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处境；114、溪居（修）
tue apr 21 08:00:00 cst 2015
113、处境
道安楼换了新买的丫环和仆役，全是北方人，据武城雨说是因为他不适应南方的饮食气候，思乡情切，所以请这些北方的仆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比较容易沟通，也能缓解思乡之情。郭垢乖乖的听着、笑着，一如往常，没说什么。他感觉到武城雨是个劲敌，不像武纵那么好对付，可是他不相信自己会不如他。一个人总有弱点，有弱点就好对付，司马俊的弱点是好色，那么武城雨的弱点是什么呢？
楚楚帮着布置道安楼，一应人员家具几乎全是她经手处理的。她了解武城雨的喜好，也洞悉天珠号的人情关系，所以才知道什么人是可靠的，是可以留在道安楼的；也了解什么样的环境是舒适的，会让武城雨满意。
“哥哥，这场大火你打算怎么处理？”道安楼高三层，楚楚和武城雨就在三楼谈心，这一层，除了武城雨，只有楚楚可以上来，丫环、仆役都不能上。
“不打算处理。”武城雨笑笑。
楚楚一惊：“可是大家都在等着看你的反应，你不处理的话，岂非会给人留下害怕江雪号的印象？哥哥初来乍到，正是需要建功立业收服人心的时候，可不能太大意了。”
“你说的都对，可这也正是郭垢所预想到的。”武城雨冲楚楚眨眨眼，笑道：“楚楚啊，我们可不能掉入郭垢的陷阱里去，这场火分明就是郭垢给我的下马威，和司马俊没半点关系，他想让我火并司马俊，死在司马俊手里。”
“难道是郭垢放的火？”楚楚有些明白了。
“当然是他。”武城雨道。
楚楚忧思：“这招嫁祸江东之计，哪怕我们已经识破，可是其他人看不破，我们也没有证据，不能明说，大家还是要看哥哥的应变。”
“不要担心，我们又不是被逼上梁山的林冲。”武城雨安慰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哥哥说什么呢？”楚楚不解的道。
“林冲在水泊梁山上永远是个外人，所以必须时时刻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在梁山上生存。可是我们并不需要，我们的权力并不来自于柳州天珠号任何人的认可，而是来自上面，来自大当家武期狂，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去向大家证明什么。”武城雨道：“没有人可以造我的反，颠覆我的权力，不管服不服，他们都只能听我的话。我是钦差。”
“为什么呢？”楚楚还是有些不明白。
“柳州府天珠号，郭垢可以是当家人，我可以是当家人，武纵可以是当家人，事实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当家人。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你就拥有这份权力，而不在于你的武功、能力、才华、本事。”武城雨看着楚楚的眼睛，一笑，道：“楚楚，你要明白，你永远不可能取悦所有人，他人的心思我们无法掌控，也无需介意。”
楚楚沉思一会儿，道：“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做。”
“对，不按照郭垢的设想去做。”武城雨的心思，有时候楚楚都猜不透，她只知道，这个从小就爱读书的哥哥，有奇才，所以她愿意相信，相信他会保护她，会带着她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郭垢一直在等待着武城雨的动作，他虽然不知道武城雨那天和司马俊单独见面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判断二人没有那么快成为朋友，因为真正的友情需要岁月去滋润和见证。等了几日，武城雨一点动静也没有，即不去找江雪号兴师问罪，也不找司马俊问个明白，只是日日和楚楚或在道安楼上隐逸，或在榕叶庭中饮茶，活的逍遥自在。郭垢的心就乱了，他呆在中流堂如坐针毡，他不明白，为什么武城雨什么也不做？郭垢早就清楚，这嫁祸江东之计武城雨是可以看破的，但是这一计关键之处就在于，即便你看破了，也需要去应变，否则你如何树立权威？曹操为了巩固权威，还要杀死杨修；本朝太祖朱元璋为了巩固权威，几乎杀光了开国功勋……想到这里，郭垢全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忽然明白了，武城雨确实也要巩固权威，但是不是去和江雪号斗，和司马俊斗，而是要杀死他郭垢。郭垢冷汗徐徐下，越想越怕。窗外明月低垂，弯如小船，他却感到恐惧，似乎连月光中都透着寒冷的杀气。
