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_我和他有过一段情
水娟看了看她的脸色,也知道决不仅是因为这个,刚才开会时老佛爷指名道姓地让几个新人加入钟小欣她们这一组,美曰其名是注入新元素,不过想着挖走市场部里钟小欣一手打造的“明星阵容”。那也是,哪个上司不怕下属功高盖主,偏偏钟小欣又是那种盖不住锋芒的人,每天被人骑在头上也学不来逆来顺受。悄悄挨近她问,“最近公司里传得火,都说你准备着跳槽了,听着听着我也觉得有这么回事的苗头,只是最近忙昏头了,没赶得上问……”
她正拿起杯喝水,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了出来,白了水娟一眼反问道,“跳槽?”她还想着跳楼呢!
“不然你今天干嘛老是无名火起啊?”早上便因为新人小张送错了客户文件而阴天密布,下午连老佛爷也杠上了。最后嘀咕了句,“难道还提前更年期不成?”
“去去……什么更年期啊?”
水娟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时间表上的酒会,之前也听她提起过,叹了口气问,“还是邬安皓那兜子事儿?”
“没,可我就是不想见到他,一想到单姜绫我就头疼,特别疼……”她一脸苦恼状地抓着头发。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拧不清呢?你可以想像一下,你要是一头拽进邬安皓怀里,人生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名正言顺地把单姜绫pk掉,另外一种是乖乖地在外面当个二奶被邬安皓养着……头一种情况可能性不大,所以你99%是沦落为二奶了。话说回来,虽然我不太赞成你和施一寒说什么情啊爱的,可想想,做施一寒二奶至少花的钱是他的啊,可邬安皓的钱可是单姜绫的啊!结论出来了,跟着邬安皓,你永远都只能是小三!”
听着水娟着长篇大论的分析,头顶暗无光亮,“算了吧,二奶这工作技术含量太高了,我这种素质,没法干……”想了会又说,“等等,我哪是施一寒的二奶,再说我也没说我还想插一脚进去邬安皓那啊,你说的这是哪门子啊?”自己也被绕昏过去了。
“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我最近忙着结婚的事啊,都快要内出血了……”水娟撇撇嘴,示意她把刚才她说的歪理给忽略掉。
“哎,你们蜜月旅行和旅行社订下了没,这个季节旅游可火了,还磨磨蹭蹭的,待会儿别告诉我国内三日游啊!”
“正看着呢,这个季节不是红叶当时吗?就想着找个枫叶烂漫的地方,多浪漫啊!”水娟一脸憧憬地说,连眼睛也忽然有神了。
钟小欣的手机正响着,她边应着水娟的话头,“那日本挺不错的,初秋的北海道层云峡枫叶率先变红,接着这道变色叶的红线便一路烧向南,保证让你俩浪漫得如野火燎原般……”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水娟边揭开翻盖,弄的水娟不好意思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接了电话,是施一寒,说是旗袍送到了,让司机过来接她到家里……收线了,听着他的声音,思绪无从理起,某种程度上,她心底还是害怕与邬安皓接触,不如不见,总觉得一见面便是要发生些除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你要是想要避开邬安皓,就干脆和施一寒也掰了,一心一意找个人恋爱,正正经经地结婚生孩子。”
听到水娟的话,她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停下来了,良久不出声。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才会巴巴地迎着施一寒的脚步走上去,如水娟所说,她可以完全避免和邬安皓接触的方法就是离他们的圈子远远的,可她舍不得,可是舍不得的又是什么?
“日本啊?我就觉得韩国比较便宜点。”水娟继续嘀咕着,结婚后供房孩子还要花一大堆钱呢,这个时候奢侈不起来,虽然说一辈子也只有一次,哎,真是头疼啊!
