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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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蜗牛角上争何事

    陆一鸣此行颇为犯险,莫看他曾在那酆都鬼城那厢曾耐得罡风侵袭,不见一丝伤损。( 起笔屋)

    可要知天外罡风越是下层,其中风力越是凌人。也不拘你修炼何法,法力如何浓厚,但止无有乘楼飞血之功,未就无漏之身,这无形罡煞刮骨风任是如何也躲之不过。

    陆一鸣方一得出,周身百骸便有刺痛相透,一身精血法力正被其一丝丝消磨而逝去。

    陆一鸣不及多想,当下纵起剑光借助罡风去势行了片刻,觉有千里之远罢了,他这才向下俯飞片刻,脱出罡风层中。

    他回望来处,只见一座高峰雄踞与地,似若天柱一般,将那寰宇撑起。陆一鸣再一转头,却也能模糊见得似这般雄伟之山,竟有四座之多。

    他向下俯瞰,唯见大地一片苍茫,朦朦胧胧一片翠绿。陆一鸣如今身带隐患,倒不敢留待空中多待,当即按动剑光向下行去,欲将法力补全过了,再做打算。

    可待陆一鸣寻了一地运功调息理气之时,这才觉察此处竟无一丝灵气,空中卷涌的莫不是各类魔血之气。

    陆一鸣心中大惊,要只云中法界各州各道莫不充斥灵秀之气。即便魔教所踞豫州也是如此,是以魔教修士修炼总须各类灵药宝材养蕴,一日不可或缺。像他先前在伊剑生麾下所得供奉,大半便是此类物事。

    而如今这虚空充斥魔气已是他此生见过最郁之地,而看状,这处在南方魔教三门之中并不算得什么胜地,料想此界大半如此。

    既得如此陆一鸣也唯有倒过储物袋,摸了百颗灵石敲碎,洒落四周,他这才缓缓入定汲取灵气蕴养法力。

    可陆一鸣功行三日,才将法力尽复,忽闻远处传来鼓震牛角声响,继而又有万马奔腾厮杀呼喝之声鸣传不息。

    陆一鸣稍觉惊讶,忙自举气行空张目望向音来之地,但见远处正有千军万马摆开阵势正自厮杀不休。

    他虽不谙战阵,可也是粗通兵法,只看过几眼过后,便已判出而今却是那人数较少的陈国占了上风。

    陈国人马虽少,可冲入敌阵之中也有三万之数,人人体被乌光厚甲,手执大刀长枪,坐跨神俊宝马,在敌阵中来往冲杀。厮杀怕无一刻,就已将敌人前阵彻底搅乱,干戈每一举动,不知多少大好头颅抛洒沸血。

    而对方也非不济之辈,见得前阵大乱,左右两翼扑出一万精骑,欲将陈国三万骑兵后路斩去,而其正阵十万步卒也全力而前,显然打定了主意陈国精锐吞了去。

    可这方气势虽汹,可调御却不甚灵便,前阵残兵却无意同敌死缠,却每能待正阵上前之时,将陈国精骑缠住。转眼这陈国三万精骑便在一黄面老将的率领之下,调转了锋头,连连冲开敌阵骑兵阻绝,反而与后方本阵的五万步卒合与一处,割过敌方骑兵的一条尾巴,转眼后那两万骑兵便被迫退。

    而这时陆一鸣才从旌旗上看出,那人多一方似是三家合兵一处,衣袍各为金黄、月白、淡紫,旗号为日、月、星三国。

    也既是因三家合同一处,导致其坐拥二十万兵,却因调度不灵之故,临阵之时总被陈国看穿,反而稳稳居了上风。

    陆一鸣已看得出来,所谓日月星三国必是曜日、霁月、连星三宗扶持的属国,只是敢与同这三国对阵的陈国又有何来历,难不成此处并非只有这南方魔教正统三门?

    两方交战日久,终究是日月星三国凭借人多,逐渐扳回局面,任那陈国如何冲杀,却再无有先前那般威势。

    陈国主帅见今日势已不成,当即鸣金收束兵锋,交替而退。日月星三国今日与陈国会战,却是折了三万甲兵,见敌阵在精骑掩护之下,也不再行追击,只派出兵丁,前去清理战场。

    这两方统帅均非庸人,一应调度之下倒也旁陆一鸣大开眼界,几度攻守易势,倒非陆一鸣这般纸上谈兵可以看全。

    不过陆一鸣也知一点,今日看似陈国伤敌甚多,安然脱离战场,其实也等若败了一场。今日这三国兵锋已畅,调御也愈加灵便,若其再无援兵,或是兵行险招,怕是下次流血飘橹的便是陈国一方了。

