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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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御总护卫

    四名白衣女子带着昏迷当中的张远益过了拐角处,便见一条三丈多宽的河流挡在前面,水流急促,深不见底。*  *水流之急,千百斤巨石丢入其中,也绝不会沉入河底,只不知会被水流冲至何方。更何况是人,血肉之躯,不过百斤。更令人奇怪的是,如此凶险的河流前后竟无渡河如渡船、桥梁之类的工具。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缓步来到河边,右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刹那间,只听嗖嗖破空之声传来,两条手臂粗细黝黑的锁链自河对岸斜斜射来,插入之地正好是该女子正前方十指处的石板之内,锁链之间差距近二尺。入地之后,响起阵阵轰鸣声,锁链随即拉得挺直,就在这急流之上,凭空架起一座锁链桥。

    架着张远益的两名女子首先各踏上一条锁链,身轻如燕,飞身过河。另外两名女子也跟着过来。她们身法轻盈,宛如飞燕般,眨眼便已过了河。来到这对岸,方才那名女子又往地上一点,两条手臂粗细的黝黑锁链又带着阵阵破空之声收缩回去,没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们行走数丈,来到一座庞大的假山之前。假山外面围着一个比其宽大丈许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不时游过一群五颜六色的金鱼。

    一名女子走到假山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拜礼,最终喃喃自语,不知在念叨什么,听着约莫与当时乌雄所念相差无几,只是换了另一种节奏。忽然间,声声巨响,地面一阵晃动,那座庞大的假山连同水池竟一起陷地三尺,现出一个三尺长宽的入口,入口处漆黑,隐约见到其内有一条一直往下延伸不知至何方的石阶。

    只一转眼间,一座庞大的假山,消失在她们面前。

    仍旧是那名搭起锁链桥的女子,她轻身跃至入口前,低声唤道:“地内深,山外高!”

    此时太阳已爬上山腰,一缕缕阳光,映得大地暖洋洋的。一阵微风吹过,五人衣袖随风飘起,哗啦啦作响。

    不多时,石阶之下传来阵阵细微的脚步声,两名身穿褐色长袖衣衫七尺大汉,持刀上来,健步如飞,瞬间便到几人跟前。其中一个汉子略略打量几人一番,以一种粗犷的声音说道:“宇内精,天外粹!”

    双方相互点点头,随后两名大汉自四名女子手中接过昏迷中的张远益,一左一右架着便沿石阶走下去,瞬间消失在黝黑的石阶之下。

    依旧是那名女子,又念了句什么,原来庞大的假山再次自地下缓缓升起,池水倒流,恢复如初。四名女子不发一言,再度按照原路退了回去,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竟似不敢多停留片刻。

    两名大汉沿着石阶走下十丈许方至尽头,于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宽广用石砌人工而形成的悠长甬道。此地虽深,甬道两旁却点燃着无数火把,照得整条甬道明如白昼。

    沿着甬道走了近二十丈,又来到一处三岔路口,一条继续向前,一条向左直伸,一条则是右边向上的石阶。两名大汉架着张远益自右边石阶上去,十几步便出了甬道,回到地面上。此处又是另一番景色,前面庞大豪华的房屋,纵横交错,辉煌程度,甚至较之皇宫还有气派。这里一派庄严,到处有护卫把守,进出不易。四面环山,中间绕水,水中一小岛,名曰环山岛,有桥通过。

    环山岛上住着神崇派内两位最高人物——现任掌门与御总护卫。

    两名大汉架着张远益,走过数座院落,来到一座大房子前,此门前由四名更为彪悍的护卫把守着,俱都手提一把大砍刀,气势非凡。

    架着张远益的一名大汉上前,道:“人已带到!”

    “你们等着,待我进去禀报御总护卫!”右边靠里的大汉说完之后,转身推开高大的木门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宛如一处大殿,豪华壮观。自大门进去到中间一处石阶上的高台上,均是铺着精美豪华的毯子,而高台上一张金黄色大椅,只差没有龙头,否则跟龙椅差不多。四周由几根高大的柱子支撑着,台阶上去分两侧各挂一红色门帘。此刻金黄色豪华大椅上正坐着一个青蓝色衣袍年轻人,一头黑发披散两肩,腰间一柄焓流剑,隐约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势。

    这年轻人正是神崇派的御总护卫,他面目暗淡,留给人的印象只是一种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感觉。

    护卫来到石阶下面,单膝跪拜,却是不敢抬头仰望,恭恭敬敬的抱拳,说道:“启禀御总护卫,杨总管带回来的人,已经在门外!”