“行,你就和陈伟去香山公园一日游吧!”她低声应着水娟,看着exel上的一大堆数字,心乱如麻。
……
衣帽间里,绒布材料的沙发旁,立地灯散发出的暖黄灯光聚焦在眼前一袭斜襟,高开衩的旗袍,惊讶于那苛刻,挑剔的手工。只觉得这中国式韵致的美能穿越时间隧道久而不衰,总是有它的致命魅力所在的。淡雅的色彩,不张扬,却以一种含蓄的方式把东方女性的优雅,精致,妩媚与性感都恰到好处地演绎出来。
她轻轻把它穿上,指尖滑过那精致的绣花和锦缎,柔软糯滑,旗袍做得精巧,宛如有着魔法一样,不经意地让你收腹,挺胸,提臀,硬是在暗夜中走出一段经典来。她看着镜子前的自己,有点陌生,飘散的光线轻泻,肩膀又微微耸拉下来了。
“刚才要和谁去日本野火燎原呢?”他推开门进来,兴许是刚从公司回来,深蓝衬衫黑色西装,扯下领带随便地搁在沙发上。
她没想到通电话时听到她和水娟的对话了,扯着脸皮笑了笑逗他说,“情人。”
“那我得打电话让秘书订机票了……”他边说边作势拿出电话翻盖按号码。她一步上前抢过他的手机,娇嗔道,“逗着你玩儿呢,还当真啊?”转身又看着那镜子,眉头微蹙。
施一寒走上前,气息渐渐包围着她,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镜子,笑着拿过旁边的珍珠项链替她戴上,珍珠流溢出的温润的光泽在射灯下发出七彩的虹光,层次丰富变幻,甚至映照出他琥珀色的瞳孔,让人心安的平静。低头在她耳边说,“要是不想去就别去了……”
她抬头迎上他如水的目光,男人也有心细如尘的时候,竟能察觉她心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错愕过后才说,“谁说不去了?”
“那为什么不开心?”他捏了一下她阴沉的脸,定定地看着她。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顺手拎起一个靠垫抱在怀里闷闷地说,
“大清早地去见客却遇着怎么都打不到车的下雨天,再是坐公车遇到大堵塞,迟到了半个小时,被对方骂着喷了一脸口水……然后回到公司开会上司笑眯眯地明嘲暗讽一番,末了还丢了句话下来“邀请”当个伴娘。”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说写琐碎的事,说完后又觉得舒心了不少。吸了很大一口气,还是看着镜子,自言自语似的说,“干嘛要这么累呢?”眉脚黯淡地沉寂着,失去飞扬的活力。
“你这嘴在我这不是挺厉害的吗?明嘲暗讽这些小意思不挡回去不是丢咱的脸吗?”他也坐下,没顾得上扶起直直伸长的右腿,把她怀里的靠垫抽出来,扳过她的身子正色道,“首先,下雨天打不到车是一件不可抗力的事情,解决的方法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打电话给我,让我帮你解决。其次,因故迟到了被骂是对方的人品问题,解决不了还是找我……”让她的身子靠进自己怀里,“再说,不想被邀请做伴娘的最好方法,那更得找我啊……”言外之意让他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一件件地揪出来给她分析,她却伏在他肩头笑,笑得连身体也颤抖着,心里暖暖的,只觉得他的怀抱便遮挡了全世界的纷扰和苦闷,嗅着他衣衫里的淡淡薄荷味,狂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忽然觉得,有这样的一个男人,真好。
“你觉得我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合适吗?”她仰起头看着他的下巴,突然生起想要一口的冲动。
“他们是他们,你是我的,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了解她因为伤过而留下的自卑,却也知道越是逃避就越是纠缠不清,到最后,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逃避的是什么。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我的小孔雀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开屏呢?”叹了口气。
“孔雀开屏是很漂亮啊,可它露出的是什么?”他侧着身子抱她,重心都倾向左边,她一时得意忘形,一巴掌打在他右臀。手掌落下后她便像触电般迅速抽离,触碰那里轻微萎缩的肌肉时如同一把火从手掌燃烧到心头,浓郁得化不开的疼。她呢喃着,“对不起……”
“我挺喜欢的,不过下次打左边吧,左边的更有手感……”他微笑着的眼睛里有过一丝晦暗,却又迅速消沉,其实他更在意的是,右边根本感觉不到。
“德性……”她笑着嗔道,那股酸气还是压不住涌上眼睛,其实那里没什么肉,几乎能摸到坐骨。为了压下去不断涌上眼睛的酸气,只好问,“现在几点了?待会儿要迟到了……”拧过头看着天色已经全部陷入漆黑的窗外,一条腿缩到沙发架在他的左腿上。
“你再这么坐下去,我们今晚就不用出去了……”旗袍本就高开衩,此刻她的坐姿不仅让整条腿笔直的线条完美的呈现,连臀部也若隐若现地勾动人心,脚尖勾着刚才就穿着的高跟鞋,半耸拉摇晃着,诱huo十足。他边笑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她立刻反应过来拽着他在解开纽扣的手,瞪大眼睛一脸紧张地问,“你干嘛?”她可不想临出门前还上演那么一出激青戏码,尽管心里有那么一丝荡漾。
“我换衣服总行吧……”他一脸无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松开手,只觉得是自做多情了,悻悻地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一幅端庄淑女样儿。看着他拿过手杖站直的瘦长身子,禁不住开口问,“你为什么对我好?”声音很小,仿佛是她一贯的自言自语。她问的是他还是自己,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自若地走过去那边一排排的衬衫处,随手抽出一件便又随口地应着她说,“傻呗……”
他没说是他自己傻还是觉得她傻,这个疑问,她一直都没解开。或许,有些答案,就是这样一辈子了然于胸却无法解答,淡淡萦绕在心间,却无时无刻不温暖着心头。
路灯打落在朦胧的梧桐枝桠树高枝繁,粗壮的树枝从高墙深院内探出身来,终究耐不住墙里大半个世纪的寂寞。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的梧桐树后一座座幽静的花园,一幢幢风格迥异、各呈奇姿的小洋楼正若隐若现,略施粉黛的脸映照在车窗玻璃上,如烟如雾般的梦幻感。
他瞥了一眼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经意地问出口,“你以前常来这边?”
