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相思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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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徘徊花(二)

    “生得如此奇特,表达的却是这么个意思。真是没劲。”



    我将它们左右摆弄了一番,司至的话让我倍感惋惜。原以为是个好东西,不想,竟晦气得很,能不伤心吗?



    “王,若无他事,司至告退。”



    眼见我脸上的笑意褪得有点快,司至赶紧朝我拜拜了,急欲离开。我冷笑一声,等他离寝殿宫门仅一步之遥时,才故意高亢的将他叫住:“站住。”



    司至身子一晃,赶紧转身,噗通跪在地上。



    我瞧着他那样子,又笑了起来,找了把椅子,好生坐下,将怀中所有徘徊花悉数搁置在一旁的小圆桌上。



    “王,请问还有何吩咐?”



    何吩咐?



    我双眼飞白,鼻子哼了一声,暗道:犯了本神君的大忌,还敢这般若无其事,真当我痴呆到什么都忘了?



    我从那把徘徊花中抽出一枝,轻轻吐出一个字:“罚?”



    话一落音,翘着兰花指,扯下徘徊花的第一片花瓣。



    “不罚?”



    第二片花瓣也被我抛落在地。



    “罚?”



    第三片花瓣紧跟其后,飘然离去。



    “不罚?”



    ……



    扯到仅剩一片花瓣时,司至绷紧的神经明显松懈了下来,露出如释重负的浅笑,只等着我那声“不罚”出口。



    我摇摇头:这孩子,平素办事,眼光独到,见解不凡,是个聪明人。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就犯糊涂?眼下,我这还没发话呢,就自己把自己出卖了,真是高看了他。



    我眯着眼,斜视司至,将手中的徘徊花照着顺时针的方向晃了一圈,仅剩的那片花瓣立马消失不见了。



    司至一屁股跌坐在地:“王,这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我冷笑一声:“你在跟本神君讲规则?”



    “司至不敢。”



    不敢?那摆出这么一副臭脸给谁看?



    我扫了他一眼,歪着脖子,抬手从小圆桌上又抽出一枝徘徊花,捻着枝杆末端,用花苞轻轻敲击着桌面,想了想,便有了主意,怂恿道:“我们再玩一次,如何?”



    司至彻底泄气了,他把跌坐在地的屁股又好生捡起来,规规矩矩跪好,作了个揖,不打自招:“王,司至错了。司至不该仍对您心存怀疑,误以为您还是昨日那人所假扮,所以,才故意采来徘徊花,试探一二。是司至冒犯,请王降罪。”



    “你的意思是:采来这些徘徊花,仅仅只是为了试探本神君是真是假?”



    司至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吃吃的笑:“唉,司至,不是本神君说你,你警惕心强,试探试探也无可厚非,但你为何要采来这么晦气的东西试真假?这……可不似单纯的试探。”



    司至叫苦连天,知道我是在胡搅蛮缠,却又无法辩驳,只好哭丧着脸再次哀求道:“是司至考虑不周,请王降罪。”



    “降罪?那你觉得本君应当降个什么罪给你,才算恰到好处,不失偏颇?”



    “这个……司至不敢僭越。”



    这番话,听得我暗自好笑,心道:你不敢僭越,那本君可就不客气了。便将举在手中的徘徊花又转起圈子来:“昨日,司启丢了本神君的笛子,本君未曾计较;今日,你犯了本神君的禁忌,按理,本君也可以不予追究。不过,你心里清楚,在这赤阑殿里,本神君最疼的就是司启,对他的偏袒,从来不藏着掖着。鉴于此,本神君必须厚此薄彼的来对待你们俩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至嘴角一抽,打了个哆嗦,一脸的不情不愿:“请王直言。”



    我呵呵的奸笑两声,眼睛微闭,手里的徘徊花,已经让我想起了司至的一件糗事,只道:“记得你也曾有过婚约,大婚在即,却被对方发现了你的风流本性,而惨遭退婚。本神君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退婚的细枝末叶,一五一十仔仔细细说来便可。”



    这下,司至不但是屁股跌地,脸也垮得犹如一泻千里泄洪闸般,难看得要命。



    我嘟着嘴,翻了个白眼:“司至,本君昨夜是遇到了极好的美事,所以心情格外愉悦,但你懂的,本神君的心情堪比婴儿的脸,说变就变。你不会是真想让本神君翻脸吧?”



    司至咬咬牙,终于还是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口述了当时的经过。



    与司至订婚的是凤族武将家的千金。既是将门之后,自然血性。凤族归风神统领,对纤琼来说,就相当于雪族与云湛的关系,跟我火族自然扯不上什么交情,也没什么来往。这次事由,也非司至作妖,特意去勾搭牵扯来的,而是他手痒,干了一次英雄救美的蠢事,无意中,夺走了那位将门凤女的芳心。



    那凤女也非蠢物,知道我赤阑殿不是他们小小凤族族长就能高攀的地方,所以,事先她未向凤族族长透露半点意思,而是直接飞到天空之城的飞上银霄殿,求纤琼保媒。



    纤琼这货,众神皆知:只要不是正经事,他都愿意掺一脚。凤女的意思简单明了,他听了,果然摩拳擦掌,一口应下。前脚送走凤女,后脚就飞到了我跟前。



    我望着这只热情洋溢,活力十足,滔滔不绝的骚货,一个头两个大。说句心里话,我自己已有两只火凤,对于纤琼提议‘再弄一只凤凰回来伺候’这等事,实在是很不感冒。他说得我如此痛苦,我还能勉为其难的坐着不挥鞭子,只不过是碍于纤琼刚刚把司启送与我,留他留三分颜面。



    但他认了真,没个回信,死活不走。



    我只得说让他们先订个婚。若合适,再好好挑个日子,把事办了;若不合适,就当没有这回事,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当时那般说,实乃权宜之计,不料凤女感激涕零,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学习我火族各项礼仪,等着我挑个好日子,就嫁入赤阑殿。



    我头痛不已,却不能言而无信。好在司至那家伙,江上易改本性难移,自己露了马脚,借着筹备婚礼的事,到处打情骂俏,勾勾搭搭,以致让血性凤女怒骂他用情不专,最后大张旗鼓的退了婚。



    说起来,此事与我现在心中所谋之事颇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会与司至迂回这么久,也要听个明明白白。



    “王,经过就是这样,您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



    当然是遵从内心的真实选择,不再逃避,也不再扭扭捏捏,好好的与白止相亲相爱,白首偕老。



    既然确定要做白止的妻子,那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便是与冰王云湛的婚约。



    了解我的真实用意后,司至彻底的不淡定了:“您,您要与冰王解除婚约?”



    “嗯?”



    “万万不可,王。”



    “为何?”



    “王。”司至叹了口气,认真剖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冰王为了您几次涉险,有情有义,四界皆知。现在,无缘无故,您单方面提出悔婚,这让众生如何猜想?弄到最后,会让您背负骂名的。”



    “所以,本神君才让你详尽细述凤女悔婚一事。”



    “这,这根本是两回事。”



    两回事?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那就让本神君将两回事,变成一回事,堵住众生悠悠之口,不就完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