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道师大会（四十一）
萧家所在的这片地方在当时也算得上是富饶之地，一些稀奇玩意也能在这见到，沅灵栖四处走走看看，真的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来了。
那些卖小零嘴的小贩看她小孩子一个，有些直接围上去用糖葫芦诱哄她想不想吃，沅灵栖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一路上她也遇到过不少过来吆喝她过去的小贩，她都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只是，在路过一个成衣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甚至是说不上为什么要停下来去看那里，只是身体下意识就放慢了步子，多看了几眼，那里摆着明艳鲜亮的绸缎布匹，沅灵栖一眼看见的是那个大红色的锦缎，鲜红得有些刺眼。
那一瞬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衣服，做嫁衣应该很好看吧……
然后她就呆愣在原地，心里万千思绪缠绕成一团，揪不出个头来。
世间巧合多得是，像偶尔想一下这件衣服做嫁衣不错或许再平常不过，但是在自己已经梦见过一个穿嫁衣的女人之后，再无意中这么想，就很值得可疑了。
站了一小会，最后她也只是垂下眼睫，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记忆里搜寻不到什么，那就别为它困扰了，还不如直接往前走去发掘真相，以后也许还会有更多莫名其妙的念头窜出来，她早些习惯了好。
萧家这些天都喜庆得很，三小姐就要准备出嫁，可不得热热闹闹准备吗？
这些天萧莞静安心呆在房里绣制自己的嫁衣，一针一线，都缝进了自己的心意，林谦偶尔会过来看看，看他这位就要嫁出去的便宜三姐，含笑温柔地绣衣服，整个人似乎都洋溢着一股安宁幸福的气息。
好像前几天那个叽叽喳喳动不动哭闹的三姐一下子长大了，变成了眼前这个贤淑恬静的女孩子。
原来女孩子嫁人真的就会大变，林谦默默想，有些恍惚地拈起糕点送进口里，平常吃着香甜的，现在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五弟啊……”萧莞静依旧低头绣嫁衣，语气是难见的柔和地叫他。
“啊？”林谦有些晃神，不太习惯萧莞静这样叫他。
“我现在，很开心”。
可不是吗？三姐你现在满脸都写着我要嫁出去了我高兴得不行，林谦忽觉心里有些泛酸，以前只听说过父母嫁女会心酸的，没想到弟弟，虽然是个假冒的弟弟吧，送姐姐出嫁也会这样心情复杂。
“这些日子谢谢你啦，以后就没人烦着你了”，萧莞静拿起一旁的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一根线，暂时把衣服放下，抬头正视自己这个半大一点的弟弟。
“我先前一直觉得你很早熟不会轻易发火，又与你亲近，很多事都找你说，有点像欺你不懂，还有点仗着你脾气好不会烦我恼我，现在想想，是有些过分了，五弟你没有怪过我吧？”
萧莞静这样正儿八经，温和地和他说话，让林谦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鉴于萧莞静现在的贤妻良母气场太强，他也不好来个滑稽的调子，只能也正经地回答：“没有，我哪里会怪三姐”。
萧莞静笑了一下：“那便好，我以后出去了，五弟你也要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能三番五次出去混了，以后可没三姐我罩着你了”。
林谦也不知怎么回答，便搪塞道：“我可听话了”。
萧莞静噗嗤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小声咕哝：“我还能不知道你”。
林谦看着眼前好像满心期待未来的萧莞静，舌头打了几转，还是没有把话问出来，每次想要开口，都会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怎么了？”萧莞静瞧见他有些不对劲，“还有什么话不能和三姐说啊？”
“三姐啊”，林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现在很开心，嫁给云公子，很幸福，不会后悔是吗？”
“那当然啦”，提到自己心上人，萧莞静一下子羞赧起来，“能嫁给云郎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又有几个人，能嫁于自己真心心恋的郎君呢？所以啊”，萧莞静嘴角微翘，眼波流转：“我很开心能和他成为夫妻”。
“那好……”林谦僵硬地笑了一下，心里却是叹了一声，心里说不上是解脱，还是负疚。
但总归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起码现在的萧莞静是快乐的。
