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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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曲高和者寡

    这妖猴看似暴怒无有理智,其实心中亦有丘壑。( 起笔屋最快更新)它所选择的对手昙明和尚,其实底细它早已摸清,与它一般皆是修行体术,走的力擎千钧的路数。

    它手中金棍乃是得了猕猴王指点而炼,其重有千斤,刚柔随心而变,加之它天生神力,立足杀场,难有正面之敌。

    但此法弊端甚重,若有精修法术或是手中有上一二了得宝物可抗,这妖猴手段却嫌了不足。

    它深知此节,故而择了昙明,略施了一计,便将此人杀过,取到一张铭牌。若它再接下一场挑战,便能将玉璧名字点亮,也算得圆满。

    但此时道门一方冲将出来两人,倒让它起了疑心,把那金棍虚空一拄,口里喝道:“两个贼厮鸟,欺负你家猴爷一人么!”

    此间铭牌相争,虽不忌群战,但亦需人少一方同意。这妖猴此言自是透漏其无意以一敌二。

    道门冲出这两人并不理会这妖猴,反是互相打量一番,通过来历名姓,商议此阵由谁接手。

    其中一人乃是并州御灵派元舟子,此派修士最善降妖,又好蓄养驱策灵兽。他见这妖猴根脚已露,自渡能生擒下来,便抢先冲出。

    而另一人乃扬州鹿晗宗李克,此人亦精与驱策妖类,他手底恰是缺了这么一头力能扛鼎,心有玲珑的走兽,便与这元舟子不谋而合,撞到了一处。

    两人一者依附全真教,一者从属广寒宫,俱是有些根底,言语交锋一阵,俱是不愿放弃。

    妖猴见这两人视自己如若无物,心中本是恨恼,它虽还藏了几般手段,却也不定能敌过两人合力,是以只顾提棍警戒,也不主动上前。

    但此时魔教峰处,物人龙面上早已不耐,见这两人还在交谈,不由嘿了一声,伸手遥遥一指玉璧,点了这两人一猴的名字。

    而后他将左手竖举并作剑指,往那天中一指,一柄血色飞剑瞬间划空而起,朝那三者飞出。

    两人一猴见状,连忙驱策法宝挥舞棍棒,将全身遮了住。

    物人龙冷笑一声,随意掐了一道剑诀,让那血色飞剑游走漫天,渐是把这三者逼到一处。

    其剑法看似也无太多玄妙之处,但几剑斩落下来,已是摧毁数件法宝,连那妖猴手中金棍也被削去一尺余长。

    正当三人左支右挡,狼狈不堪之时,那妖猴口里一喝,浑身金毛立时根根竖起自皮里飞出,簇成一道金芒直往那血剑打去。

    此为这妖猴天生神通,称之金毫钧定。不管是法宝还是人魔,但一被这金芒触及,便不能动弹分毫。

    此法施出一次,它浑身金毛便作无用,若想再使,唯待毛发再生之时。它本是想留作后用,但到了生死关头,哪还计较这些。

    可待那金光打落血剑的一瞬间,物人龙手指虚虚一指,那血剑倾时爆散开来,化作缕缕血影,自天中失去影迹。

    妖猴神通未中,心底正是犹疑,张目四下去望,但便在此时,它忽感胸膛刺痛,如火棍刺入一般。

    它勉强垂首一瞧,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把血剑已从它心房钻出,将它内脏全然搅碎,生机已是断绝。

    待它忽觉眼前昏沉却拼死张开双目,在看到打算擒它的两人胸前亦有一剑穿心,始把悬命一气咽了下。

    物人龙长笑一声,伸手一指玉璧,顿时把他与物天成两人姓名点亮,而后大喝道:“谁愿与某一战!”

    从他出手到杀去三人,夺下四张铭牌实不过短短须臾。谁也未能看出,他究竟是如何让血剑自人体内蹿出,一时诸人皆是忌惮,并无人上前挑战。

    物人龙连喝三声,见仍无人上前,面上不由多了讥诮,随手一挥,将空中三只血剑散了去,随即归了原位。

    凌霜君狠狠瞪了陆一鸣一眼,物人龙出语挑战,她本就有心上前一会,但陆一鸣却将她按住。

    在陆一鸣看来,在此间争夺铭牌看似惨烈,可对栖霞一门几人来说,应无甚难度,并不值得与高手先行对上。

    况且若是凌霜君战败了物人龙,必定要接受物天成的挑战。这二人俱非好惹,而且还有伊剑生虎视眈眈。若消耗太大,到得小天外天又如何应付乱局。

    少待片刻,魔教峰处一人乘风而起,其人面容清俊,仪态潇洒,微风吹来,那一袭白衣翩然卷动。

    他淡然一笑道:“戗神洞风不亦愿领教诸位道友神通。”

