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发烧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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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丰收之夜(二)

    正沉浸于欢乐世界中的二人显然没有发现危险的临近,由于视角的遮蔽,只有埃娜才有可能看见卧室门外有人靠近,但她却享受似地闭上了双眼,偶尔发出无助的娇媚喘声。

    蔻蔻的双翼显得有些巨大,即使在尽力收拢后,仍然使得蔻蔻的后背大了一圈,但好在她的体型本就小巧玲珑,足以无擦无碰地穿过卧室的房门。

    蔻蔻右臂一抖,紧身衣袖中立刻弹出一把雪亮煞白的单分子刃,这刀刃极薄,蔻蔻从侧面俯视看去,只能看到一条微乎其微的细线,比发丝还要细上不少,而且轻若无物,若不是刃面的反光,蔻蔻甚至会觉得是否是武器的弹射装置出了故障。

    眼前的老年胖子仍然在不知疲倦地运动着,婴儿脑袋般粗的双腿蹬着地面,就像一只感应到腐肉的蝇蛆。

    蔻蔻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利落地扬起右臂,对着老社长的两个脚后跟切过,没有任何阻碍滞涩感, 也没有看到血液喷溅,老社长的下肢立即就失去了支撑力,促使他的身体向地面滑落。

    感到下肢异样的老社长下意识地用手摸向脚后跟,手指合拢间,摸到了温热的液体,他赶紧扭头看去,咽喉却被一双附着类似皮质的双手稳稳掐住,就像一只被逮住的胖头鱼。

    发声器官被精准地锁住,老社长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叫声变成了一串怪异的咕噜声。

    埃娜闭着眼睛、恩爱而亲密地说:“达令,怎么起来了?我今天在安全期。”

    蔻蔻提着老社长笨重的身体,快速上前,一把提起蔻蔻的后颈,使她的额头朝着雕花床头猛烈地撞去。

    “嘭”的一声咋响,蔻蔻立即被撞晕过去,为了以防万一,蔻蔻还在她的后颈上补了一手刀。

    身旁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老社长似乎面颊通红,似乎快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嗯,刚才好像用力好像过猛了。

    咳嗽声突然戛然而止,蔻蔻看着老社长惊恐瑟缩的眼神,缓缓地把单分子刃朝着对方咽喉递了过去,她的声音通过变声软件修改,成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回答我的问题,就饶你不死。如果你敢大声求救,我会在你张嘴之前,把你的脑袋切下来。”

    老社长立刻像敲打鼓面一般拼命地点头。

    蔻蔻松开了掐住对方咽喉的左手,重获“自由发言权”的老社长揉动着咽喉,咽了口唾沫,然后突然扑向卧室门外,同时张开嘴巴,想要大叫。

    “救……”老社长的求救声还没能发出,就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咿唔声。他跪起身体,腾出的双手循着疼痛摸向嘴巴,却被满嘴的鲜血吓得双手一抖。

    蔻蔻发出慎重的警告声:“你如果再跟我耍花样,下次我切下的,就不是半截舌头了。”

    “呜呜呜……”这个年老的胖子社长,拾起地上掉落的半截血淋淋的舌头,居然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俨然像是一个被邻居坏小孩欺负的孩童。

    “真是恶心,”蔻蔻的脚掌踏了踏地板,“我问什么,你就在地上写什么,明白吗?”

    老社长仍然在滔滔不绝地痛哭,没有反应。

    蔻蔻把单分子刃抵在老社长的心脏前,问:“明白吗?”

    老社长的哭声一下子就停住了,重重地点头,脸色委屈难看之极。

    蔻蔻询问:“奥琳埃娜是受你指派,主持这次采访的?”

    老社长用右食指在嘴巴上沾了些鲜血,在膝前的地板处歪歪扭扭地写上:是她求我的。

    蔻蔻再次询问:“你是受了谁委托举办这次采访?”

    老社长愣了一秒,然后写上:榄城司法宣传部。

    “那个行刑官和监狱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在什么地址?检察官莫采幽搬去哪里了?”

    老社长面色数变后,写上:是榄城司法宣传部充当中间人,我不知道这些。

    蔻蔻将这些文字收于眼底,心头顿时一沉。如果这个胖子不知道,那么奥琳埃娜也几乎不可能知道,绝对不能在这里断了线索,否则就前功尽弃了。不过这个老社长狡猾多变,我得逼他一下。

    “啊!”老社长发出了扭曲的惨叫声,一张巴掌大块的肥肉从他右臂上滑落而下,露出切面上那堆积的脂肪层,除了皮层部位流出的红色鲜血,其它切面都是淡黄色的脂肪层,非常厚实,就像等着过冬的棕熊。这下连蔻蔻也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如此深的切创,居然还没有切到肌肉。