    御总护卫微微斜眼看了一下脚下那名唯唯诺诺的护卫,表情依旧无丝毫波动,冷清清的说道:“带进来!”

    “是!”那护卫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朝门外一招手,“把人带进来!”

    随即,张远益便被两名大汉一左一右架着抬了进来,由于先前被毒雾迷昏,至今尚未清醒。

    御总护卫一眼看见仍旧昏迷当中的张远益,有些惊奇的道:“他还没醒?”

    一名大汉跪拜道:“启禀御总护卫,可能是刚才所施毒烟太浓,他一时还醒不过来……”

    没等他说完,御总护卫左手已伸出,一缕青烟自他掌心发出,自高台之上划过数丈,袭上张远益脸上,竟将张远益缓缓托起,漂浮半空中,距地面丈许。

    御总护卫忽然脸色一震,惊道:“此人功力不错,你们可知他的身份?”

    这三名大汉自步入总坛以来,一直从未离开过总坛半步,又岂会知道外界的事情。只得纷纷摇头,道:“属下愚昧,实在不知!”

    御总护卫冷冷一笑,也不放心上,收回左手,停止运功。

    当啷!忽然一声清脆的银器撞击声在这幽静的大殿当中响起,显得特别洪亮,久久回荡。竟是隐星剑自张远益手中跌落下来,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顿时引起御总护卫与那三名大汉的注意,都不约而同的看将过去。一见是隐星剑,御总护卫霎时间浑身一震,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恰在此时,倏地闪过一条人影,并迅速拾起隐星剑,将其收入衣袍之内,遮盖住了整把宝剑。来人正是张远益,此时他有些惊奇的打量着四周。

    自高处望着站在豪华地毯上的人影,御总护卫脸色微微变化,语调竟然大变,对三名大汉轻声道:“你们且退下!”

    “是!”三名大汉应声退下,顺手带上大门。

    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张远益自一大早在杨其波谷中便早有准备,转身面对大椅上坐着的青袍人,面色不改,缓缓道:“我虽不知你是什么人,但既已落入你手,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御总护卫方才回过神来,双目微微颤动着,低声道:“虽然以往来这里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不过,我没想过要如何处置你,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看你功力不错,如今我们这里正缺人手,不如你便留下帮个忙,不知你意下如何?”

    张远益一听便知其意,他一向喜欢自由,又岂肯甘为别人效命,受制于人?张远益还是强压住心中怒火,冷冷道:“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喜欢自由自在,恕难从命!”

    “这也没关系!”御总护卫似乎渐渐冷漠下来,脸色一沉,冷冷道,“通常进到这来的人,要么为我效命,一生留下,要么终生关入地牢或被处死。从来没人能活着进来,又活着出去。如果你坚持如此,我就只好按规定去办了!”

    张远益面不改色,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御总护卫道:“岂敢!只是你一身武功就此埋没,我这是在为你感到遗憾啊!”

    张远益不迟他那套,冷冷道:“你别假惺惺的了,要怎么说,给句痛快话!”

    “既然你那么直接,我也不多绕圈子!”御总护卫脸色一沉,右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焓流剑剑柄,不缓不慢的说着,“你现在有三种选择。一,宣誓效命于掌门;二,永远被囚禁;三,死!”

    “死”字声音拖得特别长,看似想以死来吓唬张远益。

    “我选择……”张远益不以为然,右手悄悄伸入衣袍中,蓦然喝道:“拼了……”

    话音未落,隐星剑出鞘,人影一晃,张远益已然一跃而起,来到高台大椅前。张远益横出一剑,以雷霆之势,扫向御总护卫。谁料御总护卫右手轻轻抬起,自衣袍里边抓住隐星剑,冷冷笑着。张远益大是震惊,没料到这一招,更没想到他竟不惧刀剑,只手来挡。张远益不由愣了一下。

    就这么一愣,御总护卫闪电般拍出一掌,正中张远益腹部。隐星剑脱手,张远益被击飞开去,一直撞到最后面的一根大柱上,又被弹出半丈多远,口吐一口深红的鲜血。

    闻此动静,大门赫然被撞开,门外六名大汉一齐冲了进来,惊慌至极,急忙问道:“御总护卫,出什么事了?可要属下帮忙?”