其实，那天司马俊和武城雨见面，武城雨很诚恳的请教司马俊，“先生，你以为我如何才能在柳州府天珠号立足？”
“你能和郭垢和平相处，自然能立足。江雪号不是你的敌人，我也不是。我们大家本来都可以做朋友。就像你我这样，清茶一杯，快乐逍遥。”司马俊回答他。
司马俊一直没太明白，武城雨为何会突然来拜访他，天珠号和他没半文钱关系，他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世间莫名其妙的事情本来就多，也不需要每件事都弄个水落石出，没有意义。
这天中午，可儿又来小石潭巷看他，带了做好的饭菜，平时可儿都会坐下来陪他一起吃，说说话，可是今天放下饭菜，可儿就要急着离开了。
司马俊觉得奇怪，就故意拦着不许可儿走，一会儿说自己伤口还有些疼，问可儿会不会还需要换点药？一会儿，又说近来特别想吃梨，因为每天早起咽喉都很干。
可儿帮他看了伤口，恢复的很好，连疤痕都没留，只是皮肤有些比别处的红润些。又哄他，说明天来的时候一定帮他买些梨子。
司马俊说：“我要的梨子，一定要皮薄汁多。”
可儿笑了：“好，明天就给你带来。司马哥哥，别闹了，今天有些事，明天一定早些来看你。”
司马俊没办法了，只好看着可儿离去。平日喜欢吃的菜肴，他忽然就没了胃口，心里都念着可儿。于是一口气吃光了饭菜，来不及擦洗，追出了门。
可儿是要去侯爵府，司马俊没猜错，他施展腾云驾雾悟空步飞檐走壁，无人察觉，很快追上了载着可儿的马车，那辆候爵府小侯爷爱用的奢华马车。
114、溪居
司马俊窜进了马车，吓的可儿几乎尖叫，但是又看见是他，只好抚着胸口，气狠狠的瞪着他，道：“饭吃好了吗？跑这来干什么？”
“嘿嘿。”司马俊笑嘻嘻的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他坐到可儿身边，可儿瞪着他，没动，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这是要去侯爵府？”司马俊问。
“是啊。”可儿道：“明知故问。”
“是去见司空揽月？”司马俊挠挠头，又问。
“不是。”可儿脸红了：“司马哥哥你不要闹，我是去看那棵大梨树。他和你一样之前都病了，但听司空揽月说，那棵梨树好了。不过侯爵府有很好吃的梨子，你想吃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好，一起去，一起去。”司马俊立刻点头如捣蒜。
可儿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道：“那你本来就是想和我一起去？为什么不早说，难道我还非不带你去吗？”
“嘿嘿，早前没这么想，是你现在突然邀请，我才同意的。”司马俊道。
“那你追上来干嘛？”可儿道。
“我想起一个故事，想要告诉你。”司马俊道。
“什么故事，你说啊。”可儿也不问他不过一个故事，有必要大老远追上来吗？反而很有兴趣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前……其实，也不算很久，就是我小时候，可儿，你知道我小时候特别会躲猫猫吗？”司马俊得意的问。
“这么厉害！”可儿假装很惊讶。
“那是！”司马俊继续得意，道：“有好几次，他们都回去了，我还躲着不出来。”
可儿先是轻轻的笑，后来忍不住开始抱着肚子笑，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哥哥，你真呆。”
忠秀侯府门前，司空揽月站在那里望眼欲穿的守候着。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可儿了，每次派人去请可儿来府玩，可儿总是说要照顾受伤的司马俊，没时间，害的小侯爷恨不得也找人捅自己一刀，然后躺在床上由可儿照顾。这次可儿总算答应前来，还多亏唐二江机灵，他告诉小侯爷，请可儿姑娘来看望那棵她亲自医治照料好的老梨树，总能请来。
