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支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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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没有下巴的男人

    绕过好几条街道,老马紧追不舍,最终将他赶进一条小胡同。

    老马一个漂亮的飘逸,车子横在路口,挡住了唯一的出路。

    “嘿,我说你这兔崽子挺能跑啊!”老马跳下车,哼笑道,“现在看你往哪里逃!”

    那人推开摩托车,环视四周都是围墙,知道没有路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地匕首:“你们别过来!”

    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先把钱交出来!”

    “你当我傻啊!”他敲了敲头上的头盔,“有种你来啊!”

    我心中冷笑一声,扔出板砖,朝他飞了过去。

    他下意识的捂住脑袋,一声闷响,这家伙痛苦地捂住膝盖:“你他妈敢诈我!”

    “傻叉!”老马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根钢筋,呼啸地抽在他的头盔上。

    头盔直接滚到地上,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人家坑蒙拐骗,我代你家长好好教育教育你!”说着,他又扬起钢筋。

    对方怕了,持着匕首疯狂乱舞,目露凶光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老马的钢筋更长,眼看着就要打过去,他吓得手一滑,匕首飞了出去。

    那匕首从老马侧脸划过,老马一摸,满手是血:“你他妈完蛋了!”

    引以为傲的英俊脸蛋破了相,老马动了真怒。

    那小子没了武器,退到围墙跟前,猛地一跳,踏着墙面,借力翻上围墙。

    “追!”老马大吼一声,我和他也翻上了围墙。

    围墙后面是一栋烂尾楼,我和老马看见那小子跑了进去。

    烂尾楼只盖了两层,一楼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和老马径直上了二楼,地面堆满了杂物。

    老马一脚踢开身边地帆布,里面只是一些砖石木屑,他拳头握得嘎嘣作响:“兔崽子,跟老子玩躲猫猫是嘛?”

    对方不知道藏在那里,没有回话。

    “君子,你回车里把后备箱的那桶汽油取来,咱们一把火烧了这里,到时来个毁尸灭迹,谁也不知道!”

    老马那辆桑塔纳的后备箱除了两大桶牛羊肉,什么都没有,熏死对方我倒是信。

    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诈对面,看对方年轻容易上套。

    我添油加醋道:“不好吧,最近风声比较紧,咱们去年刚犯的事,万一捅出去了!”

    老马扯着嗓子:“让你去你就去,废那么多话干嘛,出了事儿我一人扛着!”

    “好吧,待会尽量做得干净些!”我大踏步走下楼梯。

    “不要杀我!”那家伙被我们唬地待不住了,从一只水桶里爬了出来,将湿漉漉的钱包扔到老马脚下,“我把钱都给你们,放我走吧,大哥!”

    老马一脚踢开钱包,朝他冷笑道:“走?晚了,先乖乖让我收拾一顿再说!”

    那小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求求大哥,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见他全身湿漉漉,哭得鼻涕横流,怪可怜地,就对老马说:“你别吓他了,待会儿交给张建平。”

    “怂货!”老马朝他碎了一口唾沫,走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马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他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刀子。

    “老马,小心!”

    我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老马一个激灵,一脚踢中他的手腕,刀子脱手而出,掉下了二楼。

    “跟老子玩阴的,你他妈找死!”老马惊魂未定,胸口不断起伏,恶狠狠地瞪着那小子。

    “你别……别过来……”他颤抖着双腿不断后退,指着楼下,“不然我从这里跳下去!”

    老马步步紧逼:“就你这胆子,还威胁跳楼,这是二楼,你跳下去要是摔不死,老子给你补一刀!”

    “啊……”他话音未落,那家伙果真跳了下去。

    我迅速冲了过来,趴在地上,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还愣什么,快拉他上来!”我朝老马喊道。

    “你让他跳下去得了,反正也摔不死!”老马拖拖拉拉地蹲下身。

    这家伙全身衣服都湿了,我手一滑,掉了下去。

    我和老马伸长脖子往下面一瞅,糟了!

    他的头磕中一块砖头,此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血正不要钱地往外面冒。

    老马惊骇地看着我:“死了?”

    我心里没底:“不知道,下去看看!”

    正要下楼,看见张建平好巧不巧地往这里赶来。

    老马紧张道:“怎么办?”

    “不如待会儿照实说吧,我们热心追小偷,这家伙自己狗急跳墙的!”

    老马:“没有目击者,他能相信我们吗?”

    张建平仰头看向二楼,老马一缩脖子,拉着我:“快跑,被他看见就完了!”

    我被老马拉着跑下楼梯,逃回了车内。

    老马一脚油门轰到底离开了胡同,比刚才追小偷时开得还快。

    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想起没有打火机,抱怨道:“最近怎么倒霉事儿都赶上了,你真是个灾星啊,君子!”

    听他倒打一耙,我反驳道:“是你他妈的硬要管闲事,赖上我了!”

    老马:“屁,咱们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紧张道:“我没拔刀!”

    老马赶紧附和:“我也没有!那刀子是他自己的!”

    他说:“不如今天下乡吧。”

    我摇头道:“不行,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就是在逃通缉犯!”

    “姓张的又没看见咱俩,你怕什么?”

    我问:“你确定?”

