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轮回之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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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一曲歌舞,别开生面

    墨青釉最后一音落,白皙玉指尤停半空。

    墨江流率先鼓掌,众人才醒悟过来,周遭,掌声雷动。

    佳人缓缓睁开眸来——只望向,高位那人,满目柔光!

    那俊逸之男子“墨家有女者,卓绝也”

    得此高赞,墨家父女皆喜色。

    “便赏桐犀一床”

    墨青釉大喜,起身,屈膝谢礼“臣女,谢皇上”

    举手投足,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桐犀乃上等古琴,何等珍贵,宫中也仅此两床而已。

    她向身后的曲修姬看去,见对方怔怔的没有反应,关忧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所有人的目光皆再度朝曲修姬看来。

    手上的力道,越发攥得紧了。

    她微微抬起头,以高她一等的娘娘身份回以浅笑“恭喜墨小姐了”

    低头朝对方怀中的琵琶看去,墨青釉这才惊讶“娘娘的琵琶怎的断了”

    当着众人的面,她歉意连连“娘娘莫要见怪,臣女太专心了,当真没有注意到琵琶已断”

    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辱她!

    勉强维持着贵妃的礼仪“墨小姐言重了”

    说罢,轻轻朝皇上一施礼,回到自己的位置当中去了。

    满面自疚,墨青釉也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中去。

    宫宴徐徐进行,推杯换盏,这位大人与皇上敬酒,那位大人不甘下风,人人都在市欢夤缘。

    辛夷看他一杯一杯下腹,依旧一派气定神闲!

    嫔妃中,有一端厚女声轻轻响起“今夜曲妹妹与墨小姐弹奏了一曲,让我们见识了一番视听盛宴,臣妾想起”

    说话间,持着端庄的笑意看着皇上,而后朝辛夷的方向看去,继续道“辛妹妹进宫许久,还未见识过她的琴艺呢”

    有人主动挑起,曲修姬哪有放过的道理“说来还真是呢”

    尽管对于贤妃刻意重提弹奏之事心生不满。

    “我听说辛妹妹曾出身富贵,琴棋书画想必也是信手拈来”

    辛夷原伸手取过桌上的梅子酒,闻言,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她敛下眼帘,让人无法看清眸眼里闪过的情绪。

    这一幕,纳入长陌的眼底,眼底泛起微末的凉意——与心疼。

    锦书眼一抬,直直望向说话之人,眼睛里夹着不悦。

    而站在主子身后的青葙,与锦书的情绪是一样的。

    辛夷正待开口。

    “表演都由朕的嫔妃来,宫里的司乐坊倒成了摆设了”

    清淡低沉的悦耳之音率先传了来,辛夷抬眸望去,看到他正看着曲修姬,眼神淡凉。

    曲修姬尚未听出天子的警告,眉眼轻弯,语笑嫣然“皇上,司乐坊的演奏时常可以看到,辛妹妹则不然了,趁着今日佳节,皇上不如准了辛妹妹,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这话如此说来,倒像是辛夷求之不得欲卖弄了!

    贤妃也笑着打趣“臣妾觉着曲妹妹之言也在理,皇上平日里素爱辛妹妹倒也罢了,弹一首曲子皇上也不舍得吗”说话间,眉眼含嗔。

    在场的朝臣女眷,便都笑了。

    可谁也不曾料想“的确不舍得”

    简短的几个字,沉厚具有威严,不大不小让台下所有人都能听到。

    众人,始料不及!

    一时间,无一人敢发声。

    辛夷怕出蜚语,道皇上专宠,影响他声誉“妹妹对琴棋书画只晓一二,不敢在各位姐姐面前班门弄斧,如果诸位不嫌弃,妹妹不如唱一曲《梨花颂》”

    说罢,唇角轻弯,朝皇上请旨“臣妾久坐也有些乏了,正好解解闷,皇上能否也让臣妾献献丑”

    眉头微拧“你的身子可受得住”

    “臣妾无虞”

    “臣妾还需一样东西,请皇上稍待片刻”

    说罢,轻轻一侧头,交代身后的青葙。

    台下,左丞相的夫人不由轻轻说了句“那位辛主子,倒温善得礼”

    左丞相年过四十,留着两道八字胡,正气之容,一身硬挺,听了夫人的话,不由问“夫人初次见那位,如何看出?”

