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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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二 中山一游

    (接正文第二十七章)

    自深宫出来,与张恨兄弟分道之后第五日,声不言与韦靖的身影便出现在中山山脚。*  *

    中山地势险要,高耸入云,上下不便,一般人多是居住于山脚下小村落中,只有极少部分人愿意搬到山上来住。

    山脚之下,地势平坦,一望过去,绿草如茵。

    白日里,山下居住的人们便到山上观光中山之景色。站在中山之上,观中山地势奇景,更难得一见的是自中山高处贴近云层观看远处群山连绵不断,冲上云霄那种豪气感觉特别舒服。

    这一日,人们一如既往,来至山上观光之人特别多,鸟兽悦耳嘶鸣,四处洋溢着欢歌笑语。

    声不言与韦靖沿着山中为旅客特意建筑而成的巨大石阶,拾级而上。山路难行,临近暮色方才来至山顶,一块山上难得的平地时,只见前面吵闹激烈,男女老少正围作一堆,似在观看艺人表演武艺杂耍。二人一时好奇,挤进人群之中,几经努力终于挤到最里面一层。

    抬眼望去,表演的是一个肥壮大汉,身材健壮,光着上身,旁边放着许多道具,大刀、长枪、长剑、钢叉等等应有尽有。中间放置一个巨大铁球,足有半人之高,估摸不下千斤。好家伙,只见这肥壮大汉稍稍一运气,伸出粗大的双手一下抱住铁球,呼哈一口真气,轻易便将铁球举过头顶,于人群之前绕行一圈,又回到中间,于头顶之上抛了起来。顿时风声乍起,铁球落下之际一股大风吹来,几欲将最里面的人往外面冲去,来势不轻。肥壮大汉眼中精光暴闪,大喝一声,脚下一踏,举手便将落下的铁球轻易捧在手力,就势又将铁球往上投去。

    如此来回,人群之中,有人惊讶,有人赞叹,有人则是提心吊胆,喝彩声不断。然而待到肥壮大汉抛到第八球之时,出了意外,力道偏差,千斤铁球于半空蓦然一歪曲,急速着还在看热闹吆喝着的人群中砸了过去。

    “不好!”肥壮大汉惊叫,意欲阻止,怎奈铁球去势迅猛,赶之不及。

    尖叫声大起,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反倒令最里之人难以移动分毫,眼看这千斤铁球砸下,就要将下面几人砸成肉饼。

    “砰!”

    一声巨响,急速砸来的铁球在空中顿然止住,被人稳稳的接了下来,且那人只用了一只左手顶着,好生了得。

    倘若不是有高手挡住铁球,势必死伤不少。人群惊慌未定,纷纷散开数丈,不敢再靠近。

    肥壮大汉一抹脸上冷汗,又惊又喜,抱歉道:“多谢阁下出手,要不然这可闯了大祸。!”

    来人正是声不言。声不言微微吸了口气,手中着力,将铁球轻轻一抛,伴随一声巨响,震起不少灰尘,铁球砸在肥壮大汉身前数尺处,砸得地面也是凹进去几指。

    声不言也是直叹好险,说道:“阁下工夫似乎未到家,下次还是少耍这么危险的事才好,否则砸死了观众怎生了得。”

    “阁下所言不错,是在下错了,一时分心险些酿成大祸!”肥壮大汉并不责怪声不言说自己工夫不到家,若非声不言出手,还不知要出什么大事,他感激还来不及。不过没到一会,见已经没事,肥壮大汉争强的心又起,说道:“阁下居然能轻而易举的举起这重越千斤的大铁球,武功势必了得,不如咱们比划比划!”说完,不待声不言答话,便从一边的道具堆中拾起一把长柄大刀,摆个开门见山架势,叫道:“阁下请出剑吧!”

    声不言无可奈何,将自深宫所取轩雨剑拔出,将剑鞘丢给韦靖。剑一出鞘,一道嗡嗡响起,剑锋寒光四射,一股气势逼人,一看便知是神兵利器。

    韦靖心中担忧,声不言伤势尚未尽复,这肥壮大汉亦非等闲之辈,便开口问道:“声兄,你能行吗?”

    “只是点到即止,韦兄不必担心。”声不言说着转身面对肥壮大汉,举起轩雨剑,金光闪闪。

    早先散去的人群,见又有热闹看,很快便忘却刚才惊险,再度围观上来,议论点点。

    这几日,声不言和韦靖已把自深宫拿出的宝剑擦得光亮,也从此换了一把宝剑,只是从没用过,不知威力如何,如今正好借机试一试。

    声不言手中变个防守的剑势,道:“阁下,客随主便,请先出招吧!”