    老马没有回答我的话,脸色煞白道:“你说咱们要是被逮住了,会不会被一群武警押着指认现场。”

    我说:“不会吧,那至少头上带个黑套子,好歹给个肖像权,以后出来重新做人!”

    “那就好,有套子就行,我放心多了。套子是个好东西,既能挡脸,又能遮羞!”他胡言乱语地说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紧张兮兮地问我,“有可能上电视?”

    我说:“你别瞎说,咱们这点破事儿连采访的资格都没有。上电视台的要不就是杀人满门罪大恶极,要不就是和警察较上劲,惊动了相关部门。”

    他有些惋惜地说:“你分析的很对,我想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上电视。”

    我和老马商量了一会儿,一致同意先去老马支教的地方躲躲风声。

    就这样,我们俩在超市采购完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在夜色中踏上去往临潼的客车。

    中途又倒了两次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镇子。

    做了三四个小时,老马一下车晕头转向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

    见路边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老马问道:“大爷,您知道苗家村怎么走?”

    “啥?大点声,听不见!”老大爷指着耳朵说。

    老马凑近些,朝他喊道:“我问您,苗家村怎么走?”

    老大爷没被老马这一嗓子震地背过气:“喊那么大声干啥,要死啊!”

    老马一时语塞,我在一旁乐得不行,这大爷可真逗。

    “哦,苗家村远着哩,不好走!”

    老马问:“您知道附近哪儿有出租车吗,我们坐车去!”

    “嘟嘟车?这不就是吗?”老大爷一拍旁边的三轮车,“你这瓜娃眼神也忒不好使了。”

    “我是说出租车,不是……”

    我打断老马的话:“这山路十八弯的,有辆带轮子的就不错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御驾亲征呢!”我将身上的背包扔进车厢,爬了上去。

    这三轮车是农村用来拉砖运货的,一路上磕磕绊绊,上下颠簸,跟开到最大功率的按摩椅一样带劲儿。

    我和老马坐在车里,颠地牙齿不停打颤,老马开口问道:“大……大爷……你……这身……子骨可……真结实……“

    大爷笑道:“开了十来年,早习惯了。你们城里来的娃矫情,第一次坐都这样。”

    老马:“大爷……您怎么……知道……我是从……城里来的……”

    大爷:“俺们村里的学堂前不久来了一批年轻人,和你说话一个味儿。”

    ……

    半个小时后,水泥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大爷说:“娃啊,前面过不去了,你们得靠腿了,顺着这条路一直走,拐上几个弯就到了。”

    我从口袋掏出一张钱,大爷摇了摇头:“你们是来帮助俺们这里的娃娃,不用给。”

    老大爷坚决不收我的钱,让我有些感动。

    这大半夜地送我们来这里,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

    我从包里掏出一堆零食:“这些是给您孙子的。”

    “嘟嘟……”

    老大爷发动马达,驾着车子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老马恍然大悟:“哦,‘嘟嘟车’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背紧书包:“快走吧!“

    走了大概有二里路,老马来了烟瘾:“君子,歇下,让我抽根烟。”

    他一摸口袋,敲了自己一下:“忘买打火机了!”

    问我:“带火没?”

    我说:“我不抽烟,哪儿来的火。”

    他四下一看,瞅见前方不远处,有人正蹲在路边的草堆旁抽着烟。

    老马和我走了过去。

    老马说:“叔,接个火。”

    那人带着草帽,低着脑袋,没有理睬老马。

    我心里有些嘀咕,这三更半夜地,怎么还有人逗留在荒山野岭。

    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低下身子去偷偷看他。

    那人悠悠地吸了一口烟,火光一亮,我瞅见了一张四分五裂的血脸!

    旱烟杆子的烟嘴儿碰到他的上颚,发出清脆的响声。

    卧槽!他竟然没有下巴!

    我的脑袋“嗡”得一响,想起小时候外婆给我讲的鬼故事:

    她和外公下乡插队的那个村子,半夜经常听见谷场附近有“嚯嚯”地细碎声,以为有老鼠偷粮。

    一群知青将这事说给了当时的村主任,他分给每间屋子一个尿壶,脸色惨白地对大家说:“晚上千万不要出去!”

    有个男知青是唯物主义者,认为村主任装神弄鬼,半夜偷偷跑进了谷场……

    第二天大家在在谷场附近发现了他的尸体,眼眶凸出,下巴不翼而飞,鲜红的舌头耷拉在地上。

    村主任悲切道:“这是让鬼给拿去了!“

    后来因为这事儿,那位村主任被扣上牛鬼蛇神的帽子,没少挨批斗。

    老马见这人不说话,直接动手要拿他的烟杆。

    我的心脏提到嗓子眼了,这家伙找死吗?一把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快走!”

    老马一脸懵逼,我向他不断眨眼间,示意他闭嘴。

    他觉察到了不对,跟着我走了近百米:“到底怎么了,君子?”

    我的神经还处于高度紧张,观望着那边没有动静,才敢跟他说:“那人没有下巴,是鬼!”

    老马不敢置信:“你看清楚了吗,没有下巴怎么抽的烟!”

    我气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啊!”

    老马后怕不已,打了个冷战。

    突然山头亮起了许多光点,在黑夜中飘忽不定,和幽灵一样。

    老马惊呼:“不好,是鬼火,那鬼东西喊同伙来抓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