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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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林逐汐诧异回眸。

敲门声一开始很轻,像生怕惊扰到什么。逐渐变得急促。

林逐汐回眸看向萧景暄。

萧景暄皱起眉,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淡淡一笑如风过无痕,“我先走了。”

林逐汐心里一颤,知道他再留下他们也没有独处的可能,只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多保重。”她转过头再不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叫住他,快步过去开门。

敲门的是成双。

她神情焦灼不安,见她开门狠狠地松了口气,端正神色不徐不疾地回报:“小姐,赶紧更衣去正殿,常良娣那边出事了。”

林逐汐静默,心头没有意外,竟有种终于来了的奇特释然,到得此刻,她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平静得波澜不惊。

原来,她也是天性凉薄人。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去打冷水来我要洗脸。”回身进屋更衣,抓过长簪绾起长发,就着成双送来的水简单洗了把脸,匆匆忙忙地赶到正殿。

萧崇烈被人从睡梦中强行唤醒,神情也不怎么好看,匆忙披着外衣赶出来,见到她也是满脸倦容倒是有些歉意,冲她略微颔首,叫报信的宫人进来询问情况。

“皇上,常良娣宫里的人来禀报,常小主傍晚时一直腹痛难忍,太医赶到加以诊治施救,只说情况不妙,奴婢过来时已经见红,小主如今急着请皇上过去看看她。”

林逐汐无声一叹,下意识转头去看萧崇烈的神情。

果然萧崇烈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瞪着成双,怒气和焦灼瞬间蔓延到整张脸,呆了片刻他几乎喊出来:“好端端的怎么会见红?”

宫人慌乱地垂下头,不敢直面他的森然怒气,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奴婢不知,常良娣宫里的人也没说清楚……”

萧崇烈胸口微有起伏。

林逐汐看宫人也不可能说出更多,轻轻挥手示意她先下去,转头劝告萧崇烈时语气放得很温和。“现在不是震惊生气的时候,皇上过去看看吧。”

萧崇烈沉默,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慌得大堆宫女太监们慌忙地追了上去。

林逐汐叹口气,不知道还是该厌烦大晚上的不能安生,还是该恨接下来又有的闹腾。

疲倦地一叹,她对满面忧虑看过来的成双招了招手,“收拾一下,咱们也过去看看。”今夜宫中上下应该没人能安稳入眠吧?

急着坐辇轿赶过去,林逐汐到门口时就见宫人端水送布来去匆匆,已经乱成一团。有小宫女端着盆血水从内殿奔出,若非成双在前面拦着,怕是那盆血水就要浇到林逐汐的身上。

成双不满地看着她,“大胆,竟敢冲撞皇后娘娘的銮驾,你有几个脑袋?”

小宫女连忙跪地请罪。

原本慌乱的宫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安静下来,一个个屏声静气。

林逐汐漠然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那盆碍眼的血水上,鲜红的颜色看得她触目惊心,想到好端端的正在成长的胎儿变成这样的,哪怕她自己现在不会变成这样,但爱子之心都是一样的。

如果灏儿出事,只怕她会发疯吧?

如果没有萧景暄在背后扶持她,仅凭她一人,终究什么都不是。可现在她被剥夺最大的依仗,往后她的灏儿……

撇开油然而生的兔死狐悲的惶恐不安,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摆手道:“罢了,饶了你这次,且退下吧。”

她心烦意乱,由成双搀扶着,将自己全身大半的力道都压在成双身上,成双清楚地感受到她手指的冰凉和全身的微微颤抖,加大搀扶她的力道,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

林逐汐深深吸气,面不改色地踏步进门。

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突然响起,充满愤怒悲伤仇恨痛苦,声音尖锐刺耳,一线钢针般冲进人的耳膜,抽抽的疼。似一把带血的刀,划破安静的夜色和深黑的天空,将深宫月夜割得支离破碎。

林逐汐脚步一顿,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不用进去也能知道结果了吧,大家都不是傻子,从这样可怕的尖叫声里,也能猜到几分。

但猜到也没人敢说出口。

宫人们低眉敛目沉默不语,只悄悄地用躲闪而明亮的眼神相互交流着内心的想法,相互对视的目光,鬼祟而兴奋,像又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等待着即将会有的风起云涌和精彩纷呈的热闹大戏。

林逐汐加快脚步,进了忙碌不休的宫室。

太医愁眉苦脸地站在萧崇烈面前,和他汇报着常良娣的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常良娣小产已成为事实。那个还在母亲的身体里孕育成长的孩子,终究是没那个福气长成出生,还是模糊的血肉时,就变成一盆盆殷红的血水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未来过。