马车停在了府门前，司空揽月喜笑颜开迎上前去，还没掀开车帘，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可儿，你可算来了，那棵梨树等你等的都消瘦了。”帘子掀开，却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司马俊，司空揽月惊讶过度愣在了那里，怪道：“司马俊，你怎么也来了？”
司马俊跟在可儿身后跳下马车，哈哈笑道：“梨树消瘦了还好，就怕是公子太多情。”
“别胡说。”可儿瞪他一眼。
“你没死，没死就好，既然来了就请进，大家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司空揽月忽然想起那天四个人一起泛舟柳江的日子，心里就觉得美好，所以忍不住笑了。可惜，如今只差一个武楚楚不在。
几乎在同时，司马俊和可儿也想起了那一天，那一天的风景，于是内心也涌起了情意，这份细腻而温暖的感情，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一个外人永远不明白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秘密。
可儿对司空揽月道：“他是馋猫儿，听说侯爵府的梨子好吃，所以硬跟了来。”
“那他还真来对了，我家的梨皮薄汁多，甜如蜜。”司空揽月笑道。
说笑着，三人就步入了侯爵府，来到司空揽月的居处响溪园，园子外边围着修竹，绕着一圈溪流，溪流中很多鹅卵石，风吹竹动，水过石响，天籁美景。
司空揽月让下人准备梨子水果来，司马俊毫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三个，才停下来，拍着肚子，笑道：“好吃好吃，好像天上的甘露流过我的身体，侯爵府的梨子果然名不虚传。”
看他吃的如此香甜，可儿和司空揽月也忍不住各吃了一个，二人互看一眼，却都感受不到司马俊说的那般美味，两人摇摇头，轻笑。
几个下人看见司马俊那样子，都想这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心里暗笑。这侯爵府和江雪号有一样相似，两家的下人仆役普通帮工等等诸人，当着主子的面，对司马俊都算客气，私下里则就不客气了，反而有一份格外的排挤和冷漠。在他们看来，司马俊其实和他们一样身份，都是给人打工的，只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博得小侯爷和段暮雪大当家的欢心，擅长走上层路线，让人嫉妒愤恨。所以段暮雪或司空揽月待司马俊越平等，其他人就越想踩他几脚。
司马俊常能感受到这份凉薄的人情，他无可奈何，有时候他也不甘心，为何我对诸位如此谦让有礼，诸位反而对我刻薄？他人对诸君践踏，诸位反而逢迎？后来想，所谓刻薄和逢迎，其实不都是一个东西的两面吗？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分别心，分别出上下尊卑高低贵贱。既然如此，不如坦然接受。甚或者，过去世我也曾以分别心对待别人，这一世别人还给我的不过是我早前丢给别人的而已。
司空揽月和可儿则感受不到这样的情绪，他们总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生下来就有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可是，现在他们都有些羡慕司马俊，更准确的说，可儿佩服司马俊：“司马哥哥总能在平凡中感悟到超出寻常的乐趣，这份情怀好了不起。”而司空揽月才是羡慕司马俊：“老兄你吃个梨都这么美味，我却只能吃出平常滋味。”
三人一起吃梨，一起下棋，一起闲聊，好不快活，眨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日落西山，可儿和司马俊打算告辞，司空揽月硬是拦着不让他们走，道：“再玩一会儿吧，吃了饭再回去，司马俊，你可知道本府的素菜也是柳州府一绝。”