“初来大学报道的时候就常常跟着同学到熙熙攘攘人生鼎沸的襄阳路服装市场逛,漫无目的地走到这边,只觉得幽幽深深的鸟语花香能让人完全抛开这个世界的拥挤和嘈杂,远远地在对面马路踮起脚尖想要看看墙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挺矫情的吧!”可却是挺开心的,只记得那时和寝室的渺渺捧着一杯两块钱的珍珠奶茶就可以在这边逛一天,在弥漫着颓废艺术气息的音乐学院里游荡,偷偷瞄一眼那些校园里的长发男孩张扬地散发着掩饰不住的特立独行,暗暗惊叹……那个时候是真的无忧无虑,阳光下的瞳孔藏不住一丝阴霾。
他伸出右手握着她的左手,略显冰凉的手指触及她的手背拉回她的思绪,掌心中的温暖迅速扩散,一点点霸道地侵占她的心。她微微侧头,凝视他的眉梢,良久后才轻扬起嘴角,眉目舒展,那些再怎么动人的往事都缥缈得无边,只有他手心的温度是真实的。
户外的气温要比车子里低,绕是旗袍外已经加了披肩还是感到丝丝凉意。宅子藏在幽深的小径后,下了车还走了一段路才见着真面目,红色的楼角从树丛里探出头来,门楣和窗沿上刻着精美的雕花,窗户一律是彩色的拼花玻璃。只是她不太喜欢特意挑高的楼层,高高在上地显示着自己的鹤立鸡群。
他见她看着从花园到一楼长长的引桥楼梯表情沮丧,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
“偌大的花园不说,家门前还非得弄一段长长的路出来折磨人,多
累人啊?面上表情极为鄙夷。
他笑而不答,眼角的弧度因为笑容而轻轻飞扬,专心地走路,却又紧紧牵着她的手。知道他是想起她一进家门便迫不及待地踢掉高跟鞋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傻样,她只能呡着唇笑,生怕咧开嘴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一楼客厅的楼台轩谢设计,颇有些小桥流水的味道。水晶吊灯下单姜绫一袭黑色露背晚装搭配精致的貂皮披肩,雪白乳沟上方的滴水型钻石熠熠生辉,贵气十足,此时正款款走向吧台那边正举着酒杯微微笑着和客人相谈甚欢的邬安皓。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那还带着笑意的明眸在璀璨灯光下闪过一丝阴霾,却又迅速恢复如常,快的连**的单姜绫都没抓得住那究竟是什么。
佣人给他们打开大门,室内的暖气直扑脸面,金黄色的装修格调让钟小欣有些眩晕,施一寒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十指紧扣,但他的手指依旧很凉。
从客厅出来迎接客人的邬安皓一身纯白西装,含蓄的绅士迎上来的第一眼便落在两人紧扣的双手上,心里狠狠抽了一下,随即没有任何停留便礼貌地向施一寒伸出手,“寒少贵人事忙,没想到也抽空来了这小酒会。”眼睛不经意瞟过钟小欣,她只是略略微笑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只定了定便移开了。
“单宁在h&g这一仗打得漂亮,我不过是来向邬总叨光学习学习罢了……”施一寒也伸出手回握,眼神邪魅带着点点玩票味儿,嘴边勾起的微笑依旧带着让人看不透的半分戏谑半分认真。
“没想到钟小欣也来了,正好,单宁公关部也有好几个咱以前的同学……”单姜绫高挑起眉头笑着对她说,“男人坐在一起聊的都是生意经,咱别和他们磨蹭去……”边说着边过去揽了揽钟小欣的肩膀,仿佛两人从没有过一丝芥蒂。单姜绫刚刚第一眼看到这两人牵着的手时只愣了愣,想想也没必要和施一寒杠上,人前还是得做足同窗情深的模样。
钟小欣微微抬起下巴看了看单姜绫,却又拧过头看着施一寒的眼睛,淡淡地笑着半是陈述半是询问地开口,“那我去了……”施一寒在她脸颊轻轻啄了一下,“我待会儿过去找你。”握着她的手的力度缓和,而她只专注强迫着不让自己让面前给分神。
