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天尊:女人别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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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9章天宫

陆华仙君一愣,没想到这流云竟然不领情,念及对方小孩子,也就和气道:“不是我临时说是你请我来给柳丝莺看病的嘛!看出来流苏很紧张她。”

流云一听这话是额间三条黑线老长老长,头一歪,眼一斜,嘴一翘道:“我本来就是请你来给她看病的,本想邀功,无奈惹火烧了身,没来得及说。你说你怎么反应这么迟钝,我都在地上趴了好久,心都咯噔了老半天,你才缓缓道来,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陆华仙君算是见识到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都是目中无人,霸道的很,不过倒是有些小区别。

流苏的目中无人是与生俱来,跟其身份地位有很大的关系,即便不用言语来修饰,也知他从来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过,就因为这份霸气才能平定一千年前的祸乱,毫发无伤。

而流云则是必须用言语来证明,只因把自己看的太重,喜欢逞口舌之快,这才让别人认定他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同时扯着嗓子,张牙舞爪,拼命展露自身的“霸气”。

陆华仙君心中默念,“他是小孩子,小孩子,我且有事情要打听!”也就不跟流云计较了,用致歉的口气道:“嗨,嗨!仙君未及时解救流小仙,实在是对不住,来日定当为小仙你准备上好的仙丹凝神补气。”

流云一听有免费仙丹,歪着嘴一扬,笑的那叫一个邪恶,陆华仙君见此时正是套话的好时机,忙继续吹捧流云道:“都知你流云是仙尊的首席大弟子,仙尊身边有个什么事情你当然是一清二楚,只要是跟仙尊有关的事情肯定难不倒你。”

流云听着这夸赞的话语,有点飘飘然,那是跟吃了蜜一般甜,连方才所吃的苦也给忘了。陆华仙君看着流云那一脸的忘我容,飘忽样,知时机成熟忙重复方才话语道:“流苏怀里那女子到底是谁啊?还有那额间的翎羽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羽族的?”

这次流云就没再为难,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那白衣女子便是流苏前几日从神羽族抢来的七彩羽莺,名叫柳丝莺,前几日被仙尊分了一般仙气羽化成仙,翎羽结印而成,自然是神羽族人……”

陆华仙君边听边点头,全然没怀疑流云话语中的真实性,自然也就不知道那柳丝莺其实只不过是奈何桥上的一缕痴魂。

不过那翎羽的确是神羽族的象征,当年云姬便是印在额间,不偏不倚,就似一朵金盏花。陆华仙君看着流云突然一笑,那笑太过突然,流云不明问:“你笑什么?”

陆华仙君看着二郎殿的方向,虽然在漆黑的夜中他看不清,却是能想到,因为记忆中那桃花满天飞的奇景一直刻印在脑中从未消失过。

即便是过了千年,仍然能想起那粉色的五瓣花,在仙界三圣殿的最高处——二郎殿上唰唰而落,漫天飞舞,将整个九重天包裹在一片粉色中,就像一个巨大多的仙桃,让仙也忍不住哗哗流口水。

“那枯萎的桃树怕是要开花了!”

流云听到陆华仙君抒情感怀的一句话,寻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明白了此话何意,双眼放光看向那二郎殿的方向,就跟真能看见那突然盛开的桃树一般。不由自主的搭上陆华仙君的肩膀,流云感叹道:“是啊!桃花怕是要开了!”

陆华仙君低头看向那搭在肩头的手笑道:“流苏桃花劫到了,你估计也就解脱了!”

流云晃荡晃荡手道:“是啊!”

陆华仙君看着流云那一副无限遐想的样侧过头偷笑道:“流苏的桃花开了,你的怕也不迟了!”

流云也没听清陆华仙君说的是啥,只是自动化的又答了一声,“是!”

陆华仙君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望向面颊微红的流云道:“据小道消息透露,红鸾这次要跟着凤王一起来的,怕就是来看你的吧?”

流云继续魂游开外道:“是!”

陆华仙君无趣了,想着流云莫不是真看到了那盛开的桃树,这便瞪大眼珠,昂首挺胸,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黑暗处……

夜间巡逻的仙蛾扑扇着翅膀偶然经过墨香居,看到一绿一青的影子,勾肩搭背,含情脉脉地看向莲华殿,活像两颗挺拔的葱。仙蛾叹出一口气,散了一地的银粉。

感叹道为何每次轮到自己巡逻时总能遇到奇特的事情,几天前是疑似白衣娇艳魂在这墨香居外手舞足蹈,今天这两颗葱又色迷迷地看向花仙居所,真是诡异啊!