“真的？”司马俊有些奇怪：“你也吃素？”
“家母吃素，常年吃斋念佛，你有空，倒是可以和家母聊聊佛法。”司空揽月笑道。
见他实在诚意挽留，可儿和司马俊一来不好意思回绝，二来也玩的快活开心，便就留下吃饭。
113、处境
道安楼换了新买的丫环和仆役，全是北方人，据武城雨说是因为他不适应南方的饮食气候，思乡情切，所以请这些北方的仆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比较容易沟通，也能缓解思乡之情。郭垢乖乖的听着、笑着，一如往常，没说什么。他感觉到武城雨是个劲敌，不像武纵那么好对付，可是他不相信自己会不如他。一个人总有弱点，有弱点就好对付，司马俊的弱点是好色，那么武城雨的弱点是什么呢？
楚楚帮着布置道安楼，一应人员家具几乎全是她经手处理的。她了解武城雨的喜好，也洞悉天珠号的人情关系，所以才知道什么人是可靠的，是可以留在道安楼的；也了解什么样的环境是舒适的，会让武城雨满意。
“哥哥，这场大火你打算怎么处理？”道安楼高三层，楚楚和武城雨就在三楼谈心，这一层，除了武城雨，只有楚楚可以上来，丫环、仆役都不能上。
“不打算处理。”武城雨笑笑。
楚楚一惊：“可是大家都在等着看你的反应，你不处理的话，岂非会给人留下害怕江雪号的印象？哥哥初来乍到，正是需要建功立业收服人心的时候，可不能太大意了。”
“你说的都对，可这也正是郭垢所预想到的。”武城雨冲楚楚眨眨眼，笑道：“楚楚啊，我们可不能掉入郭垢的陷阱里去，这场火分明就是郭垢给我的下马威，和司马俊没半点关系，他想让我火并司马俊，死在司马俊手里。”
“难道是郭垢放的火？”楚楚有些明白了。
“当然是他。”武城雨道。
楚楚忧思：“这招嫁祸江东之计，哪怕我们已经识破，可是其他人看不破，我们也没有证据，不能明说，大家还是要看哥哥的应变。”
“不要担心，我们又不是被逼上梁山的林冲。”武城雨安慰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
“哥哥说什么呢？”楚楚不解的道。
“林冲在水泊梁山上永远是个外人，所以必须时时刻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能在梁山上生存。可是我们并不需要，我们的权力并不来自于柳州天珠号任何人的认可，而是来自上面，来自大当家武期狂，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去向大家证明什么。”武城雨道：“没有人可以造我的反，颠覆我的权力，不管服不服，他们都只能听我的话。我是钦差。”
“为什么呢？”楚楚还是有些不明白。
“柳州府天珠号，郭垢可以是当家人，我可以是当家人，武纵可以是当家人，事实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当家人。只要你在这个位置上，你就拥有这份权力，而不在于你的武功、能力、才华、本事。”武城雨看着楚楚的眼睛，一笑，道：“楚楚，你要明白，你永远不可能取悦所有人，他人的心思我们无法掌控，也无需介意。”
楚楚沉思一会儿，道：“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做。”
“对，不按照郭垢的设想去做。”武城雨的心思，有时候楚楚都猜不透，她只知道，这个从小就爱读书的哥哥，有奇才，所以她愿意相信，相信他会保护她，会带着她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郭垢一直在等待着武城雨的动作，他虽然不知道武城雨那天和司马俊单独见面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判断二人没有那么快成为朋友，因为真正的友情需要岁月去滋润和见证。等了几日，武城雨一点动静也没有，即不去找江雪号兴师问罪，也不找司马俊问个明白，只是日日和楚楚或在道安楼上隐逸，或在榕叶庭中饮茶，活的逍遥自在。郭垢的心就乱了，他呆在中流堂如坐针毡，他不明白，为什么武城雨什么也不做？郭垢早就清楚，这嫁祸江东之计武城雨是可以看破的，但是这一计关键之处就在于，即便你看破了，也需要去应变，否则你如何树立权威？曹操为了巩固权威，还要杀死杨修；本朝太祖朱元璋为了巩固权威，几乎杀光了开国功勋……想到这里，郭垢全身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忽然明白了，武城雨确实也要巩固权威，但是不是去和江雪号斗，和司马俊斗，而是要杀死他郭垢。郭垢冷汗徐徐下，越想越怕。窗外明月低垂，弯如小船，他却感到恐惧，似乎连月光中都透着寒冷的杀气。
