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摄政王:皇后要改嫁
字体: 16 + -

第十章 反应

“几时了?”

林逐汐从经书中抬起头,眼圈微红,揉着发酸的手腕,神情里满是掩不住的疲倦。

“小姐,子时三刻了。”成双深深凝视着她沉静的容颜,心疼地答。

“原来都一个半时辰了吗?”林逐汐恍然,放下蘸满浓墨的狼毫笔,觉得心平静不少,即使仍有黯然神伤,但那把不停燃烧的火焰好歹熄灭不少,零星的小火苗还不够动摇她的神智。

“小姐还是早些安歇吧,身子总是自己的,要好生爱惜才是。”说着捧了杯热茶给她。

成双对她的心事了如指掌,但事情都发生了,怎么着也要为自己着想不是?她再怎么自我折磨也不可能改变什么,累垮身子遭罪的还是自己。

林逐汐接过茶杯,也不就饮,只是捧在掌心暖手,怔怔地靠在椅背上,望着飘摇的烛火出神。

成双看着她,不由轻轻一叹。

小姐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因着右相府里凉薄寡情,遇事又总爱多想三分,也不爱和人说话,再难受的事也只在自己心里憋着。加上最近这短短两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极多,不断的大起大落,别说她这样的弱女子,就是经惯大风大浪的男人也未必挨得住。自己和连枝到底只是下人,小姐纵然心里再苦也不好和她们说当着他们的面哭。她们也只能为她打点诸般琐事为她解解闷,并不能真正解开她的心结。

想起今夜的事,即使成双这个局外人,也替小姐觉得难受。公子突然冒出一个未婚妻,还是太上皇亲自指定赐婚,小姐又算什么?他曾经为小姐做的那些事说过的话又算什么?可再愤怒难受又能怎么样?以小姐如今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去过问公子的事。

“小姐你该明白,他总会另娶她人。”她叹气,无奈又黯然,但这就是事实。

“成双。我难受的不是他要娶妻。”林逐汐抬手捂住双眸想挡住软弱的流露,却仍有细细的水流顺着她指缝滑落,她声音轻缓,如落花在寒风中瑟瑟,充满破碎的悲哀:“而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既然在娶她之前就与和鸣解除了婚约,那么所有与婚约有关的东西,指婚圣旨也好聘礼信物也罢,都会被退还对方销毁痕迹。那么如今他拿出来的圣旨是从哪来的?总不会是他为回绝萧崇烈和杜婉馨的乱点鸳鸯谱新写的吧!

别说他现在根本见不到太上皇,就算见到了,以太上皇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帮他写好这份圣旨。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得到的结论怎能不令她心寒齿冷?

他一直留着这份圣旨,甚至很可能他根本没与和鸣退婚。

他骗了她!

这才是她无法容忍更无法接受的结论!

如果仅仅是萧景暄娶她人为妻,这对她来说虽痛彻心扉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是她对不住他在先。

但现在这样算什么?她算什么?她的爱和付出又算什么?

林逐汐咬紧牙关,“

他要娶可以,但娶谁都行,就是不能娶和鸣!”

……

“他果然还是将那道圣旨拿出来了?”静室里有人微笑着回身,语气带点狡黠和得意,声音悠长,充满笃定:“我就说过,林逐汐那边对他而言已是不可能,不管他内心意愿如何,他都会选择这条最省事也对他最有利的路。”

室内一人回望向他,却没有他的乐观,面带愁容,轻声提醒:“只怕秦家不会同意,他们是不会让另一个女儿嫁到萧家的,即使对方是嫡亲的外甥也一样。”

“不,我了解他,他不会做无法收场的事。”他摆手,笃定道:“他既然敢将这份旨意拿出来,必然有办法解决秦家那边。而且,就算解决不了,也不是没法子可想。毕竟桦月城里几乎没人见过和鸣。他要娶的只是和鸣,至于和鸣是谁,他并不在意。”

“您的意思是……”下属渐渐皱起眉,摸到点头脑了。

“寻个人来假扮和鸣,即使南疆人知道并告诉萧崇烈,他们又能怎么样?以和鸣的身份,这件事也是他们能管的?只要和鸣本人不介意,就算他们知道这是冒名顶替也无所谓。”他不得不赞叹萧景暄在林逐汐以外的事上,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如果和鸣同意,就能拉到一个强大的盟友,不同意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却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婚姻麻烦。

“看来设法促成林逐汐进宫的事还是有用的,没了这女人拖后腿,我的计划都顺利很多。”他若有所思。

下属瞬间急得满头冷汗:“主子,您可别……”这不是非逼着摄政王和他们拼命吗?

