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无暇之撤隐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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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十年云雾多恍惚

    在炼丹炉边,中年男子威胁他们爬进炼丹炉去,“都进去,谁也不准出声,否则逐出师门。你们进去后,为师会燃起柴火,当作是正在炼丹中,因此丹炉会越来越热,你们最多在里边呆一天。

    一天后若丹炉里热到发烫,就算外面有危险,你们也一定要想办法出来。不过为师料定一天内会下雨,你们会无事。”

    十个小孩爬进丹炉,通过炉内的小孔,担忧地看向男子,最小的小女孩向他招手,可怜兮兮地喊着:“爹爹,我要爹爹……”

    中年男子深深地看着她,并未妥协。只点燃几块柴往炉里放,然后搬了一箱新制丹药,放在火堆旁。他未来得及思索这一切准备是否妥当,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吼叫声,忙转身往外奔去,关门前,回望一眼丹炉。

    他的面容便是这般清晰又模糊地一点点消失在门框外。

    随后的大风声,刀剑叮叮叮的碰撞声,人们哭天抢地地怒骂求救声,火苗的呼呼声,房屋轰隆隆的倒塌声……

    令人绝望地持续了两个多时辰,一切才归于寂静。

    丹炉内,因炼丹房的倒塌,通过层层火焰,看到了满院子的熊熊大火,地上倒在血泊中的人都那般熟悉。

    天空雾蒙蒙一片,雨雾后面,迷迷糊糊地能看到一群士兵,正分刮着从丹炉前拿走的新制药丸,兴奋无比,仿佛正唱着凯旋的歌;有三五个坐在马背上的人,正在互相作揖说着似乎是恭喜的话。

    丹炉内的低泣声一片,好在被姗姗来迟的风雨吹散在了空旷的天际中。

    无名门就这样被毁在了大火里,曾经被世人羡慕赞叹的无名门,一日之间成了灰烬。

    别以为这样便是结局。可恨那群穿着官服的作案者们,火烧无名门后的大雨中,不但没有离去,反而开始了搜索,一寸一寸土地、暗道,再三确认,才隐隐约约听到有小兵往上报:

    “禀将军,掘地三尺,并无其他活物,书房暗道中找到十六具小孩骸骨,已烧成灰烬,不便辨识。”

    灰暗中,几个模糊的身影呵呵地笑着:“早知如此,该少放点火油,眼下不太好确认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孩子呀。”

    便是这般,这场大雨唯一的作用是将渐渐烫起来的丹炉冷却下来。雨后,歹人因那句“不太好确认”,而开始了新的玩笑:将整个三平村所有出路封闭,然后一把火油、硝石,将整个村庄烧毁。

    三天三夜,村庄从原本的鬼哭狼嚎沉寂在了呼呼的火势里,那山林里的树木、畜生,房屋、村民,最终化为灰烬,只将那黑沉沉的天际照得通红,红灿灿的如血一般。

    大火怕是将天上的云给煮沸了,又是一场瓢泼大雨,一股脑儿地将大火后的灰烬冲洗得一干二净,连浸入土壤的血滴都冲刷了个遍,再找不到任何作案的痕迹。

    唯有那座立在村中的两丈高的炼丹炉,孤零零地耸在那里,证明着这个村庄,曾经确实存在过!风雨中,只丹炉顶端的风铃在清脆作响,十分讽刺。

    炉内十个小孩早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年,模糊地听着歹人仰天长啸而去,模糊地看着屠夫们在丹炉附近搜刮其他药丸……

    那般的模糊,竟如梦里的太虚幻境一般。

    此刻,无暇睁圆了大眼,似要从眼前云海那块幕布上将歹人的面容看清晰,却越发显得模糊、梦幻!若,真的只是一场虚幻的梦,该多好!若是她从活过的那辈子,再回来时,是童年父亲尚在之时,又该是多好……

    雨越来越不客气,沿着她手中的油纸伞落下,细细的水珠已漫布她的长发、脸颊、衣襟,寒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哆嗦:真冷。

    无暇回过神来,长叹一声:那时她才五岁,师兄们总以为年幼的她并不记得当年之事,可是,那样的悲烈面前,记忆与年岁大小有何干系?更何况她曾经常梦见那样的场景。

    这两个月来,十年前程、十年往事总历历在目,折磨得无暇精神异常,有时欢喜她能先而知之,可避免一些事故的发生;有时惊惧,害怕自己能力有限,改变不了师兄们的结局。

    总是矛盾、纠结。

    这场雨给了她一个契机,也给了她勇气,她不能再安然地隐于无名祠里,她要下了这华山去,趁着八月十五还未来。

    又一日,雨势渐弱,蒙蒙细雨却也依然坚持到午后方歇。

    无暇神色坚定,面色微霁,坐在长榻前,将手中针线放下,吩咐翠竹收拾行李,只待这两日地面干爽,便要下山去。

    翠竹张了张嘴,几番想要劝慰,终究踟蹰着收拾起行李去,心中倒有些安稳了,以小姐的性子,就不该那样淡然地在这无名祠里呆得住。

    无暇懒得打量她是何神色,只看着窗外望不尽的光辉和空旷的天际,没有何家大院的鸟语花香,十分单调。她到底不是真的喜欢这无名祠的,就算生命重来过一遍,这里给了她难得的安稳和宁静,她依然兴奋不起来。或许因为这里只有父亲的牌位,却没有真正的父亲存在吧!

    “明日凌晨,叫醒我,看看日出去。”无暇呆看了许久,发现只剩下睡觉一事可做。

    翠竹惊愕,看看天色,才末初而已,“小姐,这就睡了,不用晚膳吗?也太早了些……”

    无暇侧过身去,背对着她,懒得说话。

    翠竹再不敢出声,心中担忧,小姐近来一睡便难醒,有时噩梦,有时睡死了一般!莫非小姐心情不好?是不是关在这里被闷出病来了?

    想至此,匆匆悄声退了出去,忙着去找刘管事,得给大公子传个信才行。

    第二日凌晨,朝霞满天,日出格外美艳,太阳才爬出来小半边脸,便已将无名祠内照耀得通体发红。

    才被唤醒的无暇,披头撒发出了院子看日出去。看着它露出的半个脸,又慢慢地往上爬,爬出完整的脸来。

    天际似被新爬出来的太阳拉出一条星光大道,将人一点一点地带向光明,也让站在华山峰顶的无暇,能将刚刚还灰暗的山下世界看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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