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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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往昔难忘

    余人清十年未见爱徒,如今见着张恨,多年思念顿时化作万千喜悦与惊慌,却也惊讶。()余人清转过身寻思着,满脸忧愁,一时竟不做声。

    张恨见状,急如娥蚁,上前问道:“师父,您这是什么了?看起来,您好像不太高兴!”

    余人清惊愕片刻,方看着张恨问寒问暖,询问张恨这十年来江湖上所发什么的事情,尤其是闻到其一手建立起来的鹤立门事,语调变得深沉起来,沉声问道:“孩子,如今门中如何?自当年地裂谷一役,你其他师兄弟妹都回来了么?”

    提及此事,张恨一脸凝结,念及如今状况,这可叫他如何说得出口。如今仅有几人,门中之内只有吴卫天、吴关木两兄弟,之后张恨又与张远益一同前去参加武林大会,而远离师门,虽说路上机缘巧合下先后遇到了声不言、易剑飞,但其他人至今杳无音讯,最让人担忧的是夜明明送来的一纸脱离师门的信笺……

    这细微的变化,岂能逃出余人清犀利的双眸,余人清也有些心急,但并不外表,只是平静问道:“孩子,怎么这般模样,是不是本门出了什么事?”

    张恨浑身一颤,回过神来,低着声音说道:“没、没有,师父,您不必担心,一切都很好。虽然还有好些师兄弟妹没能找回来,但总有再相聚的一天!”

    余人清心中一凉,似是自言自语道:“你们本该在隔仙岛上安宁度过一生,快快乐乐。岂料到,当年地裂谷一叙,竟遭贼人偷袭,害我师徒失散十年也未能相见,如今……”

    朱真和灿若面面相觑,均看出余人清此时的心情极为躁动,朱真道:“余兄,我看你今日心不在焉,似乎还是有很多看不开啊!”

    灿若也道:“朱兄所言不差。余兄今能与爱徒重逢,人件喜事,理应高兴才对,何以却是一尊愁容?”

    余人清抬眼望过二老,许久方说出一句话来:“悲欢交织之时,朱兄与灿兄又当如何?”

    朱真一捻花白胡须,摇摇头,道:“悲欢交织之时,自然是难以高兴起来了!”

    灿若甚是奇怪的看着余人清,只觉得余人清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心中大是疑惑,奇道:“这种情况之下,若是开朗之人,定会笑颜以对,得开心时且开心;倘若是悲观之人,未必就能安然对待,势必是悲大于欢,哀愁苦闷起来。”顿了一下,灿若又接着道,“余兄也算一代宗师,心态超然,今日忽然问这话,好生奇怪!”

    张恨一惊,他一直想不出余人清犯愁的原因,虽然此刻众人依旧被囚禁于此,但好歹师徒再相见,而且也不是没逃离出去的希望。印象当中,余人清虽不苟言笑,但为人出尘洒脱,觉不会为了这一丝困境而犯愁。但此刻余人清却一脸愁容,却不知所为何来。

    余人清不以为然,只是淡淡道:“其实我不说,朱兄与灿兄也知道!”

    张恨一时激动,叫出声来:“师父,您到底是什么了?徒儿好生心急,能否告诉徒儿?”

    朱真奇道:“打从见了恨儿,余兄便心神不宁,究竟所为何故?”

    余人清道:“朱兄,这密室四面临壁,坚硬无比。我们也一直被困了十年,如今恨儿自上面跌落下来,还能出去吗?”

    张恨心中一暖,原来余人清之所以发愁,竟是在担忧自己,刚想出言安慰,但却见朱真与灿若均是一脸忧愁,没来由一阵心慌,低声叫道:“师父,你们究竟是什么了?怎么都……”

    “恨儿!”余人清打断其话语,低沉着道,“你还记得你来辕山所为何事?”

    张恨有些心寒,显然余人清是想转移话题,但也不得不如实回答,道:“当日武当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带来一芝的消息,徒儿心生疑虑这才独上辕山找寻。结果一时大意,被金云暗算,才被囚于此。”

    三老听后,均是瞪大了双眼,之前张恨虽然有提过,但当时三老都在兴奋与张恨重逢,未及多顾,此刻再次提及,朱真惊慌之余,急声问道:“恨儿,你当真确定一芝还在辕山之上?”

    张恨虽没确切证据,但便有此直觉,于是说道:“如我猜得不错,一芝与金云定有关系,而且,这十年来,一芝一直就住在辕山上。”

    朱真心知辕山乃雷星门总部,雷星门又是武林祸害,人人敬而远之,他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居于辕山,当下叫道:“不可能,一芝她不会背叛我们的,她是我的女儿啊!”