因为这小小的插曲,九重天有了三大悬疑事件,也就是未解之谜,根据难解度由简到繁,第一是双葱事件,这个谜底最早被人解开,只说是仙尊座下弟子和陆华仙君都看上了莲华殿的莲姬仙子。

第二是白衣画符事件,这个谜底被某小仙一语道破,可能是云姬的魂魄归位,来寻她为仙尊做的仙衣。

至于这第三便是某素衣仙娥盛传的仙尊被不知名的小仙女武力强迫的事件,这个时间至今是未解之谜,因为大家都觉得那是素衣仙娥胡诌的。毕竟那日天泉事件被流苏下令禁言,没人敢说流苏最近因为某只调皮的鸟有点反常。

这些自然都是众仙家们饭后的娱乐八卦,其实事情的真想谁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哪个无极的仙能有那胆子赶去咨询当事人,别提一个云姬是消失的人,就拿流云和陆华仙君没一个是好惹的主,那仙尊就更不用说了。

这三大事件最终是因为柳丝莺一日与素衣仙娥们闲聊才终于道出了正确答案,至于正确答案是什么,早已知晓。

柳丝莺迷迷糊糊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一会梦到自己正果断干脆的举起君夕递给的毒酒一饮而尽,余光瞥见了君夕嘴角的一抹奸笑,一会又梦到一袭紫衣的女子挽着流苏对着自己婉然一笑,一会又是一只七彩的鸟冲向自己,啄向了那额间的翎羽……

那梦境太过真实,柳丝莺醒来时已是惊出了一声冷汗,摸着额头道:“被小鸟吓醒,怕就我一个吧!”

因为骤然醒来,还沉浸在刚刚的噩梦中,清醒过后才想起昨晚自己貌似很窘地吐了流苏一身的鲜血,疼痛难耐的昏过去了,按理说重病醒来应该全身乏力,怎反而还更加神清气爽了,就跟换了个身体一般,轻飘飘的。

除了舒适还是舒适。柳丝莺顿觉神奇,一会抬抬手,一会抬抬脚,更疯狂的是站起身子在**了跳了三跳,还好仙尊的住所屋顶高,要不冲那疯狂劲,肯定撞顶上。

“不是昨天一通乱撞脑残了吧?”

听到那熟悉的低沉之音,柳丝莺心中一喜,竟是没细想那话语中的调侃之意,闪着纯真的眼神道:“主子,你没事了,昨晚可吓死我了!”

虽是无心的一句关切话语,只是柳丝莺为了减免心中的罪恶感而首先想到的话,在流苏听来却是自心底升起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只因那话语是那么突然,却又那么自然。

柳丝莺本想因昨儿的担惊受怕教育下流苏,比如说什么“还急火攻心,你平日里不是挺淡定的!”,“这么大的人,怎么跟个小孩子!”……诸如此类的,可想到流云的话,流苏强行驱使元神所受的伤还未恢复,便低头不再说话了。

流苏心情大好,想起面前这人昨晚还豪迈的大吐血,如今竟是生龙活虎,都可以跟哮天犬抢食了。摸向怀中那颗灵幽丸,手指触碰到胸前凝固的血迹,自然是想起了曾经扭曲的几多红花,和那为了自己险些不要命的人,如今就从了那人的心愿得了。

流苏淡淡说道:“昨日念你舍命救主,今日便允你一事,何事都行!”

柳丝莺心想那“白雪圣衣”肯定无望,告诫自己,不能再糊涂了,这次肯定不能白白浪费了赏赐,忙谢过流苏道:“听流云说主子妙笔生辉,所绘之画,栩栩如生,不如就教我作画吧。”

流苏已经酝酿着用怎样的语气把自己这身衣服割爱送出去,好不容易找准了调就等柳丝莺一句话,可对方话是说了,却是偏题很远。流苏嘴都张开了,只能云淡风轻道:“我都做好了割爱送白衣的准备,没想到你的要求竟是这么简单。”

柳丝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跳下床,比当初撞那柱子的速度更快,一把揪着流苏的衣袖道:“可以重新选不?”

