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言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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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永远比传说可怕

    “我只问你,要不要他们死。”仓廉的话音依旧平淡,但也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

    “没听说挪威还有个傻弟弟啊?怎么办?带走还是......”

    站在后面的男人不断怂恿着的前面那个,尽管他始终表现出一副甘为人后的模样,可这一切映在仓廉的眼睛里,是那么的清楚明白,就像看见一条正在引诱人偷果子的蛇。

    “不用理他,这可是外围,只要咱们别闹出人命,没人会出来管闲事。”

    显然,就连这条蛇也没办法彻底摸清大家伙究竟是蠢笨还是精明,可既然不能动手,他也只好作罢,只是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仓廉,像是在警告。

    “就让这小家伙儿好好看看吧。”

    话音刚落,女孩的衣角便落在了大家伙的手里。

    “啊!”

    尖叫声落在仓廉的耳朵里,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发出了浅浅的叹息。

    “行尸走肉!”

    魔力自他的手掌心发出,在空气中扩散开来,如同在平静湖泊中投下了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只是这涟漪又不同于水波,它们并非渐渐消沉,而是不断增强,在接触到那两个男人的瞬间达到了峰值!

    和这个魔法的名字一样,受术者会在一段时间内成为行尸走肉,完全成为施术者的傀儡,换句话说,哪怕仓廉此刻需要他们互相残杀,也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那两人在女孩呆滞的目光中停止了一切动作,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随后不久,一阵泼洒似的怪声音从街上传来,黏腻且肮脏,那是他们杀死对方的最好证据。

    仓廉来到女孩的身旁,随手丢给她一叠钞票,那是他还没来得及兑换成金币的,足足有一万块。

    “谢谢。”

    他这才算第一次看清楚女孩的容貌,尽管双眼又红又肿,脸颊上的巴掌印也还没有消退,却不用怀疑这的确是个漂亮的姐姐。

    姐姐,没错,看她的模样比仓廉还要大上两三岁。

    “你叫什么?”仓廉的眼里依旧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女孩现在需要的不是糖果,而是利刃,一把能握在手里的利刃。

    “琳......娜。”女孩瑟瑟发抖地说道。

    “嗯,你已经不再适合待在这里了,拿着这些钱,去城市里找一个安稳的地方住下。”

    “可我哥哥他怎么办?他还在监狱里,他是被冤枉的!他只是、他只是救了吉米哥,那些人给吉米哥打了药,逼他去贩卖什么药丸和药水......我......”

    琳娜说着说着,两眼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好在仓廉就在她旁边,随手将她扶住,又用魔力稳定住了她的心神。

    从她的话里,仓廉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琳娜的哥哥就是早上那个被人带走的青年,名叫挪威,至于她说的吉米,恐怕就是另一个连声音都没发出来的可怜人。

    挪威在这片区域贩卖烟卷为生,吉米是他的同行也是好友,只是前些天,吉米无意间撞见了供货商在进行毒品交易,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这些事。

    “我出去一趟。”仓廉安置好琳娜后,不等她道谢,便出了屋子。

    在路过街上那两具已经开始失去温度的尸体时,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走在生硬的混凝土建筑之间,灰败的感觉油然而生,在这城市的边缘,在这距离寸草不生的荒野仅有数墙之隔的迷宫里,仓廉终于找到那昏沉的光。

    红与蓝交替闪烁的光。

    这里是联邦下属的警局,负责维护城市外围的稳定,几乎每隔一片村落大小的区域都会设置一个,并配置十几名负责治安的联邦警员和一些文职人员。

    羁押室设置在警局院内,正对着值班室,是一个跟仓库差不多的地方,狭窄的过道两边都是单独的房间,一般由两名警员作为看守,昼夜轮值。

    仓廉用隐形魔法接近羁押室,并没有被人察觉。

    晚饭的味道混着被羁押者身上的汗臭,在房间里酝酿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哭泣声从羁押室最里面的房间传来,仓廉觉得耳熟,正要过去查看,却被其中一个老看守抢先走进过道。

    “诶!吵死了,再哭就把你丢出城外去喂沙子!”

    他用橡胶棒敲了敲金属栅栏,里面那人立刻安静了不少。

    “不用浪费精力,反正上了法庭之后他也没机会出声了......”站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年轻看守说道。

    “嘘!我警告你可别乱说话,要是被警长听见了......”

    “那么严肃干什么,给你讲个笑话。”年轻看守满不在意道。

    “什么笑话?”

    “你知道联邦警员怎么合法弄死一个外围的公民吗?”

    “怎么弄?”老看守挑了挑眉。

    “乓!”年轻看守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出枪击的动作,“一枪崩了,然后在他头上撒点毒品。”

    “呸,这还算笑话。”

    ......

    半个钟头以后,值班室出动了警力,原由是有人举报,在十公里外的医院门口,发现一具死亡不久的尸体。

    挪威死了,他的死法和年轻看守的“笑话”如出一辙,只是满头的鲜血已经被擦去,被敲断的双腿用木棍塞进裤管里做固定,全身的淤青被新的衬衫罩住。

    唯独一身的白色粉末没有人帮他清理。

    而在那个年轻看守的心里,似乎还有着一丁点良知,对此仓廉并不怀疑,可惜作为施暴者阵营的一份子,他讲讽刺笑话的这件事,比起他的笑话本身更加可笑。

    在离开之前,仓廉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琳娜,和仓廉预想的一样,她眼睛已经干涸了,流不出一滴泪来。

    “你最好离开这里。”这是他送给琳娜的最后一句话。

    毕竟就连仓廉自己也在为了生存挣扎着,没有理由为了素不相识的她浪费时间。

    琳娜懂得他的意思,但那天早上,她却没有表示自己要离开,仅仅是像往常一样,将屋子里外收拾干净,仿佛在等待什么人归来。

    “放心吧,隔壁萨姆大叔和他的妻子都是好人,如果我去拜托他们......”

    后面的话语,随着仓廉的几个纵跃,散逸在了飞扬的尘土里,可他不知道,在短短的两个月后,自己还能完整地听见那段同样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