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离殇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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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_四十六、几家欢喜几家忧

周慧颖提出的收购价格十分合理,冷川没有异议,他受既杜月笙之命,就无论如何都要办成,本以为谢家濒临绝境,会放手一搏,谁知他们并不如此,好像真的只要不让谢氏落入日本人之手就足够了。冷川不由对谢家多了几分好感,只是于表面上并不显露。

周慧颖亲自送他出了办公室,走到大厅时,发现谢启文正在与一名迎宾纠缠,原因是周慧颖下了命令,谢氏实业不欢迎谢启文,迎宾尽心尽责,无论谢启文怎样纠缠始终无动于衷。

周慧颖停住脚步,现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看谢启文还能耍出什么花样。冷川素问谢启文大名,不过没什么交际,今日一件不由好奇心作怪,也虽周慧颖停下脚步,见识一下被逐出家门的谢大少爷。

谢启文察觉到有束目光仅仅盯着自己,心里一紧,随直觉看去,果然见周慧颖站在一旁,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

“三姨!”他大喜,匆匆几步跨到周慧颖身前,他不认识冷川,遂把他当做一般的生意人,不加关心。

“怎么?谢家不是把他逐出家门了吗?周董事长还是他的三姨?”被谢启文忽视的冷川冷冷开口,果是人如其名,冷的很,语气之中更不乏轻蔑之意。

谢启文面色一寒,他怎么容许有人此般讥嘲自己,出口反驳道,“这是谢家家事,岂容外人置喙!”

冷川眉锋一挑,斜视谢启文,冷笑回道,“你不同我一样,都是外人么?”

“你……”谢启文气的说不出话,他不明白眼前陌生人为何执意与自己作对。

“冷先生,肖小之徒何必理会?”周慧颖适时打住两个人的你来我往,却不知这句话令谢启文震惊不已,原来在她心目中,自己就是肖小之辈,不值得理会。他心口疼的几欲窒息,好不容易强忍下去,周慧颖已然送冷川离去了。

“对了,你告诉浅川,不必在谢氏实业上白费心思了,现在它已经改姓杜了。”冷川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对呆愣原地的谢启文说道,还不忘拍拍手中的公文包,收购谢氏的协议就装在里面。

“青帮收购了谢氏!”谢启文木的反应过来,吃惊不已,他和浅川对谢氏都志在必得,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杜月笙竟抢先一步收购了谢氏,如此他的计划不就要落空。谢启文不在乎这件事对浅川有何影响,他只要谢氏能够重回自己手里,可是青帮便是日本人也不敢轻易得罪的,这让他如何是好。

“这位就是青帮的冷二爷,鸿达商场的总经理。”周慧颖这是才介绍冷川的身份,她原是不屑与谢启文过多解释的,不想这个冷二爷反倒主动提及。

不等谢启文再言,二人转身离去。

“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浅川听到谢启文的汇报不禁怒气冲冲,他以为凭谢启文对谢氏的了解,得到谢氏不过是早晚之事,哪成想

花落别家,他们折腾了这么久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谢启文没什么好解释的,对于浅川而言,没了谢家,还有李家王家,他想要破坏上海经济有的是办法,而谢启文,谢家就是他的全部,因此现在他比浅川更加愤怒,但又同样的无计可施。

“杜月笙收了谢家什么好处,叫他与大日本帝国作对!”浅川一掌拍向桌子,桌上的酒杯小碟叮当作响,谢启文跪坐在他对面,怒极反笑,“浅川先生在中国住了这么久,还是不太了解中国人啊。”他端起清酒,微微抿了一小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浅川铁青着脸,这次的失败是他巨大的耻辱,他要知道自己失误在什么地方。

“杜月笙可不是看上了谢家什么好处才出手相助的,而是因为陶野和杨霆钧,他们两个一个是戴笠手下,一个是要员公子,就是什么好处也没有杜月笙也不敢拒绝,何况如此一来,他们欠下这么大一人情,杜月笙迟早要找他们还的。”谢启文悠悠回道,因为浅川的缘故,他对江南,清雨和陶野的来历一清二楚,他三句话不离江南,无疑是为了把浅川的目光引到江南身上,也不能说浅川上当,他一直想要除掉江南,苦于没有机会,他乐见谢启文与江南不睦,好坐收渔利。

