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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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芳华叹_第九十一章-2雪冤

到底对她是心中有愧疚的,又想起她也不过是个女人,承受了这样多,心下一软,竟然落下了眼泪来了。

叶玉笙听到她轻吸鼻子的声音,随即抬起头来,见她正慌乱的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惊了一跳,笑了一笑道,“肖夫人这是怎么了?怎的哭起来了?”

“玉笙,”大太太见她依旧这样生疏,心下更是凄凄然,抹净了脸上的泪,缓缓道,“从前的事,是娘对你不起,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再跟我这个老太婆计较了,可好?”

“肖夫人说到哪里去了,”叶玉笙笑着摇摇头,“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只是夫人您曾经答应过我,说是会让三少爷写和离书给我的,却是不知何时能给我送过来。”

“你,”大太太面上惊讶不已,急急道,“玉笙。你当真不想再回肖家,不认我这个婆婆了吗?”

“是肖家不要我,”叶玉笙叹一口气,缓缓道,“夫人您怎么说反了。”

“玉笙,”大太太点点道,沉默了片刻,方又缓缓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晓筱她都给我坦白了。”

“坦白?”叶玉笙皱了皱眉,望向她道,“她都同你说了什么?”

“眼下段大人不是抓到了张老四么?”大太太道,“张老四自己也都招了,说上次那个事情,原来竟是晓筱她使了银子,叫张老四抓你上山,叫他故意陷害于你,其实想想也是,我们肖家院深门厚,他张老四哪有那么容易进得来?还轻而易举的就将你掳走了,那定然是有人理应外合的……”

叶玉笙凝眉听了,心中疑惑更是甚了,沉吟片刻,方道,“孙小姐当真这样跟您说的?”

“可不是么。”大太太道,眼中有一丝不愉之色一闪而过,“不料她小小年纪心机竟然这样深。”

“可是。”叶玉笙道,“张老四将我掳到山上,她如何能却那么巧,带着你们撞破说我不守妇道呢?”

“这事我也有问过她的,”大太太道,“可恨我们竟是都被她骗了,原来她竟然在等我们这些人上山的时候,使了人偷偷在隐避处放了根烟花报信……”

叶玉笙恍然大悟,点点头道,“难怪那天我听到外对砰的一声响,原来是有人在放烟花呢。只是,张老四此前不是在坐牢的?怎么会又跑了出来?孙小姐又是怎么联系到他的?还使了这样的诡计来害我。”

“这个么,”大太太叹口气道,“我也有问过她,但是她吱吱唔唔的也说不清楚,索性也就懒得问了,只要能还你一个公道就好,你说是不是?”

叶玉笙不由失笑,点点了头道,“太太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玉笙,”大太太仍是不死心,“你跟着我回去罢?其实呢,你若是早点告诉岳凡,说你是绣芳园的老板,他也就不需要娶晓筱了,若不然,眼下你可就是我们肖家的三少奶奶了。”

叶玉笙

听她这样说,心中不期然就升起了一股嫌恶,心道当我希罕你肖家的三少奶奶么?现如今又来说这样的话,心都死了,多说又有何益?当即冷笑道,“太太说到哪里去了?我们小小的绣芳园哪里比得了孙家家财万贯?再说了,那个时候绣芳园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绣坊,我告诉他,他只怕又要以为是我在羞侮他,三少爷他最是要脸面的人……”

大太太听叶玉笙这样抢白自己,面上一时便有些挂不住,其实她私心里真正所想,不过是个儿媳妇,也没甚了不起的,孙晓筱、叶玉笙,也不过都是个女人,她孙晓筱虽是心机深,但对她这个婆婆其实还是无可挑剔的。更何况,眼下叶玉笙是铁了心的想要出得肖家,又何苦这样非得拖着她,不过是个女人嘛。耐何肖岳凡这个不孝子,之前只一味说不喜欢叶玉笙,现如今不知缘何,竟像是对她着了魔,非求着自己出面,要来接叶玉笙回去,这可真是,唉……

“太太,”叶玉笙见她一味自顾沉思,打断她道,“太太可别忘了,您曾经是怎么答应过我的。我还是那句老话,肖老爷的临终遗言还是太太您告诉我们大家的,肖家的子孙以后不得娶妾,我不求旁的,但求大太太请三少爷给一张休书便可……”

大太太彼时正端着一杯茶,往嘴边送,听得叶玉笙之言,刚想搭腔,却见有个丫头急急的跑进来,说道,“叶姑娘,外头来了一位姑娘,说有要事求见您。”

叶玉笙不禁诧异,问道,“一位姑娘?可有说姓甚名谁?”

