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赏花节
话本子走红一时的同时，许多读书人也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当今皇上一边在御书房看话本感叹自己深谋远虑、雄才大略，一边又欣慰于他大黎朝真是人才济济、能人辈出。于是皇上这两天上朝走路都带着风，心情好，连带着看文武百官都顺眼了不少。
皇上心情好，连着几日都去了往常颇感啰嗦的皇后娘娘那儿，可把皇后娘娘给高兴坏了。一打听才知道这事儿竟然还得归功于将军府的石小姐和慕丞相。趁热要打铁，于是皇后娘娘就趁着皇上他老人家心情好，提议在后宫举办一个赏花节，邀请各位大臣的夫人亲眷来宫中聚聚。一方面她想给自家的大皇子选个优秀的妃子，另一方面，把所有女眷都叫来，也好让大皇子暗中挑选挑选，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
往年皇上是不允许举办赏花节的，一是众位皇子年纪尚小，二是为免铺张浪费，赏花节一概不予举办。可是今年嘛，各方面条件都达到了，且皇上刚刚赐了一桩婚，觉得自己月老做的甚好，心情正美丽着，这厢皇后娘娘一开口，他老人家也就答应了。
皇后娘娘兴冲冲地命人准备赏花节事宜，吩咐人派发请柬，想到皇上心情好的原因，还特意叮嘱女官一定要单独给将军府大小姐也下个帖子，邀请石大小姐也来赏花节顽顽。
石苼接到请柬一脸疑惑，皇后娘娘怎么会单独给她下请柬？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却也不得不准备进宫。
自那日慕言上普陀寺将她接回上京后，石苼回到将军府还未出过府门一步。她娘亲每日里三催四请地想方设法让她出门，她也岿然不动。大黎朝并不似其他国家那样对女子有诸多限制，许多未婚女子上街游玩其实是大黎朝的常态，反而已婚女子要想出门，除非夫婿许可否则很难。她娘亲觉着石苼还有半月便要嫁人了，将来若是与丞相大人琴瑟和鸣倒也罢了，那说明她有的是机会出门，可若是与丞相大人感情淡些，那往后想要出门便不容易了。倒不如趁着这些日子未嫁，好好出门散散心，免得日后困在后宅时，后悔没能好好看看这个繁华的上京景象。
可是石苼始终不愿意出门。她觉着自己将来是肯定要在后宅过一辈子的，在大黎朝，女人一旦嫁了人，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婿了。而她的夫婿嘛，铁定是靠不住的，所以倒还不如现在就提前适应适应她即将到来的后宅生涯。出门什么的，石苼觉得并无必要。
所以尽管她娘亲这几日催她出门就跟催命一样，想着法儿的让她出门，她也不为所动。什么？要量尺寸做嫁衣？哦，您让她到府里来一趟不就行了吗，谁家新娘子做嫁衣自己去铺子里的？什么？将军夫人让她出门选嫁妆？哎呀，这些事情您和父亲决定就行了，做女儿的绝对相信您二老的眼光，您们就我这一个要嫁的女儿，还能亏待了我不成？
总之任人好说歹说，石苼就是打定主意不出门。
这下皇后娘娘下请帖邀请众位女眷去宫里参加赏花节，石苼心中并无多大感觉，反正她现在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可是将军夫人很是高兴，因为这下可有机会把她拉出去了。石苼自从半年前开始，活泼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安静了，这次更加严重，从普陀寺回来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安静的不像话，平日里不吵不闹，不惹事不生非的，活泼了十多年却一下子变得沉静了。将军夫人极其不习惯，总是担心自家女儿会不会憋坏了。她有时感觉自己宁愿替石苼收拾烂摊子，也不愿意看到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所以这次皇后娘娘设宴，将军夫人显得兴冲冲的。提前两天准备好了一大堆衣裳首饰让石苼挑选，现在又一大早就来到石苼房里，看着石苼懒洋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苼，你说说你，让娘说你什么好，怎的这样一副惫懒得模样，娘昨天让人送了那么多衣裳首饰，你也不穿？雪莹，怎的不给你家小姐好好穿戴。”
“夫人，小姐说……”
“娘，是我不让雪莹给我戴的，那些东西太重了，戴着头沉得很，我看我这样就挺好的。”石苼缓缓地打了个哈欠。