大抵，人总是愿意给自己找个能减少负累的借口吧。
又是一月光景过去，叶子正绿，花儿开得正艳，萧家三小姐在一个黄道吉日，和云家少爷成婚了。
林谦站在这满目皆是大红色的府邸里，忽然感到内心空落落的，他倚靠着柱子，视线落在那些大红的装饰物上，外面喧闹朝天的，这里却是安静得很。
这里的红色，会不会以后就是萧府要染上的血的颜色啊。
林谦心里蓦地冒出这么个想法，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呆了会，伸手一巴掌打了自己。
幻境是能迷惑人心的，他又开始了无谓的同情和怜悯了。
他的目的是出去，而不是救一群虚幻的一群人，现实没有要待嫁的萧莞静，也没有白白胖胖的萧清雪，没有喜庆的一大家子萧家，有的只是索命厉鬼，没了生气的一具具尸体，和被困在孤冷不见天日的地方夜夜游荡的亡魂。
送萧莞静上轿的时候，林谦能清楚地感到就要溢出胸腔的一句句话，都在喊着别去，会死的你不要去……
最终他摆出来和众人一样的喜气笑容，鼓掌欢送新郎接走新娘。
新郎生得俊俏，新娘即使不揭开红盖头，看身形也能猜出会是个美人，这样一对璧人，沿路的街坊邻居也凑热闹起哄，一时间萧府门口热闹不已，各种道喜恭贺的声音回荡。
直到鞭炮声响起，来接新娘的队伍远去，这里的一方热闹也没能停歇。
林谦微微叹气，一转身，却是看见了很是熟悉的身影，“沅小姐……”
沅灵栖几岁小孩子的小个头夹在大人中间，站得却稳稳当当，她一直看着那抬花轿，脸上好像没什么表情。
林谦凑过去：“沅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她结婚啊，以前没有看过，现在补上”，沅灵栖说得很是随意。
林谦有些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犹疑地问：“你，不是对萧莞静，没什么感情吗？”
据他所看，沅小姐对谁都冷漠得很，特意来看萧莞静成婚，这样带些情分的场景，好像不是漠然看待萧莞静的她会做的事。
“嗯，我甚至还要杀她呢”，沅灵栖继续波澜不惊说道。
林谦悚然：“啊……啊？”
沅灵栖瞥他一眼：“有问题吗？出去之后这不也是你要做的事吗？”又转回去看渐行渐远的花轿：“我看她结婚，和我要杀她不冲突，我缅怀的是过去，我要杀的是和我有恩怨的萧莞静，我反正闲来也没事做，补上一场她的婚礼，很奇怪吗？”
林谦默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沅灵栖看花轿就要走远，迈出步子就要跟上去，“诶？”林谦问：“你还要跟上去？”
“是啊，总要看完嘛”，沅灵栖不急不缓地跟上去，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忽地转身一回头：“哦对了，有件事我好像应该告诉你”。
“什么？”
“这里的一切，萧莞静是能看见的”。
那些卖小零嘴的小贩看她小孩子一个，有些直接围上去用糖葫芦诱哄她想不想吃，沅灵栖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一路上她也遇到过不少过来吆喝她过去的小贩，她都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只是，在路过一个成衣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甚至是说不上为什么要停下来去看那里，只是身体下意识就放慢了步子，多看了几眼，那里摆着明艳鲜亮的绸缎布匹，沅灵栖一眼看见的是那个大红色的锦缎，鲜红得有些刺眼。
那一瞬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衣服，做嫁衣应该很好看吧……
然后她就呆愣在原地，心里万千思绪缠绕成一团，揪不出个头来。
世间巧合多得是，像偶尔想一下这件衣服做嫁衣不错或许再平常不过，但是在自己已经梦见过一个穿嫁衣的女人之后，再无意中这么想，就很值得可疑了。
站了一小会，最后她也只是垂下眼睫，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记忆里搜寻不到什么，那就别为它困扰了，还不如直接往前走去发掘真相，以后也许还会有更多莫名其妙的念头窜出来，她早些习惯了好。
萧家这些天都喜庆得很，三小姐就要准备出嫁，可不得热热闹闹准备吗？
这些天萧莞静安心呆在房里绣制自己的嫁衣，一针一线，都缝进了自己的心意，林谦偶尔会过来看看，看他这位就要嫁出去的便宜三姐，含笑温柔地绣衣服，整个人似乎都洋溢着一股安宁幸福的气息。
好像前几天那个叽叽喳喳动不动哭闹的三姐一下子长大了，变成了眼前这个贤淑恬静的女孩子。
原来女孩子嫁人真的就会大变，林谦默默想，有些恍惚地拈起糕点送进口里，平常吃着香甜的，现在却觉得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五弟啊……”萧莞静依旧低头绣嫁衣，语气是难见的柔和地叫他。
“啊？”林谦有些晃神，不太习惯萧莞静这样叫他。
“我现在，很开心”。
