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什么意思
这里是新殿，一座连必备品都不一定齐全的一座空殿。
真要说起来的话，玉面琵琶在新殿里面待过时间并不算短，但那都是在九尾离开这里、在纣王还没有将这里列为“苏妲己”不能进入的区域之前。
听起来的确让人不敢相信，王宫之中怎会有被纣王用天下宠着的“苏妲己”不能去的地方？但事实的确如此，在玉面琵琶顶了苏妲己这个身份之后，纣王便当着她的面，说了她不能进入这里。
只是寻常命令的口吻，却让在场的玉面琵琶和申公豹知道，这句话的无可违背性。
在纣王眼中，玉面琵琶不过只是一个代替品，不被他允许在九尾曾经居住过的新殿，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玉面琵琶到底不是行尸走肉，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渴望，即便不被允许，她也想要在言行间跨过这条线，最终脱离“九尾代替品”这个身份。
于是玉面琵琶小心翼翼的踩着底线，游走在“刻意”边缘，把握住一切微弱的机会，想着即便只是攻**体的防线，也要让纣王正视这一张曾经属于九尾的面孔之下，有着的是截然不同的一个魂。
但玉面琵琶其实从一开始就弄错了自己的定位，她是代替品没错，代替的却只是“苏妲己”……那个在纣王剧本的里面，必定会丧命的人。
而纣王比任何人都清楚，总是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九尾，即便他在踢开伯邑考的那一瞬间，以为差点被其他男人占有的那个人是她，却也在紧拥她的那一瞬间思绪回归清明。
于是在玉面琵琶撞见纣王的瞬间失控，以为自己能够借此进入这个禁区的时候，纣王开口不留情。
玉面琵琶闻言僵在原地，她从纣王简短的一句话中，听见的不只是拒绝。
谁都有心，妖也不例外，而能让他人伤心的人，也必定是真被放在这颗心上的人。玉面琵琶看着面无表情的纣王，终究没能管住自己的心，她抿了抿唇，哀声问他：“你就不能正眼看一看站在面前的人？”
纣王闻言的确看了玉面琵琶一眼，但即便同为妖的她与九尾有着相同的容貌，在纣王眼中，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棋子，不会得到下棋人的怜悯。纣王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即便已经有了准备，但真当这句话落在耳中的时候，玉面琵琶到底没能绷住面上的淡漠表情，她扬了扬嘴角，其实没扯出多大的弧度，玉面琵琶收回一直蹲在半空的脚，站在新殿外面，对纣王道：“是妾身逾越。”
纣王闻言走出新殿，带上殿门，道：“去寿仙宫。”
申公豹将纣王释放姬昌的命令传了下去，与此同时伯邑考的死因也传遍了整个朝歌，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是因为伯邑考色胆包天才使得他被纣王碎尸万段，做了亲生父亲的食物。
但这些亲眼看见苏妲己对伯邑考的
勾引的文武朝臣，在面对一身死气的姬昌的时候，却没人开口说要帮他为伯邑考讨一个公道。
姬昌一一看过面前的朝臣，将他们面上的躲避与讨好的神情尽数收进眼里，最后抖了抖干裂的嘴皮，道：“各位为姬昌尽的心力，姬昌都记在心里，此番回归西岐，若是日后各位有用得上姬昌的地方，姬昌定不推辞。”
虽说心中有愧，但这些人不会真将情谊看得那么重。于是姬昌一句承诺说完，自认为给过姬昌恩惠的朝臣都出了声，几句“哪里”几句“分内之事”，一个比一个说得更为情深意重，于是一脸凝重的武成王黄飞虎在这里面，就显得格外突出。
黄飞虎看着一身死气姬昌，心中难受，他拨开面前挡了路的人，道：“西伯侯……”
“成王不必多说，”姬昌见说话的人是黄飞虎，面上僵直的表情似乎有所缓和，却现了哀色，他道，“这都是命。”
因为是命，所以姬昌能够用几枚铜钱去窥探，也因为是命，所以明知纣王让人送来的是自己儿子，想要离开朝歌为子报仇的他，只能忍痛将那些肉饼吞下去。
说出来稍嫌干瘪的话，带着的却是无边悲意。但姬昌说这话不是为了博取谁的同情，他向黄飞虎行过一礼，道：“还请成王替姬昌向邑考的随从带一句话，就说未免夜长梦多，姬昌现在就要离开朝歌，让他们自己出城，在城外会合。”
姬昌并没有说自己急着离开朝歌的原因，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姬昌是怕纣王再一次言而无信，于是在场的朝臣也不好多留，他们赶来朝歌城门，本就只是为了姬昌的一句承诺。
