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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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见血封喉,半道天雷

    少年唐九歌唐刀出鞘,眼神凝重无比。



    这把刀与大唐标准军人用的唐刀有所不同,要更纤薄,刀刃开锋极宽,差不多占了刀身三成,所以瞧上去便更秀气,更锋利。



    唐九歌从小到大一直便居住在更东边的城头里,不久前才听说自家祖籍在潮头小城,竟有三名寒山剑宗会试资格。



    少年欣喜若狂,夜不能寐,因为他知道,想得到这么一个会试资格在外面是多么艰难,他更知道,寒山剑宗在无垠天下的分量。



    唐九歌瞧着面前脸色冷漠的少年,轻出一口气,并未因为对方只是拿着一根树枝而晃动心神,生出任何恼怒情绪。



    他只晓得,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他体内的气机开始勾动天地元气,附着在纤薄刀身。



    少年嘴中一声轻喝,冲锋,挥刀。



    刀光闪烁。



    刀式名极平凡,“连斩”,长刀如浪潮,一刀叠加一刀,一刀胜一刀。



    每一刀都砍在徐洵手上看似脆弱的树枝上,发出密集的金铁交击声。



    那一支被他附着了天地元气的树枝,好似金铁所制,坚不可摧。



    唐九歌连砍十三刀。



    然而树枝终究只是树木,比不上特制唐刀,满是刀痕,此时更被最后一刀压制,狠狠折弯。



    折枝少年与唐刀少年之间猛然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刻,徐洵身子倒飞而出,狠狠撞击在一块巨石之上,巨石震动,石屑纷飞。



    徐洵久久未站起。



    除了于未外,其余几个未修行的少年都以为胜负已分,脸色或喜或悲,特别是卢伟,嘴角上扬,脸色涨红,紧紧握起右拳,觉得实在解气。



    要你小子在城里张狂!



    可除了他们,别人表情都没有变化,唐九歌仍旧握刀,面对倒下的少年,严阵以待。



    石屑中突然发出微响,徐洵捂着胸口,缓缓站起,若不是及时将天地元气附着在背后剑匣,就算是他,也是够呛。



    徐洵站起身子,并未停顿,慢慢动步,然后开始加速。



    唐九歌眼中有些震惊,显然未想到刚才这般猛烈的攻击却对对方伤害好似微乎其微。



    等到徐洵到达唐九歌面前,速度已经达到在春境内可称恐怖的程度。



    徐洵挥动树枝好似一条短鞭。



    树枝在空中发出一声“咻”的脆响。



    唐九歌猛然侧身,挥刀应对,要是这一鞭落到身上,就可不只皮开肉绽这等皮外伤了。



    徐洵一次次挥动树枝,唐九歌沉默应对,只是好像刚才那副场景中两人倒换过来而已。



    突然有“嘶”的一声轻响。



    唐九歌衣袖猛然被树枝划过,削下一块布料,天地元气瞬间将那块布料化为更小的碎片。



    但也乘着一小段插曲,唐九有了一断喘息时间,脚尖踮着地面,迅速后退。



    徐洵倒未趁胜追击,握着树枝停下脚步。



    只是这时候,唐九歌脸色骤变,少年低头看向自己被削去衣袖而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小小的伤口,血液正在流出。



    徐洵嘴角微微上扬,晃动手中树枝。



    “毒箭树。”于未轻声喃喃,这种“见血封喉”树原在潮头城外根本不可能出现,而在这片不知在哪,甚至不知是否存在于无垠天下的大山,倒是有可能有。



    “放心。”徐洵丢下树枝,轻声说道:“这对凡人是剧毒,对修行者倒不致命,但若你再牵引体内气机,让其毒性加速流动至气海五脏,那就不一定了。”



    “啧啧。”年轻儒生微微摇头,说道:“真是卑鄙,先是让人以为用树枝对敌,是轻视对方,接着又是示敌以弱,被人打倒,扰人心神,最后在对方不在意处施毒,好小子啊。”



    也不知是夸是贬。



    徐洵侧头望他,年轻儒生轻声道:“打得不错,但是结束太快,看的不让人觉得快意,就给你七枚黄旗,唐九歌可得三枚。”



    徐洵回头,不动神色。



    年轻儒生咂嘴,觉得现在的小子实在不好沟通,不想他当年,圣贤为天,师长在当间,自己趴地面。



    俊俏少年捂嘴轻笑,被前者瞪了一眼,这次没用上什么大手段,少年自然不怕,回瞪一眼。



    年轻儒生无奈摇头。



    而唐九歌此时身子已开始微微颤抖,面色之上血色渐退,化为苍白。



    年轻儒生向他走去,搀起他的手臂,轻喝一声:“站好!”



    唐九歌陡然站直身子,眼珠浑浊迷茫。



    年轻儒生轻拍少年后背,唐九歌面色逐渐涨红,之后吐出一口黑色血液,落在山顶草地,冒起一阵阵白烟。



    并不只是在于“见血封喉树”的毒性,还有唐九歌体内烦乱逃窜的气机与少许天地元气碎片效果。



    徐洵手中这支树枝,并不只是普通见血封喉,想必是取了树顶那最毒的一截,才让春三景的唐九歌神魂皆伤。



    年轻儒生从怀中掏出那本《百奇》薄书,让唐九拿在手里,吩咐身后少女将他扶到一旁休息,冥想吐息。



    年轻儒生面色阴沉转身,瞧见靠树休息的徐洵,突然对着其微微一笑,而后者只觉瞧见天崩地裂,心湖气海巨震,背靠巨石,面色大变,喉间一声闷哼。



    年轻儒生嘴角翘起,刚欲再教训他几句,突然“哎呦”一声,蹲下身子,抱住头顶,口中大叫知错知错,而后趴伏地面,汗如雨下,半晌之后才站直身子,微微喘息。



    众人看着书生古怪行为,相互间眼色皆是迷茫,只有那俊俏少年捂嘴偷笑,幸灾乐祸一般。



    虽说这半道“小雷劫”已过,但年轻儒生头顶仍是犹如针扎,余痛难缓。



    这一方人意沙盘,便是一方小天地,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



    年轻儒生所做一切,方外的“大人”全部一清二楚,若干扰小试进程,早就预备半道“小雷劫”便会劈下。



    年轻儒生轻轻抚着头顶,嘴里喃喃:“在学宫就喜欢敲我头顶,在外面还要用雷劈我,若是有一天将我这个读书种子弄傻了,瞧你怎的向皇帝老爷交代。”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人家是先生,自己是弟子嘞。



    突然又瞧见幸灾乐祸少年,年轻儒生气不打一处来,快速走过狠狠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喊道:“臭小子,下一场就你来,我瞧瞧,就对高小荼。”



    少年摔了一个狗吃屎,趴在地面不动弹。



    年轻儒生被气笑道:“鹿十七,你这皮糙肉厚的家伙,你以为我家大人不晓得你,还想让我再吃一道雷,好好好,这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屁股皮厚还是我的头硬。”



    年轻儒生提起左脚,鹿十七立马站起,嬉皮笑脸道:“师兄大人,只是玩笑,何必生气。”



    年轻儒生没好气道:“谁是你师兄,别来套近乎,你要晓得,你已经被赶出学宫,你家老爷子都不管你了,让我压着你来,要是你上不了寒山剑宗,谁都不会轻饶你。”



    鹿十七闷闷道:“晓得了。”



    两人间谈话被年轻儒生遮盖,众人只瞧见两人嘴唇未动,却听不见声。



    除了被早早收在年轻儒生背后四人,当下众人神色微妙。



    年轻儒生也无辩解之意,朗声喊道:“清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