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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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见钱;126、情魔(修)

    wed apr 29 23:38:07 cst 2015

    125、见钱

    狐仙自那一夜后,果然信守诺言,再不曾搅乱郭垢的生活,他也尊敬狐仙,从不曾登楼半步,两边相安无事。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冬去春来,郭垢整个人白胖了一圈,气色好了许多。面对这样的好事,唯一脸色变坏的是嫂子。

    “这么大的人,好意思赖在这里就不走了?每天白吃白住的,好意思么?亏你还是他大哥,难道还要给他养老送终不成?”大嫂没少在郭尝耳边唠叨:“人应该努力,才能成功,你这样看似帮助他,其实是在害他,知道吗?”

    郭尝多是笑嘻嘻的不出声,他怕老婆,其实是疼老婆,就好像他也疼弟弟,小时候,他读书不如郭垢,那时家里贫寒,他就告诉弟弟,长大了,你去读书,我来种地,供你读书,你一定能改变命运。之后,他真是这么做的,自己辍学,供郭垢念书,求学,郭垢才能学成一身文武艺。上天也没有亏待郭尝,他凭借努力,还有些运气,娶了个好老婆,老婆带来了一大笔嫁妆,才有了今日的一番家业。夹在老婆和弟弟之间,郭尝心里很苦,无论面对夫人还是弟弟,他都只是微笑,时常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明白,这么大的家业还怕多一个人吃饭?他何尝不希望弟弟成功,但是如今他又如何能开口要求弟弟振作去追求事业。谁没有失落的时候,谁没有消沉的时候,若非作奸犯科,只是沉默疗伤,如何不能给他一点时间?

    郭垢从来没有在郭尝面前抱怨过嫂子一句,这让郭尝的压力减少了一些,两兄弟偶尔坐在一起,嫂子不在,清静一些,谈一谈过往的日子,说一说童年的苦乐,便觉得很幸福,还有什么事,都是多余。

    郭垢虽然常常在送来的饭里吃到些沙土,发现有些菜是隔夜的,有时闻着都有味道,他都没说什么,有沙土就挑去,味道重的菜就抛去,剩下的还能吃便都吃了。他不曾将这些事告诉郭尝一句,他一直记得大哥对他的恩情。大哥是个好人,好不容易有个幸福的家庭,为何要让他难过呢?郭垢看得出来,嫂子对他很坏,但对大哥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这让他放心,让他放下了要教训这个女人的念头。

    春天的风又吹醒了在案头睡着的郭垢,这一日送来的菜实在是放的臭了,吃不下去,郭垢想还是冬天好些,天气凉,菜再怎么放都不会坏的这么严重。他把饭菜都倒了,一口没吃。从贴身处掏出一百两银票,放在书桌上,又转身冲楼上恭敬的躬身三拜,对楼上居住的狐仙大声道:“诸位神仙,打搅日久,承蒙诸位帮助,度过一段平静岁月,不胜感激,桌上一百两银子,是在下一点小小心意,还望不弃。”

    郭垢转身离开了小楼,楼上传来几声轻笑,有个童子的声音夹杂其中,似乎是说:“先生珍重。”

    郭尝和夫人正在堂上用晚饭,却不料郭垢突然闯了进来,那些家丁仆役哪里拦得住他,这些下人此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吃白食的二爷竟然身怀武功。嫂子看见郭垢进来,起身挡住满桌佳肴,好像怕郭垢偷吃。

    郭尝起身,却说道:“兄弟,你来的正好,今日一起吃饭吧。”就硬拉着郭垢坐在他身边。

    看着满脸嫌弃的嫂子,郭垢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两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硬塞到郭尝手中,道:“大哥,嫂子,这些日子打搅你们,谢谢你们,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不要嫌弃,一定收下。”

    郭尝不好意思,脸涨的通红,却不知该说什么,想把银票还给兄弟,但是郭垢坚决不要,嫂子看不过去,伸手把银票抢过去,展开一看,竟然都是一千两全国通兑的银票,眼睛一亮,不觉就展开了笑脸,嘴里道:“叔叔你说哪里话,你们是亲兄弟,怎么说两家话。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这里你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嫂子又招呼下人给叔叔添碗筷,她亲自给郭垢夹菜,殷勤的道:“叔叔多吃一点。家里还有一处空着的宅邸,前些日子刚修缮一新,就是为叔叔准备的,一会儿我就要人带叔叔过去,叔叔若看得过去,不如就搬过去住吧。”

    郭垢没有动筷子,脸上有一丝奇怪的笑容,他没有怎么看嫂子,只是有些动情的看着大哥郭尝,握住大哥的手道:“大哥,我走了,人生苦短,你多保重。”

    说完,郭垢起身就走,郭尝和嫂子跟着追出堂外,嫂子一下子腿软跪倒在地上,叫道:“叔叔以后常来啊。”

    郭尝看着郭垢扬长而去的背影,不禁泪流满面,高喊道:“弟弟保重啊!”