流苏短短数秒之内已经对教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且那身白衣毕竟是云姬所送,再看看闹腾的柳丝莺,只是笑了笑道:“不可,本大仙给过你机会了。”

柳丝莺摇着那衣袖,眉头都连成一条线了,将那衣袖塞进嘴中,咬的那叫一个解恨啊,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爱到深处便是恨——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吗?

流苏这抽也不是,怕搁着柳丝莺的牙,不抽也不是,再不抽只怕白衣真该毁了,柳丝莺的尖牙可不是盖的。

“不是想学画嘛!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流苏只希望此话能吸引住,小猫样拿衣袖磨牙的柳丝莺。

柳丝莺一听作画,心一惊,毕竟那关系到见上君夕一面,迟了总是不好,忙哀怨着,缓缓松口松手,放下已经湿透的衣袖,冲着流苏点点头道:“就现在吧!”

流苏眼见着这一身白衣现在是太有损形象了,且不说那胸前红艳的血花,就那皱巴巴还湿哒哒的衣袖,实在是……

吩咐柳丝莺先去书房等着,自己则换了一身衣服——一如既往的白。其实明知不必这么麻烦,只需衣袖一挥,便可让仙衣洁净如初,可不知怎的,总是有些舍不得,至于到底为什么,流苏不明,只能看着那血花摇了摇头,推开屋门,向着书房走去。

要说书房已经多久没进了?流苏五指伸入发丝间,看着那虚掩的木门,想了想,自云姬、师父离开后,他竟是再也未进过书房。这书房一直都是流云在打理,也是流云亲力亲为将那二郎殿的书房搬到了墨香居。

柳丝莺早已听到屋外交叠响起的脚步声,忙打开房门恭迎流苏,举手投足间竟是出奇的温柔,那微笑的脸,那交叠的手,那弯下的腰以及那屈起的腿,竟是与云姬有七分神似。

流苏踩着步子,别过头不看柳丝莺,径直走向书桌吩咐道:“磨墨!”

柳丝莺应声往书桌走去,看着桌上乱七八糟不明所以的东西柔声细语道:“磨墨?怎么弄?”

流苏瞟了一眼,收回目光看向那白皙的宣纸道:“真是跟这纸是一个色。”

柳丝莺不明,温柔微笑询问道:“此话何解?”

流苏优雅转身,淡淡说道:“都是一样的白。”这话说的竟是好笑,流苏嘴角微微上翘,柳丝莺就那么怔怔看着,也不为自己辩解,只因那笑容自己也算是第一次看到,带动了面部所有肌肉,发自内心的笑。

原来流云的话没错,那个云姬仙子蕴含的温柔果然能够感染流苏。也不枉费自己突然想到的散去流苏心中郁结之气的最佳办法——扮温柔,效果可嘉那可不卖命装温柔。

嘴角微微一翘,笑不露齿,柳丝莺扭捏道:“主子,这磨墨我还真不会。”

流苏算是彻底被柳丝莺那别扭劲给惊到了,忙伸手温柔覆上柳丝莺的额头,这关切

式的探病诊断让柳丝莺瞬间误会了,忙一把推开流苏,皱眉道:“干什么?”

“本大仙还以为那灵幽丸给吃出副作用了!”还好虚惊一场,他自己也吃了一颗,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柳丝莺昨晚上全程昏迷,自然是不知道灵幽丸的事情,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请教流苏,“主子,这话是何意?”

流苏自然是不愿意长篇的解释昨晚那荒诞的事情,只能岔开话题道:“说来话长,你也无须知道!”

柳丝莺心想扮温柔,必然要听话,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事不问,这便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低头应声道:“恩!”

“你今天很奇怪。”流苏目光深邃,看着柳丝莺若有所思。

“怎么奇怪了!”柳丝莺继续保持温柔的口气。

流苏抽出笔架上的毛笔拿在手中把玩,然后说道:“就比如说本大仙手上的这支笔,是借着本大仙的力而转动的,而你呢,就像一支不受外力也能转动的笔,有点邪门了!”

柳丝莺反复推敲了三遍,唯一懂的是流苏把她比作那笔,但问题还是没解决,她还是不懂。

流苏也察觉出她高估柳丝莺了,旁敲侧击她压根就不懂,果然还是一只笨鸟,“你这般温柔,不上房揭瓦,不吵闹掀桌,本大仙觉得你有点问题,某不是干了什么错事?”