    “既然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肥壮大汉也不推托,举起大刀便向声不言横劈过来,这大汉力气颇大,这大刀夹着阵阵破空之声,来势迅猛,一般人决难挡下。

    声不言大喝一声,举剑来迎,便想试试肥壮大汉本事如何。

    “哐!”

    随着一声干脆声响,肥壮大汉手中长刀断作两截,刀尖一截高高飞起,跌落在不远处石壁之上。肥壮大汉来势过猛,一时收不住,往前冲出几步方才站稳。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这是何许人也,手中竟有如此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器,这还怎么比法。便是声不言与韦靖也是震惊无比,在深宫沉寂了百多年,宝剑威力依旧不减当年,确实是宝剑。

    声不言与韦靖惊叹:“没想到此剑竟是如此厉害!”

    肥壮大汉见自己手中兵器一出手便被对方削断,大是震撼,不由对声不言另眼相看,又看了看其手上闪烁着道道精光之宝剑,不由说道:“这局在下输了。我们再来比一次。”肥壮大汉依旧不死心,又拾起一把长剑,拔出剑鞘,这一次知道声不言宝剑厉害,他不敢轻易出招,也不敢跟声不言宝剑相碰。

    “且慢!”声不言伸手止住,又把轩雨剑抛给韦靖,道,“韦兄,先帮我拿着!”

    韦靖大奇:“声兄难道不用兵器?”

    声不言道:“自然还是用的!”不过他不想以宝剑压住对方,如此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便对肥壮大汉说道,“在下可否借兵器一用?”

    肥壮大汉脸色一喜,见声不言不再用宝剑,心中轻松不少,连忙说道:“自然可以,阁下请随便挑。”

    声不言也为精挑细选,随便拿起一柄剑,随手挥了挥,感觉还挺顺手,道:“便决定用它了。”又来到肥壮大汉身前,道:“还是请阁下先出招吧”

    肥壮大汉也不客气,只道方才之所以输,只因声不言宝剑在手,如今两人所用兵器一样,谁输谁赢很难说。

    “邹师父,加油……”

    “邹师父,一定要赢啊……”

    “邹师父,加油,别丢了我们中山的脸……”

    ……

    人群中开始有人大喊替肥壮大汉加油,均是不愿意再看到肥壮大汉输给外人。

    肥壮大汉声势大振,右手举剑,左脚离地,左手平伸开来,全身呈蹲式,做了这么一个奇怪动作。肥壮大汉道:“阁下,可准备好了?”

    一见这招式,声不言心中一震,暗忖:“这不是鹤家剑法起步势鹤立云中?莫非这大汉与师尊有关系?”鹤立云中宛若群鹤即将腾空,以平稳扎实及脚力为要。下一招便是右脚蹬地飞跃而起,立于对手之上,自空中直接攻击对手的云中飞鹤。当初声不言初学鹤家剑法,余人清教他的第一招便是鹤立云中……但已不容他多想,肥壮大汉已蹬脚冲天而起,挥剑向声不言冲了下来。

    这招云中飞鹤威力不小,如若学到家,一般高手绝难接下,手中兵器必被击落,若再稍微变化一下招数,轻者重伤,重者身亡。一般人跃至半空,势必给对手有可乘之机,可鹤家剑法奇特,却似乎无弱点可言,反倒令人有一种四面受敌之感,犹如一张布满各种剧毒、暗器大网自天空笼罩向自己,无路可走。

    声不言不容多想,只能使出一招余人清传授用以对付云中飞鹤之龙翔穿尾。便在肥壮大汉落下一刹那,声不言侧身一跃,以一条神奇线路摆动身躯,像极神龙摆尾般,竟穿出了肥壮大汉剑锋所笼罩范围。临去之际,声不言左脚往后一抬,一脚踩在肥壮大汉剑身之上。肥壮大汉身形一偏,招式已是使不出来,只得就势落地。

    而声不言早他一时落地,便折身过来,刺向肥壮大汉。声不言挥剑之间,速度奇快,但看起来很乱,于明眼人眼中却是乱中有招。如此一套看似杂乱无章的剑法,在肥壮大汉还未站稳身躯之时,逼得他乱了套,不知如何出招,只得勉强见招拆招,险险接下声不言十数招。

    “当啷!”一声轻响,肥壮大汉手中长剑终是被击落在地。

    声不言也不追击,退开几步,静静打量着肥壮大汉。

    肥壮大汉拾起地上宝剑,看向声不言,面上无丝毫恼怒,反倒是笑了开来,道:“真没想到,阁下轻而易举便破了在下剑招,实在佩服,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在下很好奇,不知道阁下是如何办到的?”

