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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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白芯蕊淡淡起身,再视了一眼琴弦,便将古琴轻轻盖上。她见夏嫣已推开屋门,便吹灭了灯烛,随她出了屋子。

二人经过正堂,见何管家正在堂上悠闲静坐。白芯蕊趋近唤了一声,“何管家。”

何管家一惊,匆忙从木椅上立起,见二人,忙揖礼道,“白老板,夏嫣姑娘。”他皱起双眉,继续问道,“怎二位还走呢?”

白芯蕊侧脸望了一眼夏嫣,见她眸中平淡,便回眸道,“无事,不过查看一下楼上百姓的病情。你亦早点歇息吧,我们走了。”

何管家取过身旁的灯笼,递给白芯蕊,再一躬身施礼,“天黑路暗,请二位多加小心。送白老板和夏嫣姑娘。”

白芯蕊取过灯笼,冲他浅浅一笑,与夏嫣二人出了七丝堂。

观天色,应已近亥时。街上行人早已不多,只有百姓人家里微微光亮在巨幕中如星般闪耀。月华携着烛光,交相辉映在二人精致的脸庞上。二人皆不言语,便这样一路回了客栈。

客栈小二在身后关上客栈的门,便被夏嫣遣回去睡觉了。

夏嫣那双清亮的眼眸中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似方才毫无事情发生,“白姑娘,今日也累了,早点回去歇息吧。”

白芯蕊心中不由一紧,知她此刻的神情不过是在人前的坚强。她没有过多表现出什么异样,只道,“好,夏姑娘,早点歇息。”

夏嫣眸中笑意不减,仿似全天地的光芒全敛在这一双眸中,后静静转身进了后堂。

白芯蕊一直凝视着夏嫣离去的背影,在眼底深处牵出深深的伤痛。她渐渐收回目光,借着月色独自上了楼。

白芯蕊推门进去,见闽皓扬正负手立在窗前,抬首眺望,似要望到天的尽头。那辉映着月华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高大挺拔,一身傲然的气势似连阴暗的夜色也不能掩他几分。

闽皓扬闻听门开的声响,蓦然回眸,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你回来了。”

“嗯。”只丢下简单一字,白芯蕊已立于他面前不远处,本游离不知何处的眼神不由被他静静收进一双清亮的深眸。

“过来吃饭吧,桌上有饭菜。”闽皓扬靠近白芯蕊,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引在木椅上坐下。“你还没吃饭吧?”轻柔的语气里带出几丝关切。

不知为何,白芯蕊虽一日两次不曾吃饭,此刻竟也丝毫不觉饥饿。她侧眸见闽皓扬亦望着自己,问道,“你吃过了么?”

闽皓扬含笑颔首,眼神明朗,“吃过了。”

白芯蕊视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掀开遮盖还冒着丝丝热气,想必也是叫过不久,闽皓扬定还不曾吃过。“我不饿,你帮我吃吧。”

闽皓扬唇一抿,又浮起深长的笑意,“我不饿。你快吃,我看着你。”

白芯蕊呆愣了半晌,突然侧过身子,一脸肃穆地盯着闽皓扬的脸,问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闽皓扬微微蹙眉,拉过白芯蕊的纤手,道,“你怎么了?”

白芯蕊抽回手指,隐在袖中,脸上依旧一派认真,“你定要如实回答我。”

闽皓扬心中一怔,嘴角的笑意僵住,不知白芯蕊又是受了何种打击。他见白芯蕊一本正经的模样,神色稍缓,恢复那种不着痕迹的漠然,只道,“好。”

“倘若我毁了容,你会离开我么?”

一字一句,错错落落而下,全敲在闽皓扬的心头。他身子不禁一颤,注视着白芯蕊投射而来的目光,眸中露出巍然冰峰

般的冷冽。

他全然不知为何白芯蕊遇见什么困难,竟会问这种虚幻的问题。但于他来说,最不知的,恐怕是他的回答。

白芯蕊见他一直不语,眼底泛起晶莹的浪花,“你是不是会?!”

闽皓扬回过神来,见白芯蕊的脸上如此之快滑过滴滴清泪,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沉默只片刻,他抬手静静替白芯蕊拭去,眼神却是优雅温柔,“你是小孩子么?怎就知道哭?”

白芯蕊不躲不闪,由他而去。要在当初,见他这般表态,她定不领闽皓扬的情。只是经历了今日,她的心实在太累了,再无精力在闽皓扬面前发倔强脾气。

“你知道,我为何离开京都么?”闽皓扬拂了拂白芯蕊额前凌乱的发丝,语气淡淡。

白芯蕊对上闽皓扬的眼神,仿佛透出一种坚毅的神采。她总以为,离开京都,不过只是逃开邢王的压迫。

闽皓扬见她慢慢不落泪了,将手指收回,继续道,“之所以离开京都,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你,因为我知道,你讨厌那种复杂的生活。”

白芯蕊痴痴看着他,脸上慢慢浮起苦痛之色,眼角又无息地氤氲开片片浪潮。

原来他懂!原来一直以来皆是自己误会了他!

眼前那人清冷之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芯蕊?”白芯蕊抬眸,蒙雾的眼眸中隐隐透出一张柔和映辉的脸庞,只应了一声,“嗯?”

闽皓扬凝视着白芯蕊,半晌过后,嘴角漾起淡淡一笑,声音却令人不容置疑,“回京都之后,我便封你为皇后如何?”