“没有说。”这丫头道,“这位姑娘长得甚是好看,怀中抱着一个孩子……”

她话音未落,已是听得外头有人笑着喊了一句:“玉笙。”

只这一个声音,叶玉笙不由浑身都是一颤,大太太更是吃惊不已,手上一松,原来端在手中的茶碗便“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个丫头见大太太反应这般大,吃了一惊,刚想要俯身去收拾那碎了的茶碗,被叶玉笙使了眼色止住了,轻声道,“不用收拾了,你先下去,去院子里守着,记住,谁来都不许进来。如果有人非要进来,你就大声的喊我,明白了么?”

这个丫头见她神色这般郑重,被吓了一跳,慌忙点了点头,疾步朝外头行了出去。

彼时那个姑娘已自门外行了进来,只见她以白纱缚面,满头青丝如瀑垂下,柳眉下一双丹凤眼满含笑意,她怀抱中的一个婴孩,生得极是圆滚、白白净净的脸上亦是带着笑,一双杏仁眼珠子嘀溜溜转过来,又转过去。

这上姑娘见左右无人,一抬手,摘去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了真容来。叶玉笙都已经惊得呆了,说道,“你,你,怎的回来了?”

“萱儿,萱儿!”大太太已经浑身都擅抖起来,也顾不得脚下的碗碎片,扑到她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道,“萱儿,是你吗?当真是你吗?”

不是肖岳萱,又是谁呢?!

叶玉笙见大太太这样激动,心下更是谨慎,走前去在大太太的手臂上掐了一爪,轻声道,“此处说话不方便,去我房中说。”

大太太彼时正落下眼泪来,听她这样说,一时却也冷静了几分,点了点头,由她的带领之下,三人先后去往叶玉笙的房中去了。待到了房内,叶玉笙又朝青草吩咐了,要她仔细守着,万莫让人进来。这才方关了门,回过头来,见大太太与肖岳萱已经抱在一起恸哭起来,心下亦是感伤,走上前接过了肖岳萱怀抱里的婴儿,笑道,“孩子都这样大了。”

大太太这才放开了肖岳萱,含眼模糊的回头来看叶玉笙怀中的婴孩,说道,“这就是我的外孙么?”

“是。”肖岳萱点点头,抹尽了脸上的泪,说道,“只可惜是个孽障。”

叶玉笙听她这样说,不由吃了一大惊,明白她言下所指,轻声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肖岳萱缓缓在一旁坐下了,“那日见我肖家全家人入狱,那情景,真叫我此生难忘。若非顾忌肚子,我定要当场与他同归于尽。”

她口中的他,自然说的便是杨勇亭了。

叶玉笙叹一口气,转头去看了一看大太太怀中的孩子,见这小孩的眉眼之中,竟然还当真有几分像杨勇亭,想想肖岳萱孤身一人,身下了这孩子,而这孩子的父亲,竟然却是处心积累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也当真难为了她。

“这一年中,你过得可还好么?”叶玉笙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呢。”肖岳萱道,“那日多亏了你与清远,不然我身份败落,可当真是我肖家的千古罪人。你这样帮我,受我一辈。”

她言罢,已经跪了下来,朝叶玉笙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叶玉笙吓了一跳,忙一把扶起她,急急道,“你这是做什么,岂不是要折杀了我么。”

“当日若不是你与清远想出那个法子,现在哪里还能有我肖家呢,”肖岳萱道,“这一拜实在是什么报答不了你……”

原来那一日肖岳萱却是服了由吴清远找来的龟息散,这龟息散原是种奇药,他费了千辛万苦方寻得这奇方,研制了出来,还没试过来,便先给肖岳萱用上了,她服下后,竟当真如那奇方上说言,一时气息、脉博全无,如同死人一般。他二人原本并不知这药是否当真如这方上所言一般传神,但她服下之后,便当真如同个死人一般,心下亦是不免慌张,只怕她当真吃了这药被毒死了去。

难则心下到底是存了一丝侥幸,在她臂上、脚上都割了几刀,又找了鸡血来,往她脸上、身上涂得一片血肉模糊后送回肖家,待瞒过了张巡抚,后又由叶玉笙与肖岳凡出面,请了凌丘子道长来,做了那一通法事,吴清远在吴府的大牢里找了具死办的尸体,用凌丘子画就的巨副符咒裹了,及时火化了,方能瞒天过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