    声不言静静看着肥壮大汉,略有不满,说道:“阁下出招未免太过狠毒。这鹤家剑法,阁下是如何学来的?”

    肥壮大汉略显惊奇,道:“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武功从何处而学,未必便要告知阁下!不过,你似乎不是中山之人,又怎知在下所使便是鹤家剑法?”

    声不言心想此乃中山之巅,无需隐瞒,便道:“实不相瞒,中山老仙正是在下师公!”

    肥壮大汉双目一瞪,脸现奇色,叹道:“原来是师父的徒孙,怪不得能破得了在下剑招。你该是大师兄的徒弟吧?说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师叔呢!”

    “师叔?”声不言本来就有所猜测,这肥壮大汉跟师公有些关系,不料竟是自己师叔,连忙又问:“敢问师叔,不知师公他老人家可否在家?”

    “在!师叔这就带你去见他老人家,你等一下。”肥壮大汉显得很是高兴,将道具收拾好,又对声不言道:“把你这剑也给我吧!”

    声不言这时手中还握着刚才比试从肥壮大汉借来的长剑,闻言把剑递与肥壮大汉。肥壮大汉将道具箱挂在肩上,又抬起铁球,说道:“你们跟我走吧!”径自往人群外走去,抬着个千斤铁球于这山道之间行走自如,完全没喘气,由此可知这肥壮大汉功力亦是不弱。

    “韦兄,我们走吧!”声不言过来从韦靖手中接回轩雨剑,便一道跟着肥壮大汉而去。

    见此三人离开,人群中不少人失望,好端端的正看到兴头上,居然走了,岂非扫兴?

    中山之上少有人居住,自然旅游景点也多了,偶尔也有一些凉亭,以供游人休息。声不言、韦靖跟着肥壮大汉走了,也看到不少凉亭,凉亭之间均有巨石路砖连接,内里尚有不少游人。

    肥壮大汉于前面抬着铁球行走,甚是轻松,看这模样,显是常事,忽然侧过脸来问:“小侄儿,你叫什么名字?”

    声不言闻言忙道:“小侄声不言,是师父帮取的。”

    “不错啊!”肥壮大汉抬着铁球,却看不出有丝毫费力,好像手中根本没有这千斤铁球,感叹着:“大师兄可真会取名字,改日叫他也帮我儿子取个名字,冲冲喜。”

    声不言喜道:“师叔有孩子了?”

    肥壮大汉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再过四个月就有了,到时候去找大师兄帮忙取个名字。”

    提起余人清,声不言脸色暗淡,一脸忧愁,颤声道:“师叔,我师父他……”

    “嗯?大师兄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肥壮大汉心中一惊,看声不言这番表情,又听到声不言这话,隐隐猜到什么,寻思着余人清武功早就超越了师父师娘,大是不相。

    声不言见肥壮大汉满脸担忧之色,不愿道出真相,便道:“我师父他……略有小恙,并无大碍,略微休息数日便好。”

    肥壮大汉信以为真,脸上又洋溢着微笑道:“不言,你师父身强体壮,一点小病打不倒他,记得给他请大夫看看就是了。其实我自跟随师父,还没见过我这大师兄,据说我这大师兄可真了不得,震慑关外数十年,明年我就去隔仙岛找他。”

    几人又走了一段路程,来到一处房屋之前。

    肥壮大汉眼前一亮,说道:“到了!”

    这是一间茅草屋,屋子房门前有一小院子,外面用竹竿围着,正对着房门的围杆开着一个小门。门的左侧开有一处水井,井口一个打水用的摇轮。在门外两旁堆着一些干草。

    肥壮大汉将铁球和道具放在干草旁,行了大半路程,竟是没流一滴汗水。肥壮大汉脸现喜色,对声不言道:“不言,跟师叔进来!”

    “是!”声不言应了一声,便与韦靖跟着进屋。

    肥壮大汉尚未进屋,便喊道:“师父,师娘,你们看徒儿将谁给你们带来了?”