柳丝莺受了言语刺激,回归本色,斜着眼看流苏,但顾忌流苏的身体只能忍着火压着声音问:“温柔不——行?”柳丝莺本想说,“温柔不是你喜爱的吗?”但怕一旦剖根问底会扯出云姬的事情,免不了又得让流苏受刺激,只能临时改口,将那“不”拖得老长。

流苏又是讥笑道:“温柔这么高深的东西,你学不来!”

流苏,算你狠,柳丝莺敛住怒火,只能峨眉微皱,很不服气道:“我怎么就学不来?”

流苏继续玩笔,显得游刃有余,“这温柔本就是与生俱来的,你也道是学,你这连磨墨都不会的笨鸟,你怎么学得会?”

不会文房四宝就活该被骂笨,但是柳丝莺总不能把为人时的凄惨经历放在流苏面前哭诉,只能拿鸟出气了,“你也说我是笨鸟,我这只啥都不懂的笨鸟本就是你一口仙气度化的,本该连话都不会说,如果不是我聪明,现学现卖,怕是这会儿还用鸟语同你交流呢!”

气鼓鼓的两腮,不悦的容颜,流苏也不生气,淡淡道:“放清水,沿着一个方向,轻动墨锭。”拿起那墨锭在柳丝莺的面前摆了摆,继续说,“根据墨汁的浓度再适量添加清水,记住要均匀移动,不骄不躁,不急不慢。”

柳丝莺愣头愣脑,“这是?”

流苏目光直直盯着,柳丝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不争气的样子让流苏提醒道:“你方才的话,意思不是说你现学现卖的本领很强嘛,你倒是给本大仙卖一个。”

柳丝莺昂首挺胸,拿起那青墨色的墨锭来回搓啊搓,听着流苏的指挥放水,轻动墨锭,再放水,均匀画圈圈。神经都拉成了一根紧绷的弦,可谁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看着砚台上稀稠不均的墨汁,柳丝莺这半刻钟的时间算是白费了。

流苏就跟责备小孩子般,轻声温柔道:“真笨!”

柳丝莺这回倒是没跳脚,只是甩了甩头道:“反正都是按照你教的来的,教不严,师之惰。”

屋外的太阳悄悄爬上窗棱,温暖了书房,那柔和的光芒打在柳丝莺身上,形成一股白色光晕。

“还真是白的!”流苏轻声道,很轻很轻,柳丝莺只是听见了话却没听清,只能一脸我有罪的表情看着流苏等着训话。

流苏却只是从她手中拿过墨锭,指尖触碰的瞬间,流苏修长的指尖划过,温暖柔软,就像羽毛拂过,亦或是春风拂过,突然间产生的酥麻感让柳丝莺猛的抽回手,将那留有桃花香的手藏在了身后。

流苏一心磨墨倒是没察觉柳丝莺的异常,只是边磨墨边看向柳丝莺用指导的口气道:“看清没,本大仙现场示范,下次可别再给我磨成茶了。”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来做,也是天差地别,流苏磨墨的身姿就像高贵的白虎,而柳丝莺刚刚那般献丑则是小了吧唧的猫,都说猫乃虎之师,这话摆现在来说,真不灵。

柳丝莺好学样,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流苏磨墨,眼前全是那晃动的墨锭以及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被触碰的余温还残留在指尖,烧到了心窝,酥麻的感觉如今还在。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世的擦肩而过,不知这擦指又算是什么?

柳丝莺盯着墨,想着佛,哼着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安静到窗外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流苏对于那突然响起的歌声,只是微微一笑,表明了自己的喜爱,磨墨之声竟然成了伴奏之曲,二人之间,非常有默契,就仿佛这是早已熟练的合奏。

终于熬到流苏将那墨汁给磨匀,柳丝莺一曲也终了,流苏将蘸过墨汁的笔递给柳丝莺,“你先过来画几笔。”

柳丝莺提笔一点,好大的一块墨迹,那力度,直接把脆弱的宣纸给戳破了。

流苏换了一张新宣纸指导道:“下笔轻点,你当打铁呢?”

