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深夜逃宫
桂公公来到将军府时，佟如海正在为一件事心焦不已——青天白日的，顾长林失踪了。
这天卯时左右，顾长林当差结束，出了宫。按照往常惯例，约摸半个时辰，就该到家了。可这回过了一个多时辰，家人左等右等，连顾长林的影子也没等到。
到了下晚，顾长林还是没有回家。家人觉得很不对劲，于是便到禁军衙门打探究竟。却被告知，一大早顾长林当差结束，就离开衙门回家去了。如此一来，家人乱了方寸。便将这事呈报到了京兆尹衙门。
接报后，京兆尹丁天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上午，先是接报南宫烈失踪；傍晚，又接报顾长林失踪。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了尽快找到南宫烈，丁天舒已将张龙、赵虎、潘豹、董鳌这四大捕头一起派了出去，各人领着一队人马，分别在京城东西南北四大区域搜索。可是几个时辰下来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现在接报顾长林失踪，于天舒便将这事交代给了游子诣，让他先放下手头其他杂务，尽快调查个水落石出。
大白天的，好好的禁军教头怎么就失踪了呢？顾长林身手非凡，如果是被人绑架，又有谁能轻易将他绑走呢？游子诣思来想去，实在理不清头绪。
这几天，柳叔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大早，游子诣到衙门之前，又去探望了柳叔。只见柳叔躺在床上，面色枯黄，说话声音很微弱，每说上一句话，都会气喘吁吁。柳无伤坐在一旁，默默垂泪，眼圈红肿。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很差，显得很是憔悴。游子诣见了，不免心疼不已。
京兆尹衙门不远处，有家卖桂花糕的小门面，那儿卖的桂花糕松软可口，柳叔平时很喜欢吃。柳无伤便让游子诣晚上回家的时候，记得捎两盒桂花糕过来。两人临别之时，除了对柳无伤说上几句宽慰的话，其他的，游子诣也实在爱莫能助。
当下接手顾长林失踪的案子，一时半会，是肯定无法回家了。于是，游子诣叮嘱一名衙役去那家小门面买两盒桂花糕，给柳无伤送去，自己带着其他随从，径直去了顾长林府第。
此时府上已是乱作一团，顾夫人正在堂前哭得寻死觅活。见京兆尹衙门来了公差，顾夫人止住泪，与游子诣见了礼。
游子诣落了坐，说道：“夫人且放宽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顾教头。”
顾夫人施以一礼，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游子诣问道：“夫人，在下此来，是想查找顾教头失踪一事的相关线索。不知道顾教头是否有仇家，夫人可有什么线索？”
顾夫人思忖半晌，说道：“禁军衙门里的事，奴家从不过问。夫君是否与人结有仇怨，奴家委实不知。”
顾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长林外面的事情，她又从何处能够得知呢？听顾夫人如此一说，游子诣也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
此时，顾夫人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前几天，有件事，奴家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和夫君失踪有没有关系。”
游子诣闻言，只闻得眼前一亮，忙问道：“什么事？请夫人直说。”
顾夫人道：“几天之前，有天晚上，夫君告诉奴家，第二天金国二太子要回国，自己要送他们一行人马出城，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可是没想到，夫君回来的时候，已到了五更时分。那时奴家已然睡着，被惊醒之后，便问夫君为何这时才回来。夫君也没有答话，叹了口气，就翻身睡去了。奴家也就没有再多问。”
游子诣听了，也觉得很奇怪，心想：“按照常理，送金国二太子出城，来来去去也就几个时辰的光景，怎么会回来得那么晚？看来这事的确可疑。”
游子诣对顾夫人道：“这件事的确有点奇怪，但和顾教头失踪是否有关系，现在还无法确定。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调查此事，一有消息，就向夫人通禀。”
出了顾长林府第，游子诣带着随从，直奔将军府而去，打算前去拜访佟如海。
将军府里，佟如海早已接报顾长林失踪的消息，内心很是忐忑不安。不详的预感氤氲在心头，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与顾长林护送佟淑妃、南宫杰离京有关。佟如海当即加派人手，四下打探。可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是音信杳无。