    屋内两个老人闻声而出,均是一身素装,一眼看过去丝毫没有武林中人模样,反倒像极平民百姓,但二老眼光依旧敏锐,身体更是没话说。此些年二老寻遍天下,对于寻找两个女儿已经彻底灰心,亦不愿再涉足江湖,隐居中山之巅,只盼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两个女儿一面,已死而无憾。

    此刻看着眼前年轻人,二老些许迷惑。只因声不言最后一次来此,已是十年前,何况当初声不言还小孩模样,如今长大成人,哪能轻易认出。

    鹤云戟一脸迷茫,奇道:“你是……”

    声不言得见二老,甚为喜悦,满脸欢笑,跑上前来激动至极,说道:“师公,是徒孙不言啊,是师父的大徒弟,您不认得不言了么?”

    二老眉头一皱,蓦然想起,均是眉开眼笑,眨眨眼间,十年时光说过变过,如今小徒孙居然长这么大,且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莲延玉笑着走到声不言身前,左瞧右看,笑不拢嘴,说着:“十年不见,没想到当年的小孩儿,如今已是长大成人,英俊无比。来,让师公娘好好瞧瞧!”

    声不言也是太高兴了,喜道:“师公娘,多年不见,您二老还好吧?”

    莲延玉兴奋的在声不言身上摸了又摸,捏了有捏,显得很高兴,口中说道:“你师公跟你师公娘虽是老了些,不过一切都很好。嗯,你这一身肌肉锻炼得不错,人清这小子教徒弟挺有一套。对了,你们师父对你们严不严?若是过于严厉也不要怕,只管来跟你师公娘说,你师公娘替你们出头,找他算账去!”

    声不言心头一热,连忙道:“师父一直待我们几个都很好,即使再严厉,师父那也是对我们爱的表现。”说起余人清,声不言心中满是痛苦,不知道如今余人清究竟身在何处,是否还有再相见之日。

    鹤云戟笑道:“这就好!”又对莲延玉叫道,“我说你这老婆子,人家不言好不容易能来一趟,你怎么像是捏面团似的捏个不停,长幼不尊,就不能做回长辈的模样?不言也会不好意思的!”

    莲延玉道:“我对自己的徒孙爱护,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吃什么干醋?是我没羞,还是你没羞啊?啊?不言,我们不理他。他老了,经常说胡话!来,再让师公娘好好看看!”

    “你……”鹤云戟一时间无言以对,但多年不见这些徒子徒孙,心中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也不再理会莲延玉的所作所为,说道:“十年不见了,不言,不知你师父还有你小师叔可否还好?怎么这次只有你一人前来,他们怎么没来?”

    鹤云戟与莲延玉由于常年隐居在中山,即使过了十年,还不知鹤立门早生巨变。

    声不言闻言大惊,眼神闪烁,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过来,忙道:“师父跟小师叔一切都还好,徒孙此次前来便是奉了师父之命,前来探望您二位老人家的。师父由于忙着他事,一时走不开身,希望您二老别怪师父。”

    声不言这点小变化,哪能骗过鹤云戟,又听声不言说话显得有些慌张,词不达意,便知其中必有蹊跷,但也不点破,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那几个小家伙,离开就是十年,也没想过要回来看看我们这两个老人,实在不孝啊!”

    声不言暗自抹了抹冷汗,见鹤云戟没其他表现,只道是安全瞒过。

    鹤云戟看了看几人,对肥壮大汉吩咐道:“不言二人一路走来也渴了。友良,你去倒些茶水来。”

    这肥壮大汉真名邹友良,乃鹤云戟近期所收二弟子。

    “哎!”邹友良走进屋里,穿过左侧门帘,进到里屋。

    鹤云戟让声不言进到屋里坐下,又见一旁的韦靖从一见到几人,一言不发,没移动过,很是奇怪,便叫道:“小兄弟,别傻站着,你也进来吧。你们路上一定累了,先坐一会吧!”

    “谢谢老仙前辈!”韦靖嘴上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说些什么,缓缓走进屋,到桌前坐了下来,但仍是很不安。

    鹤云戟不以为意,道:“既然你是跟不言一起来的,也就不用客气,随便就是!”

    韦靖表情紧张,张口欲言,但心有所虑,始终不敢开口。

    鹤云戟见状,便问:“小兄弟,你似乎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晚辈……”韦靖坐立不安,他又哪敢直说。

    “师公!”声不言站了起来,道,“师公,这是徒孙生死之交飞剑侠韦靖,但由于韦兄身受剧毒,徒孙这才带韦兄上中山寻求师公帮忙的!”

