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差缘错:冷王的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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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深宫听风雨,夜微凉(1)

她被拥簇着进了正阳宫,喜娘将她扶坐在床沿:“娘娘就在这等着,皇上夜深了就过来。”

等人都散去,她听见门吱地关上,那喧嚣之音尽隔绝开去,四周终于静下。她抬手掀开盖头,原以为殿内的宫人都已散去,却见垂首站立的太监与宫女正恭敬地守在各个角落。

竹薇也在殿中,见她揭了盖头,忙上前:“小姐,这盖头揭不得。小姐的盖头得皇上来揭。”

她笑,笑中有丝凄婉,幽怨。“皇上揭么?”刚刚行的婚礼,她虽未见着天子龙颜,天子那身上的戾气与冰冷却已隔着喜巾传过来,她能感觉到那份厌恶。她知道父亲独揽朝堂的雄心野志,这天下本姓晋的,她知道天子心中定有着不愤,天子立她为后,心中的怨愤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你们都下去罢。”打发了其他宫人,她只留了竹薇。“你怨不怨我?”她问。

竹薇知她所言之意,笑着答道:“竹薇又怎会怨小姐。竹薇自小跟着小姐,小姐到哪奴婢就跟到哪。”

她心中感动,却亦为竹薇感到惋惜。“这寂寂深宫,你可愿陪我一辈子?”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终生陪着小姐。”

她浅浅笑着,这寂寂深宫,她用终生来陪衬,却要竹薇也用终生来陪她。她于

心何忍,却已别无选择。若这深宫中,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又如何终老……

“皇上驾到!”,门外突地传进尖锐的唱喝,她毫无准备,竹薇早已将她的盖头飞快盖上,急声脱口:“小姐坐好。”

殿外的宫人一时都涌进来,跪满了宫殿。竹薇也急着跪下,心中多少知道自家老爷与天子的抗衡,惶恐垂下头去,不敢抬眼去看。

晋西晟一身明黄龙袍,早已换下了新婚的红袍,缓步走进正阳宫。那个一身红衣的纤细身影正坐于床沿,他一恍惚,仿佛是看见了那个女子。一定睛,却又是那个令他陌生厌恶的身影。

他缓缓步上前。

殿内沉默而严肃,宫人托着喜秤上前:“皇上,用这秤挑起娘娘的盖头,称心如意。”

晋西晟冷笑,负手而立,并未有任何的动作。他睇见床沿的那个身影微挪了身,阴鹜着开口:“称心如意?”他心中有太多的情绪,他的声音已变得尖锐却又嘶哑,“今日起,正阳宫所有宫人不得踏出承皇门一步,违令者,交暴室处理。”

一道承皇门,隔着前庭与后宫,就足矣划清了他与她的界限。

他绝然踏出殿门,夜风嗖嗖,一路绕着他离去的脚步。新婚,可是,他又怎接受得了这样的新婚。

殿中寂静无声,似世上已没有了人迹。

如她预料,却比最难堪的预料还深。

良久,她缓缓揭开头上缀满珍琅的盖头,身体隐隐颤抖,声音却极力平缓,“都下去罢。”

满屋跪着的宫人仍沉浸在晋西晟话语里的惶恐之中,得了令,退下去了,却在心里万分猜想,这今后,他们恐是没有好日子了罢,原以为伺候的是皇后娘娘……

殿内只剩了竹薇,她静静褪却身上大红的嫁衣,走到镜前,用打湿清水的帕卸着妆。竹薇上前:“奴婢来罢。”

她不允,又取下头上的珠钗。

镜中的女子,卸却华丽的妆饰,面容清丽,一肌一容都透着矜持高贵的精致,只是目光中带些许冷淡,又有些许静敛的忧伤。她静静看着铜镜里的人,那镜中人亦静静凝着她。镜中的人,名唤纪清宛,是及笄之年的官家女子;而镜前的人,却是政治与皇权下的一国之母。

镜前的人,因为身为官家的女子,背负皇权争夺带来的伤害死守空荡的宫殿。她轻笑,又渐渐笑出声,从这一刻起,她已经失去了家,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亲情,失去了一个女子应有的快乐与幸福,这一刻起,她没有依靠了,靠的——只有自己。

她叫纪清宛,而不是德容皇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