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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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一锅浆糊

    fri dec 04 04:09:24 cst 2015

    忧伤像藤蔓从心间爬上了眉头,司空揽月讲述了可儿来南京后的故事,他的结论是太孙朱瞻基仗势欺人抢走了可儿。这结论听的赵靖安一身冷汗,不免四下打量了一下,怕别被什么外人听了去,好在这里是小侯爷自己的府邸。

    “不过,可儿从来不是个平凡的女子,太孙能给她六品主事,而我却只能让她做个无名无份的府中管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又怎能怪可儿选择太孙呢?唉。”司空揽月沉痛的叹息一声。

    司马俊心里五味杂陈,可儿竟然成了太孙府主事,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他看着从开启的门窗外洒进来的几缕阳光,心里竟然有几分嫉妒。若他能有可儿的好运气,结交上太孙朱瞻基,一生的功名富贵岂非都有了基石。一缕金色的阳光慢慢爬上了他的指尖,他感受到午后的温暖,那温暖的滋味熟悉而令人悸动,那是可儿留在他心底的温度,他猛然为自己的嫉妒而惭愧万分,几乎羞红了脸颊。其实,可儿,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开心。你能在这个世间施展才华,实现理想,我更为此幸福。

    司马俊轻轻一笑:“可儿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应该有好命、好生活。”

    “你不嫉妒?”司空揽月好奇的问。

    司马俊吓了一跳,难道被司空揽月看穿了心里的隐秘,“嫉妒?”

    “你喜欢可儿,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可儿若留在我这里,你们也许还有机会。如今可儿去了太孙府,你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未来,她也许会成为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不嫉妒?”司空揽月道。

    司马俊笑了笑,他感到连赵靖安都有些诧异的盯着他看,因为在赵靖安心里本以为司马俊爱的是那个他陪着千里奔波,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楚楚。如果不是因为爱,世上还有哪一个男子愿意为一个女子所受的冤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司马俊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一缕阳光跑去了哪里?就好像可儿一样,永远也难以抓在手心。终于,他慢慢的说:“可儿过的很好,知道这些就够了,现在,让我担心的是楚楚。”

    “楚楚?她出什么事了?”司空揽月没料到听到这个名字,会让自己的心如此激动,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心里牵挂着楚楚,来到南京这么久从来没有一次想起过楚楚。可是,现在是怎么了?心为何咚咚咚的跳着?

    司马俊将楚楚牵扯在杭州凤停庄一案的始末原委悉数到来,司空揽月的神情越来越愤怒,等司马俊说完,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单悺这个王八蛋,真是阴险狠辣,还有那个杭州天珠号的武强,狼狈为奸。”

    “此事若能得镇抚使大人出手,一定有转机。”赵靖安道。

    “可是,我不好插手。”冷静下来的司空揽月道:“赵大人,你久居朝中,自然明白其间的道理。”

    “大人是担心被人指责越权?”赵靖安谨慎的说。

    “何止如此。”司空揽月一笑,“他们还会说我手伸那么长,是想要扩充势力范围,是争权夺势。如今皇上要迁都,委托太子南京监国,如此关键时刻,若被对手拿到把柄,在皇上面前告上几状,甚至会影响太子。”司空揽月已经知晓了赵靖安和司马俊的关系,所以才肯开诚布公。

    司马俊有些不理解其中的奥妙,他只觉得以司空揽月的权力地位,背后还有太子这样的靠山,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吗?太子可是未来大明朝的皇帝,还有人敢与太子为敌?他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司空揽月和赵靖安都摇头笑了,他们告诉司马俊,官场朝中的事,你太幼稚。

    “怎么说?”司马俊依然不解。

    司空揽月摇头,赵靖安苦笑道:“很难解释清楚,就好像一锅浆糊,正义和真理总是和名声利益财富地位搅和在一起,没有哪里是绝对干净的,也没有哪里是绝对肮脏的。有时候,天大的事,每个人也可以当做不曾发生一样无所谓;有时小小的事,却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让所有人鸡飞狗跳。”

    “赵大人说的对极了。”司空揽月拍掌道:“来了南京,我才明白这官场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多变。很多问题,长久不能解决,原来不是因为不懂解决的道理,而是不愿意遵循道理。这不是智商上的愚昧无知,而是道德上的自私自利,是一种更深刻的愚蠢。”

    “那,连你都不能帮忙,楚楚怎么办?我们该去找谁?”司马俊有些着急。

    “谁说我不帮忙?”司空揽月一瞪眼道:“司马你太小看我,不说事涉楚楚,只你我兄弟一场,这件事我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只是说不方便插手,却绝对不会不帮忙。”

    “这事情有救?”司马俊喜道。

    司空揽月伸手一指赵靖安:“当然,他就是你的大救星。”

    赵靖安和司马俊相顾愕然,堂堂太子亲信锦衣卫镇抚使都不好插手的事,小小七品官手无一点实权的监察御史能解决?赵靖安果然能解决的话,他们又何必来求见司空揽月。

    “监察御史可以风闻言事,事情不论大小对错,都可以言者无罪,赵大人,你正该为凤停庄的事上一本。”司空揽月道。

    “可是我即便上本,也几乎可以肯定会落在刘公公手里,根本没什么用处啊。”赵靖安道。

    “哈哈,赵大人,你如此聪明的人,怎么糊涂了?皇上现在在北京,留在南京监国的是太子,你这样无关军国大事的本子,奏上来不会送去北京,而是送到太子手上。只要你敢写奏折,我就敢保证太子会看到奏折。太子宅心仁厚,一定会有解决办法。”司空揽月道。

    赵靖安闻言大笑,“司空大人一语点醒梦中人,我竟然忘记了这个关键。在下即刻写奏折。”

    “我保证让它放在太子的案几上。”司空揽月道。

    司马俊欣喜的起身,对二人抱拳为礼,躬身道:“二位高义,铭记心中。”

    “何故见外?”二人几乎同时说,三人相视而笑。

    赵靖安的奏折递上去,第二天太子的旨意就下来了,赵靖安作为巡查御史,前往杭州府彻查凤停庄一事。

    很快,这消息就经由快马传递到了北京,陪在皇帝身边的刘公公听闻消息,背后冷汗淋漓。他连夜拟定了几条对策,八百里加急送往了杭州织造局单悺处。本已渐渐平静的杭州,又隐隐凝聚了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