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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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快跑;118、妹妹(修)

    fri apr 24 00:02:21 cst 2015

    117、快跑

    听着歌声,楚楚问道:“哥哥,她叫什么名字。”

    武城雨道:“她说姓陈,名叶,树叶的叶。”

    “陈叶,嗯,很好听的名字。”楚楚道。

    “是啊,很好听。”武城雨点点头。

    事实上,没有一点来由,楚楚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子,是出于女人之间的妒忌?似乎是,又似乎不是。陈叶?什么样的女人会有这样的名字!单调、枯萎。

    可是武城雨听到陈叶这个名字时,想起的却是沉醉如酒,一叶碧绿,是微醺的初春,是春日的微醉。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是浮华柳州府里的一叶青绿,极为难得,极为特别。说实话,他厌倦与郭垢的争斗,可是身在局中,无可奈何。尔虞我诈,到底求的是什么?为何不能静静的听一曲歌,听一曲陈叶所唱的《叔于田》。

    武城雨微微闭上了双目,手指轻轻敲打着节拍,随着陈叶一起低声哼唱。

    楚楚却忽然觉得冷,就是之前走过那座小桥时的寒冷,她进了室内就脱了披风,难道因此而冷?楚楚握剑,她感到背后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寒冷如冰,好像蛇蝎猛兽。然后她就看见陈叶的目光中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意,她不该笑的,不该在这个时候笑。楚楚立刻拔剑,同时大叫一声:“哥哥!”

    在她声音还未喊出口时,陈叶的琵琶就变了,变成了一把剑,原来是琵琶里藏着剑,剑如闪电,刺向闭目哼唱的武城雨。陈叶和武城雨之间不过相隔一丈,剑光眨眼即至,好在楚楚早了那么一瞬间察觉有变,她又幸而就坐在武城雨身旁,所以挡住了陈叶一剑,却挡不住第二剑。陈叶是在深山旷野中练就的杀人剑法,不求华丽,只求杀人,而楚楚的剑法却华丽多姿,甚至为了追求风姿的美而宁愿牺牲一点精确。陈叶一剑不中,立刻身法一变,以一种丝毫不雅观的姿态欺入了楚楚的怀里,左手多出一把匕首,直刺楚楚心口。

    楚楚曾经用匕首刺中司马俊,可是她当时内心对司马俊多少还有一点怜悯和歉意,但是陈叶不同,陈叶的心中没有怜悯没有歉意甚至连愤怒和恨也没有,只是冰冷的杀戮,她的手稳如泰山,她刺向楚楚的心脏,如同普通人在洗一个苹果,切一个西瓜那样,轻松平常。所以她绝对不会失误。

    几乎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一串兵器交鸣之声,有刀光如秋色,吹痛了一枝枯枝。

    就在室内陈叶发起攻击的同时,从小桥底下转移埋伏到道安楼外那棵老树上的风枝,也发起了攻击。他从树上腾空而起,打算破窗而入,与陈叶里应外合,杀死武城雨。

    他们的计划很好,只要他能冲入道安楼,武城雨一定死。可惜,他在楼外就被一道冲天而起的宛如秋色的刀光拦了下来,并且在交手几招后,被那刀中的恨意伤到了手臂,风枝持刀的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风枝一心一意都在道安楼里,忽略了楼外有埋伏。一个杀手不该犯错,尤其是这样的大错。犯了错的杀手,通常就得死。

    “好刀法,你是谁?”风枝持刀朝下,嗓音低沉,血从他的伤口沿着刀锋流下。

    “在下刘恨轻。”站在对面的男子竟然就是那个被郭垢排挤被迫离开天珠号的秋风刀刘恨轻。也难怪,除了他,江湖上又还有几人能以化为秋色的刀光拦下风枝。

    风枝和陈叶都不知道,道安楼里还藏着秋风刀刘恨轻,他们知道有武城雨,有楚楚,可是不知道刘恨轻。他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个人,他们的计划太周密,太严格,他们算无遗策,却遗漏天下事皆有变数,有突如其来的变化,有莫名其妙的变化,算无遗策往往意味着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事若有变,就会陷入被动。