    他虽是说愿领教高明,但并无点明何人,其言不亦在说,任是何人也是无妨。

    戗神洞向是一师一徒,传承几近十万余年未曾断绝。只从此节便可看出此派修士如何难缠,是以风不亦在那当空迤迤待了片刻,并无一人上去接战。

    但若一直如此持续下去,风不亦可便当真算不战而胜。按往日斗剑规矩,风不亦随意从玉璧之上选了两张铭牌。

    风不亦淡然道:“久闻道儒佛三门精英辈出,人才济济,今日怎无一人上前。”

    人群之中,林子重顿了顿首,对一旁师弟道:“此子生母出身我派,致我白马书院万载清名蒙羞,我当与他一会。”

    旁中有人劝道:“林师兄,风不亦拜师景成像,又修行九阴门秘法,深得两派真传,加之其母之故,应知我派神通,还望师兄三思。”

    林子重摇摇头道:“如今我派势已衰落,漫说魔人,恐怕道佛两门都看我派不起。若按你所说,那便是连我们自己都看轻自己,如此以来,九州之大,却无有我等的容身之处。风不亦不足可惧,所惧者实乃你我的心。”

    他又指了指虚空站立的风不亦,对白马书院众弟子道:“此时几教都欲看我白马书院出丑,若得了机会便要落井下石,但他们却都忘了我白马书院几近十万年的传承,也并非大风吹来。今日之衰,安知明日不会在你我手中复起,众位且待我取他铭牌回来。”

    白马书院众弟子听闻,心中不由一震,近年来白马书院分崩离析,就连前来斗剑的弟子也只不过寥寥十余。往日若逢到同道也难将颜面高抬,心气愈加松散,再无百年前正道五雄的气度。

    林子重此言虽是平淡,却也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度,令诸人不由心折,暗自审视近来的颓唐,齐齐出言道:“我等为大师兄压阵,让他们晓得白马书院的厉害。”

    林子重淡然扫了一圈,身形虚虚一浮,迎风不亦而去。

    风不亦见了他,剑眉一挺笑道:“总算待到英雄。”

    林子重却不欲与他多说,略一拱手,便算是见礼过了。他手指一抖,九道紫气与九朵金色莲花便自他口鼻冲出,环环簇在身外,而在他头顶之上,还有九团白色庆云沉涌不定。将林子重衬得几若仙人。

    风不亦听起母亲说过白马书院有这一路紫气庆云九宝华莲术。此术一经施展便放九道紫气九朵金莲九团庆云护身。

    此术虽不如白马书院绝艺刀笔春秋那般可降千妖伏万魔,但其防御之强,几乎冠绝九州。除非将这紫气金莲庆云尽数打碎,否则任何神通道术秘法法宝也侵不到身前。

    但愈是如此,风不亦愈是兴奋,他出道以来,几是无有敌手。如今碰到好手,却是甘之若饴。

    见林子重施术过后,便端立不动,知其自持立足不败之地,寻求后发制人。他便翻袖取来一方幽黑墨盒,张口吹了一气,瞬时便把方圆百丈间尽染墨色,将林子重与他一并拉入幽沉的黑暗之中。

    昏暗之中诸人只能见得紫气金光若隐若隐,时有冷咧狂风自那黑暗之中卷出。显然这两人已在其中交起手来,倒不知何人占了上风。

    但任谁也知,这两人短时不会分出高低,须有一阵好杀。

    这时伊剑生侧首对刻剑舟道:“刻师弟,你去拿两张铭牌回来。”

    刻剑舟点头应这,遂策剑行空,遥指玉璧,大声喝道:“陆飞!”

    此时他已是知晓陆一鸣身份,但陆一鸣题到玉璧之上的名号仍是陆飞二字,如此邀阵,是不容退缩,与风不亦待人主动接战不同。

    刻剑舟乃是伊剑生手底四英之一,一手剑术比之物封伊三姓弟子也不让分毫,更兼其在沙场磨剑百年,虽未得中央魔教六大剑术,但亦需全力应付。

    而陆一鸣自然不会怯阵,正欲拔空迎上之时,广寒宫那处却是悠然飞出一袭倩影。

    此女肌肤白皙,体态丰庾,手中持了一双寒光闪烁的月轮。

    她回头朝陆一鸣一笑道:“昔日曾蒙陆道友相救,今日可否容小妹替道友取来铭牌。”这女子便是方柠。

    陆一鸣自无不可,当下点头应了。

    刻剑舟见是方柠,也不再坚持去寻陆一鸣晦气。这几十年来,伊剑生与燕子渝前后斗了十几场,虽是各有胜负,但燕子渝占得便宜却是更多。

    这方柠恰与刻剑舟斗过数次,但并无公平对决。能借这个机会,将燕子渝臂膀斩去一条,正是刻剑舟求之不得之事,至于陆一鸣,大可缓上一阵再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