    “什么?”一听是韦靖,二老脸色大变,纷纷露出怒色。

    莲延玉不再是方才嬉笑表情,此刻一脸黑线,一双怒目盯着声不言,斥道:“不言,你是不是犯糊涂了,怎么带一个邪道之人来到你师公家?”

    声不言见二老误解,连忙解释:“师公娘,韦兄已改邪归正,你们帮韦兄一次,行吗?”

    鹤云戟也怒喝:“居然还称兄道弟,你是不是着了魔。人清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不肖弟子来。不言,你马上带他走,师公家不欢迎他这样的客人。你们走吧!”

    就在这时,邹友良从内屋端出茶水,刚好听到鹤云戟要赶声不言走,甚感奇怪,将茶水置于桌上,便急急叫道:“什么?师父,为什么叫不言走?您不知道,不言武功高着,我还想跟不言再过招呢!”

    鹤云戟脸色平静非凡,缓缓问:“友良,为师问你,对待邪道中人,你该当如何?”

    邹友良闻言脸上微怒,手中拳头紧握,喝道:“邪道中人,丧尽天良,为非作歹,人人得而诛之。若让徒儿遇上,拔剑便杀。”

    鹤云戟道:“如果,为师告诉你,如今我们这里就有个邪道中人,你怎么做?”

    邹友良闻言操起旁边一把大刀,叫道:“师父,他在哪儿?让徒儿一刀把他给宰了!”

    莲延玉没好气的说道:“他不就在你眼前?还不是你自个带来的?”

    邹友良眼中一阵疑虑,看了看声不言与韦靖,喃喃说道:“不言是我大师兄的徒弟,是我的师侄,不可能是邪道众人。而这小兄弟,看起来弱不禁风,也不太像邪道中人。”

    邹友良苦笑了一下,对着二老说道:“师父,您是在跟徒儿开玩笑吧?”

    鹤云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说着:“为师几时跟你开过玩笑?”

    莲延玉脸色倒是一沉,道:“傻小子,飞剑侠韦靖,你总该听说过吧?”

    邹友良脱口而出:“当然听说过,邪道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据说武功也不错……”说到这,忽然有所意识,叫道,“莫非,这小子便是韦靖?不过不像啊,这小子虽然还有些功底,但跟韦靖差远了!”

    “这个自然没错!”鹤云戟轻轻一句话,却使邹友良反应极大。

    邹友良心下虽有疑虑,但他一向最信鹤云戟之言,便没他虑,大喝一声,喝道:“你这邪道中人,胆敢来我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闯。受死吧!”话音未落,手中大刀往前劈来,便要结果韦靖生命。

    韦靖武功尽失,哪里避得开邹友良这迅猛一刀,双眼一闭,只有等死。

    “当!”一声银响,旁边伸来一把剑,挡住了邹友良大刀。

    邹友良见状,叫道:“不言,你让开,让师叔先把他杀了!”

    声不言求道:“师叔,你们可否听不言解释?”

    邹友良本来就仇恨邪道中人,当年他父母便是死在邪道中人手里,是以一遇邪道中人,必杀之。邹友良喝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诛杀邪道中人,天经地义。不言,你再不让开,休怪师叔出手不留情了。”

    “友良,听听也无妨。听完再动手。”莲延玉对邪道中人恨之入骨,恨不得一掌劈了,但如今见声不言如此固执,不免有些惋惜,便想听听声不言怎么说法。

    邹友良收起大刀,在一旁怒瞪韦靖,时刻都有上前拼命之势。声不言也放下宝剑,正想开始叙说,却见韦靖一把抓起宝剑就要走。

    声不言大急,叫道:“韦兄,你这是干什么?”

    韦靖一脸失落,缓缓道:“声兄,既然他们不欢迎小弟,小弟走便是了。生死有命,大不了永不习武。”

    声不言急道:“韦兄且慢走,等我跟师公解释就行了。”

    “可是……”韦靖一脸为难,虽然舍不得走,但这几人对他误解甚大,强留下来,岂非恬不知耻。

    声不言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别可是了,你就留下!”

    无奈,韦靖不愿伤声不言那份情义,便暂且不走。

    鹤云戟坐下,斟满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说道:“那么,不言,你就给我们说说到底是什么回事。你若说不清楚,我连你一块罚!”