    郭垢就这样离开了大哥家,在春日的阳光中,重新启程。他多年的积蓄都被夫人带走,回北平投奔娘家,可是从天珠号挪出的五万两银票却一直都在郭垢身上。这笔钱,足够让他做个富家翁,从此和夫人孩子一辈子过着富足的生活,可是,那样的生活太平淡平常,他还有一身本事有智慧权谋期待施展,这笔钱将是他东山再起的本钱。郭垢雇了船,一路北上,他也要去北平,一来和家人团聚,二来,皇帝迁都的工作已经准备就绪,北平皇宫和北平城已经建成。北平皇宫以南京皇宫为蓝本,而规模更胜一筹。新修的北平城周长四十五里,呈规则的方形,符合《周礼・考工记》中理想的都城的形制。只待朱棣一声令下,北平就将正式取代南京成为明王朝新的首都。这是关系天下的大事,为此无数英雄好汉未雨绸缪,已经提前在北平布局,郭垢相信,那里有他的未来。他怀揣着满满的野心,在路上遥望着北平。

    在郭垢逃走之后,柳州府一度变的安宁,江雪号和天珠号两家罢了争斗,和平共处。朝廷喧嚣吵闹一时的盐业改革不了了之,还是大家都有饭吃。可是,司马俊却遇到了新的挑战。

    126、情魔

    距离西来粥铺一战后三日,十一月十六,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开光、出火,忌:余事勿取。

    天阴,将雪未雪。

    屋里的火炉烧的很旺盛,是上好的煤,易燃烟少,一整间屋子都烧的暖融融的,人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什么也不想干。风枝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气色好了许多,陈叶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二人轻轻的说着话,这一段养伤的岁月,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无忧无虑的时光。他们不用说,司马俊从他们的脸上都能看出幸福。

    夜很深了,司马俊独自在书房诵经念佛。近来他也睡在这里,把家里最大的房间让给了风枝和陈叶居住。他听到一声响,似乎看见有人向他的房间射来一支箭,插在他家的窗棂上。他坐在兰草编织的坐垫上,没有动,依然持诵经咒不断,直到做完功课,推开书房的门,寒风如刀扑面而来,冷的他想要把身子缩成一团。风枝和陈叶竟然双双守在门外,像秦琼和尉迟敬德在为李世民守门一般。风枝的刀,陈叶的剑都在手中。

    “二位怎么不去睡?”司马俊奇怪的问,他看到二人脸上沉重的神情,随着二人的目光,看到他的窗棂上果然插着一枝箭。

    “我们听到了飞箭破空的声音。”风枝道。

    “杨白花来找我们了。”陈叶忧伤却又坚强,“司马大哥,蒙您救命之恩,还未报答,不能再连累你,我和风枝商量好了,今夜就远走他乡。”

    司马俊没有接话,而是走去窗户,拔下了那支箭,一折两段,扔在地上,道:“就好像坐在马车上看窗外的风景,风景一直在变化,会看到山峦起伏,人来人往,但何必为此不安?”

    “可惜,这一次的风景,要人命。”风枝苦笑。

    “杨白花的最高掌权者,人称夺命天帝,我和风枝在杨白花里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他,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而在夺命天帝之下就是三大魔王,这支箭,就代表着其中一个魔王,情魔。”陈叶脸色有些苍白,她的内心一定很紧张。刺杀武城雨的时候,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紧张,哪怕是被擒,也只是感到苍凉,却不曾紧张。她的眼睛还盯着那枝被司马俊随手折断丢弃的断箭,箭头宛如心形,锋利的寒光因此竟显得还有些可爱,但是陈叶却如同看见了真实的魔鬼。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司马俊忽然问道。