    那夫人看着约莫不到三十岁“所以说你们男子心思粗犷”

    也懒得细细给他解释了。

    数名宫人抬了四面屏障,四盏宫灯,依照青葙的吩咐,将屏障围成一个圆,每个角落设了一盏宫灯。

    众人看不出其中名堂,皆是一脸好奇。

    曲修姬心底是瞧不上的,只等着她出丑便是。

    辛夷徐徐从座位上走至正中,今日因是宫宴,她着了一件交领杏色裙,白玉细颈显露出,脖间一条舍利链,腰间系翡翠双结月老绳,束出盈盈一握细柳腰,外罩一件广袖双色纱,只绾了半头青丝,梳一个莲花冠,冠上插一枚玛瑙簪子,别一株剔透红茱萸,几缕青丝垂落颊,恰似画中美人迎面来!

    轻轻一弯膝,美人朝皇上施了一个礼。

    而后走到屏障前,宫人开了一道口,待她走进后,又合了起来。

    台下丞相夫人,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不知这位娘娘要表演什么”

    丞相“夫人看下去便知了”

    只见辛夷走进屏障圈内,影子投射在纱障上,放大了一半,似真似幻,霎时引得众人盎然来了兴趣。

    而后,听得一声袅袅之音迤逦来。

    “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歌声起,舞相至,素手盈摆,为戏剧之舞!

    众人惊艳,怔怔望着屏障之上美憾凡尘的倒影。

    “此生只为一人去,

    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

    天生丽质难自弃,

    天生丽质难自弃,

    长恨一曲千古迷,

    长恨一曲千古思,

    只为你霓裳羽衣窈窕影,

    只为你彩衣织就红罗裙,

    只为你,

    只为你轻舞飞扬飘天际”

    曲修姬拳头一紧,心中郁愤不已,转头看向皇上。

    见他目光再无旁人,只专注望着台下歌舞的女人。

    凄美之音幽然回荡,灵动影子似烙在了他的眼底、心间。

    倒影中,她轻旋,纤纤兰花掌,广袖遮面徐回首,戏曲之美,温婉之美,竟紧紧相融!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长陌看得认真,好像此时此刻,世间唯他二人了!

    “我这里款款一曲诉深情,

    切莫道佳期如梦难觅寻,

    我分明见你飘飘欲仙展彩屏,

    切莫道云海迢迢星河远,

    我盼相逢,

    金风玉露绕祥云,

    啊……

    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

    我那无法倾诉的知音,

    我那天长地久的至爱,

    我那无法倾诉的恋人”

    舞落,音毕,楚楚纤腰往后仰,似一道拱桥,成了最后一定格!

    她额上细汗,闪烁着星火的眸眼望着天子的方向。

    周遭,掌声雷动。

    她还未起身。

    长陌定定望着那抹影子,倒影里,看到她发丝垂下,看到她细长藕臂,看到那枚挂在头上的翡翠银簪。

    即使隔着屏障,莫名地,他心中知晓——此刻的她,正在看着自己!

    丞相夫人鼓着掌,难掩心中惊艳之情,赞叹不已“真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屏障中的美人直起身,款款走出屏障,徐徐谢礼。

    大庭广众,他尽量掩下心中喜爱“朕不知,爱妃还有此才能”

    “皇上谬赞了”轻温谦恭。

    面带笑意“朕赏了墨小姐,自然不能短了爱妃,爱妃要什么,尽管开口”

    那一头,墨青釉眉梢微忿,心中妒意橫生!

    “回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缺”

    长陌便唤了一声“千德礼”

    千公公上前,附耳倾听。

    众人皆静,目光悉数聚在天子身上。

    而后,听得千德礼尖声喊“辛修姬仪态万方,色艺无双,当可称扫眉才子,特赐黄金百两,白银五十,谨以慰赏”

    一听闻,辛夷心中微微一顿,思及一月前那晚与他的笑谈。

    心中顿时觉着好笑“臣妾谢皇上恩典”

    这人,竟还当真了!

    日子随风逝,偌大的皇宫,不单辛夷一个妃嫔,前朝事繁,天子也不常踏入后宫,她非时常得以与他相见!

    她便三不五时炖了参汤,送去太和殿。

    青葙提着食盒,跟在主子后头。

    京墨与千德礼在殿前候着,瞧见来人,脸上原本的公事化消淡了几分。

    各自行了礼。

    朝殿内张望了下,辛夷问“皇上还在里头议事?”