“长林跟了我这么多年，他绝不会畏罪逃走。莫非是被人劫走了？如果真是被人劫走的话，那么下一步，他们是不是就该冲我来了？”佟如海心里七上八下，七零八落。
佟如海不由又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一连几天，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噩梦一样缠绕在心头。半夜时分，被惊醒之后，常常是一身冷汗。佟如海轻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或许，该来的终归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去。”
那晚，已是夜深时分。突然，南宫杰身着便装，悄悄来到将军府，声称母妃有急事，请佟如海赶紧进宫一趟。
佟如海觉得很是蹊跷。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呢？为什么妹妹会让南宫杰亲自跑到府里来传信呢？佟如海一路狐疑，随着南宫杰来到了畹香宫。
南宫杰没有从正门入宫，而是带着佟如海，悄悄地进了偏门，来到一间侧室。里面点着红烛，光线很暗。只见佟淑妃一个人坐在桌边，正对着红烛痴痴发呆，身边没有一名太监、宫女。佟如海心里未免更加狐疑。
见大哥进了屋，佟淑妃赶紧站起身。她让南宫杰到外面守着去，切莫让闲杂人等到这儿来。南宫杰答应着出了屋。
“扑通！”佟淑妃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拉着佟如海的手说：“小妹和杰儿的性命，现在全指望大哥相救了！”
见妹妹如此情形，佟如海大惊失色，他忙将佟淑妃搀了起来，说道：“娘娘何须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佟淑妃缓缓地坐在桌边，红烛映照着她脸上的泪痕，令人恻然。“大哥，这事说来话长。个人情由，恕小妹不便直言。今晚，如果大哥不能将小妹和杰儿搭救出宫，只恐我们性命便要不保了！”
看着佟淑妃那双扑朔迷离的泪眼，佟如海心中甚是不忍。佟淑妃吞吞吐吐，又不道明实情，更是让佟如海心焦不已。他实在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逼着妹妹要带着南宫杰逃出宫去。
佟如海再次出言相问，争奈佟淑妃三缄其口，绝不肯吐露半个字。她对佟如海说：“大哥，小妹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这事若是告知大哥，只恐会给大哥惹来杀身之祸。事已至此，只求大哥能助小妹和杰儿逃出生天。”
见佟淑妃坚决不肯言明，佟如海也便不再问下去了。怎样才能逃出宫去呢？思忖半晌，佟如海想出一计。他对佟淑妃说：“我马上出宫，去准备两套禁军铠甲。娘娘赶紧收拾一些金银细软。我将铠甲送到后，娘娘和三皇子只需穿上铠甲，假装成禁军。子时，趁禁军换班之际，我安排一队亲信，娘娘和三皇子到时候夹杂在这队禁军里。清晨时分，趁着禁军再次换班，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去了。”
佟淑妃听了，觉得此计甚妙，决定依计而行。她对佟如海说道：“大哥放心，畹香宫这边，小妹一定会安排妥当，绝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大哥务必从侧门入宫。小妹绝不能因为这事，而将大哥牵扯进来。”
佟如海道：“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只是不知道出宫之后，娘娘有何打算？”
佟淑妃道：“天亮之后，发现我们娘俩失踪，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只有逃出皇城，才能真正逃出生天。我打算和杰儿在荒僻乡间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过些平淡的日子。”
佟如海想了一会，说道：“此事也甚容易。明天一大早，金国二太子便要返程回国，我已安排顾教头护送二太子出城。到时候，娘娘和三皇子只须夹杂在护送大军里，就可以安全出城了。娘娘放心，我会事先在城外安排好一乘马车，并为娘娘和三皇子准备一些换洗衣服。出城之后，送走金国二太子，顾教头会将娘娘和三皇子，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佟淑妃闻言，再次给佟如海跪了下来，哭着说道：“若是小妹和杰儿能够脱此危难，大哥的恩德，岂敢忘怀？只是不知一旦出宫而去，是否还能有相见之日？”
佟如海闻言，也不禁流下泪来。他一把将佟淑妃扶了起来，说道：“娘娘何需行此大礼？若是没有娘娘，我又哪有今日的荣华富贵？若是上苍眷顾，他日你我定然还会有相逢之时。”
兄妹俩执手相看泪眼，一时间欷歔不已。