“若不是浅川先生处处小心,不肯亲自动手,杨霆钧早就是先生的刀下亡魂了,何至嚣张如斯。”谢启文话里的明嘲暗讽怎能逃的过浅川的耳朵,他沉默不言,谢启文想激他亲自出手,他自己又何尝不想,只是中日之间正处于微妙的阶段,杨汉辰手握重兵,稍有差池,便得兵戈相向,到时谁也担待不起。因此浅川对谢启文的话充耳不闻,唯有喝酒。

“在下知道浅川先生不会动手的,所以替先生想了一个万全之策。”谢启文放下手中酒杯,胸有成竹道。

浅川目光一闪,谦恭请教。谢启文莞尔一笑,站起走到浅川身边,附耳低语。只见浅川先是目色凝重,继而喜笑颜开,由此可见谢启文的“万全之策”令他颇为满意。

“此一石多鸟之计,就看先生肯不肯采纳了。”谢启文言罢长身而立,满身尽是森冷之气,让人望之胆寒心惊。

“只是那宾客名单不由我们掌握,如何是好?”浅川料定此计可行,连细节也考虑入微。哪知这计划在谢启文腹中酝酿多日,任何细枝末节尽在考虑范围,浅川的问题在他心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教浅川把一切事务交给他来打理,保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浅川相信以谢启文对江南刻骨仇恨必然不遗余力,不教他插手反而省了不少事,遂一口应允下来。两人重新鼓起勇气,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谢启文被肖靖琪送回到居处时已然带了几分醉意,肖靖琪自嫁给浅川后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两人名为夫妻,实则更像合作伙伴,肖靖琪同以往一样住在肖家,并不与浅川住在

一起,对于外界的风言风语他们置若罔闻。她这次送谢启文回来,其实是想看看姐姐靖慈,还有就是打探打探弟弟靖轩的消息,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脱离肖家,改姓为“方”令她着实愧疚,她经常托人打听肖靖轩的消息,知道他和黎欣在街头摆摊卖水果,也知道两个人恩恩爱爱你侬我侬,但她还是担心弟弟受不了那份清苦,派人送去了一笔钱以做接济,谁想肖靖轩看也不看一眼就把来人赶走了,还说再也不欢迎姓肖的来找他,肖靖琪明白他是在与自己赌气,心中好不难过,却又无法,肖靖轩因有这样的姐姐而痛苦,那么她心里的痛苦该找谁诉说呢?

肖靖慈迎出来时看到妹妹甚为欢喜,自她随着谢启文搬出谢家,她就一直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她本是个商界女强人,而现在谢家的生意没有她插手的份,肖倍国又不愿意她听她说教,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肖靖琪打理,她想就呆在家里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也好,可这小小的愿望也难以实现,谢启文正日在外忙碌,甚至晚上也不回家,留她一人独守空房,好不凄惨,因而她现在无事一身轻反倒瘦了许多,颧骨高耸,黯然无光。

两人合力把谢启文拖到**,安置好他,姐妹两个才得空喘口气,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来说说体己话。

肖靖琪拿出一笔钱,就是她给肖靖轩而被拒绝的那笔,想让肖靖慈以她的名字送给靖轩,没想到肖靖慈也推拒了,“靖轩有了自己的生活,虽然清苦了些,可是那是他想要的,而且他已经养尊处优了二十几年,也是该锻炼锻炼了,我们何必操这份闲心,吃力不讨好呢!”肖靖慈话虽如此,其实心里也心疼弟弟风餐露宿,但是肖家现在就他一个明白人,是时候历练历练,以后才能与日本人对抗。肖靖琪不懂大姐的想法,以为她和弟弟一样埋怨自己嫁给了个日本人,心甘情愿做汉奸,于是不敢再提这件事,匆匆略过。

“姐,你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她拉上肖靖慈的手,心疼的说,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是如此不舒服。肖靖慈强做笑颜,她无意之间向谢启文的卧室望去,那晚之后她每晚都会听到谢启文呼喊周慧颖的名字,或是叫“三姨”或是叫“慧颖”,她自己也迷糊了,不知道是谢启文真的这么叫过还是她在梦到他这么叫。肖靖琪隐隐约约意识到姐姐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她想劝可无法开口,她就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去劝另一个女人幸福,她想其实姐姐比她要幸运一点,因为她能守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自己却只能毁了所爱的人。她哪里知道肖靖慈的苦,肖靖慈爱上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偏偏无法脱身,甘愿沉沦,每日忍受外人的责骂和丈夫的冷眼,还有良心的谴责,叫她如何不消瘦的可怜。难道这就是肖家女儿的命运,两人不由

自主的这么想,果真如此的话,那就让肖靖轩永远快乐下去吧,也可弥补姐姐们的不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