柳丝莺轻轻将笔贴紧宣纸,一点之后急忙收回,因具体幅度而飞溅的墨汁又糟蹋了一张宣纸。

流苏耐着性子又换了一张宣纸,柳丝莺已是满头的大汗,倒不是吓的,只是觉得有点丢人了。

“你这探阵呢,本大仙觉得就你刚刚那速度,还真能避开突起的阵法。继续吧!”流苏说完就等着看,看这傻女子还能用什么办法对付宣纸。

这次柳丝莺倒是不贸然行动了,因为重也不行,轻也不是,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只能握着笔,就跟雕像一般站直了身子,活像私塾门外引人好学的“下笔需谨慎”。

流苏琢磨着再等下去,天都得黑了,靠近柳丝莺,环住她,一手托腰,一手握紧她握笔的手在宣纸上移走,只见那宣纸之上立刻浮现出一只漂亮的羽莺。

柳丝莺如今是身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流苏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桃花香,让人脑袋犯迷糊,柳丝莺的思绪飘啊飘啊,完全不知道流苏在画啥,双眼只能紧紧盯着,握住自己的手,以及那从腰间传来的温度,腰都感觉不是自己的,酥麻感袭遍全身。

君夕都未曾与自己这般亲密过,这流苏倒是好,抱也抱过了,压也压过来,睡也睡过了,果然是主子啊,不可忤逆。

贴近自己的手终于松开了,柳丝莺呼出一口气,这才有了气力看向宣纸,欣赏一下流苏的大作——一只被金丝线卡了小脑袋的鸟,正双翅抵笼想抽出脑袋。

“主子真厉害,画出的画竟然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画面栩栩如生,柳丝莺打从心底喜欢,也相信了流云当日夸奖流苏的话果然不假。

流苏看着正举着画,忘我欣赏的背影,自柳丝莺手中夺过画道:“你难道不知这画中画的是谁?”

柳丝莺抢着那画,无奈流苏的个子高,就算是踮着脚也是够不着。要说这流苏也是闲来无事,干嘛非玩这种斗鸟的闲事。

可柳丝莺偏就乐意被斗,又蹦又跳,时而跳上两下,时而挥洒着衣袖,然后其中一下不偏不倚打中了砚台,还卷起了砚台,然后还去抢那副画,然后自然是墨汁全洒在了流苏的白衣之上,一滴都没浪费。

流苏无奈,将画扔回桌上,“连着毁了仙尊两件衣服,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恐怕也就你能给整出来!”

柳丝莺刚被那墨汁飞散的宏伟场景给震慑到了,看着流苏道:“刚刚那场墨雨下的真够美的!”这一看才知那墨雨全都淋到了流苏身上,忙支起腿,歪脖子,弯腰撅屁股,卷起袖子,上来就蹭蹭蹭地给擦。

流苏道:“蹬直腿,歪脖子,撅屁股!这身体的记忆不是还在嘛,怎就忘了脑中的记忆。告诉你,本大仙初次见你,就是这个模样。”

经过流苏详细的提醒,柳丝莺总算是想起来,那时候还是个鸟,因好奇流苏那一袭白衣,便伸长了脖子去看,结果很悲催地被卡住了,只能拼命的往后拽。这般窘样,自己早就喊着“散去散去”强行逼出了脑海,没想到流苏竟然是记的真真切切。

旧事重提,无异于烦恼再现,柳丝莺全当自己没听见,换了个姿势继续卖力擦那已经渗透到内衣的墨迹。

流苏闲散道:“莫不是成了仙之后,当鸟的记忆就全没有了,抑或是因那视死如归的撞击而失忆了?”

柳丝莺听着这借口果然不错,也就点头如捣蒜般,一脸迷茫回答,“主子说的那个歪脖子是怎么回事。”竟答的是刚才的问题。

流苏掩嘴笑出声,“柳丝莺,你让本大仙说你什么好!方才学说话还是好记性,这会就跟本大仙玩失忆,你果然是不简单。”

被逼到这份上,柳丝莺也没了话头,擦拭墨汁的手也不知道摆在哪了。到最后竟还是流苏岔开了话题道:“快将本大仙的神作给裱起来。”

柳丝莺闻言赶紧找卷轴裱画,这急急忙忙不小心打翻了堆放卷轴的圆筒,霎时五颜六色的丹青画撒了一地,看到那最上方完全展开的熟悉画卷,柳丝莺赶紧用身形遮住,可是为时已晚。

流苏捡起那幅画,看看画又看看柳丝莺,像是在对比,这渐渐的两人相距咫尺。流苏更是将手抚上了柳丝莺额上那闪着光的翎羽印记。

柳丝莺躲闪着,身形撞到桌角,已是再无退路,可流苏却还是步步逼近。

“主子,我绝对不是画中那人!”柳丝莺紧急之下,话说的分外麻溜。这话也起到了意向中的效果,只见流苏止住了脚步深邃的眸就像一潭深水见不到底,淡淡道:“流云跟你说什么了?”

