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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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零四章

京兆尹奉命彻查此事,将军府中人心惶惶,那几个知道实情的,更是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不是人才刚刚小登科,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嘛,却硬生生的闹出了这等事儿,依照那日国师的说法和定在褚元济身上的目光,只怕这趟浑水褚家是要踩定了。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国师,大兴上下没有一个不敬重的,而那国师,也确实是有些本事儿的,未任国师之前,在大兴跑了个遍儿,四处游历,见多识广。任国师之后,便静心待在五里山上,修身养心,潜心研道。多年来,国师的预言从未落个差错儿,大家自然对他抱持敬畏之心,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敬重几分,毕竟,这国师,与前朝不同,并不算是臣子,虽辅佐皇帝庇佑百姓,却并不听命于皇帝。

正是因为国师与政权牵扯不上,是以,没有人会相信他会与朝臣勾结在一起来陷害他人。于是,秦淮和太子的嫌疑便洗得一干二净了。

这犯了错事儿的丫头,在大户人家里,会是什么下场自然不言而喻。而这些事儿,也不会刻意的去隐瞒什么踪迹,毕竟教训的是自己的丫鬟,旁人即便见了,也不敢声张,就怕牵连到自个儿身上去。再说,若有人暗地里再推上一把,这京兆尹要查到这事儿还不容易么。

褚元济那点破事儿很快便传到了皇帝的耳中,接下来便是要看皇帝如何裁决了。不过,为了平息民怨,皇帝到底是护不得这个外戚了。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我可怜的儿呀······”褚元济的生母早已泣不成声了。

“都哭哭啼啼干什么?早干嘛去了?这不过一夜时间,你那好儿子都不能忍耐一下,能怪得了谁?”大将军黑着脸,神情不耐。

“爹,此事与孩儿无关,儿子那日确确实实的没想过这事儿,是被人下药陷害了,才做出如此糊涂的事儿来。那日一回房,本是要静心沐浴之后便要歇下了,后来只莫名其妙的觉着口干舌燥,再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翌日一早起来,便是看见爹娘站在床前。”

对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孩子,大将军还是相信的,却因此眉头拧得更紧了。

“我倒是相信,但皇上那儿,只怕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国师并不与朝政挂钩,那样的人,谁也不会相信有人能够串通他来陷害人。而且,你那日的事儿,除了府中的这几个知道之外,谁也没有前来抓奸,若说陷害,定然是说不通的。”

如此一来,若他说的实

话,那这幕后之人的手段可真够厉害的,竟连国师也能请动,还洗清了嫌疑。听了儿子这话儿,他脑海中突然想到的便是那白皙瘦弱的秦淮。不知为何,他就是觉着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闷声将这苦果吞了。看来,这次他们大将军府,可真要遭殃了。

朝堂之上,少了晋王,这站在晋王一边的朝臣便有些底气不足了。到底是武官,终日戍守边境的人又怎能比得上日日在跟前晃悠的那一个?皇帝虽不偏信文或武,但这日日吹耳边风的,跟个说不上话儿的,心里早已有了些偏颇。不过好在晋王的母妃淑妃娘娘深受皇帝宠爱,即便晋王长年待在边境,皇帝也不会忘了他,甚至更加喜爱心疼。

晋王决定回边境的那一日,太子便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着。

“七弟这是给够你发展的空间,待他再度归来,必定不会再忍让。”

今日,秦淮站在大殿之上,依旧神情淡漠,稳固如山。

“胆敢在祭天之前不守规矩,竟还抱着侥幸之心前去祭天,褚元济,你倒是好样儿的!”皇帝盛怒,大掌一拍,大殿之上便有些朝臣低下了头去。“如今只因你一人,却累的百姓受难,该当何罪!”

“臣知罪。”事到如今,既然无法推卸,便只好承认,至少还能给皇帝一个能够从轻发落的理由。

秦淮信步走上前来,施施然施了一礼。

“皇上,臣还有话要说。在决定褚小将军的判决之前,臣还要说明一事。那便是那短命的丫鬟,虽则有罪,却也不该由褚家自行决定判决,否则这王法何在?如今褚家私下用刑,害了一条人命,总该给个说法儿,否则,这天下之人倒真要以为律法只对平民有用。若是如此,便会人心涣散。上位者,最忌此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是百姓心生嫌隙,早有不满,日积月累,只怕这叛逆者便会趁机鼓动生事儿。”

皇帝看着突然积极起来的秦淮,眉头皱了皱。平日里,即便是秦淮亲自操刀的那几件大事儿,也都是打着太子的名义做的,秦淮从不自己上阵,如今,为了一个将军府,真的值得吗?

大将军霎时黑了脸,冷厉仇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秦淮,这秦淮从来不做无用的功,既然他都出面了,这事儿便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早就想过此事大概与他脱不了干系,不过,是他大意了,小瞧了秦淮的本事儿,没想到他竟能连国师也收买了。

“朕有些乏了,今日先摘去褚

元济的官衔,打入天牢,严加看管。若褚元济胆敢再生事端或要逃跑,褚家满门抄斩。退朝。”

太子低头恭送皇帝离去,待头抬起来时,已是满脸玩味笑意,直接走向了秦淮。

“父皇为了平息重议,可是不遗余力啊,连抄家都搬出来了,谁还敢说话?”说着,低低的笑,看向一旁的大将军,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大将军手握兵权,却不能为他所用,既然是绊脚石,还是早早除去的好。兵权这种东西,还是要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安心不是?“不过,今儿你怎的就自己走出去了,这事儿只消你说一句话,自然会有人出面。你就不怕那大将军恨极了拿你开刀?瞧瞧,人家接连两个儿子,都毁在你的手里了。”

“既然是必须除去的对手,自然不需要再留什么情面。再说,我若不出来,只怕连皇上也要怀疑是我收买了国师,才会有祭天那日的事。就是要拿人命来继续威逼大将军府,皇上才会放下戒心。若是执着在国师的预言上,倒有些得意忘形了。”

“抄家······可真是诱人的说法。不过,我想你大概没有打算给褚元济逃跑的机会。也幸好父皇没有说株连九族,否则,连我们皇室的性命都得赔上,毕竟人家褚家也是皇室外戚,这紧打紧的干系,如何分得清?”

“逼得狠了,只会逼得皇上不得不下定决心将你放弃,而将我除去,这并不理智。即便这会儿还不能逼垮大将军府,也不会太久了。如今褚三公子的腿已能行走,再过不久,大概便能够现身了。到那时,我们只管看戏便是,定然会比一举将大将军府逼垮这场戏要好看得多。这自相残杀的戏码,总是让人看了心惊却又忍不住去看。”

太子开怀大笑。“到底是谁说的你秦淮是大善人?若今日你这番话落得了旁人耳中,不知那人该作何感想。”

“旁人的想法与我何干,秦淮只在乎自己想要的。”他秦淮,从就不是遵从旧礼的人,也不是什么君子,不会受到礼法的约束而缚手缚脚。

太子若有所思的往那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淑妃娘娘会作何感想。这场戏,本宫是越来越期待了。走吧,一起喝一杯。”

“改日吧,这几日忙着褚元济的事儿,我已许久不得安生,如今尘埃落定,甚是疲劳。等他人精神好些,定然奉陪,不会扫了太子的兴致。”

“罢了。府中既有娇客等着,我也不好拦着人不放,那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