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踏飞燕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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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溪北池;82、大好头颅(修)

    wed apr 01 07:00:00 cst 2015

    81、溪北池

    司空揽月从那开启的窗帘窥见画舫里,楚楚和司马俊紧紧挨坐在一起,楚楚的左手还握在司马俊手中怀里。他气的一蹦三尺高,指着司马俊大叫:“司马孙子,你小子最好老实点,你要敢碰楚楚,我要你的命!”

    楚楚重又掩上了窗帘,司空揽月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只见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被烛火映照在窗帘上,又看不清二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头脑中却有了风月无边的想象画面,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着急,可是他又不好意思拿自己的大船去撞画舫,也不好意思强自登上画舫,那都显得太失礼了,会没有风度,惹美人生气。

    楚楚和司马俊此时在画舫反而什么也没做,楚楚已经离开了司马俊怀里,似乎因为司空揽月的捣乱而有些不好意思。司马俊怅然若失,美人还在眼前,可是之前的软玉温香肌肤之亲都去了哪里?

    “司马公子,今日都被那人坏了兴致,改日我们再聚吧。”楚楚道。

    司马俊其实一直没注意听司空揽月都说了些什么,他刚才意乱情迷全在体味着楚楚,那一刻,楚楚是他所有的期盼,他需要的一切。哦,司马俊想起来了,似乎,刚才司空揽月也在这么夸赞着楚楚。但是又何妨,司马俊眼中心里,楚楚已经是他的女人,一切言听计从,“好,改日再聚。”她的红唇是他的喜悦和快乐,“可是,你不该再叫我公子。”

    “司马俊。”楚楚轻轻的叫了一声,脸上似乎浮现一缕红云。

    此时柳州府南城方向一支响箭冲天而起,还在空中炸出一朵烟花。司马俊没有听到,他只听见司空揽月在柳江上追逐着画舫大喊:“楚楚,我爱你啊!”楚楚低着头,不言不语。司马俊暗笑,这富家公子,真以为自己玉树临风天下女人都爱他吗?

    柳江岸边也有一支响箭紧跟着射向天空,在柳江上炸开烟花,司马俊听到了,他对楚楚笑道:“今夜真是多事之秋,我也有事要先走一步了。”

    楚楚点点头,微笑。

    司马俊起身想要抱抱她,或者吻别,可是又似乎有些不便,最后只是深情的看她一眼,转身出了画舫,此时画舫离岸边不过十几丈距离,不等靠岸,司马俊已经飞跃而起,衣衫一振就像大鸟一样掠过水面上了岸。

    岸上立刻跑来一个江雪号的护卫,禀报道:“统领,总部刚才有响箭腾空而起。”

    司马俊拍拍他的肩膀,道:“知道了,你这一夜辛苦,快回家休息吧,剩下都是我的事了。”

    护卫告退后,司马俊立刻施展轻功向江雪号奔去。他已经与段中信商量好,若段明壶硬要出门时,就发响箭通知他。

    司空揽月站在他的楼船高处,看着司马俊在夜色下飞掠远去的白色身影,道:“这小子轻功还行。”

    “哪里比得上公子。”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判官笔费振雄恭敬的道。

    “公子的长秋万里轻功,才是举世无双。”七步蛇唐二江也跟着赞道。

    司空揽月仰天大笑。

    今夜,段明壶要去四喜斋吃饭,那里有他最喜欢吃的四喜丸子,四喜斋出了名的不外送不打包,要吃他家的菜就要去店里才行。所以,几个月卧床不起的段明壶真心馋了。他不明白四喜斋的老板为什么这么倔,定下这样难缠的规矩,但是他明白这世间的规矩,不是每一条都要去破坏。有些规矩让生活更有趣,哪怕表面上看不近人情。、

    少年时段明壶总想着破旧立新,总觉得人间的一切不公道,都是因为那些旧有的习俗和规矩,可是经历的人事风波多了,看到的世界更广大开阔了,他开始喜欢上一些曾经厌恶的规矩,他发现那些规矩里有他内心渴求的善良和公平。

    世间的不公道,常常不是因为规矩造成的,而是人们不守规矩。有人说打破规矩就是进步是自由,其实也未必。比如四喜斋不外送不打包的规矩,不论是司空揽月还是一个小乞丐,都要遵守。