“将军，京兆尹衙门公差拜访您来了——”家人的一声传话，将佟如海的思绪从几天前的那个晚上给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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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卯时左右，顾长林当差结束，出了宫。按照往常惯例，约摸半个时辰，就该到家了。可这回过了一个多时辰，家人左等右等，连顾长林的影子也没等到。
到了下晚，顾长林还是没有回家。家人觉得很不对劲，于是便到禁军衙门打探究竟。却被告知，一大早顾长林当差结束，就离开衙门回家去了。如此一来，家人乱了方寸。便将这事呈报到了京兆尹衙门。
接报后，京兆尹丁天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上午，先是接报南宫烈失踪；傍晚，又接报顾长林失踪。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怎么会接二连三地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了尽快找到南宫烈，丁天舒已将张龙、赵虎、潘豹、董鳌这四大捕头一起派了出去，各人领着一队人马，分别在京城东西南北四大区域搜索。可是几个时辰下来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现在接报顾长林失踪，于天舒便将这事交代给了游子诣，让他先放下手头其他杂务，尽快调查个水落石出。
大白天的，好好的禁军教头怎么就失踪了呢？顾长林身手非凡，如果是被人绑架，又有谁能轻易将他绑走呢？游子诣思来想去，实在理不清头绪。
这几天，柳叔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大早，游子诣到衙门之前，又去探望了柳叔。只见柳叔躺在床上，面色枯黄，说话声音很微弱，每说上一句话，都会气喘吁吁。柳无伤坐在一旁，默默垂泪，眼圈红肿。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很差，显得很是憔悴。游子诣见了，不免心疼不已。
京兆尹衙门不远处，有家卖桂花糕的小门面，那儿卖的桂花糕松软可口，柳叔平时很喜欢吃。柳无伤便让游子诣晚上回家的时候，记得捎两盒桂花糕过来。两人临别之时，除了对柳无伤说上几句宽慰的话，其他的，游子诣也实在爱莫能助。
当下接手顾长林失踪的案子，一时半会，是肯定无法回家了。于是，游子诣叮嘱一名衙役去那家小门面买两盒桂花糕，给柳无伤送去，自己带着其他随从，径直去了顾长林府第。
此时府上已是乱作一团，顾夫人正在堂前哭得寻死觅活。见京兆尹衙门来了公差，顾夫人止住泪，与游子诣见了礼。
游子诣落了坐，说道：“夫人且放宽心，我们一定尽快找到顾教头。”
顾夫人施以一礼，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游子诣问道：“夫人，在下此来，是想查找顾教头失踪一事的相关线索。不知道顾教头是否有仇家，夫人可有什么线索？”
顾夫人思忖半晌，说道：“禁军衙门里的事，奴家从不过问。夫君是否与人结有仇怨，奴家委实不知。”
顾夫人一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顾长林外面的事情，她又从何处能够得知呢？听顾夫人如此一说，游子诣也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
此时，顾夫人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前几天，有件事，奴家觉得很奇怪，不知道和夫君失踪有没有关系。”
游子诣闻言，只闻得眼前一亮，忙问道：“什么事？请夫人直说。”
顾夫人道：“几天之前，有天晚上，夫君告诉奴家，第二天金国二太子要回国，自己要送他们一行人马出城，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可是没想到，夫君回来的时候，已到了五更时分。那时奴家已然睡着，被惊醒之后，便问夫君为何这时才回来。夫君也没有答话，叹了口气，就翻身睡去了。奴家也就没有再多问。”
游子诣听了，也觉得很奇怪，心想：“按照常理，送金国二太子出城，来来去去也就几个时辰的光景，怎么会回来得那么晚？看来这事的确可疑。”
游子诣对顾夫人道：“这件事的确有点奇怪，但和顾教头失踪是否有关系，现在还无法确定。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调查此事，一有消息，就向夫人通禀。”
出了顾长林府第，游子诣带着随从，直奔将军府而去，打算前去拜访佟如海。
将军府里，佟如海早已接报顾长林失踪的消息，内心很是忐忑不安。不详的预感氤氲在心头，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一定与顾长林护送佟淑妃、南宫杰离京有关。佟如海当即加派人手，四下打探。可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还是音信杳无。
