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缘错:冷王的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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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落日故人情

皇宫北面开始筹建天宫,临风雷厉风行这一举,惹得朝堂一片反对。

国库本就是晋的遗余,用在百姓身上没有人会有恚语。可是换作前朝太后,难免生出许多怨言。

筹建工作已经做得充足,临风广征天下良材,开凿水渠,四处搜罗奇珍异宝。他这一举无人敢多反驳,然而百官与百姓心中却是实实在在恨起了清宛这个皇后。

明明是前朝太后,却两嫁为当朝皇后,惹出多少口舌之争。

金銮之上,临风听底下朝臣娓娓禀报,道民间流传起了歌谣,影射着皇后妖媚惑主。临风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歌谣源头,更决然道:“皇后乃是朕钦定的,与朕共拜皇天后土,若再听到这样的谣言恶语,就地正法都不为过!”

本有官员欲借此源头大肆否决皇后一番,眼下却亦不敢再言了。

罢了朝,临风便匆匆赶赴清宛的宫殿,遥遥望见院内百花中的影子,他竟怔怔失了呼吸。那静立花丛的娉婷身影每一个辗转都氤氲着风情,她望着百花出神,安静的脸庞更惹得他怜惜。

曾经的许多时刻,他都在问自己,到底是爱了她哪一点?其实这是说不明的,因为他总觉得,第一眼望见她,她就像一颗清露,滴进了他的心底。为什么,他从来不知。只是他也从不后悔。

他亟亟奔近她身侧,折下一朵含苞的蕊,递到她身前,“天宫已经在开始建造了,朕搜罗了许多奇珍异宝,你想去看看么?”

清宛静静转身,接过身前人手上的花朵,只将目光落在花上,却并不想看他。但是她仍是微笑,声音如水温柔,“好啊,我也想出去走走。”

他果真兴奋异常,竟执了她的手就奔去。

一路遇到他们的宫人皆是急忙行礼,目光中无不惊羡。受宠的皇后,两嫁的宠后,哪怕再多流言碎语,都是皇权之上最高贵的女人。

行到一处回廊,清宛却微微一怔,前处那个女人,携带着自己的孩子,笑得温婉。

身旁的人也是见着了,感觉到她的变化,又望了望前方,有些不悦。

竹薇正携着初青往这边走来,见到携手的二人,亦是愣住。

她牵过初青,行到二人身前,福身行礼,“近日天气转寒,皇上别专注着国事,应保重身体。”

清宛立在一旁,只觉得尴尬难堪。有朝一日,她竟会与自己姐妹的丈夫这样亲昵,她真的太看不得自己这副样子!

却见竹薇只朝临风行礼,而忽略了自己,她便明白竹薇心中总归对她有着恚怨。心中暗叹,只得身不由己!

临风却是不悦地皱眉,“皇后在此,为何不给皇后行礼?”

“臣妾与皇后亲如姐妹,怎会委于这些虚节。”竹薇看向清宛,仍旧笑得温顺柔美。

清宛不欲多言,只觉得自己心中愧疚,太多尴尬。身侧的人仿若知晓她心中的意思,竟置下竹薇便携她而去。

行去天宫建筑地,果真是人流如潮。来来往往喧腾热闹,工匠皆在认

真忙活。临风携她登上高台远眺,放眼一片恢宏,奢华风气隐约可见。待真正建好那一天,必定又添历史瑰笔。

只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不过,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么。花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穷尽了临风的所有力气——不正是她想要的么!

迎着烈烈清风,清宛转过身,对面前的人道:“谢谢你这样辛苦,我想见孩子。”

临风眸光微动,转而一笑,“朕还开凿了清泉,朕带你去看。”

“方才见到初青,我也想我自己的孩子了,我想……”

“我们也可以有孩子!”他猛地握住她的双臂,期望而迫切,“我们也可以有孩子,清宛,为朕生下太子可好,为朕生下我们的孩子……”

清宛心中生出强烈的抵触,她想挣脱他,可是却又放弃了这一丝挣脱的想法。好言对他说:“我只想见见孩子。”

他决绝地拉她下了高台,拉她行去宫殿,突然横抱起她。

清宛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脸色一变,心中已经惊慌不已,“算我出言不对,待你哪一日心情好了,我再见孩子。”

可是她不知道,他听她提起“孩子”这两个字,心头就像生出一根刺一样地疼。

“朕说过,我们也可以有孩子,他将来一定是这天下的主人,朕一定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他不停她的任何话语,让她疲惫而无力,每一日都是这样的无力。