“糟糕,一时情急说漏嘴了!”柳丝莺经流苏一提点才知刚刚慌乱之下,已是承认自己知道了主子的悲情史,只能心中长叹。但主仆关系总需要坦诚相待,只能将那流云告知的关乎云姬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看着流苏那专注的神情,柳丝莺瞬间明白,只要是关乎云姬的事情,他总是分外在意。

一五一十坦白从宽后,柳丝莺乖乖立在一旁,等着流苏的责骂,可流苏却是用疑惑的语气道:“你是怎么猜到这话中女子便是云姬?”

其实那话中紫衣女子是不是云姬,柳丝莺也没有十成的肯定,只是结合一些事情和话语后猜测而成,“话中女子是不是云姬,我也不知,但绝对不是我!主子,你眼睛雪亮雪亮,总不至于看不清我与她长相都不同。”

流苏道:“轮回转世的是灵魂,又不是躯体,长相自然会不同。你现在还认为自己绝对不是画中人?”

柳丝莺肯定的点了点头,一丝考虑的时间都没有道:“且不说灵魂不同,即便是灵魂相同,我只是我,而她只是她。”

流苏愣了愣,深邃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似是没料到面前笨鸟竟然也能说出这般深奥的话。又看了一眼那画中女子,对着柳丝莺淡淡说道:“继续学

画吧。”

其实柳丝莺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安慰安慰流苏别老看着从前,将来的路还长着,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好契机。胡乱安慰,能帮上忙,让流苏舒服点还好,就怕帮了倒忙,让流苏郁气攻心,只怕又要遭受电击了。

柳丝莺“恩”了一声也就乖乖作画了,要说这作画并不是简单的事,也好在流苏手把手的教,这反反复复的奋笔画,一次又一次听着流苏平静的说:“继续!”

流苏堂堂仙尊自然是不知道饿,苦了柳丝莺还不知道怎样活用灵气,饿的是两眼昏花,直接将那砚台看成了炭烧鸡,还好流苏终于说了一声,“今天就到这吧!”要不柳丝莺肯定能快速的描绘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流苏倒是说到做到,说要教柳丝莺作画,那便是教到会为止,这数天下来,仙帝的寿宴也快到了。

参加仙帝寿宴那可马虎不得,这一身行头绝对要保证,说也怪了,明明是这般浓重的场合,仙尊竟说不想穿那一贯的白衣,愣是让织女房的织女们连夜赶出了一件雪白蚕丝衣,跟这蚕丝衣一起赶制的还有一件白羽衣。

织女们边织布边探讨着,不知是哪个仙姬有幸能穿上这仙鹤毛羽所制成的羽衣。

而那有幸能穿上羽衣的人,此时正跟在仙尊背后扇扇子。

柳丝莺边卖命的边扇边说道:“主子,我发觉你最近待我比从前差了!”

流苏专心的看着手中的名单册,那可是早几日就送来了,如今都快赴宴了才想起来看。

强烈的无视感让柳丝莺有些抑郁,抬高声音重复道:“主——子!”

流苏回过头道:“何事?”

柳丝莺蹙眉道:“你最近待我特别差!”

流苏继续看那名单册,漫不经心道:“你都说自己不是云姬了,本大仙倒是不用费神了。”

“但是,怎么说我也是你仙尊座下的宠物,宠物这待遇最近很差啊!”的确,柳丝莺最近的待遇是非常非常的差,粗茶淡饭,都没个荤的。

流苏道:“难不成我天天没事闲着抱你?”

柳丝莺气结,拿起扇子给自己降了降火道:“我难不成有哪得罪你了?”

流苏盯着柳丝莺摇了摇头道:“你说最近待遇差,不就是怨我最近没抱你之类的嘛?”

柳丝莺收扇红着脸道:“我只是觉得最近伙食有点差!”

流苏“哦!”了一声,没给后话又继续看自己的名单册了。柳丝莺很想知道这主子到底看什么看的那么出神,身形一溜蹭到流苏面前,一把抢过了名单册,边看边说,“伙食差都不给改观一下,怎说我也是你的宠物,饿的面黄肌瘦去参加那寿宴岂不是折了你的面子。”

流苏自从那日看着柳丝莺重伤后,便由着她胡闹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举动,也默许了,五指梳理了一下发丝道:“你的伙食一向都是流云负责的,殿内的是事情本大仙一向都不管。”

柳丝莺正看着那名单上的仙家,一个个名字真霸气,什么凤王啊,东海龙王啊,真是好听,“主子,这凤王难不成是凤凰?”