一字一句,深深敲进白芯蕊的心湖。那泓碧水有片刻的迷茫,轻轻一眨,涟漪泛开,仿似水昙绽开千瓣万蕊,风华盛世不可言语。

天色愈渐沉暗,阵阵清凉的夜风自窗棂吹拂而进,刺在**的肌肤上,生生寒意。

巨大的黑幕下,只余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所有的光辉全凝聚一起,投射在绕梁客栈的一间普通的客房之中。两个相拥的神仙眷侣,脚踩着柔软的月光,周围则是一幅绚丽无比的瑶池仙画。

四周静谧,此时此刻,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感情,所有的苦痛与欢愉,所有的未来与过往,全盈溢在这浓浓夜色中。

二人厮长久,咫尺共婵娟。

繁华落尽,天色渐渐泛白。

屋门外匆匆响起沉沉的敲门声,催人心绪。

闽皓扬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芯蕊,见她正睁着惺忪的双目循着声音的方向,便道了一声,“你继续睡,我前去看看。”他起身披上袍子,趋步去开了门,见门前正立着一人。

那人衣衫朴素,约有弱冠之年,来回踱步,样子极其匆忙,似有急事一般。他见有人开门,忙上前问道,“请问,白老板在么?”

白老板?!闽皓扬心中一怔,原来是来寻白芯蕊。

正在闽皓扬欲问那人寻她何事之际,身后传来一股略带倦意的声音,“在。”闽皓扬回头望去,见白芯蕊正穿好衣衫走来。

白芯蕊立在闽皓扬身侧,见那人原来是七丝堂的一名打杂小厮,淡淡问道,“何事?”

那小厮当然认得白芯蕊,见她真身,神情略一舒缓,揖道,“小人见过白老板。何管家让小人来寻你,道是七丝堂有急事。”

白芯蕊脸色一沉,“何急事?”

那小厮抓耳挠腮想了好一番,似将何管家的话在脑中重新回味了一遍,皱着眉还是没发现什么,只道,“这个,小人便不清楚了,好像是关

于那个染上瘟疫的小男孩。”

“童儿?!”白芯蕊心中不由一惊,莫非是童儿醒了?!她忙对那小厮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待那小厮离去,白芯蕊侧过眸对视着闽皓扬,一脸慌张之色,“我先去一趟七丝堂。”

“怎么了?”闽皓扬问道。

白芯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眸间各种情绪流转,“我也不知,去看看就知道了。”

闽皓扬见白芯蕊和那小厮一样失措的神情,心知此事非同小可,也许自己还能帮得上什么忙,便道,“我也去。”

白芯蕊注视着他,微微颔首。

见她刚下了楼去,客栈小二便叫住了她,“白姑娘。”

白芯蕊蓦地停下脚步,问他,“夏嫣姑娘呢?”

那小二见白芯蕊这般匆忙,不知出了什么事,眉毛轻轻弯起,回道,“天近辰时,老板娘就去了七丝堂。”

白芯蕊抬眸看天,如今已接近巳时,不禁暗自责怪自己,今日又睡过了。她不再没多言什么,便径直出了客栈,向着七丝堂奔去。

这日天气极好,碧空如洗,丝絮似的浮云在空中飘游,朗日高悬,暖暖的阳光洒落,天地间一片清朗。

转眼之间,白芯蕊已立在七丝堂的门前,颔首附和了一声几位守门大汉的揖礼,匆忙进了正堂,见夏嫣并不在看诊,便直接去了楼上。

闽皓扬则随后而至,见一间偌大的酒楼如今真的被改成这幅善堂的模样,心中不禁对白芯蕊刮目相看。他注视着那几位大汉,没言其他,便趋步走了进去。

堂内更是人往若市,鼎沸的人声响彻在雕梁木柱之间,一直不绝。

闽皓扬见白芯蕊正在楼上,没时间再欣赏,便也上楼寻她而去。

白芯蕊还没靠近,便远远闻听屋内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她脸上的情绪一凝,为何是哭声?莫非童儿……她不敢再想,停驻在屋门前久久不敢进去。

闽皓扬慢慢追了上来,见白芯蕊立在门前不进去,忙问道,“怎么了?”

白芯蕊淡然的脸上此刻一片凝重,眉峰隐簇,只低眸呆愣着,也不答他。闽皓扬不再管那么多,直接一把拉过她的纤手,推开了门。

屋内正立着二人,坐在木椅上低眸而泣。那二人见白芯蕊走进,忙起身过来,扶着白芯蕊的双腿,悲戚道,“白老板,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哪!”

白芯蕊一愣,不知何来恩人一说,“兄嫂,不知童儿?……”

那丈夫虽是铮铮铁骨,但柔情起来亦是让人怜惜。他脸上滑过道道泪痕,声音哀伤,“白老板,童儿醒了!”

白芯蕊眼底猛地波动,意识仿佛瞬间被剥离出了肉体。手指似被谁紧紧握住,由掌心传来干燥而温暖的气息。她突然觉得即使眼前是嶙峋冬日也柔软许多,从心底悄悄竟绽放出些暖意来。那眸中渐渐浮起的幽雅,已将先前压抑的沉闷吹散了几分,随着幽深的漩涡心底一点异样的情愫轻轻一动,叫她一时无言。

白芯蕊待思绪游离回来,低首却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正握着自己的手。她回眸而去,见闽皓扬脸上一派如沐春风的神情,泛起丝丝疼惜的暖意。

闽皓扬眸底那无边无际的幽远似要将她湮没,柔声道,“芯蕊,快进去看看吧。”

白芯蕊冲他微微颔首,沉浸在那双款款深情的眸中,不由地心安了好几分。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滴,回眸对那二人道,“兄嫂,先不急,待我进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