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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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芳华叹_第六十九章-2赴会

那立着的众人不禁大是讶异,原来这老太太便是林老夫人了,而这肖家的老太太竟与这林老夫人,有这样的渊缘,看来肖家虽说是落败了,人脉一路,可仍不能小觑了。

肖老夫人不住点头,在林老爷的肩上轻轻拍了一拍,笑道,“记得最后一次在见到万千时,还不过是个十岁的少童,而今也是这个年纪了,真是岁月饶人……”

“灵姨康健。”林老爷道。

肖老夫人摇摇头:“都这把老骨头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康健?”她又呼来了肖家众人,一一介绍了,当介绍到叶玉笙时,林老夫人的眼中便是一亮,叹道,“原来便是你。”

叶玉笙不禁大感诧异,“夫人怎的还知道我么?”

“你林叔叔拿回来两卷鲤鱼戏莲图,其中一副便是你绣的,是也不是?”

叶玉笙方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只听得林老夫人继续道,“你这又倒也当真是巧,虽说是与我那们故人的绣法不同,但是你用那苏绣绣出来,却有另一种清新脱俗之感,也是极好的。至于另一副湘绣么,亦是已然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受了林老夫人的这般夸奖,叶玉笙不禁脸上都红了,连道,“不敢不敢,只是可惜丢失了夫人故友的遗物,真真是罪过。”

“丢失?”林老夫人奇道,“没有丢失呀。”

叶玉笙与大太太、肖岳凡还有大少奶奶听了,俱是奇怪不已,却听得林老爷朗声笑了起来,“这事还是老夫的错,你们走后,我又命人将那刺乡从水中捞了上来,毕竟是故人的遗物,不可轻易弃之不顾,不过是白白受了少夫人的两副刺绣,实在惭愧,惭愧。”

他嘴中虽是念着惭愧二字,脸上神色却是哪里有半分惭愧可言。肖家的几个人对望,一禁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边厢林老夫人因为与老夫人多年不曾谋面,乍然见了,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两位老人已是手拉着手蹒跚去往后堂自说贴己话去了,这边林老爷也不多言,朝他们抱了一拳,“老夫还要些其他的事,诸位自便即是,万勿拘束才好……”

许是因着有了这层关系,那原本与肖家人针锋相对的贾老爷、贾夫人却是不再言语了,一旁已是有人脸上堆起了笑来,亲切的迎了上来,“肖大少奶奶,许久不见了呀,近来可好?”

当下便男眷与女眷各自入了各自的席,吃酒行令,倒也其乐融融起来。

待到用完了午膳,又说了会子话,已有宾客渐渐散去,肖家人也就作别了林老夫人,出得大门来了,仍然是来时的模样,老夫人由二姨娘与红姑作陪乘车回去,余下的人步行。一路之上,难免又回想起来与那贾老爷的冲突来,几人七嘴八舌的将他痛骂了一顿,难免心中沟壑难平,肖岳凡更是阴沉着脸,将路边的石子踢得翻滚起来。

待回到肖府,众人又休息了一阵,二少奶奶又添

添减减的,将今日在林府的经过一一一与几个丫头们说了,便到了晚饭时分了,待用过了晚饭,洗漱毕了,这一日便以这般匆匆过去了。

夜晚的生活仍然是乏味而沉长的,叶玉笙回想起今日白间的事情,亦是有些恹恹的,打不起精神,花样也不想绣了,斜着头坐在桌边发呆,肖岳凡却兀自立在窗边案前,案上掌着灯,他磨了墨,在灯前奋笔疾书,罢了,却是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狼豪一掷,立在那里,半晌也不曾说了一句话,叶玉笙不禁皱了皱眉,便起了身,行至他身旁,只一眼,便看到他面前的纸上龙飞凤舞的书着一首诗,正是郑燮的竹石一首: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她一看着这诗,不由便深吸了一口气,只听得肖岳凡的言语掷地有声:“总有一日,我要叫这些嘲笑于我的人都来拜服于我!”

