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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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为了她

冷魔在密室外关上了石门,对于楚楚的呼救他无动于衷。他所以没有立即关上门,而是在门口悄悄看了几眼,只是因为楚楚让他想起了另一个女人,江湖人称情魔。过去,他也曾对女人动心,可自从练成第九重我负天下神功,对于女人的情欲就一起都断了。女人,我已无求于你;女人,不过是看上去略微好看些的人而已。若说女人如花,你可会为摧折一枝繁花心痛?

    冷魔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不在女人身上,而在自己。人人为我,我亦为我,人生在世,除我之外,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我,这世界即便洪水滔天,即便民不聊生,即便眨眼便将彻底灰飞湮灭,那又如何?没有我,一切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冷魔走出假山,在园林里漫步,风吹起他绑着头发的白丝带,在绿叶花海中恰恰一个美男子。他摘下一支花,轻轻嗅,又随手一抛,花瓣一瓣瓣散开落在树下池塘里,在水中盘旋沉浮。他默默看着,嘴角似乎带着一丝笑容。

    “楚楚——”随着一声大喊,司马俊三人已经飞入鬓云园,恰与冷魔撞个正着。

    “司马俊!救我——”在密室内依旧苦苦挣扎着的楚楚依稀听到了有人喊她,那个声音熟悉极了,是司马俊。她心里觉得是梦,可是即便是梦,她也要抓住这最后的希望,楚楚撕心裂肺的大喊。

    外面的声音,里面听得见,里面的声音外面很难听闻,这是密室建造之初就设计好的妙用。司马俊没能听见楚楚的喊声,但那单悺被外面这一闹,也吓的暂时不敢乱动,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庄秋水耳朵一动,灵狐耳朵最灵,他分明听的清楚是楚楚的喊声,与月铃儿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点头。“楚楚就在假山下,司马快去救她。”庄秋水对司马俊说。

    “这是杨白花三魔头之一的冷魔,小心应付。”司马俊匆匆丢下一句话就向假山冲去。庄秋水心领神会,扑向冷魔,截断了他阻截司马俊的去路。

    乘着单悺分心于外,楚楚奋力挣开他的压迫,从他的身下钻了出来。退到了另一边的墙角,蜷缩着身子喘息。

    司马俊绕着假山团团转,找不到入口。月铃儿飞来,取出一纸人,迎风一展,变成一个小人,蹦蹦跳跳的来到假山一角,搬动了犄角旮旯里一块不起眼的石子,密室的石门开启了。这也是十九哥送给月铃儿的宝贝,专破各种迷魂阵法。司马俊想都没想,不管里面是不是还有机关埋伏,一个健步就冲了进去,“楚楚,还好吗?”他眼睛里只有墙角里蜷缩成一团的楚楚,眼中热泪夺眶而出。司马俊飞奔到楚楚身边,从身上解下外衣小心的披在楚楚身上,像是要用全部的身心去呵护一份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

    楚楚眼中也是泪,抬眼看着司马俊,泪水涟涟越哭越伤心。“你若不来,可怎么办?”她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责备。

    “对不起,都是我来晚了!”司马俊眼中的神色全是愧疚。

    二人都不曾说出声音,当此之时,无论说什么话都显得不合时宜。可是二人之间,却已经有太多情感和话语在流动,包括那些微妙的不可言说的细微情绪。

    单悺就乘着这机会,悄无声息的爬出了密室的门,“冷爷,救我!”

    冷魔并无心和司马俊等人拼命,便甩开庄秋水,飞来架起单悺腾空而去。

    楚楚安全的回到了凤停庄,众人虽知背后主谋是单悺,却也无可奈何。

    月铃儿愤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单悺不过是一个太监,怎么就拿他没办法呢?杭州知府若不敢管,我们就进京告御状。”

    庄秋水劝慰她道:“告御状也许管用,可是总不能每一件事都去京城找皇帝理论吧?”

