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一曲无名尤未了
无暇能清晰地看到了华山倚天拔地、四面如削的山体，雄伟奇险、山势峻峭、壁立千仞的群峰挺秀，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魅力鲜明。
人立在其中，原来真如沧海一粟。
山脚下苍翠的森林延绵不绝，镶嵌在其中的村落显得那般渺小，只屡屡升起的炊烟代表着那里确实住着人类。
大自然的美，美得让人瞠目，不禁想起上师兄曾形容华山日出的话语来，“美兮，未见其影，火烧东方；但见其影，豁达天下。壮哉，未见其形，无名祠里，既见其形，无名祠下……”
无名祠里，只有一段哀伤苍凉的故事。
无名祠下，看起来宽广却渺小，那里有勾心斗角，也有大家非除之而后快的仇人！这些年里，师兄们虽刺杀了不少仇人，可幕后的黑手不曾动得分毫。无暇知道，今后，师兄们会有大动静……
这样的日出，无暇曾经见过、震撼过，上辈子师兄们相继被害后，她和大嫂因身子都欠佳不能爬华山，而被困在那一院之内的年月里，再也没见到过这样的日出美景。
没想到，命运还是偏爱她，让她有生之年里，真的还能见上。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正是她及笄那日八月十五的凌晨，在这日出美景之下，无意师兄创造出了天下名曲《无名》。
后来大嫂精神涣散，就靠着这一曲《无名》熬下去。精神好时，大嫂自己弹琵琶；精神不济时，无暇用古琴学着弹这《无名》曲给她听，希望大嫂听着曲能身子变好，能多陪她几日，不至于跟师兄们那样离她而去。
可到底……
眼角已是泪光闪烁。
真有些想念大嫂。她归魂于这年少躯体时，醒来便在这无名祠里，跟师兄们联系，只能通过无名祠中的信鸽。不知如今，师兄们可安好，大嫂是否安好。
“琴。”忽然想弹琴，弹弹无意师兄的那曲《无名》。
跟在无暇身后不远的翠竹，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姐说啥了？琴？可是小姐每次跟着大夫人和意公子学琵琶、学琴时，都是撒泼蒙混，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翠竹正要询问小姐一声，是否真的要琴时，却见无暇偏过头来，瞟了她锋利的一眼。
翠竹头顶发麻，再不敢疑问，屁颠屁颠跑回无名祠，寻了琴来。
无暇接过，抚摸着琴弦良久，盘膝坐在石阶上。
见小姐真要弹琴之状，翠竹忙忙帮助她将琴摆好。
只听得“铮”地一声空鸣，清脆悦耳，果然是好琴。
翠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而摔倒，小姐是位假小姐吗？要么便是小姐以前在学琴的时候，都藏拙了！？
翠竹这一出神，恍惚间，耳边忽然琴声阵阵，在这云雾顶上的华山来说，显得格外突兀。
琴声，先是悠悠扬扬似是述说着平淡，忽拉长琴音，低沉似海，又似是呜呜咽咽的低泣，越是低，越感觉到那凄凉和悲切……
仿佛从中听到了“噼里啪啦”地房屋倾倒声，人声鼎沸的求救声……
无暇每听此曲，每弹此曲，总觉得当年的那场大火活在了她眼前。仿如隔世，又真实的是今生，这样彻骨的仇怨，曾经日日伴随。
眼泪再也止不住，瞬间夺眶而出，哗啦啦地直掉。
琴声从低沉的呜咽中淡了下来，回归悠悠扬扬的平淡，平淡中时而夹杂几声高扬、低沉，仿佛是在形容人们平淡的生活中，时而情绪激动到想报仇雪恨，时而消沉得生无可恋一般。
忽而，琴音急转高亢，气势磅礴而壮烈，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激励着人心生起想手刃仇人的决心来，可那气势如虹的千军万马越来越近时，琴声却戛然而止……
只四周或远或近的回音，彷如天曲向四面八方的天际荡漾！久久不绝！
翠竹从惊愕中醒过神来，朝自家小姐望去，并非是琴弦断了，只见她双手捂住琴弦，不让其出声，平静良久，方听得她道：“无名曲未完，无名琴不知该如何走。”
