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缘错:冷王的宠后
字体: 16 + -

五十五 叹世事无常

朝中并无可信之人,清宛一人打起精神应付百官,委实心身疲惫。

宰相一职空缺,各路臣子蠢蠢欲动,暗中相争。清宛属意的人选自然是临风,此刻当着朝臣的面提出,却惹来许多反对之声。

“临大人从前疏忽职守,左迁元城,并不适合宰相人选。”

“倭寇蠢蠢欲动,元城危难,急需临大人镇守。”

“……”

反对之声不绝于耳,若是从前,他当政时,哪里有人敢这样放肆。不过欺她一介妇人罢了!

临风立于庭下,看出清宛的无奈,不欲让她为难,自请退出宰相人选。

清宛坐于龙椅右侧,面对百官狡猾的嘴脸,心中恼怒不已。她霍然起身,语气凌厉,“临大人曾身担宰相之职,尽忠职守,不愧皇恩,有何不可?”

有不死心的臣子还想反抗,清宛徒然厉喝:“再有异议者,可以死明志。”

殿上骤然无声,寂静一片。

青山不复在,何处再燃柴。众人哪敢真的以死明志,不由纷纷缄默垂首,不敢再言。

清宛心中气急,他们果真是欺她与烨安是妇孺之辈,皆不吃平心静气这一套,倒不如怒施皇威,他们还不敢反驳。

有了临风辅政,清宛多出许多照顾晋西晟的时间,朝政大事也不用一一经过她的过问,临风皆会批阅好,交由她印上玺印即可。

清宛全国贴榜,悬赏名医。虽有医术高明的医者呈出许多药术,但皆不见起色,他仍是昏迷不醒。

照顾了丈夫,清宛又去御书房探望烨安。

烨安正专心研修治国方略,小小的人儿,却过早地失去了童真。清宛立在殿门外,望着殿内认真钻研的孩子,想到如今种种,又是心疼又是悲戚。

内殿忽然走出一个身影,在烨安身前行了礼,才将手中书册递到案前。

清宛瞧清那是临风,想他们定是有事商谈,便静立殿门处,没有出声打扰。

听临风在道:“太上皇很是中意这本《清河御览》,里面许多道理皆大有用处。不过皇上还年幼,也不必如此刻苦专研,多陪伴太后身侧,尽尽孝道。”

烨安显然很是尊敬临风的,语气中叹息又无奈,“若朕不马上强大起来,母后岂不受了更多的苦?临大人忠心职守,朕明白临大人的心意,但朕心意已决,还要请教临大人在身侧提点。”

临风连连行礼,“臣愧不敢当。”

这席话说得清宛心

中酸楚,想着丈夫或许再不能醒来,心上便如同利刀在割,疼得她以手抚住心口,黛眉蹙到一处,脸色也惨白一片。

也不想再打扰了烨安学习,清宛转过身,轻声离去。

行到暖阁,便听晚晴在禀,竹薇求见。

心中满腔悲痛无处言说,清宛忙迎进竹薇,已经眼眶湿热。

竹薇亦是心疼,“夫君叫我常进宫来,便是想要我好好陪伴太后,开导太后。”

“太后……”清宛轻笑,长长一叹,“谁稀罕这个太后呢!你瞧,时间真是快呢,一眨眼,已经是物是人非。你的初青也长这么大了,烨安与祈安也如大人般懂事。”

“太后要看开,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会出这些意外。念婉仪本与太后是血亲……”竹薇猝然缄口,忙转眼话题,“太后放宽了心……”

“什么血亲,你说什么?”清宛察觉异样,紧紧追问。

竹薇讪讪一笑,将脸转过一边,又害怕清宛更加看出异样,忙又转过头来,“竹薇并没有说什么‘血亲’,太后想来是精神不济,听马虎了。”

她们是血亲姐妹,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这个惊天秘密了罢!竹薇忙又调转话题,说了许多孩子的趣事。母亲之间提到孩子,自然聊得欢畅。

清宛也想,自己或许真是精神恍惚了,发生的事情太多,思考的事情也太多。何时,才能安心一些呢……

几日里,竹薇都来与清宛作伴,带上初青与祈安嬉耍,两人便在暖阳下闲谈,多少是平缓了心中的情绪。

但国事清宛也都悉心过问,辅佐烨安的政事,烨安每有疑惑,她也会尽自己所能细心讲解。

烨安聪慧过人,一经提点便了然明白,省去清宛多少心思。

又到了午膳时分,宫人端来膳食,清宛瞧见,不由诧异,“怎么只是一碗羹?”

烨安踟蹰一瞬,不敢隐瞒,“摆得太多,耽误时间,儿臣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也不可只喝一碗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将羹端下去,换上全席。”

宫人得了命令,只得将羹撤下。

烨安无奈,在母亲的监督下用完午膳,才又忙碌起政事。

清宛的心放下,才起身离开。

却见颐祥急促进殿,与清宛对上视线,脸色已然大变。

清宛心惊,忙斥退殿内众人,“出了何事?”

“太后命人撤下的那碗羹,毒

死了御膳房的一只白猫……”

清宛脸色霎时惨白,心跳骤然加快,“查,必须严查!是谁要害我的孩子——”

彻查之事暗中进行,御膳房一众宫人皆重新替换成新人。

遭受不住严刑逼供,有宫人吐出是受人贿赂,才睁一眼闭一眼,松懈了皇帝的午膳监督。

清宛顺着路线查下,终于寻得真相。大惊之余,却也平静下来。

长长的裙摆迤逦在地,清宛一袭雍容华贵的深衣出现在宁容宫。莫扇守在门处,并不觉得惊讶一般,只行了礼,便轻声退下。

太皇太后逆光坐在殿中,神情看不真切,只听得见那饱经沧桑的声音,“你来了。”

清宛轻声回:“我来了,你知道我要来。”

“哀家下毒的时候,就知道事成事败,你都会来。”

“我虽然软禁了你,但却并没有限制你的自由。除了承皇门,除了不能参与朝政,这后宫也还是你的天下。他是你儿子的孩子,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心狠。”

“心狠?”太皇太后嗤笑一声,“纪清宛,你信不信,终有一天,你也会如我一般心狠。”

大簇的牡丹绽放在衣襟,更衬得人越加雍容。清宛摇头,“我岂会如你一般,永远不会。”

太皇太后没有反驳,只径自嗤笑,半晌,才停下了笑,“哀家一直都恨你,他从前是多么孝顺的一个孩子,却因为你屡次置哀家这个母亲不顾。他用江山来宠你,竟然赋你帝王之权……”太皇太后大笑出声,尽是讽刺与感叹,“连我这个母亲也没有你这样的荣耀,用江山来爱你……真是痴情呢,却也真是绝情呢。”

“我终于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做了,因为他有一个绝情的母亲。”他早料到了太皇太后会为难她,为防不测,他将虎符与圣旨都放在了她的妆匣——他的深情,让她更加心痛。

“哀家真恨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哀家真恨怎么没有毒死你的儿子,越祺也是他的孩子,他却早早立下圣旨,将烨安封为太子。”

原来如此,难怪太皇太后会拥立烨安为新帝,原来是他早就拟好了圣旨……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他还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的心好痛,不敢呼吸,也发不出声了。

太皇太后仍在径自言语,“你觉得我心狠么,你觉得我残忍么?纪清宛,终有一日,你也如我一般心狠残忍。”

她不想再听,踉跄逃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