其实，那天司马俊和武城雨见面，武城雨很诚恳的请教司马俊，“先生，你以为我如何才能在柳州府天珠号立足？”
“你能和郭垢和平相处，自然能立足。江雪号不是你的敌人，我也不是。我们大家本来都可以做朋友。就像你我这样，清茶一杯，快乐逍遥。”司马俊回答他。
司马俊一直没太明白，武城雨为何会突然来拜访他，天珠号和他没半文钱关系，他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世间莫名其妙的事情本来就多，也不需要每件事都弄个水落石出，没有意义。
这天中午，可儿又来小石潭巷看他，带了做好的饭菜，平时可儿都会坐下来陪他一起吃，说说话，可是今天放下饭菜，可儿就要急着离开了。
司马俊觉得奇怪，就故意拦着不许可儿走，一会儿说自己伤口还有些疼，问可儿会不会还需要换点药？一会儿，又说近来特别想吃梨，因为每天早起咽喉都很干。
可儿帮他看了伤口，恢复的很好，连疤痕都没留，只是皮肤有些比别处的红润些。又哄他，说明天来的时候一定帮他买些梨子。
司马俊说：“我要的梨子，一定要皮薄汁多。”
可儿笑了：“好，明天就给你带来。司马哥哥，别闹了，今天有些事，明天一定早些来看你。”
司马俊没办法了，只好看着可儿离去。平日喜欢吃的菜肴，他忽然就没了胃口，心里都念着可儿。于是一口气吃光了饭菜，来不及擦洗，追出了门。
可儿是要去侯爵府，司马俊没猜错，他施展腾云驾雾悟空步飞檐走壁，无人察觉，很快追上了载着可儿的马车，那辆候爵府小侯爷爱用的奢华马车。
114、溪居
司马俊窜进了马车，吓的可儿几乎尖叫，但是又看见是他，只好抚着胸口，气狠狠的瞪着他，道：“饭吃好了吗？跑这来干什么？”
“嘿嘿。”司马俊笑嘻嘻的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他坐到可儿身边，可儿瞪着他，没动，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这是要去侯爵府？”司马俊问。
“是啊。”可儿道：“明知故问。”
“是去见司空揽月？”司马俊挠挠头，又问。
“不是。”可儿脸红了：“司马哥哥你不要闹，我是去看那棵大梨树。他和你一样之前都病了，但听司空揽月说，那棵梨树好了。不过侯爵府有很好吃的梨子，你想吃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好，一起去，一起去。”司马俊立刻点头如捣蒜。
可儿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道：“那你本来就是想和我一起去？为什么不早说，难道我还非不带你去吗？”
“嘿嘿，早前没这么想，是你现在突然邀请，我才同意的。”司马俊道。
“那你追上来干嘛？”可儿道。
“我想起一个故事，想要告诉你。”司马俊道。
“什么故事，你说啊。”可儿也不问他不过一个故事，有必要大老远追上来吗？反而很有兴趣的样子。
“很久很久以前……其实，也不算很久，就是我小时候，可儿，你知道我小时候特别会躲猫猫吗？”司马俊得意的问。
“这么厉害！”可儿假装很惊讶。
“那是！”司马俊继续得意，道：“有好几次，他们都回去了，我还躲着不出来。”
可儿先是轻轻的笑，后来忍不住开始抱着肚子笑，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哥哥，你真呆。”
忠秀侯府门前，司空揽月站在那里望眼欲穿的守候着。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可儿了，每次派人去请可儿来府玩，可儿总是说要照顾受伤的司马俊，没时间，害的小侯爷恨不得也找人捅自己一刀，然后躺在床上由可儿照顾。这次可儿总算答应前来，还多亏唐二江机灵，他告诉小侯爷，请可儿姑娘来看望那棵她亲自医治照料好的老梨树，总能请来。
