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色涂鸦
“你的意思是……”
赵羽说着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在椅子上坐直了一些，他手指交叉着放在了膝盖上，俨然一副听入神的样子。
“最近你的身边好像出现了另一个‘你’的影子，又或者说周围出现了另一个自己生活的痕迹，第二个自己？”
沈江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饮尽，就好像担心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会趁他不备把咖啡给喝掉一样。
“是的，有一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如影随形的出现在我身边。我说不准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每当我不在时，或者当我睡下时，那个东西就会开始接替我，做我平时会做，或者想要做的事情。就比如，我可能原本打算查一些资料，结果来到电脑前就发现我想查的东西已经被查好了；又或者我的同事突然跑过来感谢我一些我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这种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沈江说着重重的把杯子放下，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但从他在杯子上攥得发白的手指上，可以看出此刻他极度不安的心情。
“是不是听起来觉得像是个好事？有人在帮我做我要做的事情……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自己的生活被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所监视，所入侵，所改变着。他把你想做的事情给做了，代替你跟你和其他人交际。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那个东西想要代替，想要取代我成为我一样。”
假如有个与我一模一样的自己，那么在这个社会中我还有存在的位置吗？
沈江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仔细看来可能是太久没有睡好过，在他眼镜的掩盖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吧？从你先前的描述中来看，那个……呃，我暂且称之为‘二重身’吧，你那个二重身的行为并不是完全与你一致的吧？”
赵羽注意在沈江先前的描述中，那个二重身有一些行为与他本身的习惯并不一致。比如沈江有说过他不会直接拿手拿镜片，又或者他不太喜欢跟别人聊起自己登山的爱好。而沈江的那个二重身却在这些地方做出了与他习惯不同的行为。
“是模仿不完全吗？还是说故意在这些地方与你划清界限呢……不，首先需要了解到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赵羽一边思考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这么说来，你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吗？不会觉得这只是我疯了脑补出来的东西？”
听到赵羽的自言自语沈江显得有些激动的问道。
“啊，当然了，虽然你精神分裂的可能性还是要算进去的，但好歹我们也是专业除魔好不好，这种程度的诡异事件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思路被打断的赵羽敷衍着回答道。
在崩坏症候群的影响下，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不说别的，光靠声音就能让人血液逆流的怪物有没有见到过？
看着对方的大惊小怪，赵羽如此想。
“除魔……你是说真是有恶魔凭依者盯上了我吗？那些流传很广的都市传说……”
“这个算是可能性的一种，不过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首先要搞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了，你有亲眼见过那个二重身吗？无论是以什么形式。”
“没有。”
沈江马上回答道。
“间接的痕迹要多少有多少，但我还真没有亲眼见到过他，哪怕一次都没有。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找出他来，但他总会晚我一步或早我一步出现，如果我熬夜到四点睡的话，他就会在五点时出现，如果我按1234的顺序搜寻的话，他就会按2341的顺序出现……”
这不就好像人的眼睛跟后脑勺一样的关系吗，在不依靠工具的情况下，无论怎么回头都无法看……
对了，依靠工具。
想到了这点的赵羽接着问道:“那么，你有试过用监控之类的手段把他的行动拍下来吗？就比如在家里装监视摄像头之类的。”
沈江摇了摇头。
见此，赵羽准备建议他这么试一试，说不定这样就能找出那个二重身。但还能等他说出来，沈江便遗憾的说道。
“这个我试过了，没用的。”
“没用？是没拍到任何东西还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也许有拍到什么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把所有我录下来的视频给删除掉呢？”
“被删掉了？”
“也不能说是删除吧……”
沈江说着叹了口气。
“大概是两个星期前，我买了一套针孔摄像头布置在了家里，二十四小时记录，就是想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但当我翻出监控记录时，却发现每到关键时间，画面记录就会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连一丁点记录都没留下吗？”
赵羽问道。
沈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
“在我尝试用针孔摄像头拍摄的三天以后，我收到了一份邮件。邮件里只写了收件人是我，其他类似发出人的信息和地址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填写。”
沈江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封好的塑料袋举到了赵羽面前，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张6寸大小的照片。
赵羽凑了过去，照片看起来像是在卧室天花板角落上拍的——也就是监控摄像头经常会放的地方。而在照片中，有一个人坐在了床上，看起来好像是在盯着摄像头。
为什么是“看起来好像是”呢？
因为照片中的那个人整个都被涂成了黑色，或者换个说法，照片的中间就是一团黑色的人型涂鸦。
而在照片的一角，有人用与那块人型涂鸦同款的黑色笔迹写着一个单词——thaumiel。
“th…thau……咳，我的意思是这个词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或者有什么印象也行。”
对于赵羽的问题，沈江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猜可能是发件人想写trammel(拘束)，不过写错了之类的……”
“不，这怎么看也差得太远了吧……算了，这个先不说，对方发过来邮件就只有这张照片吗？”
沈江点了点头。
“只有这张照片，没有附加别的东西了。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挑衅一样，好像对方想告诉我，不要再费力去找他了，我是没办法找到他的。”