可不是吗？三姐你现在满脸都写着我要嫁出去了我高兴得不行，林谦忽觉心里有些泛酸，以前只听说过父母嫁女会心酸的，没想到弟弟，虽然是个假冒的弟弟吧，送姐姐出嫁也会这样心情复杂。
“这些日子谢谢你啦，以后就没人烦着你了”，萧莞静拿起一旁的剪刀咔嚓一下剪掉一根线，暂时把衣服放下，抬头正视自己这个半大一点的弟弟。
“我先前一直觉得你很早熟不会轻易发火，又与你亲近，很多事都找你说，有点像欺你不懂，还有点仗着你脾气好不会烦我恼我，现在想想，是有些过分了，五弟你没有怪过我吧？”
萧莞静这样正儿八经，温和地和他说话，让林谦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鉴于萧莞静现在的贤妻良母气场太强，他也不好来个滑稽的调子，只能也正经地回答：“没有，我哪里会怪三姐”。
萧莞静笑了一下：“那便好，我以后出去了，五弟你也要好好听先生的话，不能三番五次出去混了，以后可没三姐我罩着你了”。
林谦也不知怎么回答，便搪塞道：“我可听话了”。
萧莞静噗嗤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小声咕哝：“我还能不知道你”。
林谦看着眼前好像满心期待未来的萧莞静，舌头打了几转，还是没有把话问出来，每次想要开口，都会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怎么了？”萧莞静瞧见他有些不对劲，“还有什么话不能和三姐说啊？”
“三姐啊”，林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现在很开心，嫁给云公子，很幸福，不会后悔是吗？”
“那当然啦”，提到自己心上人，萧莞静一下子羞赧起来，“能嫁给云郎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又有几个人，能嫁于自己真心心恋的郎君呢？所以啊”，萧莞静嘴角微翘，眼波流转：“我很开心能和他成为夫妻”。
“那好……”林谦僵硬地笑了一下，心里却是叹了一声，心里说不上是解脱，还是负疚。
但总归轻松了那么一点点。
起码现在的萧莞静是快乐的。
大抵，人总是愿意给自己找个能减少负累的借口吧。
又是一月光景过去，叶子正绿，花儿开得正艳，萧家三小姐在一个黄道吉日，和云家少爷成婚了。
林谦站在这满目皆是大红色的府邸里，忽然感到内心空落落的，他倚靠着柱子，视线落在那些大红的装饰物上，外面喧闹朝天的，这里却是安静得很。
这里的红色，会不会以后就是萧府要染上的血的颜色啊。
林谦心里蓦地冒出这么个想法，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呆了会，伸手一巴掌打了自己。
幻境是能迷惑人心的，他又开始了无谓的同情和怜悯了。
他的目的是出去，而不是救一群虚幻的一群人，现实没有要待嫁的萧莞静，也没有白白胖胖的萧清雪，没有喜庆的一大家子萧家，有的只是索命厉鬼，没了生气的一具具尸体，和被困在孤冷不见天日的地方夜夜游荡的亡魂。
送萧莞静上轿的时候，林谦能清楚地感到就要溢出胸腔的一句句话，都在喊着别去，会死的你不要去……
最终他摆出来和众人一样的喜气笑容，鼓掌欢送新郎接走新娘。
新郎生得俊俏，新娘即使不揭开红盖头，看身形也能猜出会是个美人，这样一对璧人，沿路的街坊邻居也凑热闹起哄，一时间萧府门口热闹不已，各种道喜恭贺的声音回荡。
直到鞭炮声响起，来接新娘的队伍远去，这里的一方热闹也没能停歇。
林谦微微叹气，一转身，却是看见了很是熟悉的身影，“沅小姐……”
沅灵栖几岁小孩子的小个头夹在大人中间，站得却稳稳当当，她一直看着那抬花轿，脸上好像没什么表情。
林谦凑过去：“沅小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她结婚啊，以前没有看过，现在补上”，沅灵栖说得很是随意。
林谦有些摸不透她是怎么想的，犹疑地问：“你，不是对萧莞静，没什么感情吗？”
据他所看，沅小姐对谁都冷漠得很，特意来看萧莞静成婚，这样带些情分的场景，好像不是漠然看待萧莞静的她会做的事。
“嗯，我甚至还要杀她呢”，沅灵栖继续波澜不惊说道。
林谦悚然：“啊……啊？”
沅灵栖瞥他一眼：“有问题吗？出去之后这不也是你要做的事吗？”又转回去看渐行渐远的花轿：“我看她结婚，和我要杀她不冲突，我缅怀的是过去，我要杀的是和我有恩怨的萧莞静，我反正闲来也没事做，补上一场她的婚礼，很奇怪吗？”
林谦默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沅灵栖看花轿就要走远，迈出步子就要跟上去，“诶？”林谦问：“你还要跟上去？”
“是啊，总要看完嘛”，沅灵栖不急不缓地跟上去，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忽地转身一回头：“哦对了，有件事我好像应该告诉你”。
“什么？”
“这里的一切，萧莞静是能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