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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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突变

眨眼间就是三月十二,内外命妇都按品大妆朝贺参宴。晚宴才是正宴,但大清早就要开始准备,安排得密密麻麻繁琐隆重,令听到行程表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江尘渺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朱红宫墙,几乎都要怀疑拟定这样复杂流程的人存心想让她累到早产。

拜过帝后,众命妇还要跟随帝后入慈和宫拜见太后。

一切礼仪都完成以后,家里有女孩子在宫中的外命妇们都得了恩旨,去见自家的女孩子,没有女孩子在宫中的外命妇们都被引到披香殿休息,等着皇上赐宴,领宴过后方能出宫回家。这是对普通外命妇的安排,因林逐汐的特意嘱咐,江尘渺很快由执素客客气气地引到了未央宫后殿歇着。

江尘渺知道华夫人也来了,林逐汐应该分不出时间招待自己,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眼下留个僻静舒适的地方给她歇脚,已经很不错,正合她意。

但她没想到大半个时辰后,林逐汐就挺着高耸的肚子来到后殿。她目光一转,执素立刻会意,除开几个心腹守住窗户门口等容易偷听的地方,其他人都远远退开。

见江尘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林逐汐微笑,“怎么?王妃身子不舒服?”

江尘渺嘴角微抽,林逐汐称呼她“王妃”真是让她觉得全身不对劲,总有种故意嘲讽的错觉。“娘娘难得见到娘家人,怎么……”

林逐汐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似在瞬间冷了冷,语气温和道:“林嫔也在,本宫自然是要照顾她的。”

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擅加评价,江尘渺只能岔开话题,“娘娘最近可好?”

林逐汐点头,时间一天天过去,原本以为分外难熬的十月怀胎竟似眨眼就过去了,刚听到有孕时的恐慌还停留在心头,转眼就快到孩子呱呱坠地,“本宫近来一切都好,王妃可好?”

“我也好,多谢娘娘关心。”那些她不懂的细腻感情似乎都随着孩子的成长被唤醒,曾经埋在心底难解的爱恨情仇也在悄然解开,她依然无法忘怀,却能以平和的心态面对过往。这是她的成长,也是孩子给她的恩赐。

“对了,娘娘可知,欧阳侍卫前些天告假从西山大营返回家里,据他私下说是夫人有孕了。”江尘渺对林韵澜的印象不错,难得在大羽碰到这样独立自主的女性。

林逐汐眼睛一亮,她忙着养胎和宫权,还真没注意这件事,主要是欧阳恺自己都没对外公布。“真的吗?多久了?”

“早的很,刚诊出来还不到两个月,听口气是想等满三个月再说。”江尘渺见她明显喜形于色,就知道她心里对林逐湄也不是没防备的,自己接下来的话也好说很多。

“三个月后再说很好。”林逐汐松口气,虽说欧阳恺家里就他们小俩口干干净净,但意外如果真要发生谁也拦不住。这世上多的是想爬上男主人的床的丫鬟,谁能担保没人铤而走险?

“适才进宫时听人说起娘娘幼时游历天下识人广泛。”江尘渺似乎很好奇:“不知是真是

假?”

林逐汐脸上笑容微敛,她听明白了这个“识人广泛”的意思,进宫后听说?就是说现在宫中私下流传她与其他男子有牵连?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敢说出口就是罪。幼时……说的是叶铭檀?知道他的人本就不多,会说出来的更是只有那么一个。

她还以为林逐湄会专心对付杜云玲,没想到人家还有闲心同时打自己的主意。不过这时间选的真不错。孕期的前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她分不出多少精力去管胎儿以外的事,最适合做小动作。

她眼眸微眯,“人海茫茫,谁出门在外还遇不到几个陌生人?何况长辈面前,哪有小孩子放肆?”

江尘渺不答,她只提醒她一句,结果她并不关心。

临近午时,林逐汐也不再停留。毕竟她和江尘渺若走得亲近会引起萧崇烈和杜婉馨的注意甚至怀疑和不满。

接连数次朝贺,她也发现杜婉馨母子对江尘渺很是忌惮,并不是因为萧景暄,而就是因为她本身。

这样的发现她也曾惊疑过,但她现在已经学会明哲保身。好奇的人通常活不长,她没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去换别人的秘密。

人不在,但招待很周到,林逐汐知道江尘渺如今容易饿,忙碌之余也没忘让亲信在小厨房里准备好菜肴送过来。

江尘渺便安安静静地泡在未央宫后殿直到晚间开宴。

晚宴设在升平殿,她坐在萧景暄身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殿里的人群,目光不经意掠过对面,正好撞上萧远曈投注过来的眼神。