    刘恨轻是楚楚说动武城雨,秘密请回来帮忙的。刘恨轻也受了风枝一刀,在胸膛上留下一道伤口,不过轻一些,但血也一直在流。事实上,刘恨轻的身上早不止这一道伤痕了,每一道伤痕,都是他一生拼搏的认证和印记。为了成名、成功,他付出的代价不比任何人少。只是,江湖上很少人能看到他的伤疤,只能看到他的威名。

    风枝攻不上楼,楚楚却已危在旦夕。但好在楚楚已经喊出了“哥哥”两个字,而武城雨也就坐在楚楚身旁。他一伸手,抓住陈叶胳膊,用力一甩就将陈叶整个人甩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撞翻了桌椅屏风。

    楚楚心前只被刺入三分,未受重创。

    陈叶已经腾身而起,不是逃跑,而是再一次飞扑向武城雨,毫无惧色,如狮子搏兔。

    风枝以左手持刀,他的右臂已经丧失了战力。左手持刀,他最多只能施展七成功力,与广西第一高手秋风刀刘恨轻正面对决,几乎没有赢的可能。但是他不能退,只能战,不是为了杨白花的规矩,而是为了楼里的那个女人,那个叫陈叶的女子。

    是陈叶抚慰了他成年后的悸动,是陈叶给了他一种独特的感情,一种他记事以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情,那种感情温暖而缠绵让人心醉,后来他知道,那叫爱。可是训练他的师父们,却告诉他,这种感情是能杀人的,一个杀手不该有这样的感情,甚至不配有这样的感情。所以,在杨白花,他学会了把这份感情深藏起来,在人前永远保持着与他人一样的冷漠无情。可是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对陈叶的疼惜和爱。

    风枝出刀,他的刀没有法,他的刀只为杀。可惜他已经负伤,可惜对手是秋风刀刘恨轻,“君归一水遥,魂断木兰桡”,两招之后,刘恨轻又砍伤了他的左臂,他的刀“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风枝手无寸铁,两条胳膊伤重都不能动,满头黑发忽然挣脱了束发带的束缚,砰的炸开了,像狮子的鬃毛,他冲着楼上声嘶力竭的大喊:“妹妹,快跑!我来断后。”然后,他整个人化作一把刀,冲向刘恨轻,他张大嘴,打算用牙齿和刘恨轻决斗。这一刻,连闯荡江湖很久了的刘恨轻也被触动了,心里忽然觉得敬佩,不忍杀他。

    118、妹妹

    咔、一声脆响在空中裂开,好像枯枝从老树断裂;又是砰的一声,风枝无力的倒在了道安楼外的老树下。

    刘恨轻留了情,留了力,一脚将无力再战的风枝踢飞,在空中踢断了他的肋骨,然后风枝就一直在空中向后飞,一直飞,直到撞在那棵曾经藏身的老树身上,才颓然倒地。风枝已重伤,他倔强的抬起头,眼睛死盯着道安楼上,眼角却流下血泪。是血?是泪?刘恨轻心中沉痛的叹息了一声,离得有些远,他也看不清那个汉子眼角流下的是血是泪。可是,他却分明的能感受到风枝的心痛。

    道安楼上胜负也分。

    陈叶凌空搏击,手中长剑刺穿了武城雨的左手掌心,可是却被武城雨右掌击中心口,气血翻腾,眼前一黑就晕死了过去。她有杀人的快剑,奈何武城雨从小苦练内功,掌上功夫深厚,直追昔年天下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

    楚楚正在气头上,胸口流出的血让她又怕又恨又愤怒,“哥哥,为何不杀了她?”楚楚知道武城雨手下留情,否则以他的掌力,陈叶此时必死无疑。

    “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了她,于事何补?”武城雨震断了刺入掌心的长剑,拔出残剑,笑对楚楚。

    楚楚忙撕了衣服,取了金疮药洒在武城雨掌心,给他紧急包裹伤口。楚楚不顾自己伤势却先来为他包扎,武城雨心里感动,想起这个妹妹,自幼聪明灵巧,若非心气太高,恐怕早已嫁了好人家。

    “妹妹,快跑!”正在此时,楼下忽然又传来这一声凄恻的嘶哑喊叫,是风枝在树下拼尽全力的嘶喊。

    风枝的第一次呐喊,武城雨和楚楚正在与陈叶拼杀,生死一瞬间,注意力高度集中,听到楼下有吵闹却都没有听清楚是什么,而这一次,两人却都听清楚了。武城雨心里一揪,眼前正好是给他包扎伤口的楚楚,若有人要害楚楚性命,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救楚楚。

