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Ten 以神之名 (2)
“我们快走吧。”久朗菊晃了晃手中的瓶子，久朗殇便示意大家围在一起，然后使用了瞬移术，回到了神族宫殿。
——他可以在任何他到过的地方来去自如，就算是带几个累赘也没问题。
不好的预感成真。神族已经乱成一团，被僵尸咬到的神族子民都陆续化为了新的僵尸，重新去啃咬别人，再把别人也变成僵尸。这种现状使得主城已经一团糟，久朗樱恨不得痛骂那个制造恐慌的人。
“这里谁会强力的光系魔法？”少明影略微沉重的目光从眼前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久朗殇身上。
“我不是神族的人。”久朗殇低声开口，“他们还不知道樱的身份，最近樱的灵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的七系灵力都是前所未有的强，所以由她来施展，更加合适。”
少明影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对着久朗樱：“樱，我需要你施展大型治愈系魔法。”
“没问题。”久朗樱正恨恨地琢磨着该怎么折腾那个罪魁祸首，一听自己的任务这么快就分配下来了，当然是满口答应。
不过，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尽管久朗樱已经在脑里做过无数次的假设，做过最坏的打算，但她终究没有想到，还是有比她的最坏估计还要糟糕的情况发生。
城下，每一个被咬到的神族子民都化身僵尸去感染同伴，而杀死僵尸的机会微乎其微。眼见僵尸的军队越来越庞大，她居然紧张地微微收拢了手指，扣紧了自己脖颈上的埃拉尼钻石项链。
“不必害怕。”紫陌羽站在她身边，拢了拢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陪你。”
“嗯。”
久朗樱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多日以来的阴云，就那么被吹散了，露出金光万丈的太阳。
定了定神，久朗樱高举双手。气流在她并在一起的双手周边聚合。
“隐于大气中的风之精灵和水之精灵，请助我一臂之力。我遵照契约，以久朗樱之名，恳请你们与我的魔力融合，救助苍生。”
阳光洒下来，普照大地，每一个被照到的僵尸都慢慢地变回了神族子民，大家都在欢呼雀跃着，却没有人发现，城墙之上，久朗樱的脸色是何等惨白！
“樱！”
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喊声，紫陌羽身躯一震，抬头望去，脚踩金色魔法阵，使用飞翔术赶来的那个人果然是紫尧阳——即金圣哲！
“不要这么作践自己！”金圣哲赶到城墙处，脚一落地便狠狠皱眉，“他们已经被净化了！你不会想靠一己之力揪出最后的那个人吧？这不现实！”
“问题是，她现在已经听不到我们说话了。”紫陌羽苦笑着对自己的老爸解释，“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魔法上。”他不敢打扰她也是这个原因。
金圣哲叹了口气，想来如今也只能守着她，不让她有半分意外了。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当久朗樱几乎要撑不住，身体开始摇摇欲坠的时候，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你终于还是把我逼了出来。”
那个声音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想着如何措辞，沉静了半晌，才又响起来。
“你的魔法力，很不错。”
久朗樱是没什么知觉了，但是紫陌羽和金圣哲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却不受控制般地同时一震！
到底是多吃了几十年饭的人，金圣哲率先清醒过来，连忙放眼望去。那个人的脸，那样的神情和举止，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金圣哲更为熟悉！
她是——黄英姬！
“英姬……”
金圣哲脸上是少有的怔忪，他痴痴地望着黄英姬，仿佛不敢相信她会再度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以一个活生生的，真正的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哲，好久不见。”
黄英姬转身已经跳到了另一旁的城墙上。她脸上冷漠如斯，从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字眼也是冰冷而毫无感情。金圣哲心中一痛。若不是她给自己的感觉绝不会出错，他几乎要以为她是一个傀儡。
傀儡？！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金圣哲就突然感觉自己背后像是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一阵发冷。
与人偶师不同，傀儡师制造出的傀儡是没有自主意识，可以随意控制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只能操控自己制造出来的傀儡。
事实上，只要精神力比他们弱的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傀儡。
黄英姬的精神力一直比不上她的魔法力，再说能够有这么大胃口，想要吞掉整个神族的人，手底下的傀儡师想必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有可能他自己就是一个出色的傀儡师。
“英姬……”略带干涩的声音从他喉咙中溢出，微微的沙哑无法掩盖那好听的嗓音。
金圣哲急切地望着黄英姬，他多想问她，这十三年她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为什么没回来找他，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说了两个字就再也没能说下去。
眼角有湿滑滚烫的**流出，他怔忪地伸手随意一抹，那灼热的温度却已经快要将他的肌肤灼伤。这是眼泪？他也会流下眼泪？
他以为他的泪腺早就坏死了呢。
“我要杀你。”
黄英姬只是冷冷地说。
虽然明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金圣哲仍旧心口一痛，眼神中飞快闪过一丝沉痛，然后又归为沉静。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杀了我。”他如是说。
如果你杀了我，就没有人帮你去想破解傀儡术的法子了。
如果你杀了我，你清醒之后也会傻到去自杀的。
所以，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杀了我。
——金圣哲如是想。
“……妈妈！”