马车停在了府门前，司空揽月喜笑颜开迎上前去，还没掀开车帘，已经迫不及待的说道：“可儿，你可算来了，那棵梨树等你等的都消瘦了。”帘子掀开，却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司马俊，司空揽月惊讶过度愣在了那里，怪道：“司马俊，你怎么也来了？”
司马俊跟在可儿身后跳下马车，哈哈笑道：“梨树消瘦了还好，就怕是公子太多情。”
“别胡说。”可儿瞪他一眼。
“你没死，没死就好，既然来了就请进，大家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司空揽月忽然想起那天四个人一起泛舟柳江的日子，心里就觉得美好，所以忍不住笑了。可惜，如今只差一个武楚楚不在。
几乎在同时，司马俊和可儿也想起了那一天，那一天的风景，于是内心也涌起了情意，这份细腻而温暖的感情，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一个外人永远不明白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秘密。
可儿对司空揽月道：“他是馋猫儿，听说侯爵府的梨子好吃，所以硬跟了来。”
“那他还真来对了，我家的梨皮薄汁多，甜如蜜。”司空揽月笑道。
说笑着，三人就步入了侯爵府，来到司空揽月的居处响溪园，园子外边围着修竹，绕着一圈溪流，溪流中很多鹅卵石，风吹竹动，水过石响，天籁美景。
司空揽月让下人准备梨子水果来，司马俊毫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三个，才停下来，拍着肚子，笑道：“好吃好吃，好像天上的甘露流过我的身体，侯爵府的梨子果然名不虚传。”
看他吃的如此香甜，可儿和司空揽月也忍不住各吃了一个，二人互看一眼，却都感受不到司马俊说的那般美味，两人摇摇头，轻笑。
几个下人看见司马俊那样子，都想这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心里暗笑。这侯爵府和江雪号有一样相似，两家的下人仆役普通帮工等等诸人，当着主子的面，对司马俊都算客气，私下里则就不客气了，反而有一份格外的排挤和冷漠。在他们看来，司马俊其实和他们一样身份，都是给人打工的，只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博得小侯爷和段暮雪大当家的欢心，擅长走上层路线，让人嫉妒愤恨。所以段暮雪或司空揽月待司马俊越平等，其他人就越想踩他几脚。
司马俊常能感受到这份凉薄的人情，他无可奈何，有时候他也不甘心，为何我对诸位如此谦让有礼，诸位反而对我刻薄？他人对诸君践踏，诸位反而逢迎？后来想，所谓刻薄和逢迎，其实不都是一个东西的两面吗？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分别心，分别出上下尊卑高低贵贱。既然如此，不如坦然接受。甚或者，过去世我也曾以分别心对待别人，这一世别人还给我的不过是我早前丢给别人的而已。
司空揽月和可儿则感受不到这样的情绪，他们总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生下来就有高人一等的社会地位。可是，现在他们都有些羡慕司马俊，更准确的说，可儿佩服司马俊：“司马哥哥总能在平凡中感悟到超出寻常的乐趣，这份情怀好了不起。”而司空揽月才是羡慕司马俊：“老兄你吃个梨都这么美味，我却只能吃出平常滋味。”
三人一起吃梨，一起下棋，一起闲聊，好不快活，眨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眼看日落西山，可儿和司马俊打算告辞，司空揽月硬是拦着不让他们走，道：“再玩一会儿吧，吃了饭再回去，司马俊，你可知道本府的素菜也是柳州府一绝。”
“真的？”司马俊有些奇怪：“你也吃素？”
“家母吃素，常年吃斋念佛，你有空，倒是可以和家母聊聊佛法。”司空揽月笑道。
见他实在诚意挽留，可儿和司马俊一来不好意思回绝，二来也玩的快活开心，便就留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