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游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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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与花眼

    fri aug 21 15:00:37 cst 2015

    金玉缘从吟雪楼上飘然落下,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招呼少年道:“过来,我们吃饭去。”大手握小手,斜阳把他们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小径通幽,夏日的炎热被山上的冷风消减成沁人的微凉。

    走上百米路,微风吹来淡淡饭菜的温馨香气,这香气来自不远处的一排房舍,灯火明亮,门前立着四个鲜明的身影。

    “太好了,师傅和小师弟来了。”四人快步迎了上来,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金玉缘重重咳嗽一声,四人热情伸出的手停在张海娃的面前,他们手上执着各色的物品:毛笔,砚台,竹笛,甚至还有画作。

    “师傅,我们是给小师弟礼物呢。”“是啊,这可是我们珍藏多年的宝贝哩。”四人殷勤的说道:“小师弟快收下吧,这可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啊。”

    张海娃抬头看了下师傅的脸色,白发男子点了点头。他哪里见过这些玩意儿,说了声“谢谢”一一将礼物接到手中。四人高兴的把他们领进屋子。

    进得房间张海娃就被居中一张大桌子上摆着的菜肴惊讶住了。形色不一的盘碟上盛放着散溢出诱人香气的十几道菜。他只辨认得出鸡鸭鱼肉,但大部位食物是不曾见过吃过的。而那些摆在边缘的鸡鸭之类的菜肴张海娃也少有机会吃到,除了过年之时或是逢着拜祭海神的节日才能零星尝到。恰在这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于是脸刷的红了。他无奈想道: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饿得那么快呢?

    “师傅快请坐下,小师弟你也坐下吧,我们要开动了。”白发男子地位尊贵当然是坐在上首,其余的弟子按辈分依次排下,但四人却把最小的张海娃按在了白发男子左手旁边的座位上。张海娃虽感不太妥当,却也不再扭捏推让。金玉缘与小徒弟张海娃根本不需要动筷子,自有四个殷勤的家伙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夹着各色的菜踊跃而来,碗里一会就成小小’菜山‘了。金玉缘发出一声咳嗽,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各人默默的吃着自个碗里的饭。张海娃哪里尝过这么丰盛美味的菜肴,只恨嘴巴没有多长几张。金玉缘把碗里的菜都扒到张海娃的碗里说道:师傅已经辟谷多年,不合适吃这些油腻的菜,吃些白米饭就可以了。”张海娃不知何谓辟谷不由担心的问道:“师傅得了胃病吗?”

    “赶紧吃饭。”金玉缘对这一无所知的小徒弟也是醉了。

    当张海娃埋头猛吃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人已经悄悄的达成一项共识。最边上坐着的一个矮矮胖胖的青年从桌子底下抱起一个大坛子,拍开封泥,房间顿时被一阵浓厚的酒香包围。他旁边的高瘦男子马上在桌子上摆好六个大碗,矮胖青年高高举起酒坛酒水欢快地涌向碗中,满满匀匀一滴都没溢出。一位面色黝黑健壮的男子把酒恭敬的端给正中坐着的师傅,然后又端来一碗给张海娃,张海娃闻到碗里浓郁的酒味,下意识想起那晚神仙老爷爷葫芦里装着的酒,那酒喝在嘴里的感觉不太好,尤其是闷在心里。

    “这可是我们太白宫自酿的“雪红颜”酒啊,托小师弟的福气我们才能喝到。据说喝一口有脱胎换骨的作用,虽然有点夸张,但延年益寿,增强功体的效果却是显著的,它可受归墟岛里的长老们的垂涎呢。”

    “来,我们五人敬师傅一杯,他老人家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尤其是我们几个做徒弟的不争气每年‘冬至剑试都’是最后一名,我们愧对师傅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四人一仰头喝尽碗中酒。张海娃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豪迈洒脱的姿势,有点事不关己高高坐起的感觉。但他感觉自己聚集了周围灼热的眼光,压力很大。下意识的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师傅,只见他那会说话的眼睛传来一个信息:喝,喝,喝...