“好什么好”，将军夫人一巴掌拍在石苼脑袋上，指着她素白的衣裳，嘴里连珠炮儿似的说着，“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后娘娘的赏花节怎能容你穿这么朴素？好好的赏花节，你这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奔丧呢！去，给我换身新亮点儿的衣裳去。”
石苼小小声嘀咕：“人家赏花节赏的花儿是无主的，我一有婚约的，何必打扮那么鲜艳平白惹人眼呢。”
“说什么呢！”将军夫人炸毛，“有婚约的怎么了，有人规定有婚约的就不能够穿的好看了吗？难道有了婚约还不能打扮了？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难道只许男人四处留情，就不许女人也打扮打扮，找找第二春了吗？”
一屋子丫鬟：一脸震惊，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石苼：……
她娘亲太厉害了，一番话语简直堪称惊世骇俗的典范，默默地翘起她的大拇指。
“咳咳，我知道了，那个，雪莹啊，去把我那身天青色的襦裙拿过来吧。”说完又对她娘说道，“怎么样娘，天青色您满意吗？”
陈月蓉摇摇头，不是很满意：“总感觉天青色还是素雅了些。”
“娘”，石苼很是无奈：“这赏花节毕竟主角儿不在我，不好穿的太过招摇惹了那些小姐厌烦，就这样吧，女儿觉得很好，很不错。”
“嗯，也是，我女儿虽然生的美，可这个日子也不能太出风头，就这一身儿吧。”
呼——
石苼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她娘死心眼儿非要让她穿华美大气的衣裳。
“不过，你这头上为娘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陈月蓉拉着石苼转了个圈儿，左看右看，觉得她头上少了些式样，便对一旁候着的七草和玉琪吩咐：“你们去把小姐的首饰盒拿来，本夫人亲自替她挑选首饰。”
“是——”
“是——”
七草和玉琪偷偷看了一眼她们家正“无语凝噎”的小姐，偷笑着跑去拿首饰盒了。
身后陈月蓉看着她们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两丫头不错，听话。
石苼无语地看着自家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小丫头屈服在自己老娘的淫威之下，屁颠屁颠地抱着两个庞大的首饰盒，狗腿地放在她老娘面前。又无语地看着她老娘兴致勃勃地为她选首饰。
一番打扮过后，石苼一身天青色襦裙青白印花缎褙，头戴两只青玉发簪，一个流仙髻轻轻挽在脑后，三千青丝飞瀑而垂，耳戴白玉明月珰，带着雪莹和七草，跟着将军夫人陈月蓉上了马车就往皇宫去了。
到宫门口时不早不晚，她们的马车前已然停了十几辆其他官员女眷的马车等候宣召入宫。此时时辰尚早，石苼她们后面还陆陆续续的有许多马车驶来。
“七草，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寅时了。”七草一直注意着时辰，这会儿见她家小姐问起赶忙回答。
石苼点点头，才寅时，还早着呢，好想睡一会儿。上眼皮和下眼皮老打架你说怎么回事儿。
石苼打了个呵欠，拍拍马车上的褥子，就准备倒头睡了，可谁知还没倒下去呢，就被她娘给拍起来了。
“还睡，这会儿都到了宫门口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去了，一会儿仪容不整可怎生是好？起来坐好。”说着陈月蓉便使劲儿拍了拍石苼的胳膊，把石苼痛的“嘶”了一声，哀怨地盯着她娘，惹得陈月蓉哭笑不得。就连七草和雪莹还有陈月蓉的大丫鬟茹芷也偷偷地捂着嘴，忍俊不禁。
他们家小姐这大半年来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偷偷懒，睡睡回笼觉什么的。也就只有夫人才整治得了。
既然不能再睡个回笼觉，石苼就打起精神来瞧了瞧四周。发现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后头罗列的马车已经看不到边儿了，前方有众多夫人小姐都下了马车。
“娘，咱们好像该下去了，前方的夫人小姐们都下了。”
陈月蓉掀开另一边帘子，末了也点点头，“走吧，我们也该下去了。宫门怕是要开了。”
石苼放下帘子，一边下车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宫门也开得太早了，皇后娘娘为了给大皇子选妃也是辛苦辛苦啊。
下了马车才发现，辛苦的何止是皇后娘娘啊。看看这些打扮得繁花似锦的夫人小姐们，石苼突然觉得自己真真真是不甚在意这赏花节。和这些小姐比起来，石苼简直是素净得不像话啊。果然，她娘亲还是爱她的，怕她辛苦，都没给她选那些个厚重的首饰。看看那侍郎家的郭小姐，头上那玉生烟的发饰怕是有个三四斤吧，没见她路都走不稳需要两个丫鬟扶着呢嘛。