“不过这个东西也算是证据了，你有没有尝试过报警？”
“有，上个星期我报警了，治安司也派了干员来我家检查过。不过他们的调查结果是，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现过的痕迹。包括这张照片我也给他们检查过了，没有查出那个人的指纹。”
沈江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带队的干员在走之前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实际上我在这之后还真的听他的建议去了找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了一堆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精神分裂之类的东西。虽然听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按他说的心理疗法去做也并没有改变什么……说真的，若不是有这么多证据摆在这里，我说不定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沈江说着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赵羽说道。
“赵羽先生，虽然不知道最后你的老板查理会不会接受这个委托，但这真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也是在病急乱投医。换做以前，我绝对不可能去相信什么驱魔事务所的委托，或者类似的听起来就很可疑的机构，但这是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除了那些都市传说里的存在的恶魔凭依者之外，我实在想象不出到底会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但你也知道大部分所谓的驱魔……”
赵羽抬起手阻止了沈江继续说下去。
“我懂的，我懂的，我们那些所谓的同行，或者说那些自以为是我们同行的家伙，的确把除魔这件事情的名声败得挺干净的，就好像恶魔凭依者把恶魔的名声给败干净了一样……咳，这个扯远了。”
赵羽咳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
“不过，我们跟那些以除魔为名招摇撞骗的人是不一样的……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更像是骗子了……咳，总之，我们老板要不要接你的委托还是未知数，毕竟我们老板的脾气很怪。不过这个回头我会通知你的，你到时候耐心等一下吧。啊，对了，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是关于报酬的问题吗？只要你们能帮我解决这个事情，报酬的话你们不用……”
赵羽虽然很想跟他深入探讨一下这个话题，但好在还是忍住了，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不是这个事情。我只是想问一下，有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事情，也就是那个二重身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这件事，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征兆的？”
这个问题让沈江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回答道。
“怎么说呢，我完全意识到是一个月前。但现在仔细一想，其实在这之前就有很多征兆了，如果一直追溯回去的话大概是一个半月前吧，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
赵羽重复着问。
沈江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不太舒服，好像他非常不愿意回忆起某件事情一样。
“大概是从我母亲死了以后开始的吧……”
赵羽说着挪了挪身子让自己在椅子上坐直了一些，他手指交叉着放在了膝盖上，俨然一副听入神的样子。
“最近你的身边好像出现了另一个‘你’的影子，又或者说周围出现了另一个自己生活的痕迹，第二个自己？”
沈江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饮尽，就好像担心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会趁他不备把咖啡给喝掉一样。
“是的，有一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如影随形的出现在我身边。我说不准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每当我不在时，或者当我睡下时，那个东西就会开始接替我，做我平时会做，或者想要做的事情。就比如，我可能原本打算查一些资料，结果来到电脑前就发现我想查的东西已经被查好了；又或者我的同事突然跑过来感谢我一些我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这种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沈江说着重重的把杯子放下，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但从他在杯子上攥得发白的手指上，可以看出此刻他极度不安的心情。
“是不是听起来觉得像是个好事？有人在帮我做我要做的事情……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觉，自己的生活被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所监视，所入侵，所改变着。他把你想做的事情给做了，代替你跟你和其他人交际。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那个东西想要代替，想要取代我成为我一样。”
假如有个与我一模一样的自己，那么在这个社会中我还有存在的位置吗？
沈江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仔细看来可能是太久没有睡好过，在他眼镜的掩盖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吧？从你先前的描述中来看，那个……呃，我暂且称之为‘二重身’吧，你那个二重身的行为并不是完全与你一致的吧？”
赵羽注意在沈江先前的描述中，那个二重身有一些行为与他本身的习惯并不一致。比如沈江有说过他不会直接拿手拿镜片，又或者他不太喜欢跟别人聊起自己登山的爱好。而沈江的那个二重身却在这些地方做出了与他习惯不同的行为。
“是模仿不完全吗？还是说故意在这些地方与你划清界限呢……不，首先需要了解到对方的动机是什么。”
赵羽一边思考着，一边自言自语的说。
“这么说来，你是相信我说的话了吗？不会觉得这只是我疯了脑补出来的东西？”
听到赵羽的自言自语沈江显得有些激动的问道。
“啊，当然了，虽然你精神分裂的可能性还是要算进去的，但好歹我们也是专业除魔好不好，这种程度的诡异事件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思路被打断的赵羽敷衍着回答道。
在崩坏症候群的影响下，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不说别的，光靠声音就能让人血液逆流的怪物有没有见到过？
看着对方的大惊小怪，赵羽如此想。
