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一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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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武斗

    周道毫无疑问地取得了文斗的胜利。()虽然何武平一方心有不甘,但无奈冯青实在太过草包,让人难以扶持,也只得咽下了这口黄连;反观蒋循伦这一派的老儒们,个个欢欣鼓舞,脸上乐开了花,对着周道不停夸赞,有几个甚至已经在考虑,自家亲眷中是否能找出个才貌双全的女孩儿,好与这一鸣惊人的年轻后辈结个姻亲。

    众人用过晚膳后,雨水已然停了,蒋循伦与水云村村长二人,各自引人去安排好的住宿地。水云村并无一间客栈,因此只能借宿各家民居,原本为了凸显对苏大学士的尊敬,为他定下的是村长家中,然而苏轼坚持不愿,非要与周道秉烛夜谈,众人拧不过他,便只得由他去了,而村长家中,便请了何县令、冯青以及他们二人的几个随从。

    “姐夫,这姓周的小子实在太没眼色了!白天让你我出了这么大的丑!”揉着肿得高高的左颊,冯青一脸的委屈。

    何武平白了他一眼,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口浓痰:“**还有脸说?老子这两年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形象,就这么半天的工夫,全让你给败坏了!”

    “这根本就是那姓周的错!”

    “你要是自家争气些,不是这样不学无术,又岂会让那姓周的得了学正去?!”何武平越说越怒,奋力一甩袖子,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冯青见何武平不理自己,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你还是不是我姐夫嘛?!我不学无术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但凡我要能得个科考功名,哪还用得着让姐姐求你?!白天堂上你不仅不帮我,反而打了我两巴掌……你到底是我的姐夫还是那姓周的姐夫啊?!”

    “哼!”何武平步履稍稍一顿,却并没有转身,只留下一声冷哼回响在冯青的耳边。

    “哇!”冯青哭得越发伤心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着“还是……还是老爹说得对!他早就说过你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否则也不会讨了那么多房小老婆……呜……他让我不要跟着你做事,老老实实在家里务农……嗯……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当初怎么就没听老爹的话,反而相信了你这个‘姐夫’的许诺……唔……老爹!我混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冯家的列祖列宗!哇……”

    “冯公子莫要如此伤心,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一条黑影悄悄从背后拍了拍冯青的肩膀,出言劝慰道。

    冯青扭头回望,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眼熟,却怎么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依稀只记得,似乎是平日里跟在身后服侍自己的随从之一:“呃……你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冯公子,在下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你能咽得下这口气么?”

    “怎么可能!我恨死他们了,姓周的,姓蒋的,姓苏的,还有那姓何的……”冯青咬牙切齿,说着说着却又泄了气,蹲在地上一脸颓唐,“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没有了姐夫撑腰,我哪里还是什么冯公子,只是个三家村的冯小七……”

    那仆人扶起冯青,帮他掸去身上的灰尘,声音冰冷清脆:“哪有这回事,只要有在下帮衬一天,你就是一天的冯公子。”见冯青还是一脸懵懂,此人嘻嘻怪笑,弯腰捡起三颗石子,头也不抬,随手向天打去。

    “你……你到底是谁?!”看着脚下三只兀自抽动不已的蝙蝠,冯青吓得往后跳去,连退几步,才壮胆问道。

    仆人摇着头,像是在不满冯青的胆量,轻声说道:“重要的不是在下是谁,而是在下能否帮到公子你。”

    “这……”冯青迟疑了,此人的本领无疑是能帮到自己的,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冯青虽然不学无术,却并非真的蠢蛋,“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下若说是因为公子平日待人不薄,公子可会相信?”见冯青连连摇头,仆人桀桀怪笑,“公子果然还不蠢。只可惜,这次你真猜错了。若是三年前的在下,如此行事必然是别有目的,只是现如今……”他顿了一下,连连摇起头来,“若非冯公子无意间搭救,在下早已魂归地府。况且公子虽然胡闹,对待下人却是好得过分,之前所言,还真是在下的心声。”

    或许是被仆人的话感动了,冯青忍着心头恐惧,靠近了一些:“那你打算怎么帮我?”仆人微笑不语,右手翘起拇指,对着自己脖子轻轻划过,随后身子轻轻一晃,顿时消失不见。冯青被此一惊,吓得再次跌倒在地。

    苏轼心中很高兴,他平生最喜交游,尤其是各领域的杰出才俊,原以为这次长山之行,只是贬官途中的一段小插曲,不料竟能遇见一位如此投契之人。虽然真要论起诗文,周道并不能跻身名流,但他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见解,最重要的是,以平日里的经历验证,这些见解俱都正确无疑。再者他身为布衣,却从未对自己阿谀奉承,反倒是像故乡眉山的几个同窗好友,平等交谈,甚至偶尔还会开个玩笑。二人自从进得屋中,便秉烛而谈,全不在意时间的飞逝,直到窗外传来三更锣响方才惊觉。

    “苏大哥,时候不早,该休息了。”

    “诶!此刻谈性正浓,贤弟何必说这扫兴的话?”苏轼老大的不乐意,这个周贤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会说些扫兴之言。

    周道可不管苏轼的拦阻,起身正色道:“并非小弟要扫兴,只是丑时肝经当令,人若不能提前入眠,那么肝脏就难以解毒,肝脏若不排毒,人身百骸就会处处不通,疾病便会由此产生。”

    苏轼一惊,急忙询问道:“还有这等事?贤弟如何得知?”