果然，还是她娘亲体恤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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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情好，连着几日都去了往常颇感啰嗦的皇后娘娘那儿，可把皇后娘娘给高兴坏了。一打听才知道这事儿竟然还得归功于将军府的石小姐和慕丞相。趁热要打铁，于是皇后娘娘就趁着皇上他老人家心情好，提议在后宫举办一个赏花节，邀请各位大臣的夫人亲眷来宫中聚聚。一方面她想给自家的大皇子选个优秀的妃子，另一方面，把所有女眷都叫来，也好让大皇子暗中挑选挑选，看看有没有自己中意的。
往年皇上是不允许举办赏花节的，一是众位皇子年纪尚小，二是为免铺张浪费，赏花节一概不予举办。可是今年嘛，各方面条件都达到了，且皇上刚刚赐了一桩婚，觉得自己月老做的甚好，心情正美丽着，这厢皇后娘娘一开口，他老人家也就答应了。
皇后娘娘兴冲冲地命人准备赏花节事宜，吩咐人派发请柬，想到皇上心情好的原因，还特意叮嘱女官一定要单独给将军府大小姐也下个帖子，邀请石大小姐也来赏花节顽顽。
石苼接到请柬一脸疑惑，皇后娘娘怎么会单独给她下请柬？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却也不得不准备进宫。
自那日慕言上普陀寺将她接回上京后，石苼回到将军府还未出过府门一步。她娘亲每日里三催四请地想方设法让她出门，她也岿然不动。大黎朝并不似其他国家那样对女子有诸多限制，许多未婚女子上街游玩其实是大黎朝的常态，反而已婚女子要想出门，除非夫婿许可否则很难。她娘亲觉着石苼还有半月便要嫁人了，将来若是与丞相大人琴瑟和鸣倒也罢了，那说明她有的是机会出门，可若是与丞相大人感情淡些，那往后想要出门便不容易了。倒不如趁着这些日子未嫁，好好出门散散心，免得日后困在后宅时，后悔没能好好看看这个繁华的上京景象。
可是石苼始终不愿意出门。她觉着自己将来是肯定要在后宅过一辈子的，在大黎朝，女人一旦嫁了人，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婿了。而她的夫婿嘛，铁定是靠不住的，所以倒还不如现在就提前适应适应她即将到来的后宅生涯。出门什么的，石苼觉得并无必要。
所以尽管她娘亲这几日催她出门就跟催命一样，想着法儿的让她出门，她也不为所动。什么？要量尺寸做嫁衣？哦，您让她到府里来一趟不就行了吗，谁家新娘子做嫁衣自己去铺子里的？什么？将军夫人让她出门选嫁妆？哎呀，这些事情您和父亲决定就行了，做女儿的绝对相信您二老的眼光，您们就我这一个要嫁的女儿，还能亏待了我不成？
总之任人好说歹说，石苼就是打定主意不出门。
这下皇后娘娘下请帖邀请众位女眷去宫里参加赏花节，石苼心中并无多大感觉，反正她现在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可是将军夫人很是高兴，因为这下可有机会把她拉出去了。石苼自从半年前开始，活泼的性子变得越来越安静了，这次更加严重，从普陀寺回来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安静的不像话，平日里不吵不闹，不惹事不生非的，活泼了十多年却一下子变得沉静了。将军夫人极其不习惯，总是担心自家女儿会不会憋坏了。她有时感觉自己宁愿替石苼收拾烂摊子，也不愿意看到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所以这次皇后娘娘设宴，将军夫人显得兴冲冲的。提前两天准备好了一大堆衣裳首饰让石苼挑选，现在又一大早就来到石苼房里，看着石苼懒洋洋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苼，你说说你，让娘说你什么好，怎的这样一副惫懒得模样，娘昨天让人送了那么多衣裳首饰，你也不穿？雪莹，怎的不给你家小姐好好穿戴。”
“夫人，小姐说……”
“娘，是我不让雪莹给我戴的，那些东西太重了，戴着头沉得很，我看我这样就挺好的。”石苼缓缓地打了个哈欠。
“好什么好”，将军夫人一巴掌拍在石苼脑袋上，指着她素白的衣裳，嘴里连珠炮儿似的说着，“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后娘娘的赏花节怎能容你穿这么朴素？好好的赏花节，你这一身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奔丧呢！去，给我换身新亮点儿的衣裳去。”