说完，无暇轻笑，这话是意师兄曾经说过的。八月十五那日，意师兄弹曲时，其他师兄、大嫂和知嫂子，皆在场，他弹完曲子，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曾多少次学着他的话说给大嫂听，大嫂每听一次都要落泪遗憾，可依然每日坚持要听。
当然是遗憾的，一直到意师兄去世，这曲依然未被完善，只这前半曲传流在民间，今生，“意师兄此曲，一定能完善了下半曲的！”
翠竹听到，又疑惑又恍然大悟，她虽未听意公子弹过，可毕竟意公子跟小姐才是亲师兄妹，可能在她不在场的某个时候，意公子教过小姐吧；且她也不相信小姐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来，若没人教过的话……
可为何小姐声音沙哑，眼角泪花闪烁！不知为何，翠竹亦掉了泪滴，总心疼这样的小姐，这样的小姐像个孤寡老妇人，不像十五岁花季的少女！
刘管事夫妇不知躲在哪里听琴，见琴声已断，纷纷走上前来，似想安慰无暇几句，两人几次对视，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们夫妇是无名门仅剩不多的老人，十年前，若非他们二人给丈母娘过六十大寿去了，定也死在那场火里。等他们听到消息再回无名门时，只看到灰烬和成的泥巴，淹没了整个村落，哪里还有那个天下闻名的门派——无名门。
他们想象过那场大火的惨烈，却总不及听到小姐这琴声里来得真切的凄凉。后来大公子让他们一直守在这无名祠里，既是全了这夫妻二人对无名门的忠心，又护了他们的性命。
厨娘悄声走了过来，轻柔小意地沙哑着声音说道，“小姐，要不，先用早膳。”
无暇闻言，轻“嗯”一声，未抬起头来，等风吹过，将泪迹吹干，方起身抬头挺胸，款款迈向无名祠，一边吩咐着翠竹，“收拾东西，膳后，出发下山去。”
下山去，下山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曾经一直想看的师兄们，看看曾经想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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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立在其中，原来真如沧海一粟。
山脚下苍翠的森林延绵不绝，镶嵌在其中的村落显得那般渺小，只屡屡升起的炊烟代表着那里确实住着人类。
大自然的美，美得让人瞠目，不禁想起上师兄曾形容华山日出的话语来，“美兮，未见其影，火烧东方；但见其影，豁达天下。壮哉，未见其形，无名祠里，既见其形，无名祠下……”
无名祠里，只有一段哀伤苍凉的故事。
无名祠下，看起来宽广却渺小，那里有勾心斗角，也有大家非除之而后快的仇人！这些年里，师兄们虽刺杀了不少仇人，可幕后的黑手不曾动得分毫。无暇知道，今后，师兄们会有大动静……
这样的日出，无暇曾经见过、震撼过，上辈子师兄们相继被害后，她和大嫂因身子都欠佳不能爬华山，而被困在那一院之内的年月里，再也没见到过这样的日出美景。
没想到，命运还是偏爱她，让她有生之年里，真的还能见上。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正是她及笄那日八月十五的凌晨，在这日出美景之下，无意师兄创造出了天下名曲《无名》。
后来大嫂精神涣散，就靠着这一曲《无名》熬下去。精神好时，大嫂自己弹琵琶；精神不济时，无暇用古琴学着弹这《无名》曲给她听，希望大嫂听着曲能身子变好，能多陪她几日，不至于跟师兄们那样离她而去。
可到底……
眼角已是泪光闪烁。
真有些想念大嫂。她归魂于这年少躯体时，醒来便在这无名祠里，跟师兄们联系，只能通过无名祠中的信鸽。不知如今，师兄们可安好，大嫂是否安好。
“琴。”忽然想弹琴，弹弹无意师兄的那曲《无名》。