    随心所欲,只是臣服于欲望,自我沦为了欲望的奴隶,何来自由?随心所欲不逾矩,才是自由,因为欲望是受心灵支配控制的,你不再是欲望的奴隶,那一刻便是自由。

    段明壶带着可儿在四喜斋美美的吃了一顿,两人都开心的大笑,说了好多的话,别人若不认识他们便会误会二人是情侣。

    离开四喜斋,段明壶想散散心,可儿陪着他,二人出了城,南门外溪北池,清澈明丽,映着半弯的月亮,忽而一阵风吹起,天上云雾翻滚,渐渐一团黑云将月亮遮蔽,池边立着一颗老树,清高健壮,又是一阵风来,吹落满天雨滴,却让段明壶和可儿无处可躲。

    “哥哥,下雨了,我们回去吧,你伤刚好,身体弱别又着凉了。”可儿担忧段明壶的身体。

    “不怕的,怕什么?我堂堂七尺男儿,怕这一点雨?”段明壶大笑,他看着眼前景色,口中吟道:“高树临清池,风惊夜来雨。予心适无事,偶此成宾主。我们若不来,这一夜风雨,一颗老树,一池秋水,便无人能赏了。这不是风雨,是天意,可儿。”

    可儿知道明壶吟的是柳宗元的诗,看他难得如此高兴,便也不再相劝,只陪他一起在雨中疯一回。

    树下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手中握着长刀,雨滴敲打在刀上,似乎在演奏一首小夜曲。

    “秋风刀刘恨轻!”可儿出剑护在了段明壶身前。

    “段姑娘好眼力。”刘恨轻走出了大树下,在雨中一步步逼近二人,道:“在下奉命,要来借一样东西。”

    段明壶冷笑,“夜来风雨,奔波劳顿,不知是要借何物?”

    “借段大侠项上人头。”刘恨轻很客气的躬身为礼。夜来风雨,他又何尝愿意奔波,只是郭垢对他说:“刘大侠武功高超,天珠号上下惟有仰仗您才能替武纵当家报仇雪恨。我们只有拿下段明壶的人头,才能重新在柳州府树立我们的威名。”

    说这句话时,是在三天前柳州文庙天珠别院的中流堂,郭垢就坐在武纵最爱的那张高大宽厚的椅子上,显得他的身形更加瘦小了。

    一听这话,刘恨轻就明白了,郭垢是要借刀杀人。一是借他的刀杀段明壶,二是借他的刀让他和司马俊等人互相厮杀,郭垢坐收渔翁之利。然而刘恨轻却无法反抗,虽然在郭垢荣升二当家后,他立刻服软称臣,但是郭垢始终觉得他有傲骨,不够忠顺,使用起来不那么得心应手。

    82、大好头颅

    郭垢已经借口守卫盐仓的活太累太苦,调刘恨轻留守总部,而派他的心腹寒英刀曲石泉接管盐仓,也顺便接掌了本该归刘恨轻统领的几百人马。同时,原先由曲石泉负责的蛇组队伍改由武楚楚领导。刘恨轻名义上还是统领,但已经被夺取了所有权力。可是郭垢还不放过他,要让他去拼命。他还有一把好刀,一身好功夫,郭垢要尽力利用。

    刘恨轻因为愤恨,连牙都痒了起来,但是在郭垢面前,他却装作恭敬的样子,只是朗声笑道:“当家吩咐,一句话,为了天珠号,刘恨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郭垢立刻拍案赞道:“好!刘大侠功成之日,我自当上报大当家武期狂,论功行赏!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刘恨轻立刻感激的躬身道谢,“刘某有寸功,都是郭当家提携帮助之力,一定铭记在心。”便拜谢离去了。郭垢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意,心里却有一层冷冷的讥嘲,他完全看得出刘恨轻不服气,不愿意,可是又怎样?你还不是得被我玩,被我操控在指掌之中。

    刘恨轻回到家,关上房门,才开始敢生气,气的脸上的肌肉都跳了起来。

    郭垢每天都派人来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问的很客气很恭敬,似乎只是关心。只有刘恨轻明白,这种每日被软刀子刺伤的感觉,是多么窝火、难受、悲愤!

