甚是严整,但若稍有差池,露出一丝破绽,便极易为饮血芒刀所乘,致使落败身亡。

    陆一鸣亦知剑修相斗,若剑术相差无几,那谁执攻势谁便占了主动,执守之人往往落败之后连遁逃亦无门径。

    但他这三十余年里,日日沉入刻剑台中与内中剑意交手。

    能在刻剑台留下剑意之人莫不是元婴剑修,是以至今陆一鸣尚无战败任意一道剑意。

    既然战败不得,那陆一鸣入内之后多半是取守势,偶尔觅得机会方能还击一二,是以他对于防守倒极有心得。

    是以高阳邪人剑法虽可称道,不下与中央魔教嫡系弟子,但在陆一鸣眼中却也不过尔尔,任其攻势再是凌历,几个时辰下来也未必能寻到破绽。若非顾忌他饮血芒刀太过锋锐,陆一鸣甚至不必一气分化一十六柄剑影。

    而且陆一鸣虽在刻剑台中与各式剑意交手,可毕竟与生死较力相差许多。与物天成斗剑与其说是“斗”,倒不妨说是“谈”。说到底,与高阳邪人一战,才算是他第一次与剑道高人对阵,自然要好好感受一番。

    如此僵持约有柱香时分,陆一鸣已是摸清高阳邪人剑路。

    高阳邪人虽在封氏弟子遗物中得了多本剑典,但其中却无中央魔教六大剑术任何一门。而他又是半路出家,非是主修剑术,不足之处全靠饮血芒刀之威补弥补,故而留有不少间隙,可供陆一鸣发起反击。

    陆一鸣不由起疑,若他技止于此,纵然饮血芒刀锐极天下,也未必能在高手云集的五方魔教之中号称元婴之下第一高手。

    他定然是留了许多后手,此时显露的不过小半实力罢了。

    陆一鸣面上一哂,既然你留有后手,那便看你是否有时机能将后手使出了。不能使出的后手在陆一鸣眼中永远等同与无。

    陆一鸣虽在刻剑台中攻少守多,至今未能战败任意一道剑意,自然未能去向凌乱秋剑意挑战。

    但长庚剑经之中所载的几般剑道神通,他已是初有小成,而今高阳邪人恰好成了试招之人。

    正当陆一鸣去觅反击之时,却忽闻一声雷霆声响作震而起。此声之大不知高亢几何,陆一鸣法力竟是不由一乱,剑光立时露将好大破绽。这一生也仅在那小镜破界而走之日得闻。

    此为紫霄净世雷下劈之声。

    也而高阳邪人亦不好受,虚空倒退数步,口里吐出一团淤血,却没能抓住这一天辞良机将陆一鸣击败。

    他二人齐齐抬头而观,但见一条银色天河在当空若同游龙,翩然作动,而天河之后,又有九道紫气湛然的雷霆跟随其后,朝那血海直冲而去。

    这动静正是林子重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