黄飞虎见姬昌不愿多说，也怕几句话的时间就让纣王有了再次反悔的机会，他拿出自己带来的酒倒了两碗，一碗留给自己一碗递给姬昌，道：“西伯侯此去一路保重！”
姬昌闻言点了点头，接过酒碗一仰头将酒喝了个干净。他将酒碗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看了一眼黄飞虎身后那一群朝臣，拍了拍黄飞虎的肩，对他重复了说过一次的话：“若是日后成王有用得上姬昌的地方，姬昌定不推辞。”
黄飞虎没有多想，他点头，让人牵了自己带来的快马，将缰绳递给姬昌，道：“保重。”
也许是黄飞虎的祝福足够真诚，也许是姬昌走的路过于偏僻，他在离开朝歌十几里地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远离了纣王，不用再担心纣王会心血**，要了自己的命。
黄飞虎送走了姬昌，转身就去了驿站替姬昌传话，但姬昌得以好手好脚的离开朝歌，伯邑考带来的随从，却是无一幸免的，被纣王杀了个干净。
黄飞虎听了这个消息神情木然地回了府邸，一连三天不曾出门，每一天都将府中每一块土地踩个遍，然后在府中下人越发古怪的目光中换了朝服出了门，而去的地方，正是所有朝臣避之唯恐不及的王宫。
不是不知道自己此去差不多是凶多吉少，但黄飞虎自幼所学便是忠义，他在这之前以为纣王终究有一天会醒悟，杀妲己灭奸臣除国师，几番隐忍等来的却是纣王变本加厉。于是黄飞虎终于死了这个心，他在重重通报之后，在摘星楼上行过大礼，第一次毫不避讳地对上纣王的眼神。
黄飞虎道：“微臣黄飞虎叩见陛下。”
纣王示意免礼，言简意赅道：“有事？”
“回陛下，有事，”黄飞虎也不等纣王再问，他道，“如今社稷动荡，而陛下不理朝政，耽于享乐，臣以为陛下所为多有不妥，还请陛下为成汤万民着想，即日起亲临朝政。”
黄飞虎不是文官，他不会他们那套拐弯抹角，于是出口的话直白得让纣王也为之诧异。
纣王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用憔悴的面色掩了心下的饶有兴趣，他看着梗着脖子看着自己的黄飞虎，道：“孤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黄飞虎硬着声回道：“若是陛下的所作所为有利于成汤江山，微臣自是不会多嘴。”
纣王道：“你这是在说孤王所作所为不利于成汤江山？”
“微臣不敢，但天下人都将陛下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黄飞虎直视纣王，眼中尽是固执。
要说成汤朝堂之上，能称得上忠臣的人不多，而这当中，绝对有黄飞虎的一席之地。纣王的目的是肃清朝堂，他杀的都是必定会阻碍自己前路的人，于是即便黄飞虎开口不敬，他也没有立刻下令杀了这人。
但到底是指责，即便这指责是纣王自找的，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听这些指责的人。将身体靠在身后的软塌之上，纣王垂着眼看向黄飞虎，道：“有这种时间，就去看一看黄妃。”
黄飞虎闻言一怔，怎么也没想明白纣王怎么就突然转了不相干的话题，他去看纣王的神色，只见他满面倦意，却是难得的神色清明。黄飞虎想了一想，转眼去看四周，的确没看见苏妲己和申公豹的身影，他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纣王不答反问：“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都说妖言惑君，黄飞虎想起苏妲己在侧的纣王，实在没法和面前这人称为同一个人。黄飞虎垂眼想了一想，突然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向纣王行退礼，道：“微臣领命。”
得了纣王应允，黄飞虎面朝纣王退下了摘星楼，心中仍有疑惑。等着下了楼，黄飞虎去仰头向上看去，正好对上伏在栏杆上面往下看的纣王的双眼。黄飞虎再次怔在原地，等着回过神来只看见纣王短暂张合的嘴。
纣王应该是说了什么，没有看全纣王口形的黄飞虎心下焦急，再看过去已经没了纣王的身影，只见申公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摘星楼上，看过来的眼尽是戏谑。
黄飞虎心下懊恼，却只能冷哼一声在申公豹的注释下甩了脸子离开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