    张海娃站了起来,学着师兄们的样子一仰头但碗里的酒始终不见落下。他感觉到射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可以点燃衣服了,于是张口大喝,终于干下一碗。胖嘟嘟的青年又在每人的碗里一一满上酒,那熟练劲比酒楼的小二都娴熟。

    “来,为了欢迎小师弟的到来,我们干上一碗,师傅老人家随意。”四人又是一口喝下。

    张海娃下意识的气沉丹田压住满腹翻滚的酒水不至于呕吐出来,没想到腹中的胀恶感快速消失,胸口有一丝热气氤氲,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好,我喝。”张海娃一口喝下,碗里滴酒不留。

    “痛快!我就喜欢小师弟这直爽的性格,再来一碗。”

    “好,我喝。”张海娃越喝越有劲,胸口的暖意更盛,周身被热气笼罩,那是汗被蒸发的景象。

    “小师弟,我们再喝,你怎么还没醉啊...”不知不觉大半坛酒已经销去。

    “好,我喝。”

    “先停一会憋不住了,师兄要出去方便一下。”

    “师兄可要快点回来继续喝呀。”

    张海娃在喝酒的时候已经认识了他的四个师兄,他在他们身上体会到了以前与人相处时没有感受到的那种真诚。

    金玉缘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看着徒弟们杯来碗去的喝着酒,嘴里说些平日不敢说的混账话,虽说有点肉疼那酒像水一样流进他们的肚子,但心里却是满意的。脑中闪过一些画面:当年自己与他也是如这般‘少年不识愁滋味’,如果不是发生那件遗憾的事情,他会成为自己今生最好的知己朋友吗?

    "咦,这小鬼头哪里来的逼酒出体的功力?奇怪,奇怪...我的小徒弟啊你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千万别害得为师英年早逝啊!”金玉缘发现了张海娃千杯不倒的秘密暗暗忖道。

    晚饭从夕阳西下持续到明月中天,活宝徒弟们已经三分无赖七分醉了。张海娃虽说有“奇功”护体也扛不住酒精上头,呆坐在角落抱着他的罐子出神,困眼惺忪。金玉缘习惯性地咳嗽一声,几个徒弟马上抖擞精神,因为这是师傅要传达指令的前兆。

    “酒好喝吗?看你们那德性简直是糟蹋了一坛子好酒。算了,你们没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儿女情长所以不懂酒所蕴含的那种与身共鸣的契机,所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是也。”

    “我们要儿女情长,请师傅指引方向。”四人酒已醒一半。

    “滚!马上立即。”四人风卷残云般夺门而出。

    “站住,把他抬回去,明天我要看见他会写‘师傅 ’两个字。”

    四人“呼啦”一声秋风扫落叶似的抬起张海娃出了门,此时少年已经昏昏入睡,它被七手八脚的抬着走向一间雅致的木房,然后安置在一张竹木床上。 四人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张海娃,有个声音结巴着说道:“小...师弟长得可...真俊,不会是师...傅的私...生子吧,师傅看他的眼神感觉像慈父看儿子。”另有一个声音焦急道:“结巴强别瞎说,不准破坏师傅的伟大形象,师傅可是坐怀不乱守身如玉的圣人。”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我发现师傅的一个秘密,每次师傅吩咐我去各宫派送新炼成的剑时,某个宫的份额却比其他宫多了不止一些,而且剑的质量都是最好的,此事不简单,一定有情况。”

    “哪个宫的?木勇你快说说。”

    “绝对不说,你们的嘴太不严实,万一传出去师傅不把我打死。"

    “没关系,我们会知道的。嘿嘿,某人晚上可是很喜欢说梦话的,是谁经常在梦里喊着,‘明空师姐明空师姐的’。”