    正在感叹之间,陆一鸣忽觉自己似是忽略什么,待到仔细回想之时,终将“流血飘橹”四字重重的念了一遍。

    按说今日厮杀整日,未有一刻平息,但只日月星三国便伤亡近六万余。可这片荒野除却倒处都是的死尸残躯之外,泥石草木甚至亡者尸身之上居是半点血迹也无。

    陆一鸣心头稍疑,还待上前去瞧个分明,只见远处一道淡若烟影的遁光划空而来。

    这人一来,便伸手祭出一口小瓶往那当空一掷,口中念念不休,似是颂念法决。

    而随之这杀场立时腾起血烟,汹汹涌涌往那瓶口聚去。约有盏茶过了,那人便将这双方战时抛下的热血收束干净。

    那人此行罢了,当即纵使遁光又往它处行去。陆一鸣嘿然一笑,便悄悄坠与其后。

    这人对这凡世战局颇为了解,一路行去倒是处处可见喋血烽烟,他也不管何方胜败,但管待那两方分出胜负过后,才好收束血液。而那下方交战之军对他所行似是见怪不怪,即便发现异处,也只作不理,想来这人举动已成了惯例。

    陆一鸣一路所遇总少不了兵戈之事,看那旗号总少不了日月星三国,他先时所见的陈国,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若依次而推,这井下世界人口倒算繁盛,数万年来若都是此等烽烟遍起之态,不知该当收束多少精血。

    陆一鸣想了一通,立觉此情颇有几分可能。此处本来就是魔血之气盛炽之地,凡人即便沾惹少许,那也自会越发凶戾好战,曜日、霁月、连星三宗只须稍加挑拨所属日月星三国,搅动时局引动战阵兵戈实为轻易之事。

    陆一鸣追了一程,心中还在揣度将这人擒下的可能,忽见远处山林之中一支冷箭鸣镝而出,直往那人胸口劲射而去。

    可惜那人金丹功有六层,又为曜日宗行走天下收束精血六使之一,见得有伏,却是不慌不忙,身形只一朦胧,便化作一轮旭日魔影暴涨开来。其声光所经之地木折石飞,那冷箭自然被碎为尘埃。

    而这人却一抚袖,收了法术,往那冷箭开路看去,寒声道:“曜日宗弥天使祁霄来,还请道友出来一叙。”

    随他音落,一身穿麻袍的青年修士便从那残枝败叶中显了身来。

    此人衣衫甚是粗陋,手执长弓,腰跨长刀,背负两壶寒箭,头上斗笠低低压住,将面容遮了去。

    祁霄来见埋伏自己之人竟是简春水,心中稍稍思量已知了情由,沉声道:“我好意邀请简小友为我曜日宗钧天使,阁下反设埋伏欲取鄙人这条小命,莫非简小友真当我是好欺之人。”

    简春水稍稍抬首,看了祁霄来一眼,便将手中长弓收了起来,反是握了长刀,向祁霄来杀去。

    陆一鸣看过简春水动作,心头却是斥了疑惑,他这一身法力可是货真价实的正道路数,难道这处还有正道传承不成。

    不过再看过这简春水神通手段过后,陆一鸣不禁摇了摇头,这人手段也太过粗陋,若不是祁霄来存心相让,怕是接不几招便被斩杀。

    祁霄来见他如此不识抬举,贯动法力将他狠狠击退,冷声道:“若不是念你与我曜日宗大有渊源,今天我就杀了你,如果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可不管他如何说道,这简春水始终不开金口,放出一言,双目只管盯住祁霄来手中那口血瓶,不论受了多少伤损,总会再度挺身而前。

    祁霄来见不是个头,只得收了法力温声道:“你先人也是我曜日宗长老,席庆安长老又是你岳丈,只要你做了我曜日宗钧天使,还怕没有精血炼丹救治兮兮那丫头。再者说来,如今幽冥界已是道消魔涨之局,修炼正道法门已再无成道指望,何不改习功法,入我曜日宗门户。”

    祁霄来见简春水果是停了手中动作,知他终因爱妻兮兮之故心动,当下苦口婆心又劝道:“说来我也算你长辈,你如今也有金丹功行,只要你肯答应为钧天使,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由我收拾就是。”

    简春水终于摘下头上斗笠冷声道:“若你能杀了向高飞,入曜日宗又有何妨?”

    祁霄来闻言一滞,他虽在曜日宗颇有势力,可毕竟不及掌门一脉,收拾一些向家旁支或许足矣,可向高飞乃掌门独子,他重伤席兮兮也不过被罚在鬼城闭关十载。看似惩罚,实为避祸,顺便在那鬼城换取罡风煞沙将成道之器补全。

    简春水看出其人尴尬之处,从腰间摘了一只储物袋,扔了过去道:“这些是我近日猎得一些妖丹,我只求换取十粒血灵丸,至于其他前辈也莫再劝,若我真入魔门,也必是为取向高飞狗命。”

    祁霄来思忖片刻,终念故人之情,从囊中取了一些私藏血灵丸交了过去,其行一罢甩声道:“这次是碰上我,若你遇到其他几人还敢这般行事,怕是小命不存,你既然无意入得魔教,或许可以去寻白石山太岳老人等人,如今正道恐也只有这人能救得兮兮,血灵丸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其言一罢,立时荡动衣袖,卷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