“长林跟了我这么多年，他绝不会畏罪逃走。莫非是被人劫走了？如果真是被人劫走的话，那么下一步，他们是不是就该冲我来了？”佟如海心里七上八下，七零八落。
佟如海不由又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一连几天，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像噩梦一样缠绕在心头。半夜时分，被惊醒之后，常常是一身冷汗。佟如海轻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或许，该来的终归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去。”
那晚，已是夜深时分。突然，南宫杰身着便装，悄悄来到将军府，声称母妃有急事，请佟如海赶紧进宫一趟。
佟如海觉得很是蹊跷。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呢？为什么妹妹会让南宫杰亲自跑到府里来传信呢？佟如海一路狐疑，随着南宫杰来到了畹香宫。
南宫杰没有从正门入宫，而是带着佟如海，悄悄地进了偏门，来到一间侧室。里面点着红烛，光线很暗。只见佟淑妃一个人坐在桌边，正对着红烛痴痴发呆，身边没有一名太监、宫女。佟如海心里未免更加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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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妹妹如此情形，佟如海大惊失色，他忙将佟淑妃搀了起来，说道：“娘娘何须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佟淑妃缓缓地坐在桌边，红烛映照着她脸上的泪痕，令人恻然。“大哥，这事说来话长。个人情由，恕小妹不便直言。今晚，如果大哥不能将小妹和杰儿搭救出宫，只恐我们性命便要不保了！”
看着佟淑妃那双扑朔迷离的泪眼，佟如海心中甚是不忍。佟淑妃吞吞吐吐，又不道明实情，更是让佟如海心焦不已。他实在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逼着妹妹要带着南宫杰逃出宫去。
佟如海再次出言相问，争奈佟淑妃三缄其口，绝不肯吐露半个字。她对佟如海说：“大哥，小妹实在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这事若是告知大哥，只恐会给大哥惹来杀身之祸。事已至此，只求大哥能助小妹和杰儿逃出生天。”
见佟淑妃坚决不肯言明，佟如海也便不再问下去了。怎样才能逃出宫去呢？思忖半晌，佟如海想出一计。他对佟淑妃说：“我马上出宫，去准备两套禁军铠甲。娘娘赶紧收拾一些金银细软。我将铠甲送到后，娘娘和三皇子只需穿上铠甲，假装成禁军。子时，趁禁军换班之际，我安排一队亲信，娘娘和三皇子到时候夹杂在这队禁军里。清晨时分，趁着禁军再次换班，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去了。”
佟淑妃听了，觉得此计甚妙，决定依计而行。她对佟如海说道：“大哥放心，畹香宫这边，小妹一定会安排妥当，绝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大哥务必从侧门入宫。小妹绝不能因为这事，而将大哥牵扯进来。”
佟如海道：“娘娘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只是不知道出宫之后，娘娘有何打算？”
佟淑妃道：“天亮之后，发现我们娘俩失踪，势必会闹得满城风雨。我们只有逃出皇城，才能真正逃出生天。我打算和杰儿在荒僻乡间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过些平淡的日子。”
佟如海想了一会，说道：“此事也甚容易。明天一大早，金国二太子便要返程回国，我已安排顾教头护送二太子出城。到时候，娘娘和三皇子只须夹杂在护送大军里，就可以安全出城了。娘娘放心，我会事先在城外安排好一乘马车，并为娘娘和三皇子准备一些换洗衣服。出城之后，送走金国二太子，顾教头会将娘娘和三皇子，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佟淑妃闻言，再次给佟如海跪了下来，哭着说道：“若是小妹和杰儿能够脱此危难，大哥的恩德，岂敢忘怀？只是不知一旦出宫而去，是否还能有相见之日？”
佟如海闻言，也不禁流下泪来。他一把将佟淑妃扶了起来，说道：“娘娘何需行此大礼？若是没有娘娘，我又哪有今日的荣华富贵？若是上苍眷顾，他日你我定然还会有相逢之时。”
兄妹俩执手相看泪眼，一时间欷歔不已。
“将军，京兆尹衙门公差拜访您来了——”家人的一声传话，将佟如海的思绪从几天前的那个晚上给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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