江尘渺心里一震,脊背上有微微凉意。

那眼神像冰封的青幽幽的带毒的磷火,尚未凑近已感觉到透骨凉意,又像滑腻腻的蛇缠绕上肌肤,透骨的凉里鸡皮疙瘩一颗颗冒出来。他的眼神似对她不屑一顾,却偏偏将她正眼纳入眼底。

她只觉全身不舒服,说不出的感觉里她甚至看出淡淡的恨。

莫非是因为她和萧景暄联手坏了他在江南的基业?

但感觉又不止,不像。

她有些莫名其妙,转头去看萧景暄,示意他看对面萧远曈。

萧景暄怔了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萧远曈神态从容地对他微微一笑,举杯为敬。

萧景暄默然,举杯饮尽一亮杯底以示回礼,略微颔首后收回目光看向江尘渺:“怎么了?”

“我总觉得,”江尘渺语气悠悠,“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很奇怪。”

萧景暄默了默,“他有可能知道你。”

“不是可能,是一定。”江尘渺很笃定,“他和萧崇烈都知道。萧崇烈或许会小看我,但他肯定不会。”

“他在看敌人?”

“我觉得那不像看敌人。”江尘渺总觉得脑子里雾蒙蒙的,始终有层膜挡住答案不让她想通。

萧景暄眉心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蹙又松开,“这对你很重要?”

“或许。”江尘渺认真思索,“我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也许等你足够强大时,可以自己去问答案。”萧景暄不动声色地提醒。

江尘渺一顿,像沉思被人打断,深陷回忆被惊醒,思维都出现短暂的停顿。但很快她就恢复若无其事的仪态,将淡淡的讥诮藏在冰凉的微笑下,“你放心,我们的盟约,我记得很清楚。”

萧景暄便不说话了。他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情变得不太美妙,不打算轻捋虎须。不过撩拨这女人,看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出喜怒哀乐等各种情绪的感觉,确实很不错。难怪以前某个恶劣的混帐得意洋洋地宣称最喜欢调戏她看她变脸,每次见她的平静保持不下去时都特别有成就感。

现在他试过了,知道了,确实很有成就感。

他很好心情地灌了一杯酒。

太监尖细的通传声使得殿内所有交谈声消失,杜婉馨、萧崇烈和林逐汐到了。

宴席流程大同小异,众人行完礼听完萧崇烈的宴前开场白后,就坐在位置上和四周的人推杯换盏,听曲赏舞。他们之前准备好的礼物早就交给礼官计入礼册,等到宴席散了萧崇烈自己去看就是。

杜婉馨在,底下的晚辈们多多少少有所顾忌也不敢肆意玩闹,万一闹得动静大了吓到她,这位又是出了名的药罐子,一不小心晕过去了算谁的?谁能担责任?好在杜婉馨自己也清楚这些,以她的身体状况,即使她有心也不可能支撑到最后,所以她意思意思地吃了点,简单地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就静静地离开了。

酒宴到酣,底下的气氛渐趋活络。

歌舞再美,看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基本上除了爱慕美色的男人们,没人会将注意力放在歌舞表演上。

空地上舞姬们翩翩起舞,身姿轻盈如蝶,在大殿中央带起明丽的风,深红舞裙纷飞,在他人眼瞳里染出艳色的潮,嫣然的笑容带起不少痴迷的目光。

江尘渺埋头专心吃东西,反正和她没关系的事她不需要管。

太监捧着大红描金托盘,脚步稳定地踏上台阶给萧崇烈换茶,顺带送解腻的水果。

托盘上覆明黄锦布,布上搁薄胎白瓷茶盅,用青花细瓷盖碗盖住不让热气散发失却茶香损了口味,切成片状的水果用银白色的小碟子装着,整整齐齐地码成排。锦布也是按照宫制式样叠得方正,一切都一目了然,没有任何不妥。

小心翼翼的随身侍卫,也检查过锦布下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萧崇烈一眼瞥过,同样没在意。

太监微微俯下腰放下托盘,他的腰弯到一半,遮住了萧崇烈的大半身形和底下众人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突变,就在这一刻发生。

雪亮的光芒宛若破开漆黑夜色的闪电,那般凌厉地划过人的视野,劈开这片安静的气氛,

极致的亮造成极致的暗,一瞬间萧崇烈突然什么也看不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