    五人围坐一桌,然后声不言开始讲起深宫一事,几人越听越觉得惊奇,等到声不言叙说完毕,几人也不再对韦靖有所异议。

    鹤云戟叹道:“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一处地方,若是传扬开去,势必引起江湖动荡,血雨腥风啊!”

    莲延玉摇摇头道:“如今就算找到,也没用了。估计深宫内的宝物,已被那鬼面影子全数带走。”

    鹤云戟正色道:“即便深宫已没了宝物,但说出去谁人相信?结果还不是一样!”

    邹友良恍然大悟,知韦靖真心悔改,脸色也平静下来,一抱拳道:“韦兄弟,邹某刚刚有所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韦靖心下一阵开心,笑道:“大家能够理解,在下已是很感激了,哪敢多想!”

    邹友良一锤敲在桌上,喝道:“最可恶的还数那蓝光进跟鬼面影子。”

    莲延玉也是极为愤怒,叫道:“对,他们可恶至极,他日若让我遇上,铁定一掌给劈了。”

    眼见几人不再误会,声不言大喜,便道:“师公,徒孙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恳请,希望师公可以帮韦兄解毒,不知道师公能否答应?”

    鹤云戟也知韦靖已然真心悔改,自不能见死不救,便道:“自然可以,不过这种剧毒解起来比较费时日,约需半月。”

    几人大悦,之后便住在了中山。时光飞逝,半个月之后。经过鹤云戟日日运功为韦靖逼毒,中山老仙功参造化,韦靖身上至毒总算尽解。韦靖虽然不比当初,但运起气来已舒畅许多。

    这一日,韦靖剧毒初解,兴奋非常,便在院子里舞起剑来,动作虽有些呆滞,已不配称飞剑侠。纵使如此,韦靖能再修武,已极为高兴。

    “好,不错!”不知何时,邹友良出现在门口,拍着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妇女,身怀麟儿,正是邹友良结发妻子梁玉珍。

    韦靖停止舞剑,左手反握宝剑,右手缓缓落下。

    邹友良赞赏着说道:“韦靖,你的毒刚解,没想到就能舞出如此好的剑招,果然是个练武之才。”

    韦靖闻言脸色微红,谦虚道:“邹兄见笑了,只不过是随便舞弄而已,没什么套路可言,过后便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梁玉珍笑道:“友良没有骗你,你舞的剑确实不错。”

    “哈哈……”一声大笑,鹤云戟夫妇与声不言从屋里也走了出来。

    鹤云戟眼中颇有称赞之意,说道:“韦靖,你的毒已解,也该回去了!”

    韦靖心中不知有多感激,跪下施礼,道:“多亏了老仙前辈的救治,否则晚辈只能是一辈子不能练武的废人了,这份恩情,晚辈永生难忘。”

    鹤云戟道:“起来吧!”

    感激之语,千言万语道不完,韦靖闻言而起。

    声不言道:“韦兄,我们耽搁太多时日,今日便前往武当,争取赶上武林大会,与师弟他们会合。”

    韦靖见毒已解,也不愿多打扰二老清修,道:“既然如此,晚辈这就拜别前辈了!”

    莲延玉嘱咐道:“我也十年没见到那些孩子了,想必如今个个都长成英俊非凡,成就一方豪杰。明明那小丫头,估计也是出水芙蓉般,出落得越发美丽了吧!不言,记得跟你师弟们说师公跟师公娘都很思念他们,让他们这几个兔崽子抽空来中山看看我们这两个老人。要是不来,看我倒时候不打你们这几个兔崽子的屁股!还有你那不肖的师父,十多年也未曾回来看你师公跟师公娘一次,下次他再来一定打屁股。”

    “师公娘!”声不言脸色一红。

    鹤云戟道:“还有一件事,不言,如果你们遇到小师叔和两个小师姑,记得叫他们回一趟家里。虽然他们都长大了,不过他们手中每个人都有一枚鹤立令牌可以辨认身份。”

    声不言也不知道能否找到,如今就连众师兄弟也是没找到几个,不过也不能让二老担心,便撒了谎,说道:“徒孙知道了,请您两位老人家放心!”

    鹤云戟点点头,不再多言。

    莲延玉再次叮嘱:“不言,你二人路上小心,特别是韦靖,刚刚痊愈,需多加注意。”

    韦靖道:“多谢前辈挂心!”

    声不言道:“徒孙知道!”

    随即在依依不舍之下,声不言与韦靖拜别二老以及邹友良,收拾心情,一出中山便直奔武当山。二人行路匆匆,希盼早日抵达武当,与张恨兄弟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