    千德礼点头应是“这段时间京城有贼寇滋扰,皇上与几位大人正为此事发愁呢”

    闻言,眉心染了轻愁“尚未有解决之道?”

    “消息得来,那些贼寇都是亡命之徒,逃及京城,在城内滋衅惹事,都是不怕死的主,来无影去无踪的,要抓到他们,需费些时力”

    “我备了些参汤,劳公公待皇上议完事后请皇上喝下吧”

    青葙上前来,将手上的两个食盒一并交给了公公。

    望着手中沉甸甸的两份,千德礼疑惑“这?”

    辛夷温温答“这一份是皇上的,另外一份青葙闲了无事,给您与京墨顺道备下的”

    几步外的京墨听闻,原目不斜视的眼睛偷偷朝青葙望了过来,正正巧,与青葙的目光撞在一处。

    两人顿时又假装若无其事各自错开。

    余光瞄了眼身后的京墨,千德礼当下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心中暗自发笑,他作揖谢礼“多谢娘娘”

    “多谢青葙姑娘”

    辛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恭送娘娘”

    路上,辛夷不禁打趣“你瞧着千公公的神情没有,以他的智谋,哪里瞧不出你送这汤的心思”

    青葙有些赧然“我也总不能直接送给京墨呀,要是传到有心人耳中,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两人一壁走着,辛夷笑着揶揄“往后这千公公,怕免不了成桥了”

    “小姐”眉头一蹙,脸上越发红润了。

    京城.忘尘楼。

    二楼一间雅阁,酒杯叠着零嘴,零嘴夹着外衫,狼藉满地。

    娇俏柔软的嬉闹声此起彼伏,一派荼蘼!

    几位姑娘围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劝酒布菜,语笑嫣然。

    那少年约莫十一二岁,模样俊俏,对于左右两边烟花女子的调戏不为所动,两条手臂曲起一壁挡着,一壁挑着桌上的菜肴。

    一旁的随身侍从满面难色,不知出言劝告了多少次。

    身旁的烟花美人巧笑劝“公子,您别净顾着吃呀”

    “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忘尘楼吧,您莫要拘谨,第一次来的都像您这般的,往后多来几次,我们姐妹一定将您服侍得舒舒服服”

    “来呀,奴家陪您喝一杯”

    说着,酒杯不住往少年嘴边凑。

    那少年不耐,手一抬,又挡开了。

    “少爷”小厮在后头为难地劝着。

    一室的鸳燕之声,不绝于耳。

    最终,那少年抗不住刺耳的焉笑,两臂一下子推开,道一声“烦死了”

    一时间,几位姑娘或举着杯,或夹着菜,顿在了原地。

    箸子一扔“走走走走走”

    轰人了。

    几位姑娘欲想再劝,那年长些的小厮眼一瞪,她们只得悻悻离去了。

    人一散,小厮便上前急急劝道“少爷,咱们回去吧”

    周忧国充耳不闻“青楼就是这个样子的,一点都不好玩”

    一转头问小厮“你说说,那些人为什么爱来这里,就东西饭菜尚能入口而已”

    “少爷,你还小,还不到懂这些的时候”

    “我小什么了,我都十一岁了”

    “少爷,我们快些回去吧,如果让老爷知晓奴才带你来这种地方,一定会打断奴才的腿的”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呢嘛,我会保护你的”

    小厮直接上手“哎呀,快走吧”

    拖着尚未完全懂五常的少爷出门去。

    “阿栋,你放开,我再玩一会儿”

    他一壁抓着阿栋不想走,两人在廊道里推拉之间,佛珠手钏从手腕上脱落,好死不死沿着未关紧的门扉掉进了隔壁的厢房。

    周忧国一急“我的手钏”

    伸手就要推开别人家的房门。

    阿栋一急,忙伸手拦下“少爷,这门开不得”

    表情一皱,周忧国满脸嫌弃“真是麻烦”

    “我来给你拿,少爷你站在门口不许往里看”

    说罢,轻悄悄地推开那扇门,周忧国好玩,一下子从底下钻了半个身子进去,探手就要去拿掉进门槛里头的手钏。

    “少爷…”阿栋制止不及,压低了声音叫唤着,唯怕他小小年纪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赈灾的银子起码有一半在我的手里,如果那墨江流真敢暗地里耍什么花招,我也不怕没资本对付他”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么多年了,属下就怕被他们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