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重拾信心
苏七一路步行，不过几分钟就来到了沙滩边上的那个小渔村。
渔村靠近沙滩的那一整条街都是二层三层的小楼，楼上住家，楼下店面。而这些店面，几乎都是海鲜大排档，烧烤，火锅等等的食店。这些食店一般都做晚上，所以早上的时候，家家都拉下卷闸门。街上除了几个妇女孩童，看不到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
滨海海鲜大排档，就是这里了。
苏七记得卷宗上，莫怀恩遇难当晚就是在这家大排档喝的酒。他看了看紧闭的卷闸门，握着拳头，“嘭嘭嘭”地敲响了。
···
···
日上中天，吴警官依靠在车旁，点了根烟。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包烟是昨天晚上回家，失眠整夜，大半夜下楼买的。
眼角察觉到远处的人影，他抬起头来，看着逐渐走近的苏七。
“苏七，问过了，他……”
他刚开口，苏七就伸出了手，打断他的话：“笔录。”
吴警官沉默着将笔录递给了苏七。他突然有种烦闷感，心里说不出来的无力。
猛地吸了口烟，他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心烦意乱地将烟蒂扔了，一抬头就看见苏七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
“记得很全面。说说你的想法。”
看着他低下头去翻看笔录，吴警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夸奖自己。他突然觉得在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面前，自己好像回到了警校，面对教官的考核，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他故作轻松，看向了大海的方向：“哦……这人有了钱就显摆，住得这么近还非要买个车代步，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他承认案发隔天，有人通过电话，让他保留案发当晚的监控，并且在指定的日子里交给警方，然后对方打了十万给他，并承诺在他按照约定将监控交给警方以后会再转二十万给他。不过，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看过监控的内容，一开始他也不敢照做，后面在钱的利诱下还是做的。我已经打电话给陆导，请他派人去查银行转账的记录了。”
“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吴警官深吸了口气，努力摆脱紧张的心情：“我刚才去堤坝上看了看，如果当时掉下去的人会游泳的话，在那个位置，他只需要游一百多米就可以到达阶梯，那样他就死不了。当然，也要视当晚的风浪情况……”
“直接说想法。”
苏七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波动，听在吴警官耳里，却仿佛正在接受一个公正无私的法官对自己的宣判。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回过头，看向了苏七的眼睛，不闪不避：“我怀疑监控拍到掉下去的人并不是莫怀恩。”
“继续。”
“……如果这是他杀，要伪装成死者意外坠海，那么只有这个可能性。真正的莫怀恩恐怕是在别处被抛尸的，而监控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最起码跟凶手有很大的关系。”
苏七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刚才在海鲜大排档做的笔录，你看看跟你当初做的有什么不同。”
吴警官接过了苏七手里的笔录，仔仔细细地看着。看到最后，他的冷汗流了下来，惭愧道：“我只问了店老板，他说他们是旧识，多年不见所以多喝了几杯，喝完以后莫怀恩就走了……我没有问店里的伙计，也没有注意到莫怀恩离开的具体时间和监控上的时间有出入……”
“莫怀恩出现在监控里是晚上11点15分，他离开的时间是10点30分。从大排档走到这里，除非他半路睡了半小时，否则不会间隔这么久。当然，收到监控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再加上你们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场意外，所以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时间上的问题。另外，店老板送他到门口就折返回店内了，店里的伙计从外面回来，正好遇见他在找不到自己的车，所以搀扶着他到他停车的地方。伙计要帮他叫代驾，被他拒绝了，然后他就开车走了。所以，他是开车来而不是打车来的。如果当时有问出这些，你们就不会误以为他喝多了胡乱走到码头上了。”
吴警官脸色羞愧，沉默不语。
苏七将他做的于主任的笔录还给了他，道：“你这份笔录做得很全面，把垃圾场的员工都问遍了。为什么你现在做得到，当时却没做到？”
吴警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监控上的人不是莫怀恩。另外，莫怀恩的车不见了，但家属却从头到尾没有跟警方提过。这有让你想到什么吗？”
吴警官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碧如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他脸上的神色，由震惊，逐渐转变为失望，再转变为冷静。
“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勾引我……就是为了迷惑我，让我无法专心查案了……不过，如果这是凶杀案，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看了看苏七，见他不说话，似乎是在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定了定神，沉吟道：“我调查过莫怀恩的公司，他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小，但在他遇害的那两年内，一直都是处于亏损状态，似乎很难引起别人的觊觎。另外，我们也查过莫怀恩的背景和过往，他为人挺好的，并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当时也初步排除他被绑架的可能性，只怀疑他欠钱跑路而已。给钱给余主任的人如果是凶手，那么他一下给三十万，会不会太大手笔了？而且他还留下了余主任这个破绽。他似乎可以做得更好才对……凶手究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杀害莫怀恩？还有，蔡碧茹如果真的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陈逸豪是否也有关？”
“上车吧。”
苏七点了点头，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吴警官愣了一愣，问道：“去哪？”
“就按照你在警校还有这些时间在警队学到的，你觉得现在该去哪？”
吴警官大脑飞快地转了起来。他双眼失神，缓缓地绕过车头，打开了车门，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驾驶座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并没有启动车子。
苏七没有打扰他。
“先去公司，再去见一趟家属。”
说到家属两个字，吴警官的眼中再没有任何复杂的感情，有的只是冷静。