    楚楚抬起头,眼神有些乱了,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陈叶,之前本来想要她死,现在听见那一声嘶喊,却忽然就心软了,想幸好哥哥没有杀死她,不如,就放了她吧。

    两人都没有开口,而楼外树下的风枝,嘴里被血水堵塞,说不出话来,吐口血,喘几口气,但他的眼睛仍然死盯着道安楼。

    楚楚统领下的蛇组战士,此时已经包围了道安楼,风枝被捆绑了起来,提进道安楼,扔在了地上。他看见陈叶,就躺在他身旁,也被捆绑了起来,眼睛虽然闭着,却能看到胸膛在起伏,似乎熟睡过去一样。他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

    一盆冷水,浇醒了陈叶。

    在楼上独自包扎好伤口的楚楚走了下来,她冷冷的问陈叶:“你们是谁?为何来刺杀我们?”

    陈叶正在看着风枝,她的风枝满身是血,无处不伤,她没有理睬楚楚,却对风枝道:“你为什么不跑呢?”她听见了风枝第一次的呐喊,可是她已经没有逃跑的机会,她已被武城雨掌风击中胸口,那一刻,她以为必死无疑。然后,她就从风枝的眼睛中看到了答案,没有她,风枝是不会跑的。

    在外围守护的蛇组弟子跑来汇报:“大当家,郭当家领着人马前来,说担心大当家安危,特来保卫。”

    武城雨道:“楚楚,你去告诉郭当家,我们一切都好,不必担心,今夜实在累了,明日再与他见面。”

    楚楚便没有理睬陈叶的无礼,应了声是下楼去会郭垢。

    郭垢在道安楼庭院外,被原本由他一手**起来的蛇组战士拦住,急的转圈。他急切的想知道结果,他想知道杨白花成功了没有。所以,他带着人来了,名为保卫,实则探查消息,如果可能,还可能乘机浑水摸鱼,总之见机行事。

    可惜,他看到的却是出来迎他的楚楚,那个楚楚动人的女子,她的神情、她的风情都无懈可击,郭垢看见楚楚一切安好,就明白这一夜绝对不是他的幸运夜。

    “楚楚,出了什么事?我听闻这边夜间嘈杂骚乱,特来探望,大当家没事吧?”郭垢亲切而毕恭毕敬的问,如果说武城雨来之前,他对待楚楚的态度像对待一个无知的妹妹,那么此时他对待楚楚的态度则像对待一个蛮横的公主,小心谨慎,生恐得罪。

    “没事。”楚楚笑道:“哥哥爱听戏,请了一个路过的野台班子演一出关公战秦琼的武戏,乒乒乓乓的热闹了点。”楚楚的笑,似笑非笑,楚楚的话,似假非假。郭垢却只敢点头哈腰,嗯嗯哼哼,不敢质疑,不敢多问。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郭垢躬身而退,带着曲石泉和几十号人马匆匆离去。临转身前,他眼角的余光看见道安楼下闪过一个身影,极为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杨白花。”楼内,武城雨幽幽说了三个字。

    陈叶和风枝虽然被捆绑了起来,像狗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可是她们的神情却像公主和王子,骄傲、气派。她们始终连正眼都没有看众人一眼,只是彼此看着对方,然后微微的笑。死亡和鲜血她们看过了太多,死在她们手下的人太多,敌人落入杨白花的手中是如何生不如死,她们深知,所以她们也早做好了准备,准备不被敌人折磨至死。

    曾经,她们卧在高岗上,看着满天星空,陈叶说:“假如,有一天我落入了敌人手里,如果救不了我,你一定要杀死我,我怕,怕疼,怕被折磨至死。”

    风枝握住了她的手,伤心的连手都在颤抖,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杨白花,只有风枝、只有陈叶,只有星河山川风花雪月,风枝向星空发誓:“假如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拼死救你,我会喊,妹妹,快跑。那时,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只管快跑。”

    今夜,他们同时听见武城雨说出杨白花三个字,措手不及,心神俱震,他们看向武城雨,眼里的疑惑如此清晰,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杨白花?

    武城雨笑笑,看见他掌心的伤,陈叶心头一动,他为何不杀我?以他的掌力,我为何至今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