    是啊,有哪个儿女会背叛自己的亲生父亲的?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又有哪个当爹的不伤心?而张恨的出现,无疑是最有利的证据。

    余人清一脸平静,道:“恨儿,你确定你所言无虚?”

    张恨竟一时道不准,只是直觉,没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所说的话语,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和声道:“即便不能说千真万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没想到灿若脸色一沉,厉声斥道:“你这孩子,在没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岂可妄下断言?你以为可不许见点便是圆,无凭无据便下决论。这可误会了别人,要是事情闹大,你如何收拾?”

    余人清也道:“恨儿,谨记师父一句话。无论做何事,都必须了解清楚,弄清楚了再作决定!”

    张恨自知惭愧,低声说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的确,在没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前,他不能妄下定论,他万万不可误会了朱一芝,或许是他认错那个黑衣人,认错那个声音了呢?这也说不定。平日张恨也是谨慎之人,无奈遇上朱一芝的事情,便乱了方寸,这才造成如今这番局面。

    朱真心平气和下来,一脸愁容,自语道:“若是我还有机会再见到我女儿,问个明白,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另外三人一怔,灿若说道:“朱兄,话可不能这么讲!”

    朱真看向灿若,奇道:“此话怎讲?”

    余人清抢先答道:“朱兄,灿兄之意,却是说我与灿兄不死,朱兄又怎会先死?”

    灿若笑道:“余兄此话正合我意!”

    三老互望,竟会心笑了一会,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重新展开笑颜,再无丝毫愁容。

    张恨怎么看,怎么不理解,三老的心态也忒好了,但却不敢多问。只见这时三老退到一旁,围在一起,低声细语在议论着什么,完全将张恨俩在了一旁。张恨正纳闷,怎的这时候,三老竟低声细语起来,难道有什么话,还不能让他听到?

    正在这时,三老重新回到张恨身边,个个面带笑容。这让张恨看了极不舒服,这三老到底、究竟在玩什么把戏?终于,三老凝住了笑容。

    余人清看这张恨,沉声道:“恨儿,我想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真相,什么真相?”张恨大是吃惊,三老如此慎重究竟是要告诉他什么重大的真相?

    此时正值九月下旬,纵使炎日依旧,但已有阵阵凉风吹起,将神崇派总坛山谷里的热气吹散开去。日头不算猛烈,正是舒适温暖时。

    环山岛旁的池水中,金鱼惬意游玩,悠闲自在,无所忧虑。忽然间池水中倒映出两道人影,大片的阴影笼罩住游玩中的金鱼,顿时鱼群暴乱,争先恐后四下惊散开去,一瞬间,阴影旁再无一条金鱼游动,池水复归平静。

    池水旁的亭子中,站立这两个人。一个青蓝色衣袍披身,手持焓流剑,神态欣然。另一个一身紫红衣衫,手握隐星剑,同样是气宇轩昂,豪情万分。看样子,其身份都不低,待二人转过身来时,看到二人却是雷真照与张远益。

    如今张远益即将成为神崇派的传讯使者,在神崇派当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还有也个名字是被掌门邢紫燕强行给起的,唤作少炅,只在派内行动中使用。

    上午之时,雷真照已将身份令牌交到张远益手中,同时还将神崇派在江湖中的各分支以及机关布局图交给了张远益。只因张远益是雷真照的五师弟,将这至关重要的地图交给张远益时,雷真照也未有过多的犹豫,且以后张远益势必要完成掌门交付的各种任务,有了这地图,自然是事半功倍。

    雷真照嘱咐张远益道:“五师弟,这令牌足以证明你的身份,务必妥善保管好。再有,机关布局图至关重要,这是一张活动地图,万不可丢失,更不可借与他人观阅。”

    活动地图?张远益可从未听闻过还有这种地图,世上哪有地图还会自己变动的?心下大是疑惑,因而问道:“二师兄,你放心,师弟绝不会让二师兄失望的。只是,这所谓的活动地图,究竟是何物,有何神奇之处?”