林逐汐怔怔地看着,心头忽生霜雪般的森森寒意。

她看向粉色海棠帷帐后的昏睡过去的常良娣,即使平时对她的为人厌烦得紧,但现在也只剩同情了。

失去血脉相连的骨肉的痛苦,眼睁睁看着在自己肚子里呆了四个多月的孩子从身体里剥离而出,让她如何接受呢?何况萧崇烈已对她生出芥蒂,这个孩子或许会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林逐汐心不在焉地听着太医的汇报,偶尔看看萧崇烈的脸色,心里对他既同情怜悯又厌烦蔑视。

妻妾之争,哪家的后院不会有呢?男人犯的错,总要女人来承担后果,现在伤心有什么用?他的伤痛,根本连常良娣的一半都比不上。而那些可怜的女人们,还要为他那些许的浮薄恩情自相残杀,将怀上他的孩子视为恩赏和荣幸。

眼见太医匆匆忙忙退下去检查常良娣的饮食起居情况试图找到她小产的原因,林逐汐走向萧崇烈,见他眼圈发红,只当没看见,悄悄地往外走。

她能做什么?难道还上去安慰他?找死吗?提醒他早点休息明天要送大军出征也不妥,保不准他还要以为她心怀不轨心肠歹毒。

装聋作哑相对最安全。

至于温柔抚慰的解语花,谁爱做谁去做,反正和她没关系。

宫廷里大半夜沸沸扬扬的,自然不可能封锁消息。

常良娣那凄厉尖锐的一嗓子虽只响在她的宫殿里,但没到半个时辰已传遍大半个桦月城。

趁乱出宫的萧景暄估计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其次是在宫廷里埋伏有暗桩的江尘渺。

萧景暄很快就要离开,此去北疆草原千里迢迢危险重重,他自然是不可能不带足够的护卫力量以应付层出不穷的暗杀和毒手。

摄政王府如今的警戒森严,但论护卫力量其实远不止一拨。

萧景暄和江尘渺各有自己的势力,平日里两人住在同一个府邸,双重防护下自然不惧外敌,但如今萧景暄要走,自然要将守卫安排妥当。就算是为了她儿子的安危,这件事也马虎不得。

对于某人不务正业地扔下待处理的大堆公务跑去和媳妇幽会的行为,江尘渺自认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没发表任何意见。

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

听到华晶回报常良娣小产的事,她翻看文书的手指没有任何停顿,晕黄的灯光映衬着她素白的容颜,灯下那双清透如雪的眸子里光彩闪烁不定宛若琉璃火跳跃。

作为见惯一夫一妻的女性,她对这种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心情好了就当看个戏,心情不好直接无视。

她不关心那些卑微的女人们会有怎样的下场,她在意的这件事能给她什么样的结果和影响。

询问的目光投向华晶。

华晶会意答:“萧崇烈今晚留守常良娣那里,不会有机会入睡的。他身边的心腹也没时间做手脚。”

江尘渺面无表情地点头,如果不是清楚不可能,她都会忍不住猜这其中有萧景暄的手笔,想绊住萧崇烈免得他明天做小动作。

不过萧景暄不会这么傻,浪费一颗棋子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还容易暴露的事,他想拖住萧崇烈,一封折子就够了。

果然这小子的运气不错,常良娣在这当口小产,免得他做准备应付萧崇烈明天可能会有的刁难。

护卫资料已经核对完毕,她从旁边厚厚的文书里抽出一份勒红边的打开。

这是萧远曈近期行为的资料。

作为死对头的帮凶,萧远曈在她心目中是挂有名号的,她可以为大局考虑暂时不弄死他,但也不会容许他翻出浪花来。

就像她对秦佩玲一样,小打小闹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但一旦超出她的容忍限度,她不介意下狠手将他们打回原形。

那货能老老实实地在河岸上蹲着当监工吹河风才叫有鬼。

一行行记录言简意赅。

游山玩水,附庸风雅。

对北疆的事居然按兵不动?

这货学聪明了,居然没再抢着做急先锋,也知道一动不如一静。

联络白家……

白家……

想到白慕雅,她不由想起去年那个打破她少有的平静安宁生活的春夜,眼眸微眯,微微挑起的眼角折射出清冷的杀意。

华晶小心翼翼地偷觑着她的神情,悄悄地打了个抖。

江尘渺抬手扔开文书,华晶连忙接住,茫然地看着起身往外走的主子。

“给他。”主子声音清冷。

华晶眨了眨眼,表公子这是怎么得罪主子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