云雨后,他离开了。她命宫人准备沐浴,斥退伺候的宫人,狠狠洗自己这副污浊的身体。腾腾的热气钻入她眼中,惹得她也涌出热泪。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真的厌恶。

岁月辗转,寒冬过去,又迎来暖春三月。清宛只道在宫中烦闷,又每每食欲不振。临风却是异常惊喜,忙命太医诊断。

太医匆匆来诊,最后只道是受久不走动的影响,却惹得临风异常失落。

清宛心中又怎会不明他的失落。

她不会要与他的孩子,不会,绝对不会。

她喊宫中无趣,临风便毫不犹豫撇下政事陪她出走京城,择了个顺理成章的由头:微服私访。临走只带了不多的官员与侍卫,离宫前夕,竹薇自请一道出巡,好陪伴左右,却被临风轻易驳回。

清宛心中愧疚之余,却亦是不想竹薇同去的。她想出巡,确实是因为宫中太闷,更是想让临风放松对她的监禁。

每日辗转在正阳宫那一角院落受他心腹宫婢的监禁,她确实是厌烦不已。

可是出巡也只是一个权宜的法子,才辗转了两座城邦,也未有到几处游玩,清宛便已经失了兴致。望着蜿蜒的街市,热闹奔走的人群,淡声道:“回宫吧,我有些累了。”

临风事事顺她,立马吩咐了随从准备回京。马车驶在村镇街道,却不断传来争吵之声。一路来的烦乏车程让临风索然无味,此刻恰让侍卫停了车,下车去看是何事起了这样的争端。

待打听得清楚,又是一阵无趣。原来是

一个穷书生占用了卖菜大婶的摊位卖自己的字画,故而两人起了争执。

他转身便上了马车,却不见清宛在车中,惊回首,才见清宛在那争执的人群中,一颗高悬的心才稳稳落下。

——他原来这样紧张她呵,生怕她走丢,生怕她离开他的身旁!

清宛见那卖菜的妇女处处与那清瘦书生争执,句句狠言骂得那书生脸色通红。只见书生收好字画,连连作揖,“我也不知这是你的位置,算我失礼在先,这厢赔罪了。”

书生正要卷好字画离开,清宛却拿过他掉在地面的一幅画细细展开。画中只是一枚玉扳指,透绿的颜色,没有任何纹路。这书生的画技亦是了得,画中这扳指竟仿佛闪现着流光溢彩一般。

为何自己会觉得这枚扳指很是熟悉?好像似曾见过,与它有着颇深的渊源……

书生见她这样出神,忙道:“夫人可是喜欢这幅画?这画中的扳指是小生为城中王员外作的,他曾花下重金才求得这扳指……”

清宛打断道:“先生可知这扳指的渊源?”

书生忙俯身作揖,“这声‘先生’不敢当,小生只是贫苦书生,靠字画为生。小生……小生只为人画画,并不问画中事物的渊源。”

清宛微有失落,盯着这画还想细瞧,却已经被临风拿过。

“你喜欢这扳指?”

清宛望向临风,竟见他眸中闪现着紧张的光芒,他怎会有这样的目光?摇了摇头,她道:“这是男子之物,我不过随意看看。”

正要转身,她突然灵光一动,拿过书生手上一副山水图,将腕上镯子脱下递与他,“考取功名,才是读书人真正的出路。”说罢,转身离开。

奔波了十几日才回到皇宫,清宛已经是精疲力尽。

才踏入正阳宫歇了片刻,便听舒约来报,薇贵妃求见。

竹薇定是来慰问自己的,因为临风,竹薇与她已经甚少来往了。她不由心中一喜,忙让宫人迎进竹薇。

竹薇进殿,将她端详几番,“一路累么?”

清宛含笑摇头,关切脱口:“你替我去看过烨安与祈安了么,他们还好么?”

“不必挂心,他们很好。”

“那他呢?”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透露着她的紧张。

“他——”竹薇从椅上起身,踱步到殿中,淡声道,“他不好,心爱的女人变作他人的女人,他怎么会好?”

清宛脸色一变,被人说到心口的痛楚,连呼吸都困难,也哑然无言。

“姐姐,你现在快乐么?”

清宛仍是难以开口,她现在的境遇,她快乐么,能快乐么?

不待她回答,竹薇突然唤她,“小姐,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宛怔住,不明竹薇话中的意思,“什么我不记得了?”

“只不过几年的光景,你连纪氏千条人命都不再记得了。”竹薇猛然回首,决绝的脸色惊住了她,她不懂,纪氏千条人命是什么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