流苏脸色一沉,语气颇为不悦道:“流云为了你关了六个月的小黑屋,你不去探望一下,倒对那凤王感兴趣,神羽族的人果然是冷血无情。”

虽然不明这一句话怎么就能扯上神羽族,但拐着弯说自己冷血无情柳丝莺还是明白的,不服气的昂着头道:“我被你下了禁足令只能留在墨香居,居所之外还被你布下了缚灵阵,我就算有看流云那心,也没那本事。”

流苏拿过那名单册冷冷道:“允你自由,爱去哪去哪!”

柳丝莺听言,啪的将折扇扔到八仙桌上,小腿一抬,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这走的过急过快正好撞上了前来送衣服的素衣仙娥。

“对不起,对不起……”柳丝莺有错在先,赶紧道歉。

素衣仙娥揉着额头,看见柳丝莺赶紧弯腰行礼道:“奴婢,见过仙子!”

柳丝莺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吓了一大跳,赶紧扶起素衣仙娥道:“什么奴婢不奴婢的,叫我柳丝莺便可。”

素衣仙娥木讷点点头弯腰道:“奴婢,见过柳丝莺仙子!”

柳丝莺满头黑线,托起素衣仙娥的下巴,刚想教育一番便听熟悉的声音响起。

“衣服好了吧,柳丝莺,赶紧拿过来。”

柳丝莺从素衣仙娥手中接过托盘,道了谢便返回了屋子,这刚进屋就发觉不对了,自己刚刚明明是准备出去逍遥的。

忙麻溜放下衣服,看也不看流苏又准备推门而出,却是被流苏给厉声叫住了。

“站住!给本大仙回来!”

柳丝莺先是很听话的站住,然后很听话的慢慢往后倒退着走,就是不看流苏一眼。

流苏看了一眼那华贵的衣服道:“赶紧穿上吧,时间差不多,要去赴宴了。”

柳丝莺听言转过头刚好看见流苏正毫不避忌的现场换衣服,那叫一个惊吓啊,蹭的就退到了屋外,比兔子还快。

流苏换好衣服,拿起那洁白羽衣,推开房门,看了眼靠在墙上吸气呼气做吐纳运动的柳丝莺,将那羽衣随意扔在她头上,用力将她推入了门内,“赶紧换上!”说完顺手带上门,自己则在屋外安静的等着。

半刻钟过去了,木门没动静,一刻钟过去了,木门还是没动静,流苏剑眉一皱贴近木门道:“笨鸟,穿衣服也需要本大仙指导?”

这一喊,门应声而开,柳丝莺峨眉粉黛,小嘴微抿,一身衣服压根就没换,看着流苏道:“你自己也不穿那‘白雪圣衣’赴宴,何不给我穿了!”

流苏道:“你别告诉本大仙,你刚刚一刻钟就在看我**放着的‘白雪圣衣’!”

柳丝莺抱着羽衣点了点头,流苏斜眼一瞪,冷言道:“现在给你十秒,赶紧换好衣服,十秒过后,本大仙来替你换!”

柳丝莺啪的麻溜关上门,如果不是流苏反应快,指不定那木门就拍上了仙尊的脸。

那一次是柳丝莺穿衣服最快的一次,比那日鸳鸯浴时的速度更快,利索换衣,利索开门,利索弯腰伸长手道:“主子!请——”

流苏看着那一身扭扭歪歪的衣服,二话没说,上来就给一一整理清楚。柳丝莺有些吓着了,乖乖的不敢动,任由流苏吃自己豆腐,总算没糟蹋那件羽衣。

柳丝莺故作撒娇道:“怎么样?漂亮吧?”

流苏淡淡一笑:“恩,漂亮,羽衣可比你像样多了!”说完也不看正在跳脚的柳丝莺,径自往屋外走。

柳丝莺刚纳闷自己故作撒娇的表情怎么没把流苏腻味到,反而引来流苏淡淡一笑,这太过诡异了,回过神了,流苏已经走出了好远,忙慢跑着凑近道:“今天寿宴,你就没什么要求我注意的吗?要是给你搞糟了,那岂不是很不好?”