他言罢,便转过了身,自顾自在竹**铺了被子,她知道他今日受了辱,心中不好受,不由心下也有些不忍,立在那里道,“要不今晚你睡床?我睡竹床。”

肖岳凡却又并不理会她,将那被子抹得平整了,整个人躺了上去,说道,“你睡吧,这竹床硬得很,你哪里睡得惯。”

叶玉笙听了他的言,不禁有些发怔,良久,方吹熄了案上的烛火,爬到了**去了。窗外的月光格外的清冷,照在她的枕旁,睡意一时间却又是没有了,想到肖岳凡适才的举动,不由便笑了一笑,心道这个人总算是知道要发奋了,受了这许多的白眼与嘲讽,但愿他当真能成熟起来。

日子晃晃悠悠的,便又过去了月余,已是缓缓进入了腊月,冷风一吹,只冻得人牙根都哆嗦起来。肖家人因着卖掉了那香叶林里的大部分竹子,又有吴家和林家的时常往来,这个冬天虽是比不得往年那般热闹,但好好歹歹,却也得了个温饱。难则人么,一冷清下来,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从前来,老夫人更是忧思成疾,自腊月初一卧床后便再不曾下了床了。肖岳凡又不肯要吴家人送来的银子,因而起居虽是不成问题,但多出来的花费,终究便让他有些只觉捉襟见肘起来。

他因着这死要面子,于是自己不免过得格外艰苦,这一日天气阴沉沉的,放不出光采来,冷风一阵阵的穿梭而过,他用过早饭,仍是去往大街之上给人画画像,他眼下在街上混了个脸熟,加之他长得又极是俊朗,穿戴方面虽不华丽,但好歹落了个清爽干净,于是不免便有些闺阁之中的女子、或是青楼里的小姐们,刻意地来捧他的场。

叶玉笙是去给他送中午饭时,见到一位打扮极是华丽出彩的姑娘正坐椅上轻嗅一枝尚未绽开的红梅,那女子生得极是美丽,脖上狐尾更是衬得她面若朝霞,在这阴冷的天气里让人觉出欢意来。

彼时肖岳凡正坐在她的侧方,拧眉在纸上细细描着,只听得

那女子道:“肖公子,今儿天气冷,你还是像前几日一样收摊么?”

肖岳凡画得用心,随口答道,“唔,得看,难说。”

“肖公子,”那女子道,“公子还要画多久?我手臂有些酸了。”

“很快,很快便好。”肖岳凡道,急急冲上前来扶了一扶她的手,“孙小姐,你莫动,莫动。”

这个孙小姐一时脸上已是飞起了一片红霞,害羞道,“谢,谢谢肖公子。”

肖岳凡却只是晤了一声,又回到那画纸前,继续做他的画去了,那孙小姐红着脸轻声道,“肖公子,三日后,你可得空?”

“三日后,”肖岳凡边细细描着她手中的梅花,边道,“暂时不知。”

“你若是得空,到时候,去我家吃顿便饭如何?那天,那天是我的生辰…..”她说到最后声音已是细如蚊虫,几不可闻,肖岳凡亦是理也不理她,抬起头来,便见叶玉笙正笑着立那女子身后,他也笑了起来,“可是来了,肚子都饿扁了。”

他言罢已是掷了笔,走前去,接了叶玉笙手中的食盒,那孙小姐见他这般,愣了一愣,问道,“肖公子,你,你可是画完了?”

“是,是,”肖岳凡忙道,“画完了,墨尚未干,得晾上一晾。”

那孙小姐面上一喜,忙站了起来,捶着自己微酸的手臂,回过头来,便见到叶玉笙已经行至了肖岳凡的桌旁,她眉头便皱了一皱,问道,“肖公子,这是何人?”

“哦,”肖岳凡道,“这位是内人。”

叶玉笙便朝她点了一点头,孙小姐的眼角一跳,问道,“原来肖公子,你都已经成了亲了。”

“正是,”肖岳凡道,边已经卷起了那画,递了上去,“孙小姐,你的画好了,请拿好,慢走。”

“那肖公子,”孙小姐缓缓接过了他递来的画,轻声道,“你怎的成了亲,都不曾告诉于我……”

肖岳凡不禁大感诧异,抬起头来看她,刚想说话,远处跑来一位丫环,急急道,“小姐,可画好了么?俯中来传饭了,老爷夫人催您回去呢。”

“我知道了。”孙小姐道,又看一眼肖岳凡,朝他行了一礼,“那肖公子,我先告辞了。”肖岳凡点点头,目送着她上了马车,方调转头来看着叶玉笙道,“这个孙小姐也是个奇人,隔个两日便来画像,还自备道具,上次是带了一把琵琶,今天也不知从哪里折来的这株梅花,都还只含苞没开呢……”

叶玉笙在一旁已是捂嘴笑了起来,“看来你在这大街之上,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哦?”肖岳凡道,边开了食盒,“你说说,我有什么地方过得舒心了?”

“时不时的,便有美人造坊,可不是舒心么?”

“我瞧着你这话,”肖岳凡道,“可是有一股酸味。”

“呸。”叶玉笙笑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