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二节
sat aug 01 00:17:37 cst 2015
姥姥说她在吃代食那个年代，饿得实在不行了就煮癞蛤蟆吃，这叫我十分同情怜悯姥姥，又感觉微微的恶心。
“书上说癞蛤蟆又叫蟾蜍，是一味中药，它可是有毒的啊，不过，用它来入药，能治病呢，其实，原理就是以毒攻毒。”
姥姥痴痴地看看我，感慨着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要是不上学，哪里知道这些科学？我这个文盲就不行喽。”
“可是，他打我！”一想起那携带凌厉风声的高高举起的煤铲子，特别是那张铁青的暴戾的老驴脸，我就七窍冒火，气不打一处来，我愤恨地说：“他要是再打我，对我下毒手，我也像昨晚那个狐狸脸女人那样跳井，淹死了算了！别说学习了，我要让那个臭老九后悔一辈子，让他长期忍受丧子的悲痛！”
姥姥一听我这无情无义的狠话，就慌了，她一迭声说：“可不行啊，我的三外孙儿呀，你小小年纪，一朵鲜花还没开放，咋能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唉，父子俩水火不相容，关系闹得这么僵，我这二姑爷呀，亏你还识文断字？当先生带学生？连自己家这三个小犊子都**不好？”
见我闷头不语，姥姥叹口气：“得了，学习再好有什么用？现在连大学都实行保送，你小姨不是个例子？成分不好，连高中都不让念了，你那两个哥哥，不也都上山下乡当农民了？唉，不说了，想起就闹心，你在姥姥家呆着吧，有吃有喝的，我供着你，只求平安无事比啥都强。”
我一听就乐了，把碗底的小米粥扒拉进嘴里，站在屋地中央，给姥姥“啪”地敬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姥姥，请您老人家放宽心！我保证做到出污泥而不染，认真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搞好军民关系，从今天开始，我要在新的征途上迈开新步伐，开始谱写青春无悔的人生新篇章！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教育要革命，教育要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此，我坚决响应党中央的号召，辞别父母来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努力成长为合格的革命事业接班人。”
我憋住笑，绷着小脸，故作严肃认真。
“哈哈哈哈，tmd，我这个小外孙儿呀，小嘴儿吧吧的，正应了那句话，好人出在嘴儿上，好马出在腿儿上！你有时候招人稀罕，有时候也让人生气。”姥姥被我逗笑了，不过，旋即她的脸色一凛，“你刚才说什么？插队？来这穷乡僻壤当农民？你的红本粮和城镇户口不要了？！”
“嗯，是的。”我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呵呵地，顽皮地观察着姥姥的反应。
“大姑娘小伙子的不在城市里上班做工，连草和苗都分不清，笨手笨脚的都是半拉子，铲地晒冒油，做饭净熬粥，遭多大罪呀？再说了，他们住一厝大房子，中间就一堵墙隔着，大姑娘小伙子的正是青春期，时间长了肯定得搞对象谈恋爱出事儿，早晚不等。”姥姥忿忿不平，喋喋不休，见我鼓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听讲，她又补充道：“我说的是上海那帮知青，县城来的还好点儿，毕竟本乡本土。”
“他们是扎根闹革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永远地不走了，至于我嘛，我还可以常回家看看，不过，我最喜欢吃姥姥做的饭菜，百吃不厌呢，我白吃白喝一辈子，姥姥也不会烦我，是吧。”我搂住姥姥的脖子，像啄木鸟似的，在老人家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又殷勤地却又是极为笨拙地给姥姥的铜烟袋锅里装了一袋烟，用火柴点燃，贪婪地深吸一口。
我的烟龄有三年以上了，在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抽，是跟二老臭学的，不过，烟瘾不算大，偷偷摸摸的，让那个臭老九郭老师见一次揍一次。为抽烟挨揍，也是我恨我爸的原因之一。
“给我！不学好呢，还抽烟？难怪你爸打你？！”姥姥劈手把烟袋锅夺过去，看我尴尬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了，“你还小，等你长大结婚了，想抽烟喝酒就没人管你了，你看你小舅小姨，他们俩规规矩矩的。”
“姥姥，姥姥，我再吸一口，我保证，就一口！我求您了！”一股又辣又呛人的烟雾从我的鼻孔喷出去之后，我打个哈欠，感觉肚子里似乎有小虫子在蠕动着，心里也是痒痒的，潜伏好久的烟瘾就这样给激活了。
“这孩子，不学好呢，我知道烟瘾是咋回事儿，越抽越大，不抽也就忘了，就不给你！”姥姥拒绝着，却调转烟枪，慢慢地把烟袋嘴儿递给了我，可却没有松手。
姥姥心疼我，她真爱我，凡是我求姥姥的事儿没有她不答应的，在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是我喜欢来姥姥家的缘故。
“还是广阔天地好啊！想干啥就干啥，真自由啊！”猛吸了几口，过足了瘾，我快乐的鼻涕眼泪涕泗横流，美得一塌糊涂，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姥姥，这是什么旱烟呀？劲儿真冲。”
“蛤蟆头，我在秧棵地边儿种了几十棵，你还想抽吗？”姥姥又把烟嘴儿送过来，可她一手横抓着烟杆儿不放。她是既怕我吸多了上瘾，又怕得罪我使我不高兴。
“不要了，怕上瘾，姥姥，谢谢您！”我抓住了姥姥的心理，适可而止，表现得彬彬有礼，“农村真好，姥姥一家人更好。”而我心里却直犯嘀咕，扒拉着小算盘珠子：这种旱烟是蛤蟆头，我是因为一只癞蛤蟆让我爸给打出家门，看来我这辈子是与癞蛤蟆有缘哪！