“不。”
吴警官愣愣地回过头看他，只见苏七半躺在座位上，偏着头看着窗外。
“先去吃饭。我饿了。”
渔村靠近沙滩的那一整条街都是二层三层的小楼，楼上住家，楼下店面。而这些店面，几乎都是海鲜大排档，烧烤，火锅等等的食店。这些食店一般都做晚上，所以早上的时候，家家都拉下卷闸门。街上除了几个妇女孩童，看不到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
滨海海鲜大排档，就是这里了。
苏七记得卷宗上，莫怀恩遇难当晚就是在这家大排档喝的酒。他看了看紧闭的卷闸门，握着拳头，“嘭嘭嘭”地敲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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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中天，吴警官依靠在车旁，点了根烟。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包烟是昨天晚上回家，失眠整夜，大半夜下楼买的。
眼角察觉到远处的人影，他抬起头来，看着逐渐走近的苏七。
“苏七，问过了，他……”
他刚开口，苏七就伸出了手，打断他的话：“笔录。”
吴警官沉默着将笔录递给了苏七。他突然有种烦闷感，心里说不出来的无力。
猛地吸了口烟，他被呛得咳嗽了起来，心烦意乱地将烟蒂扔了，一抬头就看见苏七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
“记得很全面。说说你的想法。”
看着他低下头去翻看笔录，吴警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夸奖自己。他突然觉得在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面前，自己好像回到了警校，面对教官的考核，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他故作轻松，看向了大海的方向：“哦……这人有了钱就显摆，住得这么近还非要买个车代步，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他承认案发隔天，有人通过电话，让他保留案发当晚的监控，并且在指定的日子里交给警方，然后对方打了十万给他，并承诺在他按照约定将监控交给警方以后会再转二十万给他。不过，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他看过监控的内容，一开始他也不敢照做，后面在钱的利诱下还是做的。我已经打电话给陆导，请他派人去查银行转账的记录了。”
“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吴警官深吸了口气，努力摆脱紧张的心情：“我刚才去堤坝上看了看，如果当时掉下去的人会游泳的话，在那个位置，他只需要游一百多米就可以到达阶梯，那样他就死不了。当然，也要视当晚的风浪情况……”
“直接说想法。”
苏七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波动，听在吴警官耳里，却仿佛正在接受一个公正无私的法官对自己的宣判。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回过头，看向了苏七的眼睛，不闪不避：“我怀疑监控拍到掉下去的人并不是莫怀恩。”
“继续。”
“……如果这是他杀，要伪装成死者意外坠海，那么只有这个可能性。真正的莫怀恩恐怕是在别处被抛尸的，而监控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最起码跟凶手有很大的关系。”
苏七点了点头，道：“这是我刚才在海鲜大排档做的笔录，你看看跟你当初做的有什么不同。”
吴警官接过了苏七手里的笔录，仔仔细细地看着。看到最后，他的冷汗流了下来，惭愧道：“我只问了店老板，他说他们是旧识，多年不见所以多喝了几杯，喝完以后莫怀恩就走了……我没有问店里的伙计，也没有注意到莫怀恩离开的具体时间和监控上的时间有出入……”
“莫怀恩出现在监控里是晚上11点15分，他离开的时间是10点30分。从大排档走到这里，除非他半路睡了半小时，否则不会间隔这么久。当然，收到监控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再加上你们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场意外，所以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时间上的问题。另外，店老板送他到门口就折返回店内了，店里的伙计从外面回来，正好遇见他在找不到自己的车，所以搀扶着他到他停车的地方。伙计要帮他叫代驾，被他拒绝了，然后他就开车走了。所以，他是开车来而不是打车来的。如果当时有问出这些，你们就不会误以为他喝多了胡乱走到码头上了。”
吴警官脸色羞愧，沉默不语。
苏七将他做的于主任的笔录还给了他，道：“你这份笔录做得很全面，把垃圾场的员工都问遍了。为什么你现在做得到，当时却没做到？”
吴警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监控上的人不是莫怀恩。另外，莫怀恩的车不见了，但家属却从头到尾没有跟警方提过。这有让你想到什么吗？”
吴警官吃了一惊，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碧如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他脸上的神色，由震惊，逐渐转变为失望，再转变为冷静。
“这么说，她从一开始勾引我……就是为了迷惑我，让我无法专心查案了……不过，如果这是凶杀案，那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看了看苏七，见他不说话，似乎是在等自己的想法，于是他定了定神，沉吟道：“我调查过莫怀恩的公司，他的公司虽然规模不小，但在他遇害的那两年内，一直都是处于亏损状态，似乎很难引起别人的觊觎。另外，我们也查过莫怀恩的背景和过往，他为人挺好的，并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当时也初步排除他被绑架的可能性，只怀疑他欠钱跑路而已。给钱给余主任的人如果是凶手，那么他一下给三十万，会不会太大手笔了？而且他还留下了余主任这个破绽。他似乎可以做得更好才对……凶手究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杀害莫怀恩？还有，蔡碧茹如果真的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么，陈逸豪是否也有关？”
“上车吧。”
苏七点了点头，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吴警官愣了一愣，问道：“去哪？”
“就按照你在警校还有这些时间在警队学到的，你觉得现在该去哪？”
吴警官大脑飞快地转了起来。他双眼失神，缓缓地绕过车头，打开了车门，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驾驶座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并没有启动车子。
苏七没有打扰他。
“先去公司，再去见一趟家属。”
说到家属两个字，吴警官的眼中再没有任何复杂的感情，有的只是冷静。
“不。”
吴警官愣愣地回过头看他，只见苏七半躺在座位上，偏着头看着窗外。
“先去吃饭。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