    “那难道就任凭楚楚姐姐受此委屈?”月铃儿瞪大了眼睛。

    “人间很多事,不都是委屈吗?谁能不受委屈,我的月铃儿,别闹了,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楚楚安然无恙,便是皆大欢喜。”庄秋水说。

    月铃儿嘟着嘴,心里不服气,可也确实无可奈何。

    公冶华也劝楚楚,此事不如就此算了。楚楚当时听了,笑笑,也说人家是官,我们是民,民怎么与官斗?只说谢谢公冶兄关心,楚楚记住了。公冶华转身离去,走出了楚楚的院门,不觉叹息一声,他心里明白,楚楚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意见,而且心里还种下了对他的埋怨。可是,他也是不得已,人生若要成大事,需能委曲求全,若要为楚楚报仇,单悺毕竟是官家,广德号恐怕将不见容于朝廷。此番劝说楚楚,全是为了公事,哪怕会为此得罪楚楚,公冶华也只有一肩承担了。

    夜色渐浓,月华如水,洒了一地,窗外的花,暗香浮动,窗前的人,对月颦眉。

    “楚楚。”这一声唤的温柔。

    楚楚看向来人,温婉的笑道:“你来了,进来坐。”

    门外进来的是司马俊,自回来后,楚楚心情一直不好,他心里便也跟着一直担心。

    “司马,我心里难过。”楚楚说。

    司马俊刚坐下,就在楚楚对面,看见她眼里忽然都是泪。“楚楚,不要难过,事情过去了,你也没事,别难过了。”

    “可是我心里过不去。”楚楚手捂着心口,悲愤的说:“这辈子没受过如此侮辱,让一个不男不女的人……”

    “好!”司马俊心中忽然也跟着悲愤起来,胸腔里一团烈火熊熊燃起,他拍案起身道:“那我们就为你出气,为你报仇!”

    几日后,武城雨从苏州来,专为探望楚楚,楚楚心里本是欢喜的,二人没说几句话,武城雨似有意无意的说道:“楚楚,哥哥在苏州一人独木难支,你可愿意回去帮我忙?”

    楚楚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却冷了,我被绑架,你说苏州事急切不能前来,也罢了。如今我已获救,你才前来,说是看我,却只是想将我骗回苏州,放弃报仇,这还是那个爱我疼我的哥哥吗?楚楚笑着,半响轻轻的说:“哥哥,我有些累了,且让我歇息一会儿,有事改日再谈吧。”

    她说的温温柔柔,可是第一次,武城雨惊觉在他与楚楚之间,有了一道裂缝,或者是一堵墙,用寒冰铸成的。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很尴尬,武城雨知道要想化解这份尴尬只有赶紧告辞。

    “大哥。”公冶华在院门外候着,看见武城雨黯然的神情,道:“楚楚姑娘是不答应吗?”

    “唉。”武城雨叹息,道:“只怕她连我这个哥哥也记恨了。却也不能怪她,都怪我,不能保护好她。”武城雨的眼中似有泪痕,假装仰头看墙外的白云高树掩饰过去。

    “不怪楚楚姑娘,却也不能怪大哥,怪只怪造化弄人。”公冶华道:“为今之计,只有去劝说司马俊,只是,他为了楚楚连命都能不要,恐怕更是不会听我们的话。”公冶华料得不错,他与武城雨在司马俊处碰了钉子,司马俊只有一句话:“你们个个只要楚楚受委屈,还算不算男人?我必要保护楚楚,让她开心快活。”

    无奈,公冶华和武城雨计议,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有了司马俊撑腰,月铃儿更加理直气壮的要为楚楚出气报仇了,庄秋水无可无不可,他早已知道广德号不肯为楚楚出头,但是却不料司马俊会出头。不过既然如此,游戏人间的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单悺逃过一劫,那鬓云园再也不敢去,终日躲在织造局,要冷魔半步不能离身,又有重兵环绕保护才略觉心安。此时顾不得再去制衡什么任府,虽然对楚佩兰看不惯,可是此人能在一招半式间打的司马俊吐血,又能让司马俊跪在门前认错,若能结交,也许可为自己消灭眼前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心中想定,便亲自写了拜帖,请楚佩兰和任典性明日来织造局赴宴。

    任府收了拜帖,楚佩兰并不想见单悺,但是任典性求爷爷告奶奶的一通哀求,说是人世间做点事,最重要多个朋友多条路,楚爷您惊才绝艳,自然不为凡尘俗世所困,可是任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是凡人,大家在杭州府地面上混饭吃,就不能得罪织造局,尤其是织造局的单悺大人。他虽不是朝廷,可是他代表朝廷,太监是离皇上最近的身边人,便是杭州知府也要让他三分。

    楚佩兰无可奈何,自从来到任府,他便发现,人间的事,确实不仅仅是靠本事和能力就可以的,很多事、应该说要成就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自身的本事仅是其中一种因缘而已。为了实现帮助任典性的夙愿,为了领导任府称霸江湖,便是龙宫太子楚佩兰,也不得从众不得不随流俗。“好,我去就是了。”楚佩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