    雷真照道:“那是一种能随着现实当中的变化而变化,改变而改变,并且上面的图文都处在不断变化当中的神奇地图。这里进出的机关,经常改变,未能进出方便,邢师父特地用千年龟甲加上一些奇特药物炼制而成图纸模样,再用某种特殊无知涂抹上面,便形成了这活动地图。至于,究竟是如何做到能随时变动的地图,而且还能与现实当中同步,我也未得而知。此种地图由于制造不易,前后总共也就炼制十张,分发出去的,你这是最后一张了。”

    活动地图便是机关布局图,上午的时候张远益看过,上面有池塘、花圃、小院、环山岛、奇树、纵横交错的房屋、连绵不断的高山还有险峻不已的道路等待,勾画得惟妙惟肖,恍如实物般真实。而且每一处细节都在无时无刻变化当中,虽然甚是微小,但这微小的变化,足以致命。

    当时,张远益便称赞道:“奇了!”

    让张远益没想到的是邢紫燕竟将最后一张机关布局图交给了他,但他并不打算去如何回报邢紫燕。张远益只道是雷真照在邢紫燕面前美言,为自己争取到的,邢紫燕未必就真个看中自己。张远益甚至觉得自己反而是福星高照,因祸得福。可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对于与雷真照欢喜重逢,是张远益这些天最为开心之事。

    雷真照接着又道:“虽说机关设置处于不断变化之中,但一切事物的活动都有一定规律,只要你懂得其中规律,便更加方便了!”

    张远益急于知道其中规律,脱口而出:“二师兄,这规律,又是如何?”

    雷真照却微微摇头,道:“五师弟,这一时也说不明,以后你接触多了,自然会知道的!”

    这话不假,凭自己努力去探索,总比别人直接送来答案,所得到的收获更好得多。

    雷真照安排完张远益之事,这才想起他与邢紫燕的婚事,霎时间脸上洋溢喜气,转头对张远益道:“五师弟,二师兄今晚便要与掌门成亲了,到时候你也一并来凑个热闹,如何?”

    张远益闻言先是大惊,后是大喜,任谁也没想到哪高高在上的掌门,如此绝色美女,身份地位又是如此至尊,竟肯对雷真照委屈下嫁,但其中的细节张远益也不想多打听,既然雷真照决定了,想必是经过多番考虑,认为这便是其归宿了,听到这个消息,张远益也是甚是欢喜,贺喜道:“二师兄,如此师弟便在此提前恭喜你了,祝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到时候,师弟一定到。”

    雷真照喜道:“五师弟,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十年不见,张远益最关心的当属是这十年来他这二师兄的经历,又是如何成为神崇派至高无上的人物的,于是便问道:“二师兄,十年前地裂谷一事之后,你是什么逃生的?你又是怎么成为了江湖四大神秘组织之一神崇派的御总护卫了?其中一定有一段传奇故事,你给师弟讲讲!”

    雷真照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五师弟,我先叫手下送来茶点,你再听我细细与你道来……”

    话说十年前,一日上午,余人清趁着天清气朗,带着几名入室弟子前去地裂谷造访朱真与药王灿若,叙叙旧情,同时也想让弟子见识见识。小时候张恨颇得朱真厚爱,更是将干壬双剑送与张恨;药王灿若看见大弟子声不言聪慧过人,且喜好医术,便将记载着其一生巅峰医术的药王医典送给了声不言。

    就在诸人玩得正开心,聊得高兴之时,蓦地自暗处冲涌出一群黑衣蒙面人来,为首的却是一名年仅一十二岁的金云。

    不同如今稳重沉稳,那时候张恨年幼好胜,还在不知天高地厚的阶段,竟与同样习武未成的金云扭打起来。后来金云输了便大发脾气,不满的重重哼了一声,挥手叫道:“把他们统统给我拿下!”

    一时间,一群黑衣蒙面人团团将余人清等人围住,余人清、朱真、灿若虽然武功高深,但黑衣蒙面人来历不凡,均也是武功不弱,再加上还要照顾几位年幼的弟子,是以也不敢与之多番相博,带着弟子便奋力冲出了地裂谷。

    出现这前方的是一遍草地,五六个农夫正在悠哉牧羊。这些农夫能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其实也是余人清的过命之交,只是都看透了江湖中的血雨腥风,恩恩怨怨,才到关外来牧羊为乐,眼见余人清等人被人追击,这五六个农夫放下手中的牧羊鞭,分头带着孩子们逃走。

    带着雷真照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长胡子隐身刀客,他们拼命奔跑,黑衣人在后紧追不舍。此刻,他们是应该逃跑的,但刀客却带着雷真照停了下来,转过身等待着黑衣人冲来。之所以会停下来,只因为他们身后便是万丈深渊,若他们再不回退,便会跌下万丈深渊,必然粉身碎骨。

    刀客自腰里缓缓拔出一把长剑,左手拉着雷真照的小手,一面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一面说道:“孩子,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