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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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匣中白袍置之久

    这一声音虽说一如从前那般清脆,只是却多了几分虚无缥缈,显是虚浮无根,似若镜花水月,只须稍一触碰,便会翩然飘散,消逝无痕。()

    陆一鸣坐下打量半晌,心知此时再去叱责凌霜君已是无用,反会激起她的傲性,更不好收拾。

    似是看出陆一鸣眉宇勾带的痛惜,方静妤双腿来会摆舞,俏皮说道:“大叔,其实这样人家觉得更好了呢,人家修持的九天玄女心经修入大成本就要舍去俗蜕,才能得了正果。”

    坐久不耐,她晃晃悠悠飞到陆一鸣肩头站下,对住陆一鸣耳孔低声道:“刚才那两位阿姨想要在酒中种下迷情烟,还是人家发现暗中调了个包,让她们自己尝了呢。”

    陆一鸣心中一动,迷情烟与适才自己所收的胭脂泥俱是迷情动欲之物,魔教之流时常动用此类物事,单独使用全无药力,因而实难查验。可若两物相遇,又有醇酒相依映衬,纵然断情绝欲的僧侣也难以承受。

    而陆一鸣本就是旧伤未愈,新疾不平,若不禁情欲,耽与男女之私,怕再有数年,也难平复旧伤。只是耽搁几年修行,怕还是嫌轻,不加收敛之下,对根基自然有损。

    想到此时明轻雪张卿彦二女或受制与此,行那手帕交情,陆一鸣眼中寒光深敛,剑芒一闪即逝。遂挑捡近年的一些逸闻趣事,讲与静妤来听。

    只是这丫头虽满口尽道元灵之体使她神通倍增,可未曾过得半个时辰,已是长打哈欠,显然动用神通,致使精神欠佳,未有多待,便昏昏沉沉睡了去。

    凌霜君转手将其托了起来,小心吐出金丹,将她小心送入其中,以本命丹气蕴养,使她神魂不衰,这才得以以元灵之体保持活力。

    这般不惜丹力,难免牵累凌霜君修行,只从这点来看,倒难以去说凌霜君害了方静妤,无怪乎落雨山肯将其长久置与她处。

    此间再无三人,陆一鸣自斟了一杯醇酒,微微尝了几口,这才说道:“九天玄女心经上应有转世之法,为何不使静妤转世重修。”

    凌霜君哼了一声道:“此经我看过一遍,若想使静妤转世重修,却不是那般轻易,非有相宜灵气补益,才可安然历世,若不然茫茫人海,却又能去何处接引她转世之身。”

    九天玄女心经虽属元灵一路,却又迥异一般元灵之法,此经禀天地清气而生,一入俗尘,便晦暗难名,无可追寻。日后即便遇到,也是完全陌生之士,方静姝与凌霜君自然皆是不愿。

    而凌乱秋看过之后,却言之——若有东华至真之气与西华至妙之气相依而化,或可为其重塑灵体,容纳天地清气不露。则方静妤可不必投入轮回,自可投入其中,将元灵化虚为实。非但可解眼前困厄,更能使方静妤功行大进,九天玄女心经便可得之小成。只要道行到了,随时便可入境元婴,倒是天赐福源。

    而正因陆一鸣与凌霜君身具东华西华两般无上妙气,身禀天地清气的方静妤才会与他二人一见如故,孺慕深甚。是以凌霜君便将方静妤元灵置入金丹之中,每入苦修的丹气大半用来弥补这丫头,甚至连成道之宝都未及祭炼。

    陆一鸣沉吟半晌只道:“看来他们所说的相宜灵气便是我所修炼的东华至真之气,那趁今日早些了解,过不多日,我还需重入豫州,倒不能见静妤恢复了。”

    凌霜君抬目打量他一身郁结的法力,淡然言道:“一成应够用了,若是再多,只怕静妤也难以消受。”

    陆一鸣点点头,沉默半晌,细细思量许久这才答道:“一成便一成,留我两日闲暇,待将伤势平复过后,这便开始。”

    这一路行来,陆一鸣虽时常服用固本培元的灵丹妙药,可毕竟不得闲暇仔细搬运周天,药力郁结体内,导致气机外散,不得收敛。若是不然凌霜君怎能看上一眼便能判定只取一成东华至真之气便能足用。