    风枝和陈叶一起愣住了,他们想到司马俊会挽留,会安慰,绝没有想到司马俊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错愕,不知该怎么回答。

    司马俊摇头晃脑的道:“你们就这么走了,情魔收拾我一个人不是更易如反掌?你们难道不该留下来保护我?否则,我对你们的救命之恩,怎么算?”司马俊从他们的神情中敏锐的发现了歉疚,于是放了心,看来他使用了对的方法,必定能留下二人。他担心,二人就这样逃离,恐怕逃不出柳州就会被杨白花灭口。司马俊其实有点喜欢这一对恋人,这么相爱的人不多了,他希望他们能得到一点点幸福,在他们几乎充满了痛苦的人生中,有一段幸福的岁月。为此,他愿意不遗余力出手相助。不过,这些话他从没说出口,他担心若说了,风枝和陈叶为了不连累他,会偷偷逃离。,那就危险了。

    陈叶开口想说话,司马俊却跺着脚道:“啊呀,这外面真冷,咱们有什么话,屋里说吧,否则情魔未到,冷魔就将我们冻杀了。”

    三人进了书房,围在火炉旁坐下,风枝忽然笑笑:“讽刺的是,杨白花另外两个魔王中,其中之一还真就是冷魔。”

    司马俊也呆了一下,没想到随口开的玩笑,竟成真。

    陈叶道:“司马大哥,我们走,就是为了你的安全。”

    司马俊道:“依你们对杨白花的了解,他们是否恩怨分明,从不枉杀无辜?我救了你们,算不算得罪他们?他们是不是有仇不报懂得宽恕之道?”

    一连三个问题,问呆了风枝和陈叶,他们不得不承认,司马俊的担忧是有道理,依他们对杨白花的了解,杨白花的眼中根本没有无辜,杀错活该,谁帮助他们的敌人,就是他们的仇人,他们一定杀之后快,从来记不起世界上有个词汇叫做宽恕。

    陈叶与风枝交换眼神,两人下了决心,风枝说:“既然如此,我们就留下,不论如何,我们三个人一起,即便不是情魔对手,也至少拼死一战,生死无憾。”陈叶和风枝都不知司马俊武功高低,只见他每日里诵经持咒,修行勤勉,是个乐观的人。

    “你们失手了,所以杨白花要派出情魔取你们的性命?”司马俊问道。

    “不。”两人摇了摇头,陈叶道:“如果我们回去,只会受些惩罚,不会要我们的命。”

    “什么样的惩罚?”司马俊问。

    “也许,轻的会是一百鞭子,或一百木棒,不死不残便能活下来;重的便关在水牢地底,与蛇虫鼠蚁为伍,被紧紧锁着,不能动,看不见阳光,见不到人,很少有人能撑过一百天,基本进去都会死。”陈叶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让人怀疑这一段话是在梦里才能听见的。

    司马俊冷笑一声,道:“这也叫惩罚?简直比直接取人性命还狠毒残忍。”

    “可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不是吗?”陈叶笑的有些凄然,“而据我所知,至今没有人能逃过三大魔王的手下。情魔的箭,能叫人生死煎熬,必死无疑。”

    司马俊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不管如何,你们欠我救命之恩,所以一定要留下来保护我。”

    风枝眼中燃起热血,挺起胸膛道:“放心,司马大哥,我们不怕死,我们也许没有天下第一的武艺,却一定言出必行。”

    司马俊微笑,如阳光绽放,他轻柔的说:“我相信,所以,我才求你们留下。”

    十一月十七,天上降下大雪,风枝中午吃了很多,补充体力。一日无事,至夜,司马俊在院子里燃起灯笼,看雪。

    一枝箭从夜空中飞来,却如潜行的灵物,风枝发现它时,它已离司马俊心口不过一寸,陈叶发现它时,它已似乎刺中了司马俊心口,两人守在司马俊两侧,却连动都来不及动,情魔之箭好像从地狱之中凭空而来,要取司马俊性命。

    但司马俊活的好好的,那一箭已被他夹在了右手食中二指之间,箭尾还在不甘心的颤动,在空中震荡起一波邪恶的波动,连风雪也纷纷闪避,虚空中似乎塑造出一个恶魔的形象,在冲司马俊狞笑。

    风枝、陈叶、司马俊三人,一时间都从脚底冷到了头顶,脊背发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