    六名大汉瞥见张远益正从地上缓缓站起,嘴角沾着一丝血迹,便知是张远益冲撞了御总护卫,当下均是大怒,便想做些什么。却听御总护卫冷冷的声音传来:“这里没你们的事,都给我出去。没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这六名大汉不明所以,但还是遵命,退了出去,并带上门。他们知道御总护卫武功高深莫测,除了掌门再没人是御总护卫的对手,要对付张远益这种人,乃是绰绰有余,他们丝毫不担心。

    待人都出去完,御总护卫望着张远益,眉头一掀,冷冷道:“我看你不是选择拼,你这是想找死!”

    张远益捂着腹部,冷然一笑,道:“两者一样,不如一拼!”

    “你打不过我的,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说到此处,御总护卫不说了,却只是怔怔的看着从张远益手中夺过来的隐星剑,模样惊骇,自语道:“这是……”

    “好机会!”张远益大喜,低喝一声,运齐内力,纵身再度跃上高台,双手一挥,便是使出扼天掌法下半部中最厉害的一招,扼天夺命。此掌法奇特,忽左忽右,飘忽不定,虚虚实实,万难提防。

    御总护卫自深思中忽然惊醒,随意挥出右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尽数化解开扼天夺命,接着又用力一推,硬是将张远益推飞出去,他自己也脚尖一点跟着飞了起来。此刻御总护卫手中扔持着隐星剑,双手平伸开来,就想雄鹰展翅,一个回旋,双脚踢向倒飞开去的张远益。

    张远益见此招式,似曾相识,心中一震,不由念道:“这是……”

    正思索着,御总护卫双脚已踢到张远益胸前。张远益不及多想,手脚一晃,于空中竖直转了一圈,双脚踢出,正好与对方脚掌相对。两人一齐冲至房顶,双脚却不分开。两人弯身而起,双手互博,借着冲力直近房顶,方才分开,后又翻身落地。

    张远益再一次愣住了,怔怔看着眼前之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曾相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御总护卫在不远处握着隐星剑,期待的望着张远益,轻声说道:“天回地转,代代相传!”

    张远益闻言更是大惊,这是张远益小时候与他二师兄雷真照合创的武功口诀,当时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时隔多年,今日竟自御总护卫口中传出,莫非他便是……只是,似乎不太可能。当年地裂谷分散,各奔天涯,雷真照又如何能当上四大神秘组织之一神崇派的什么御总护卫呢?张远益一时不敢肯定,心中又惊又喜,但还是满是疑虑与担忧,不由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这句口诀?”

    御总护卫青袍一甩,轻轻笑道:“师兄弟妹情深,代代相传不息。五师弟,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得了?若不是这隐星剑,再加上刚才那招天回地转,代代相传,我还真认不出你来了。如今,我方肯确定,你便是五师弟!”

    闻此一言,张远益心中的疑虑与担忧顿时消散,当下喜道:“不错,你没骗我,你真的是二师兄?”

    御总护卫脸上洋溢丝丝笑容,道:“君子不说谎言,雷真照便是我,我便是雷真照。”

    自方才每一个细节,一清二楚,张远益彻底相信了,只是一时间又愣住了,这种情况下能相认么?神崇派仅次于掌门之下的御总护卫,如此大有来历高深莫测之人,竟是鹤立门二弟子雷真照!若传到江湖,势必引起莫大的恐慌,甚至有可能危及鹤立门。

    张远益知道御总护卫便是雷真照,不知如何是好,但就目前而言,总归便松了一口气,再度打量了四周,奇道:“二师兄,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这又是什么地方?”

    雷真照见到亲人,也异常喜悦,呵呵笑道:“这里便是你们寻找已久的神崇派总坛,呵呵,阴差阳错,你被李总管打伤,又被杨总管救回,最后又被送到我这来,看来老天也是要我们在茫茫人海当中,再度相逢啊!”

    张远益挠挠头,道:“都怪我当初太冲动,杀了李娇手下四个侍女,否则也不会有这番波折!”

    “冥冥中自有天意,若非如此,我们如今也不能站在这里,面对面说话,这还得多亏了李总管啊!”雷真照得与师弟相认,心中虽然惊喜万分,但却也没过多表露,递过隐星剑,吩咐道:“五师弟,万不可大声说话。外面那六名大汉以及周围之人武功都极高,内力深厚,莫不可让他们听到了。否则,你若想逃离这里,那可就难了!”

    张远益一怔,许久没说话。

    雷真照侧耳倾听,忽然脸色大变,惊道:“不好,掌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