    “你们混蛋,谁敢说出去我跟他拼命。“说完便愤愤地出了门 。”他们四师兄弟每二人一间房,相对内外门弟子睡大通铺,待遇自是好了不少。张海娃待遇又比他们四个更好,单独一间,环境也不错,难怪四人有点抱怨师傅偏心他。

    “师傅临走时吩咐我们教会小师弟写‘师傅’三个字 ,这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啊。”

    “我看不一定,师傅鸡蛋里挑骨头的功夫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次我们一定要小心为妙,我可不想再被罚去搬铁矿石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研究一下对策吧,晚点再睡不迟。” 其余三人也出了屋子,轻轻的关上房门。

    张海娃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深邃湛然。他在被抬到床上的时候已醒,但因为某些原因并未急着起来,所以师兄们说的话他都一清二楚的听在耳里。

    他借着从窗户射进的白皙月光打量着房子:一床,一桌,一凳,外加两个储物柜子。桌子上放着师兄们给他的礼物,还有那个黑陶罐子。

    他起来把罐子小心的摆在柜子中间,然后执起毛笔在桌子认真的写了起来,虽然没有墨水看不到字迹但从他抓笔的手势上就可以瞧出来是生手。他回想着那天神仙老爷爷在沙地上以木棍写字的场景,可惜他只记得字的模样却不认识字面的意思。他时而凝神发呆一会,时而在空空的桌面上挥划几笔。不知不觉月光已离窗,房间黑了下来。他放下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指走到窗户前。他此时精神饱满,毫无睡意,胸口还氤氲着一丝暖意。窗外的世界朦朦胧胧,树木花卉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如梦如幻。

    少年平静的看着窗外,心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倏忽,一抹身影飘荡在窗外不远的树林间,在黑夜与白昼交替的一刻,古怪身影似乎停了一会才飘然而去,风中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淡淡的沁人心田。

    张海娃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心里想到:刚才那影子不会是鬼吧?轻飘飘的。转念一想,如果是鬼也许还是位女鬼吧。

    张海娃无心睡眠,突然想起七彩云贝,往怀里一摸,心里舒了一口气,笑道:“真是贪睡的家伙。” 然后又把挂在胸前的珠子掏出来细看,珠子被玉环套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倒是玉环晶莹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少年不由想道:该不该告诉师傅我的遭遇,还有珠子与玉环的情况。但我已经答应神仙老爷爷不能视之于外人所以我该怎么办?如果师傅问起我又不能隐瞒不报,想了半天终是无果,少年重新把‘玉镶珠’(这个名词应该比较形象的道出它们的形象,所以以后就用它描述了。)挂回胸前,天空出现鱼肚白,旭日即将东升。

    张海娃走出房间,清新的山林之气使人心旷神怡。他沿着一条曲折小径朝不远处的树林走去,树林里鸟声雀跃,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是一片枫树林,有些巨大的枫树躯干嶙峋显得苍劲古拙,在初夏的季节里树叶葱翠富有生机。

    张海娃信步而走,清冷的晨风吹面微寒,一身素白轻衫的他走在幽深的密林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灵动感,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然年纪尚轻,却隐然散发着俊逸不凡的气质。当然他在外人面前不可能表现的像此时这般轻松自在,所以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太好,甚至有点自卑。

    少年无所事事的一路走去,枫树渐渐变得稀疏起来,灌木丛反而多了不少。少年拨开一片密集的枝叶探身过去,突然又闪电般的尊身了下来,心脏不禁多跳动了几下。前方几十米处悬崖峭壁森然,峭壁之上横生出一块白色巨岩,岩石边上静静地站着一位女子:雪衣轻盈随风舞,身姿绰约若仙子,可惜白纱遮面看不清真容。张海娃站起身子再次望去,白岩上哪里还有人在?唯有不尽云海翻涌如潮,芳踪已杳然。不禁惊讶道:不会又是眼花了吧?好生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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