    天色早已昏沉,陆一鸣又连日疲惫,加之适才又多饮几盅,过不片晌,就觉双眼皮重若抬铅。他也不作客套,随意取来躺椅闭上双目,昏昏沉沉睡了去,似把一切烦恼尽数抛诸。

    待到次日清晨,日高三杆之时,陆一鸣方才醒了来。他随意洗漱过后,便走了进屋,欲寻一处静室,好生调理气机。

    只是这时凌霜君似已出门,陆一鸣索性撞到内室之中。只不想才一入内,便见一件云白长袍挂与墙壁显眼正处,其双肩一侧绣有霞光小剑,一侧悬有璎珞流苏。

    而其腰处缠一软缎腰带,带上饰有七色云纹,其上又有剑环玉勾等放置零碎小物的配件。而袍底处又有数块九华美玉压风,显然这是栖霞真传弟子的着装。

    而更为重要的是这显为陆一鸣而备,是以陆一鸣也不客气,伸手摘了下来,不禁一赞,此衣卖相如何且不去论,但只材质就远胜先时月写意所制那件。

    穿将上去只觉神魂俱清,连日的浮躁也压下许多。陆一鸣微一思索,不难猜出,这是凌霜君为他而制,只是以她脾性,当不会做得这般明显,看来定是静妤这丫头暗中作怪。陆一鸣放眼一扫,却见床头一匣正是大开,显然这套衣物原就藏与此中。

    陆一鸣稍一沉吟,便不去多想,只顾闭目打坐,炼化体内残存药力,搬弄法力运走周天,将一身气机调理谐协。只是不想,这一运功,便是匆匆三日过去,虽是未能补全精血,还稍嫌病态,可已是无足大碍,料有几月光景,便能恢复全盛之时,舍去一二成少阳之气也足能保得境界不衰。

    陆一鸣才一开眼,便见凌霜君呆坐床头,双目幽幽,不知心底究有何思。看及陆一鸣收功清醒,凌霜君便收束情怀,正声说道:“阿父昨日便要寻你,说有要事交待,被我挡了下来,现在趁你还有时间,且把你那一成法力先行打入我金丹之中,过不多日我便能为静妤塑就灵体,也算脱去凡蜕,了过劫数。”

    虽是看到陆一鸣身上所着乃是自己所制衣袍,可凌霜君只在心底暗骂陆一鸣沐猴而冠,却羞与提及此节。

    陆一鸣定神看了凌霜君一眼,好一阵方才开口道:“此一去,怕无三十年光景不见,你行事还须稳上几分,世间天资横溢之辈千千万万,可终归只有寥寥数人才能登临仙门。一味恃强,总有月盈亏蚀的那日,总是走不得久。”

    凌霜君还待开口强辩,却冷不防陆一鸣忽而踏前,将手隔衣覆在其丹田之上。凌霜君方欲躲闪,觉一股暖热直冲丹田,入贯金丹之中,继而觉周体百骸暖洋洋一片,极为舒服。

    她这才始知原来是陆一鸣入贯法力。东华至真之气原本便与西华至妙之气同源而出,乃一体两面。只不过短短须臾,她便觉境界略有松动,竟是有突破之兆。

    她连忙整束心神,欲将斥入体内的东华至真之气尽数敛入金丹之中,以供方静妤显化灵体。可陆一鸣觉她动作出言道:“松心静神,待我运功即可。”

    凌霜君不忿得收了动作,静待陆一鸣运使法力,在她体内周游。可过不半晌,她才明了,原来陆一鸣此举并非只舍去一成法力,供凌霜君调和自身西华至妙之气为方静妤铸就灵体那般轻易。在她周体三十六窍穴之中,更是一一结了少阳气旋。但只这三十六气旋不灭,她修炼之时便不虞有反噬之举。

    西华至妙之气若论威力,远胜东华至真之气,不过由于其性过烈,失之霸道,以致常有反噬之兆。陆一鸣运功转过数个周天,已是明了此气乃由天生,即便凌霜君不加修炼,也会一点点增益,直至无以复加,不能遏制才止。

    而陆一鸣所修的东华至真之气却需每日晨起,接引天地第一缕氤氲辉彩收为己用,继而才能化作一丝法力。若遇阴雨绵延,甚至连一丝都不可得。

    此次为凌霜君输以法力,足有两成之多,换而言之便是那一块东华至真之气所结的灵晶全作无功。

    约摸一个时辰过了,陆一鸣方才将手移开,淡定道:“如此应是足矣,这半百年应不会再有反噬之兆,我这里有上一封名录,乃是魔教精英弟子一列,你若碰上且莫大意,待到五方论剑,再作聚首,我且去了,珍重。”

    陆一鸣洒然一笑,继而振袖出门,径往凌乱秋洞府直行而去。凌霜君见他去留皆为洒落,一时竟是看那背影痴了,良久过后方才轻骂道:“好没良心。”

    陆一鸣回来禀明此事已有数日,料得凌乱秋与燕霓裳也该议定如何行事。他倒好奇自己这位岳父究竟有何等法门能助他不知不觉中返回豫州。他先时冲出的动作可算不小,如今戒备必当紧密胜先,再照猫画虎不异自投罗网,先时那双魂鬼王可算在他手上失了颜面,不定还会找上头来。

    片刻后,凌乱秋洞府便已在眼前,只是他才略加望气,便是觉得惊讶,原来在凌乱秋洞府之中竟是聚了四位元婴之士,其路数俱为栖霞真传,难道栖霞山又多了一位元婴道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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