“除魔……你是说真是有恶魔凭依者盯上了我吗？那些流传很广的都市传说……”
“这个算是可能性的一种，不过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首先要搞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了，你有亲眼见过那个二重身吗？无论是以什么形式。”
“没有。”
沈江马上回答道。
“间接的痕迹要多少有多少，但我还真没有亲眼见到过他，哪怕一次都没有。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找出他来，但他总会晚我一步或早我一步出现，如果我熬夜到四点睡的话，他就会在五点时出现，如果我按1234的顺序搜寻的话，他就会按2341的顺序出现……”
这不就好像人的眼睛跟后脑勺一样的关系吗，在不依靠工具的情况下，无论怎么回头都无法看……
对了，依靠工具。
想到了这点的赵羽接着问道:“那么，你有试过用监控之类的手段把他的行动拍下来吗？就比如在家里装监视摄像头之类的。”
沈江摇了摇头。
见此，赵羽准备建议他这么试一试，说不定这样就能找出那个二重身。但还能等他说出来，沈江便遗憾的说道。
“这个我试过了，没用的。”
“没用？是没拍到任何东西还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也许有拍到什么吧，要不然他为什么要把所有我录下来的视频给删除掉呢？”
“被删掉了？”
“也不能说是删除吧……”
沈江说着叹了口气。
“大概是两个星期前，我买了一套针孔摄像头布置在了家里，二十四小时记录，就是想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但当我翻出监控记录时，却发现每到关键时间，画面记录就会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到底有什么。”
“连一丁点记录都没留下吗？”
赵羽问道。
沈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
“在我尝试用针孔摄像头拍摄的三天以后，我收到了一份邮件。邮件里只写了收件人是我，其他类似发出人的信息和地址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填写。”
沈江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封好的塑料袋举到了赵羽面前，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张6寸大小的照片。
赵羽凑了过去，照片看起来像是在卧室天花板角落上拍的——也就是监控摄像头经常会放的地方。而在照片中，有一个人坐在了床上，看起来好像是在盯着摄像头。
为什么是“看起来好像是”呢？
因为照片中的那个人整个都被涂成了黑色，或者换个说法，照片的中间就是一团黑色的人型涂鸦。
而在照片的一角，有人用与那块人型涂鸦同款的黑色笔迹写着一个单词——thaumiel。
“th…thau……咳，我的意思是这个词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或者有什么印象也行。”
对于赵羽的问题，沈江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猜可能是发件人想写trammel(拘束)，不过写错了之类的……”
“不，这怎么看也差得太远了吧……算了，这个先不说，对方发过来邮件就只有这张照片吗？”
沈江点了点头。
“只有这张照片，没有附加别的东西了。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挑衅一样，好像对方想告诉我，不要再费力去找他了，我是没办法找到他的。”
“不过这个东西也算是证据了，你有没有尝试过报警？”
“有，上个星期我报警了，治安司也派了干员来我家检查过。不过他们的调查结果是，没有任何第二个人出现过的痕迹。包括这张照片我也给他们检查过了，没有查出那个人的指纹。”
沈江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带队的干员在走之前建议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实际上我在这之后还真的听他的建议去了找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了一堆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精神分裂之类的东西。虽然听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按他说的心理疗法去做也并没有改变什么……说真的，若不是有这么多证据摆在这里，我说不定真的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沈江说着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赵羽说道。
“赵羽先生，虽然不知道最后你的老板查理会不会接受这个委托，但这真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吧，我这也是在病急乱投医。换做以前，我绝对不可能去相信什么驱魔事务所的委托，或者类似的听起来就很可疑的机构，但这是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除了那些都市传说里的存在的恶魔凭依者之外，我实在想象不出到底会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但你也知道大部分所谓的驱魔……”
赵羽抬起手阻止了沈江继续说下去。
“我懂的，我懂的，我们那些所谓的同行，或者说那些自以为是我们同行的家伙，的确把除魔这件事情的名声败得挺干净的，就好像恶魔凭依者把恶魔的名声给败干净了一样……咳，这个扯远了。”
赵羽咳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
“不过，我们跟那些以除魔为名招摇撞骗的人是不一样的……怎么感觉这话听起来更像是骗子了……咳，总之，我们老板要不要接你的委托还是未知数，毕竟我们老板的脾气很怪。不过这个回头我会通知你的，你到时候耐心等一下吧。啊，对了，在这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是关于报酬的问题吗？只要你们能帮我解决这个事情，报酬的话你们不用……”
赵羽虽然很想跟他深入探讨一下这个话题，但好在还是忍住了，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不是这个事情。我只是想问一下，有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些事情，也就是那个二重身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这件事，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征兆的？”
这个问题让沈江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回答道。
“怎么说呢，我完全意识到是一个月前。但现在仔细一想，其实在这之前就有很多征兆了，如果一直追溯回去的话大概是一个半月前吧，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
赵羽重复着问。
沈江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不太舒服，好像他非常不愿意回忆起某件事情一样。
“大概是从我母亲死了以后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