    周道并不做正面回答,反倒神秘一笑:“小弟听闻苏大哥颇喜夜游,胆敢一问,大哥是否常有失眠、易受风寒、皮肤瘙痒等症状?”

    “这……贤弟真是神了!”苏轼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周道的意思,“莫非这些都是夜游所致?”

    “不仅是夜游,熬夜读书也是如此。”

    苏轼想了想,却并不服气,反口诘问道:“那悬梁刺股又当何解?”

    周道也乐了,果然不愧是较真的直言谏官,问题够尖锐:“也不知孙敬与苏秦三十岁后可还有这样的行为?”

    “呃……”苏轼思索无果,只得服输,“这倒是未曾听说。”

    “大哥今年已过而立了吧?这年岁已经比不得弱冠之时,若按《黄帝内经》所言,男子四八岁月正是阳极而转衰之刻,此时不做保养,后日必定疾病缠身,还望大哥听我一言。”

    苏轼见周道面色严肃,也不再坚持,便起身告辞回屋。周道手里举了一支烛台,亲自把他送出门外,虽然苏轼的房间就在东厢房,可是两人相交投缘,况且周道从地球上就一直崇拜苏东坡,因此即便短短几步也非要送到门口。

    苏轼这一天里很有一些感触,却又公事缠身,闲暇之后又耽于与周道,诗性难以抒发,此刻临近就寝,颇有些忍耐不住,抬头望向天空,只可惜乌云密布星月无光,不得不放弃吟咏夜色的打算。正遗憾间,突然发现屋檐下的燕巢之中,扑棱棱飞出两只燕子,赶紧指给周道,笑着调侃道:“贤弟你看你,举着这么大一支烛台,把檐下的燕子也晃迷糊了,只把这大半夜的当成了白日,不但不休息,还偏要飞出去觅食。”

    周道一愣,仔细看了看烛台,光芒虽然不弱,却也照不到燕窝里头,这燕子飞起绝对不会是自己造成的,犹疑之间,突然想到了武侠电视剧里的情节,不由得一个激灵,心头窜上了一股凉气,大声喊道:“不好,苏大哥小心!”

    一串桀桀轻笑,一道迅捷黑影,苏轼壮着胆子,想了解清楚当下的情况,不过这文章魁首在敏捷属性上实在糟糕,无论怎么寻找,都只能看到数不清的残影。

    “桀桀桀桀!想不到你这小子,警觉性还挺高的嘛,只可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不巧那人又是本座的恩人,这可怪不得别人了。不过你放心,明年的今日,本座会给你多少些纸钱的,想来冯公子也不会怪罪于我。”

    苏轼见那黑影低着头停在了自己面前,又听他说出“冯公子”三字,心中反而不再惊慌,大声斥责道:“冯公子?莫非是冯青不成?!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本官是谁?!”

    “啧啧啧啧,苏学士苏大人好大的威风啊!”黑影连连讪笑,似乎在嘲讽苏轼的幼稚,“不过嘛,太遗憾了,江湖亡命之徒,只知道恩人仇人,眼中却容不得什么大人!”

    “你……放肆!”

    “苏大哥让开!”苏轼还要出言训斥,那黑影早已有些不耐烦,右手猛地抬起,一道尖锐的啸声冲着苏轼飞射而去。周道眼尖,见苏轼毫无反应,大叫出声,同时双手用力一击,将苏轼远远推飞。

    “好小子,力气不小啊。嘿嘿嘿嘿,这回该你尝尝本座的手段了。”黑影双手连挥,一连串的微小石子破空而出。

    “我*靠!麻烦大了!”周道情急之下爆了个粗口,实在来不及分辨石头的来向,只好就地团身打滚,以此避开身上各处要害。

    “乖弟弟,你这是在干嘛?”周道脑海中响起了周德慵懒的声音,“你莫非忘了自己可是有修行在身的,虽然稍许浅薄了点,但对付这些小玩意,可完全不成问题啊。”

    “那要怎么做?我不会啊!”虽然防护得还算全面,但终究还是被擦中了几下,周道的脸上青红交加,狼狈至极。

    “唉,笨死了!你把丹田中的真气,逆行到咽喉部位,然后再用力向前吼出。以你现在的功力,虽然无法把这些石子震碎,但吹上一阵大风,阻挡这些石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哦?还能这样?那我就试一下,德哥你可别害我啊!”

    “怎么可能?!”周德觉得周道的想法太不可思议了,不由自主高声叫道,“你别忘记了,这可是我的身体!”

    周道连忙道歉,瞅准一个机会,滚到一片没有石子射落的空地,全副意念汇聚丹田,将其中初凝不久的一团真气用力推挤到喉咙口,鼻子深深吸了两口空气,用力把真气吼了出来:“救命啊!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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