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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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平湖蕴激雷

    黄泓澄知晓如不限制张出尘,那接下来恐怕还只能坐看棋子被吃,是以一步下炮,将边度纶拉到张出尘身侧。*  *

    边度纶出身南方魔教,所习邪法并不畏惧重阳神雷,用来对付张出尘恰好不过。

    若其人再以自己为炮台,那他便可施了手段扰上张出尘一遭。即便此行不得建功,他亦可趁张出尘法力折损未复,立时驱动边度纶与张出尘一较高下。

    只要杀了此人,道门便再无几人难缠,他大可从容收拾颓势。

    陆一鸣这时方抬头看那漫天滚动的魔云,知晓这魔云如他九息服气之法一般,可补人法力。

    所谓敌之所益,我之所害。陆一鸣嘴角一勾,立时起意将之毁去。

    他手指略一颤振,一朵银白火花当即自他口中钻出,钻入天云之中。

    刹那间云雨尽收,这火光弥漫长天,分作十余朵来,往那诸魔头顶的魔云蒸腾而去。

    三昧真火最善破邪驱魔,但一触及魔云,立如水入沸油,雪遭滚汤一般,比初放之时炽烈不知几许。

    只得少时,那魔云便为其焚尽,魔教弟子也便不能凭之恢复法力。

    黄泓澄心中略一慌神,先是重阳神雷,再是三昧真火,那只老耗子究竟是如何为他拣选对手,分明是将先手送与正道。

    但他旋即便定了心神,重阳神雷施展须耗精气,三昧真火又最是消磨法力,这两般神通威力十足,可毕竟不如刀笔春秋来得持久,纵然能使,也不过一二次罢了。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他伸手一压,一股金光立洒而出。此光看似薄弱,但所过之处,灵气尽遭污浊,同样将道门头顶灵云散了去。

    黄泓澄抚摸手中玉玺,这内里还容有十余滴元源魔水,当须留待关键之时再用,免得再被破去。

    陆一鸣并不以之为意,这九息服气之法再次使出也是不难,他倒不信黄泓澄手中还有一件元源方魔井。

    念及此处,他才展动令旗,将一直未动的右边车,横拉一步而起。

    这上头所站之人乃是扬州大派楼道观弟子吴敬,其人亦入混元如一之境,乃是道门入局者功行最厚的数人之一。

    从这点来看,魔教弟子还是占了上风的,其凡入局者至少也有混元如一的修为。黄泓澄怨怪金毛鼠王择敌太强,实无根由。

    见陆一鸣摆弄闲棋,黄泓澄亦是如此。他此时折损双马士象,一车一炮又与凌霜君谢岩对峙,左半边棋局暂算稳固。

    待到此时,他亦是猜准陆一鸣布局关键。若按常理,双车乃是攻城略地的最佳之子。即便不敌,对手遣数子来追,往往也是追之不及。似他布局便将得力之人布在双车双炮之上。

    但他眼前的对手却是生生将一手段不凡的道人放到中卒之上,使他一步料差。

    而修为看似道门之首的张出尘却占了炮位,对自己一方神通稍弱之子大加屠戮。这才使他渐渐落了下风。

    但黄泓澄最觉头疼的还是处于九宫帅台之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陆一鸣。

    以他看来这人不过叱气成雷的修为,只消将上一军,便可得胜。但未料这人神通广大,手段不凡,即便自己可威胁他,却也是不闪不避,若无多人围攻消磨其法力韧性,只凭一子却无可拿下。

    他念透之后,旋即起后方棋子涌上。

    陆一鸣这时亦作此等打算,这棋盘上得用之人不过寥寥,此时纵是明面上占了上风,恐怕凭张出尘与楚云秀二人也拿其不下。

    经历了先时一阵屠戮后,双方似乎不约而同停了大动,只管将后方棋子往前冲去。

    而不同的是人数虽少的黄泓澄却占了上风,只凭一车一炮来往威胁陆一鸣右面江山,使得陆一鸣取得守势,士象车马尽数搬动,将棋子环环相扣,每一子均有一二人看住。正是牵一发而动全局。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是应和十余手。这棋局虽看似平缓,但底下万千修士皆知,待到双方布局完备之后,料有一阵好杀,此时尽是闭气凝神,待看双方从何处开杀罢了。