    当曲石泉亲自来跟他说段明壶离开了江雪号,前往四喜斋,身边只有可儿,是下手的大好时机时,刘恨轻立刻箭一样奔向四喜斋,似乎一直在等待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甚至在看着曲石泉的眼神里都带着深刻的感激。但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曲石泉本来感动的快要流下眼泪的眼神恢复了平静,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曲石泉还很年轻,就是因为年轻,所以他学东西更快。在这个名利如刀的冷漠社会,他没有过去那种传统礼乐的负担,他甘愿在冷漠中冷漠,因为他只要功成名就,自然能营造一座属于自己的热闹的亲切的温暖的城堡,城堡里有他的臣民和美人,有他需要的一切。这个世界洪水滔天,冷漠如冰,有什么关系?世界本来不就是如此吗?没有什么关系。

    刘恨轻跟着段明壶和可儿从四喜斋到了溪北池,他隐在树后,犹豫应该如何出手时,看见远方随着一片黑云飘来的白色身影,是跟随在段明壶和可儿身后保护他们的司马俊。刘恨轻一直都不讨厌司马俊,但这是第一次,看见司马俊竟然让刘恨轻分外开心。所以刘恨轻立刻抽刀,现身,借头。

    段明壶面色大变,不是害怕自己丢了性命,而是担忧可儿,他后悔带可儿出来,否则一人做事一人当,胜败生死无足惧。“可儿,你回去搬救兵。”段明壶想哄可儿离开,因为他知道赶是赶不走的。

    “来不及!”可儿咬着唇,亮着剑,剑光照的伊的眉毛都分外靓丽。

    段明壶心里叹息,已经抽剑,既然别无他法,那么惟有拼命。他身子虽然还弱,但只要有一口气也不会让刘恨轻伤到可儿。“大好头颅,请君来取。”段明壶与可儿并肩站,剑尖上指苍天,傲岸不可一世。连刘恨轻看了心中也叫了声好,这年轻人气势胆色都不凡,多加历练必能雄霸一方。

    “哈哈,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可以借,就是别人的头颅借不得。”司马俊已经从夜色风雨中飞来,他一步就站在了可儿和段明壶身前,迎上了刘恨轻,抱拳道:“刘大侠,又见面了。”

    刘恨轻也抱拳,道:“司马兄弟,上头有令,头颅不借刘某交不了差。”

    “不管是谁的命令,都不能把别人的头颅当玩笑,谁的命都只有一条,郭垢的头又肯否借给我?”司马俊道。

    “这就为难在下了。”刘恨轻立刀,“既然如此,得罪了。”

    “请。”司马俊随意站着,风雨中气盈神清。

    “司马俊,小心!”可儿忍不住叫道。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可儿的眼角湿润了。

    “哈哈,明壶兄,可儿,请二位为我掠阵。能有幸与秋风刀刘大侠切磋一二,是一大幸事。”司马俊这么说,是不想段明壶觉得难堪,毕竟像他这样的少年英才最不肯在人前丢脸,所以他表现的似乎不是来救段明壶,而是来与刘恨轻比武。

    刘恨轻已经出刀,“湖山满清气”一把刀幻化出千万把刀,催动满天雨滴化成了一层层雨雾,将司马俊全身笼罩在了雾气中刀光里,可儿和段明壶只能看见刀光雨雾,已看不见司马俊人影。

    司马俊身在局中,却感觉分外轻松,他动都没动,似乎是个登山踏春人,在山路中清闲看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赏心甲吴越。晴岚起片云,晚水连初月。渔父得意归,歌诗等闲发”刘恨轻刀气纵横大开大合,三丈内雨雾刀气分不清楚,十丈外刀风所及,可儿和段明壶都要退避。他这一路刀法,如龙卷风,只有风眼波澜不兴。

    司马俊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已经明白这是刘恨轻有意为之,是刘恨轻不愿为了郭垢而与司马俊等人拼命的意思。可是,他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借口,好回去交差。于是司马俊在波澜不兴的风眼中,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降龙十八掌飞龙在天!”如平地起了一声雷,震的云海轰隆。随之司马俊已经身如神龙,飞腾而起,在刘恨轻刀风雨雾上空出掌。掌风震碎了雨雾,一时风平浪静,天地间雨势竟似也受了惊吓,随着刘恨轻收刀,司马俊收手,雨也停了。表面上看,是司马俊的降龙十八掌赢了刘恨轻的秋风刀。实际上,二人只是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戏。刀光掌风都是在朝着周遭的风雨山石用力,根本不伤人。所以,看上去反而威力更加惊人。

    “好个降龙十八掌。”刘恨轻转身就走,消失在夜色中。他宁愿假装战败受辱,也不愿被郭垢玩弄于掌上。

    可儿快乐的拍手,高叫:“坏人打跑了,司马哥哥把坏人打跑了。”

    司马俊和段明壶也不觉跟着大笑,快乐是最容易感染别人的。

    可儿本来只是单纯的笑着,却忽然心如雷震,她从司马俊仰头大笑的侧脸中看到了一种令她又心碎又心醉的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化成了致命的吸引力。是一匹狼,对一只小白狐狸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