    “真不知道吗?”蔻蔻的语调透露出一丝无奈的遗憾,“如果不知道,那我只好……”

    “我知道,”老社长连忙应答着,似乎害怕回答慢了,无情刀锋已经落下,失去舌头这个发声共振器官后,他的声音既怪异又细小,而且想必他每说一个字也是极为疼痛吧,“监狱长是月隐素.阿耶德,在阁岛监狱。”

    “阿耶德?”蔻蔻心底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老社长疼得眼泪直流,却仍然努力地说:“是的,就是那个家族,她是现任阿耶德族长最小最疼爱的女儿,现任榄城抑制者之一的莱毅.阿耶德,就是她亲大哥。”

    蔻蔻曾经并不关心政治,但此刻却与自己息息相关,不得不询问:“阿耶德族长是谁?”

    老社长捧着嘴巴,眼泪越流越多,“他是南亚联邦联席会的会长,人联委的二十六个委员之一,摩尔多.阿耶德。”

    “蔻娜是被他害死的吗?”

    “不知道,我只是日照众生新闻社的一个分社社长而已。”老社长摇着头。

    “我的其它问题呢?”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老社长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过多的失血也带走了他的仅剩不多的活力。

    蔻蔻只看了他几眼,就知道这个胖老头儿只是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普通人,没有在胚胎时接受过基因编辑,出生后也没有接受过各种肌体改造,只是靠着养生医疗活到现在,否则在面临自己的暴力压迫时,也不会如此软弱不堪。

    蔻蔻冷声命令说:“你把地上的字擦了。”

    老社长依言照办,俯身擦地,蹭得一身是血,就像一只涨破的白化水蛭,他突然浑身一抖,眼泪如珠串般簌簌掉落,“你不会放过我吧?”

    蔻蔻平静地回答,语调

    就像一个站在审判庭中央朗读判词的大法官,“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老社长虚弱无力地说:“蔻娜死得冤枉,你我都知道。但那件案子,确实有助于推动《特殊对策法》在全球实施,最终受益的是全人类。”

    “你不配提起蔻娜,有什么遗言吗?”蔻蔻转动着右臂。

    老社长以绝望的表情闭上眼睛,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蔻蔻像死神一般靠近他。

    老社长突然迸发出与体型不相称的速度,以上肢发力,身体扑向客厅的沙发,那里放着他的智能腕表和其它随身电子设备。

    蔻蔻靠着卧室门,轻声问:“是不是感到身体变轻了?”

    正匍匐前进的老社长转头一看,顿时发出干涩而又惨烈之极的嘶嚎,他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经留在了卧室。然后他更加努力地爬向沙发,留下一条身宽的血道。

    蔻蔻当然知道,按照现代的医疗手段,被腰斩的人也并非不能救,但关键在于抢救的时间。

    然而十多秒过后,老社长已经不再动弹,他的大肥手正全力伸向沙发,隔着智能腕表还有三个身位。

    蔻蔻冷若冰霜地靠在卧室门框上,将视线从老社长收回,瞥了一眼玉体横陈的奥琳埃娜,“你还要装晕到什么时候?你都听见了?”

    奥琳埃娜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双眼紧闭,眼泪无声流淌着,就像一具融化的蜡像,“我刚醒来,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没看见我,我就不会杀你吗?你昨晚上不是很得意吗?你说了多少谎?骗了多少人?一派自诩高尚的模样,你比这个死胖子都恶心。”蔻蔻冷言讽刺着。蔻蔻每说一句话,奥琳埃娜都颤抖瑟缩一下,这些话似乎像一把把直指心防的利刃在戳向她。

    奥琳埃娜沉默不语地蜷缩在床头,只是簌簌地流泪,偶尔发出几声抽噎声。

    蔻蔻继续讥讽说:“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天枢战姬吗?把你的五彩神剑掏出来啊?”

    奥琳埃娜娇哭着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为了出名谋利才主持了这次采访节目,稿子是他们给我的,计划也是他们制定的,嘉宾我也不认识,我更不清楚案子的详细情况。我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你以为装出一副任人摆布的可怜模样,我就会放过你吗?你这只产蛆的卵,杀你,我都嫌脏手。”

    奥琳埃娜仍不住轻声争辩说:“我没有装,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内情?那些嘉宾根本都瞧不起我,采访后,我向监狱长和莫采幽发送好友申请,但他们都不愿接受。”

    蔻蔻宣判说:“但你主持了这次颠倒黑白的采访,这就是事实。”

    “我确实主持了,可我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换其他人也一样会这样。而且如果是其它能让我出名谋利的采访,我也很可能参加,我没有针对蔻娜……”奥琳埃娜竭尽全力为自己辩护着,但她的话语并没有撼动蔻蔻,反而撼动了自己,眼泪如99号演播厅的瀑布般流下,“对不起,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会退出公众视野,不再从事这类工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