石苼小小声嘀咕：“人家赏花节赏的花儿是无主的，我一有婚约的，何必打扮那么鲜艳平白惹人眼呢。”
“说什么呢！”将军夫人炸毛，“有婚约的怎么了，有人规定有婚约的就不能够穿的好看了吗？难道有了婚约还不能打扮了？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难道只许男人四处留情，就不许女人也打扮打扮，找找第二春了吗？”
一屋子丫鬟：一脸震惊，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石苼：……
她娘亲太厉害了，一番话语简直堪称惊世骇俗的典范，默默地翘起她的大拇指。
“咳咳，我知道了，那个，雪莹啊，去把我那身天青色的襦裙拿过来吧。”说完又对她娘说道，“怎么样娘，天青色您满意吗？”
陈月蓉摇摇头，不是很满意：“总感觉天青色还是素雅了些。”
“娘”，石苼很是无奈：“这赏花节毕竟主角儿不在我，不好穿的太过招摇惹了那些小姐厌烦，就这样吧，女儿觉得很好，很不错。”
“嗯，也是，我女儿虽然生的美，可这个日子也不能太出风头，就这一身儿吧。”
呼——
石苼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她娘死心眼儿非要让她穿华美大气的衣裳。
“不过，你这头上为娘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陈月蓉拉着石苼转了个圈儿，左看右看，觉得她头上少了些式样，便对一旁候着的七草和玉琪吩咐：“你们去把小姐的首饰盒拿来，本夫人亲自替她挑选首饰。”
“是——”
“是——”
七草和玉琪偷偷看了一眼她们家正“无语凝噎”的小姐，偷笑着跑去拿首饰盒了。
身后陈月蓉看着她们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两丫头不错，听话。
石苼无语地看着自家那两个“吃里扒外”的小丫头屈服在自己老娘的淫威之下，屁颠屁颠地抱着两个庞大的首饰盒，狗腿地放在她老娘面前。又无语地看着她老娘兴致勃勃地为她选首饰。
一番打扮过后，石苼一身天青色襦裙青白印花缎褙，头戴两只青玉发簪，一个流仙髻轻轻挽在脑后，三千青丝飞瀑而垂，耳戴白玉明月珰，带着雪莹和七草，跟着将军夫人陈月蓉上了马车就往皇宫去了。
到宫门口时不早不晚，她们的马车前已然停了十几辆其他官员女眷的马车等候宣召入宫。此时时辰尚早，石苼她们后面还陆陆续续的有许多马车驶来。
“七草，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寅时了。”七草一直注意着时辰，这会儿见她家小姐问起赶忙回答。
石苼点点头，才寅时，还早着呢，好想睡一会儿。上眼皮和下眼皮老打架你说怎么回事儿。
石苼打了个呵欠，拍拍马车上的褥子，就准备倒头睡了，可谁知还没倒下去呢，就被她娘给拍起来了。
“还睡，这会儿都到了宫门口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去了，一会儿仪容不整可怎生是好？起来坐好。”说着陈月蓉便使劲儿拍了拍石苼的胳膊，把石苼痛的“嘶”了一声，哀怨地盯着她娘，惹得陈月蓉哭笑不得。就连七草和雪莹还有陈月蓉的大丫鬟茹芷也偷偷地捂着嘴，忍俊不禁。
他们家小姐这大半年来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偷偷懒，睡睡回笼觉什么的。也就只有夫人才整治得了。
既然不能再睡个回笼觉，石苼就打起精神来瞧了瞧四周。发现这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后头罗列的马车已经看不到边儿了，前方有众多夫人小姐都下了马车。
“娘，咱们好像该下去了，前方的夫人小姐们都下了。”
陈月蓉掀开另一边帘子，末了也点点头，“走吧，我们也该下去了。宫门怕是要开了。”
石苼放下帘子，一边下车一边在心里嘀咕着宫门也开得太早了，皇后娘娘为了给大皇子选妃也是辛苦辛苦啊。
下了马车才发现，辛苦的何止是皇后娘娘啊。看看这些打扮得繁花似锦的夫人小姐们，石苼突然觉得自己真真真是不甚在意这赏花节。和这些小姐比起来，石苼简直是素净得不像话啊。果然，她娘亲还是爱她的，怕她辛苦，都没给她选那些个厚重的首饰。看看那侍郎家的郭小姐，头上那玉生烟的发饰怕是有个三四斤吧，没见她路都走不稳需要两个丫鬟扶着呢嘛。
果然，还是她娘亲体恤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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