就在黄英姬还没完全消化金圣哲的话，金圣哲也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御的时候，紫陌羽的情绪却突然有点失控了。
“你是我真正的妈妈？”紫陌羽急切地上前一步，嗓音毫无意外地变得喑哑。
见到紫陌羽，黄英姬脸上如冰封般的表情突然裂开了几丝缝隙，然而这也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黄英姬很好地掩盖过去了。
“我是。”她点了点头，“但是我要杀你。”
多么机械的语言。
大约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不过是被人控制，并不是出自本愿，所以紫陌羽倒也没有多伤心。只是他不太放心一旁还在缓缓恢复中的久朗樱——施展了这么超大范围的神圣治愈术，即便不是禁咒类型，也实在是把久朗樱消耗得够戗，直接打回了上一次level.e.攻袭后的状态。
他用了一个简单的传音魔法喊久朗殇和久朗菊过来——因为不是神族的缘故，他们相对比较清闲了。蓝逸祺和少明影正在为处理公务忙得焦头烂额，其他人也各自据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九天九地之气，形成我的屏障，远古的魔神谨记盟约，吾乃恶之最恶，邪之最邪，是无上之尊者，消散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吧——冥魔六道炮！”
一道攻击在他尚在联系久朗殇的时候就砸了过来。紫陌羽这才惊醒这里是战场，眼前的这个女人目前也是敌非友，才不会给他这个时间搬救兵！
狼狈地躲开，紫陌羽再次匆匆地向久朗殇交代了几句，然后就开始认真地对打起来。
在这个时候，金圣哲反而成了最悠闲的那个。
不过，看着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儿子殊死搏斗，那个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好受。起码后来紫尧阳说什么也不肯去回想那天的事。
他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打吧，打吧，说不定就把她打醒了。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即使是在彩虹七家之中也是一个神话，她的治愈术太厉害了，以至于她几乎是不死之身。
而自己的儿子无疑更厉害。所以应该双方都吃不了亏。
久朗樱慢慢地缓了过来，看见紫陌羽和一个面容熟悉无比的女人正在缠斗，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张面皮可不就是黄英姬的吗？！
她唯有和一旁的金圣哲大眼瞪小眼。
就在此时，老天似乎认为变数不够，又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神族大门外突然又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金戈交错，每一下必定伴随着无数鲜血的飞溅。
出了什么变数？久朗樱努力探头望去，却发现是一队持剑——或许该说武士长刀——的人马朝这边奔来，一路上见一个杀一个，毫不留情。
为首的那个男子，她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熟悉。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太远还是因为她太累，总之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不过，还是有些特征可以辨认的。比如说——深红色的微卷发。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痛到几乎不能呼吸，失去意识。
她知道，那是黑姬樱的心情在作祟。
“冷静一点！”久朗樱疯狂地在心里大喊——事实上，她的嘴也很漏风地喊了出来。
他没死！黑姬樱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怒骂，总之她察觉到了，天凰岚还活着！
是的！他活着！当日他并没有死！
这一切……真像一个玩笑。
只不过这个玩笑，开得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吧……
“交出黑姬樱！”
“交出黑姬樱！”
“你妄想！”
两队人，分别是日本剑宗家和神族子民，两队人互相对骂，谁也不让着谁。
只是，听到了这句话，久朗樱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这么多子民牺牲了，原来，为的是她一个人吗……
“该死！”紫陌羽不断往后退，总算出了黄英姬脚下的巨大魔法阵，只微微擦了擦汗，就挥着银月镰刀奔下城头。
“陌羽！你要干什么？！”久朗樱只觉得自己抠着城墙的手指不断地收紧，再收紧，仿佛恨不得直接把这几米厚的城墙给抓出一个大洞来。
“我不会交出你。”
在加入厮杀之前，他如是说。
城下，血雾弥漫。
久朗樱心痛地看着这一切，头一次懊悔自己的灵力怎么这么少，一用就用完了，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
“英姬！你醒醒！”金圣哲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喊传入久朗樱耳中，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却发现黄英姬手中的冰刃已经刺进了金圣哲的胸膛，而后者却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不顾一切地将脸贴近黄英姬的脸，然后挨着鼻尖吻了上去。
一如13年前柔软的触感，微甜，从来没变过。
其实这13年他从未碰过那个人偶黄英姬，他拜托人偶师家族把她制造出来，只是为了让她照顾紫陌羽——自己那个跳脱的性子，估计什么时候紫陌羽不见了他也未必就能知道。
他的心，13年来从未变过。
“哲？”
带着些茫然的问句。
然而这熟悉的语调却让金圣哲欣喜若狂，完全不顾胸口的剧痛和尚未拔出的冰刃，整个人靠了上去！
“啊！”
黄英姬被自己手中没入丈夫胸口的染血冰刃吓了一跳，赶紧抽了出来，然后帮金圣哲治愈。
“英姬……”
金圣哲爱怜地轻抚黄英姬的头发，换来一个敷衍的音节：“嗯？”
她的精力，已经全部放到了如何给金圣哲疗伤而不至于使他太痛苦的问题上面。
“好久不见。”
他突然说出了这四个字，脸上带着温柔满溢的微笑。
久朗樱从头至尾都默默地看着金圣哲和黄英姬，心中突然一阵刺痛。
她和紫陌羽，黑姬樱和天凰岚。个中关系恐怕是永远也无法捋清，而且到了最后，必须作出取舍。是她和紫陌羽在一起，还是黑姬樱和天凰岚在一起？还有，千神月到时该如何自处？
有时候她偶尔也会消极地想：干脆死掉一了百了。
然而一想到紫陌羽会有多么难过，她就立马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