而对面的邬安皓则依然笑容不变,一幅坦然地引着施一寒往里走,看在单姜绫眼里是暗暗地舒了口气,只能暗笑自己的小女人心态,然后便热情大方地和钟小欣往女宾那边走。
“施二,你这迟到的毛病怎么从来改不了?”听到屏风后面有声音传来,颜繁柏挑挑眉说。
邬安皓领着施一寒走进侧厅,看了一眼众人,“看来寒少人未到,却早已成热门话题了。”坐在吧台前高脚椅子的一群人都站了起来迎着他们走向沙发。
待施一寒一个人在沙发坐定时颜繁柏才皱着眉问了句,“你没看见怡君?”她明明刚才还在外头大厅问起施一寒的事。想想这女人也实在了不起,当年毕业时好好的家族企业不待,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外打拼。外人不知道,其实他们几个同学都知道,明里暗里她不过是一心一意要跟着那个他罢了。一场同学,好不容易看着两人走到一起又分开,唏嘘不已。
“她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拿着酒杯地喝了一小口,仿佛酒不太合他口味,微微皱着眉搁下了酒杯。
“上个星期就回来了。”接话的却不是颜繁柏,他们坐的沙发背对着门口,身穿白色小礼服的严怡君从外面进来便站在他们后面,想听他的声音,更想看看他,却在给自己力量上前,愣愣地看着他的后脑勺犹豫着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过去赵松那边打个招呼,你们慢慢聊。”颜繁柏站了起来往箫氏副总裁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施一寒对她笑了笑,语气平淡,如同任何一个普通朋友。
“太忙了,都忘记了……”她也笑,e-mail发了,也打电话到他办公室让秘书留言了,兴许他真的是太忙了。
“这次准备回来常驻国内?”之前一直没听说过,wass中国一边都是她姐负责的,现在忽然说要回来了,倒真是意外。
“嗯,帮n市做顾问工作,wass中国这块爸爸也打算让我接手。所以,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怎么,你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她打趣地说。
“是有一点……”他开着玩笑却给了她一个拥抱,“welcome.”很绅士的拥抱,没有任何情愫,他从前也是这样抱她的,略带礼貌的安慰,生疏而浅薄的感觉也能让人那么留恋,让她不愿放手。
大厅的吊灯灯光轻泻在钟小欣身上,因为喝了点酒而且室内暖气极盛,面若桃花。她隔着雕花缕空窗花看进侧厅,看着两个相谈轻笑的人,手中的酒杯微凉透进肌肤,心里头突然有一种堵得慌的感觉。
远处和客人聊得正欢的单姜绫顺着她的目光投向侧厅,拿着香槟杯施施然地走向她,“这位是wass国际下个月即将走马上任的中国区总裁,刚被n市聘为政府国际咨询顾问,专门受理美国技术以及人才引进的严怡君小姐……”一脸待看好戏的样子继续说下去,“她的父亲是wass的创始人,家族在北美有着显赫的政治背景……”顿了顿,挑了挑眼角说,“最重要的是,她和施一寒有过一段情。”
钟小欣听着她的介绍,远远看向他身旁气质出众,娇柔温婉的女子,良久才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睫低垂,灯光洒落,一片阴影。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而已。”单姜绫不动声息地看着她,略带着怜悯的神情颇有些居高临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