流苏道:“你要是有那本事也不赖,本大仙帮你收拾烂摊子自然还是有的。”

听流苏这么一说,柳丝莺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流苏的身份和地位,只知他是仙尊大人,二郎殿的仙家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然后有点寂寞总是无故发神经,再然后就是病怏怏的样子,卧床了好几天,再然后就是爱喝酒,还酒品差……

柳丝莺一回忆就找不到边,流苏唤了好几声也没答应,结果免不了吃了一记弹指神功。摸着红肿的额头道:“我告你虐待!”

流苏淡淡一笑,双手轻轻一推,柳丝莺便如那小鸟般扑腾着,只不过是一只不会飞的小鸟。

柳丝莺听着耳旁的风声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往下坠,那飞速的堕落感让心房绷紧,倒不是怕死,只是骤然的坠落让身体有些难受,“这到底是哪一出啊?”

心中碎碎念,抬头看看天,只见流苏飘然落下,风吹着衣袂飘啊飘,风绕着墨发散啊散,风拖着嘴角弯啊弯,这如画般的虚幻之景让柳丝莺有种错觉,感觉十岁那晚从窗前飞过的便是流苏。

流苏笑着搂住柳丝莺的细腰道:“你都说本大仙虐待你了,如果不虐待你一下,你的话岂不就是诬陷了。”

柳丝莺想起那日学画画时的亲密动作,此时被抱着也没再拘谨了,倒是一副享受的神情,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俯瞰九重天,这一看立马吓一跳,被仙界之景完全吸引,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鬼斧神差。

九重天一座座的山峦悬浮在云雾之中,雄伟的宫殿便在那山峦之上,被缭绕的云雾包裹着,神秘巍峨。

数不清的仙鹤飞舞着,就像一朵朵移动的白云,煞是好看。

脚尖触到地面,竟是已经到了,柳丝莺看着已经小成蚂蚁的建有二郎殿的山峦摇着流苏激动说道:“主子,快看,二郎殿成芝麻了!”

看着柳丝莺喜上眉俏的脸,流苏停住了脚步,好奇的看向白皙手指所指的方向,叹出一口气道:“笨鸟,那是飞云殿!”

柳丝莺雀跃的火苗立马被浇灭了,耷拉着脑袋跟在流苏身后,即便是看见了那繁茂的一片桃花园,也不敢多嘴胡说,只是安静的跟在流苏身后。

走过桃花园,远远便能瞧见很多移动的影子就似蝴蝶般,五颜六色翩然而舞,让人有一种身临蝴蝶谷的错觉。沿着碎石路继续走,绕过无数的拱门,那守卫的天兵天将,一身银色铠甲,手拿大刀对着流苏九十度鞠躬,微红的面上皆是崇拜之色。

待走近些才看清那所谓的蝴蝶竟是忙碌的素衣仙娥,面前洁白的云梯则是直通虚幻神圣的天宫。

柳丝莺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压住尖叫的冲动,这一忍便不由自主,纤手的手指收紧一掐,“哟!”的轻叫出声。

流苏面色云淡风轻,压低声音道:“你明明掐的是我,你喊什么疼?”

柳丝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竟然很亲密的挽着流苏的胳膊,怪不得刚刚天兵天将的面上会有红晕,原来只因这姿势有点暧昧且逾越了。柳丝莺赶忙抽回手,目视前方,一副装失忆的样子。

“恭迎仙尊!”

一身穿蓝色长衫的年迈仙人抱拳作揖,可流苏却无任何表示,让那老仙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

柳丝莺赶忙低头行礼道:“仙人有理了!”这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仙人”颇有“先人”的味道,就跟认祖归宗一般。但是柳丝莺是真的不知道,面前这位仙家到底叫啥名,只能以“仙人”统称。

老仙听言,满意一笑,刚想再客套几句,流苏已是信步走上了云梯。柳丝莺见到,忙又对着老仙有些歉意的说道:“失礼了失礼了!”

弯腰鞠躬黑着脸跟上了流苏。自从踏上天宫之后,柳丝莺就有点呆滞了,眼前的美景靠她那点稀薄的词汇已经是无法形容了。如果刚刚俯视九重天的景色算是一朵巨大的牡丹花,那如今天宫的全景便是一朵圣洁的雪莲。

雪白的地面云雾缭绕,雪白的桌椅皆是汉白玉雕刻而成,雪白的天池冒着热气,雪白的鱼儿游的正欢……天宫莫不是北方雪之国,柳丝莺眼见白茫茫的一切,很是喜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