    黄泓澄先时本对象棋之道略知一二,待到知晓有此一局之后,始从凡世择了一位专擅此道的国手,将其魂魄夺了,抽此人棋艺化归己用。

    而今棋面上无吃子之行,这人棋艺倒派上大用,眼见在车炮的呼应之下,右边双卒已是过了桥头,与对方卒子接面。

    他在心中盘算一圈,便由此处破开局面,攻入敌方营中。

    此时由他行棋,遂一步攻起,用卒子将对方边卒拱去。

    陆一鸣眼角一抬,这卒由己方车看护,若使车去吃,不论吃下吃不下均无半分好处,这车看护棋子可非这卒一个。若是轻动,必然使右二路空虚,对方车炮均可长驱而入。

    若是只演棋术,纵然十个黄泓澄绑在一处,陆一鸣亦是不惧,但此时道门除却寥寥几人之外,再无好用之人。如今黄泓澄对张出尘大加防备限制,若再想使其破局却没有那般轻易了。

    无舍不有得,陆一鸣没去理会,又动了马将卒子来路封处。

    黄泓澄见其不露破绽,亦是心有浮躁,这卒子过河位置不好,得须走上多步,才能对其造成威胁。

    他于是便将一直封堵凌霜君谢岩的江远秋后退数步,在桥头站住,也欲加入那方战阵,彻底撕裂这里防御。

    见到此状,陆一鸣心底略一盘算,便由他先去,反是挪动久位动弹的炮,入了底线,又看住几路。

    黄泓澄心里一笑,只道陆一鸣见那面子力甚弱,使张出尘加以呼应。如此之下倒也遂了他的心意,正好可借这个时机消磨他法力,只要将他除却,这局面已然稳胜无输。

    是以他一步飞车,对准一马,欲从此点打开破口。

    此时这马回旋之处已是不多,陆一鸣心中盘算一出,使其跳入九宫最角之处,由早已支起的士看住。

    这士上所立不是谁人,恰是栖霞击钟弟子宁佐臣。

    这一着并未出得黄泓澄意料,是以当即飞炮杀来,重重落与其上,待两人比过神通,这道门弟子还是被其斩了。

    这人吃子之后,却转过头去,朝边度纶邪邪一笑。

    陆一鸣目中森光一露,当即令旗挥动,只见宁佐臣身形一拔,抖手放出一道黄雾,不待他身躯下落,那人如泥石遭撞一般,一寸寸碎裂下去,似乎杀了这人。

    但当宁佐臣下落之后,那棋子之上忽而湛起一点银光,随后便见一抹瘴气自那碎屑之中升起,在下当空聚散不定,将宁佐臣所驱黄雾尽避开来。

    陆一鸣见状,心中一叹,邪派修士果然最难诛除。似宁佐臣先时所放黄雾,乃是坤德罡气,其不仅具万钧之力,更有毁人体魄之能,若是稍稍沾惹些许,一身便如烂泥腐木。

    宁佐臣往日并未遇及此派修士,这一吃子竟是未就。他面上也无失望,退回之后,只定神端量这人一眼,便回过头去,冲陆一鸣施了一礼。

    陆一鸣知晓宁佐臣心意,只笑了下便静看棋局,未把这吃子失利放过心上。

    而黄泓澄拔地得意,也无失了机警,便将炮又后退数布,待觅到时机再行冲刺。

    陆一鸣遂把左边象撑起,抵在九宫正上,对准金风娅。

    而黄泓澄知晓金凤娅本事,也未使其退走,或是塞住炮眼。

    他把目光投到一直未有动弹的谢岩身上。此时他正居与边度纶炮口之中,正好吃去。遂动了令旗出了敕令。

    前番吃马者乃是边度纶一教之人,同属南方魔教邪派之子,不过南方魔教派系纷繁,虽是时常闻得对方声名如何了得,却也无有当面见过。

    他适才见了那人冲他露笑,知是嘲讽自己斩帅不得反遭人伤,心中正有火气,如今一得敕令,遂把胸口邪气放了,化作一支幽黑大弓,把自己搭在弓上激射而起。

    而在谢岩眼中看来,那正射来的边度纶如一支阴森寒箭一般,挟着无匹来势,往他脑里蹿来。

    谢岩亦是全真高弟,虽未如张出尘一般修出重阳真雷,炼就九御觅真光,却也不是轻易收拾之辈。

    他深吸一气,正待驱使法力使一神通将来人击退,却不妨脑中一痛,筋骨俱酸,手足皆乏,这一口气却未转了过去。待张目相看,那长箭已临当前。

    他已是不知不觉间中了邪法。

    正当这时,凌霜君身中气息一炽,寒光冷气肆意宣泄,倾刻间便将棋子周遭三道阡径化了去。

    金毛鼠王不由一惊指其言道:“此女何人,竟能破开棋局束缚。”

    棋局有规,若不是吃子与被吃两者难得使出法力威胁他人。似陆一鸣与黄泓澄两人虽可随意驱运神通,却亦不能伤人。

    金毛鼠王旋即明了一些,心里默默算了一通,却觉此女来历如蒙薄纱,看不透根脚。亏来道魔双方弟子都由他点拣而出。

    这时火云上人不由哼了一声道:“此女名为凌霜君,乃是广寒宫上弦部前任月主之女,郝道友既然点了此女入局,缘何不知来历。若再费心推演,老夫只怕你功行还有不怠。”

    郝大同心中一顿,立时止了心头卜算。似他这等还真修士若掐指一算,便能将一人根脚盘算出来。

    但他知晓上弦部前任月主早已借助飞仙台去了上界。既与上界有了关联,那任他如何推算也是无功,若一个不小心反而致使功行有亏,那便不美了。

    他心中一恼,看了天香圣姑一眼,这陆一鸣宁佐臣凌霜君三人却非他亲点,而是自圣女宫曼妙仙子手中得来。

    他本以是曼妙仙子与这三人有仇,假这棋局将这三人除去,而今看来却非那么简单。

    于是他放目下去,看凌霜君如何炮制边度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