姥姥说她在吃代食那个年代，饿得实在不行了就煮癞蛤蟆吃，这叫我十分同情怜悯姥姥，又感觉微微的恶心。
“书上说癞蛤蟆又叫蟾蜍，是一味中药，它可是有毒的啊，不过，用它来入药，能治病呢，其实，原理就是以毒攻毒。”
姥姥痴痴地看看我，感慨着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闻，要是不上学，哪里知道这些科学？我这个文盲就不行喽。”
“可是，他打我！”一想起那携带凌厉风声的高高举起的煤铲子，特别是那张铁青的暴戾的老驴脸，我就七窍冒火，气不打一处来，我愤恨地说：“他要是再打我，对我下毒手，我也像昨晚那个狐狸脸女人那样跳井，淹死了算了！别说学习了，我要让那个臭老九后悔一辈子，让他长期忍受丧子的悲痛！”
姥姥一听我这无情无义的狠话，就慌了，她一迭声说：“可不行啊，我的三外孙儿呀，你小小年纪，一朵鲜花还没开放，咋能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唉，父子俩水火不相容，关系闹得这么僵，我这二姑爷呀，亏你还识文断字？当先生带学生？连自己家这三个小犊子都**不好？”
见我闷头不语，姥姥叹口气：“得了，学习再好有什么用？现在连大学都实行保送，你小姨不是个例子？成分不好，连高中都不让念了，你那两个哥哥，不也都上山下乡当农民了？唉，不说了，想起就闹心，你在姥姥家呆着吧，有吃有喝的，我供着你，只求平安无事比啥都强。”
我一听就乐了，把碗底的小米粥扒拉进嘴里，站在屋地中央，给姥姥“啪”地敬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姥姥，请您老人家放宽心！我保证做到出污泥而不染，认真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搞好军民关系，从今天开始，我要在新的征途上迈开新步伐，开始谱写青春无悔的人生新篇章！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教育要革命，教育要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此，我坚决响应党中央的号召，辞别父母来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努力成长为合格的革命事业接班人。”
我憋住笑，绷着小脸，故作严肃认真。
“哈哈哈哈，tmd，我这个小外孙儿呀，小嘴儿吧吧的，正应了那句话，好人出在嘴儿上，好马出在腿儿上！你有时候招人稀罕，有时候也让人生气。”姥姥被我逗笑了，不过，旋即她的脸色一凛，“你刚才说什么？插队？来这穷乡僻壤当农民？你的红本粮和城镇户口不要了？！”
“嗯，是的。”我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心里却是乐呵呵地，顽皮地观察着姥姥的反应。
“大姑娘小伙子的不在城市里上班做工，连草和苗都分不清，笨手笨脚的都是半拉子，铲地晒冒油，做饭净熬粥，遭多大罪呀？再说了，他们住一厝大房子，中间就一堵墙隔着，大姑娘小伙子的正是青春期，时间长了肯定得搞对象谈恋爱出事儿，早晚不等。”姥姥忿忿不平，喋喋不休，见我鼓着一双小眼睛好奇地听讲，她又补充道：“我说的是上海那帮知青，县城来的还好点儿，毕竟本乡本土。”
“他们是扎根闹革命，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永远地不走了，至于我嘛，我还可以常回家看看，不过，我最喜欢吃姥姥做的饭菜，百吃不厌呢，我白吃白喝一辈子，姥姥也不会烦我，是吧。”我搂住姥姥的脖子，像啄木鸟似的，在老人家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又殷勤地却又是极为笨拙地给姥姥的铜烟袋锅里装了一袋烟，用火柴点燃，贪婪地深吸一口。
我的烟龄有三年以上了，在小学五年级就开始抽，是跟二老臭学的，不过，烟瘾不算大，偷偷摸摸的，让那个臭老九郭老师见一次揍一次。为抽烟挨揍，也是我恨我爸的原因之一。
“给我！不学好呢，还抽烟？难怪你爸打你？！”姥姥劈手把烟袋锅夺过去，看我尴尬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了，“你还小，等你长大结婚了，想抽烟喝酒就没人管你了，你看你小舅小姨，他们俩规规矩矩的。”
“姥姥，姥姥，我再吸一口，我保证，就一口！我求您了！”一股又辣又呛人的烟雾从我的鼻孔喷出去之后，我打个哈欠，感觉肚子里似乎有小虫子在蠕动着，心里也是痒痒的，潜伏好久的烟瘾就这样给激活了。
“这孩子，不学好呢，我知道烟瘾是咋回事儿，越抽越大，不抽也就忘了，就不给你！”姥姥拒绝着，却调转烟枪，慢慢地把烟袋嘴儿递给了我，可却没有松手。
姥姥心疼我，她真爱我，凡是我求姥姥的事儿没有她不答应的，在这里我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是我喜欢来姥姥家的缘故。
“还是广阔天地好啊！想干啥就干啥，真自由啊！”猛吸了几口，过足了瘾，我快乐的鼻涕眼泪涕泗横流，美得一塌糊涂，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姥姥，这是什么旱烟呀？劲儿真冲。”
“蛤蟆头，我在秧棵地边儿种了几十棵，你还想抽吗？”姥姥又把烟嘴儿送过来，可她一手横抓着烟杆儿不放。她是既怕我吸多了上瘾，又怕得罪我使我不高兴。
“不要了，怕上瘾，姥姥，谢谢您！”我抓住了姥姥的心理，适可而止，表现得彬彬有礼，“农村真好，姥姥一家人更好。”而我心里却直犯嘀咕，扒拉着小算盘珠子：这种旱烟是蛤蟆头，我是因为一只癞蛤蟆让我爸给打出家门，看来我这辈子是与癞蛤蟆有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