跟在无暇身后不远的翠竹，听得一愣一愣的，小姐说啥了？琴？可是小姐每次跟着大夫人和意公子学琵琶、学琴时，都是撒泼蒙混，什么时候会弹琴了？
翠竹正要询问小姐一声，是否真的要琴时，却见无暇偏过头来，瞟了她锋利的一眼。
翠竹头顶发麻，再不敢疑问，屁颠屁颠跑回无名祠，寻了琴来。
无暇接过，抚摸着琴弦良久，盘膝坐在石阶上。
见小姐真要弹琴之状，翠竹忙忙帮助她将琴摆好。
只听得“铮”地一声空鸣，清脆悦耳，果然是好琴。
翠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而摔倒，小姐是位假小姐吗？要么便是小姐以前在学琴的时候，都藏拙了！？
翠竹这一出神，恍惚间，耳边忽然琴声阵阵，在这云雾顶上的华山来说，显得格外突兀。
琴声，先是悠悠扬扬似是述说着平淡，忽拉长琴音，低沉似海，又似是呜呜咽咽的低泣，越是低，越感觉到那凄凉和悲切……
仿佛从中听到了“噼里啪啦”地房屋倾倒声，人声鼎沸的求救声……
无暇每听此曲，每弹此曲，总觉得当年的那场大火活在了她眼前。仿如隔世，又真实的是今生，这样彻骨的仇怨，曾经日日伴随。
眼泪再也止不住，瞬间夺眶而出，哗啦啦地直掉。
琴声从低沉的呜咽中淡了下来，回归悠悠扬扬的平淡，平淡中时而夹杂几声高扬、低沉，仿佛是在形容人们平淡的生活中，时而情绪激动到想报仇雪恨，时而消沉得生无可恋一般。
忽而，琴音急转高亢，气势磅礴而壮烈，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激励着人心生起想手刃仇人的决心来，可那气势如虹的千军万马越来越近时，琴声却戛然而止……
只四周或远或近的回音，彷如天曲向四面八方的天际荡漾！久久不绝！
翠竹从惊愕中醒过神来，朝自家小姐望去，并非是琴弦断了，只见她双手捂住琴弦，不让其出声，平静良久，方听得她道：“无名曲未完，无名琴不知该如何走。”
说完，无暇轻笑，这话是意师兄曾经说过的。八月十五那日，意师兄弹曲时，其他师兄、大嫂和知嫂子，皆在场，他弹完曲子，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曾多少次学着他的话说给大嫂听，大嫂每听一次都要落泪遗憾，可依然每日坚持要听。
当然是遗憾的，一直到意师兄去世，这曲依然未被完善，只这前半曲传流在民间，今生，“意师兄此曲，一定能完善了下半曲的！”
翠竹听到，又疑惑又恍然大悟，她虽未听意公子弹过，可毕竟意公子跟小姐才是亲师兄妹，可能在她不在场的某个时候，意公子教过小姐吧；且她也不相信小姐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来，若没人教过的话……
可为何小姐声音沙哑，眼角泪花闪烁！不知为何，翠竹亦掉了泪滴，总心疼这样的小姐，这样的小姐像个孤寡老妇人，不像十五岁花季的少女！
刘管事夫妇不知躲在哪里听琴，见琴声已断，纷纷走上前来，似想安慰无暇几句，两人几次对视，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们夫妇是无名门仅剩不多的老人，十年前，若非他们二人给丈母娘过六十大寿去了，定也死在那场火里。等他们听到消息再回无名门时，只看到灰烬和成的泥巴，淹没了整个村落，哪里还有那个天下闻名的门派——无名门。
他们想象过那场大火的惨烈，却总不及听到小姐这琴声里来得真切的凄凉。后来大公子让他们一直守在这无名祠里，既是全了这夫妻二人对无名门的忠心，又护了他们的性命。
厨娘悄声走了过来，轻柔小意地沙哑着声音说道，“小姐，要不，先用早膳。”
无暇闻言，轻“嗯”一声，未抬起头来，等风吹过，将泪迹吹干，方起身抬头挺胸，款款迈向无名祠，一边吩咐着翠竹，“收拾东西，膳后，出发下山去。”
下山去，下山去看看这个世界，看看曾经一直想看的师兄们，看看曾经想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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