“上阳宫的事已经暴露……摄政王最近采取行动,拦住康王殿下的打探和营救,又暗暗封锁城中要道派人守住城门,将我们困在桦月城里不准我们有任何机会出城,这已经是他在向我们给出警告。”下属面有菜色,想到萧景暄雷厉风行的手段就觉头皮发麻,要是他们再动他的心上人……

那可是头恶狼,发起狠来六亲不认的!

他皱了皱眉,对下属的反应有点不满,但也知道他的顾虑很有道理,忍了忍只当没听见,“上阳宫……”他皱眉沉吟。

萧崇烈当局者迷,看不出来很正常。但萧景暄明明看出端倪却悄悄行动,将原本可以光明正大进行的事变成偷偷摸摸,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是太过自信,还是有意放水?或者两者皆有?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猜不透,他也懒得再猜。反正他的目的没打算改变,开弓也没有回头箭。

“上阳宫里头,想个法子彻底解决吧。”他淡淡地吩咐,语气漠然得像说要拔一棵草。

下属深深垂下头。“是。”

“既然要斗,便斗得彻底点,何必还要留个尾巴?”他语气里几分嘲讽几分黯然,冷笑道:“我心好,给他们解决掉。”

下属打了个冷战,头垂得更低。“可我们要出城……”

他遥望向城门方向,眼

神几分不满几分期待,“等着吧,就是不知道和鸣会不会来。”

……

“她当然会来!”叶铭檀的目光遥遥落在极东云天,唇角浮出森然如刀的笑意,语锋犀利也如刀:“和鸣对秦以苍而言已成弃子,继续留在秦家对她已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远走大羽,至少能保一时平安。”

“宫宴结束后,萧景暄便连夜出城,看方向是去秦家求亲,也接人来桦月城。”书童漠然禀报:“婚礼已在筹备。不过关于萧景暄大婚所需早已准备妥当,如今也不过是正式举办,想必很快就能解决。”

“正妃过门,接着便是侧妃、夫人、都人……”叶铭檀突兀地笑,笑声短促而凉,淡淡薄薄如阳光下玻璃上的霜花。“萧崇烈他们还打着这样的主意?正好,婚礼之后就是选秀,给宗室王爷们后院里塞人,谁也挑不出不是。难怪他会这么爽快,还不断催促礼部以最快速度为萧景暄筹备婚礼。可惜啊……”他低低一叹,满满惋惜。

秦家的血脉,或许会对感情放纵,但必然会对婚姻负责。美人计什么的完全行不通,他根本不做指望。

“从秦家到桦月城,最快的来回也要半个月。这还不算他们在秦家停留的时间。”叶铭檀计算着行程和路线,思索道,“萧景暄亲自前往,这倒是个好机会。”

书童有点想不通,“这时候他放下桦月城的事……”

就算是为表诚意,危险也太大了。

“你以为他手下没人吗?”叶铭檀不屑地冷冷一嗤,“他过去十年在王府呆过几天?面对萧崇烈和萧远曈的无孔不入,不是照样将王府经营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哪怕秦以苍舍弃了和鸣,但萧景暄本人不出现依然是在打他的脸。再说,萧景暄不亲自去看着,能放心?”

“雨主已经下令诛杀和鸣。”书童茫然地抬头,“这时候他还去接人,不是方便雨主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无论他去不去,雨主都会杀他。但如果他不去,一旦和鸣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只是受点轻伤,他都会倒霉。”叶铭檀的语气听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怜悯。“秦以苍放弃和鸣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管她。撇开她的下属不提,就说她前头那两个护短的兄长,如果和鸣出事,你当他们不会迁怒萧景暄?其他事他们或许还会讲道理,但关系到和鸣……”他意犹未尽地笑了笑,笑声凉凉,“桦月城里就算一时失利,也分不出胜负,他将来多的是机会扳回局面。但得罪那两位……”他摇头,淡淡道:“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肯定会去的,这是我们的机会。即使不能趁机杀了他们,也可以巩固现有的成果。”

“可是萧崇烈……”书童皱起眉,对他实在不看好。

“无妨。我本来就没指望他。”叶铭檀微微一笑,森然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自己掌握住足够的权柄和萧景暄抗衡,萧崇烈能保,就保。不能保,就弃了自己做。权柄托付给谁,都不如在自己手里更安稳。如果有机会,我不介意架空他让他变成傀儡,甚至直接废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