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安稳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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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真的只能旁观?

    “你今天比平时迟了。”

    白陆的身体一挤进这个房间,我就听到了一个熟悉但是有点低沉的声音。

    他的眼神向房间右侧看去,而我也得以观察到那里的情况。所谓心眼不一真是一件颇为痛苦的事情,此时我恨不得能有六双自由的眼睛同时观察这个新世界,却迫不得已被限制在白陆视角,就连微调都做不到,可谓是别扭到了极点。

    一上来就是困难模式,如果存在看不见的手在操纵这一切的话,对我着实是有点狠心了。即便是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暂时也看不出来折腾我有什么意义。

    想归这么想,该怎么活还是得怎么活。

    发出不存在的叹息之后,我随着白陆的动作,首先看见了房间右侧背对着我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我印象中认识的人里身高这么高的只有一个,加上刚才那个我自己的声音传达的信息(这么说听起来有些诡异),这人定是鲁良夜无疑。

    果然,那个人转过身来,一脸忧郁地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也进去了。”

    从白陆喉咙底部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无可奈何的笑声——和我印象里的白陆颇为不同:“那倒是没有,只是路上遇到了点事情,已经和老泡说过会晚一些了。”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我暗自琢磨了一下,难道说的是我附体到他身上的事情?不对,我现在说是附体到白陆身上,但是实质上与他的灵魂(如果有这玩意儿的话)毫无联系,根本就处在彻底分离开来的状态里。都说大胆推论,小心求证,我现在求证不了,只能先大胆推论白陆并不知道我附体的事情,并且坚决地相信这一点。那么他说的遇到的事情应该是在我附体之前,也就是我睁开眼并且打碎玻璃之前。

    想到这里,我在视野里寻找着刚才打碎玻璃的手。白陆的视野里能看见一小部分:干净的、没有沾血。

    果然,我与他控制身体的情况可以说不在同一个位面,有点类似于平行时空交错的感觉。

    鲁良夜走到光亮处,一屁股坐在了白陆面前那个破破烂烂的方形凳子上。我注意到凳子破的程度颇有些惊人,到处都是膨胀出来的淡黄色海绵。再仔细一看,这整间屋子,至少在我目之所及的部分,都呈现出来一种灰暗破败的基调。

    鲁良夜没有抬头:“既然老白都来了,世界你要不先例行汇报一下?”

    视线向左侧移动,落到了一个站在肮脏水槽旁点烟的男人身上。那男人穿得一身黑,身旁一把看上去有点像高科技武器的与这个房间不太搭调的长条形的东西斜斜地靠在柜子边。

    这个世界的易腾诚是不是……和我认识的那位不太一样?

    点烟的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我很熟悉的脸。

    单看脸的话,确实是易腾诚没有错,是我那个很老实的不善交际的死宅学弟——但是这身服装、这个气质,完全和脑子里的印象大相径庭啊?

    然而我说不出话,只能被动地看着这两人和白陆开始了莫名其妙的交流。

    “别用汇报这个词啊,万一有人监视可就糟了,我可不是贫弱同盟的人。”易腾诚笑了笑,把才燃着的烟头在水槽边缘摁灭了,随意地扫进水槽里:“鲁叔你可记好了,我现在不是你们的人,只是私底下接了点黑活,懂吧?”

    鲁良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个动作莫名地让我想起了某个不在场的兄弟。他往后一仰身子,脑袋搁在了窗框上,夜晚的凉风带来一阵令人不快的气味:“我当然知道,都这种时候了纠结什么说法?”

    “你不是最纠结说法的人吗?”

    易腾诚双手插兜走到一旁去,从冰箱里掏出一个没有标签的瓶子,用那把武器的前端打开盖子,而后痛快地喝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

    鲁良夜皱起了眉头。

    “现在情况特殊,有事说事。”这回是我张开了嘴,制止住了可能出现的纷争:“世界你有什么发现没有?”白陆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十分平静。

    易腾诚又喝了一口(我猜测是酒),才懒洋洋地接着说道:“3区地下可能有老鼠。”

    “你确定?”鲁良夜正了正身子,看向易腾诚:“上次的假老鼠给安崂那边惹了好大麻烦,最好这次是个真消息。”他的眼睛眯了眯,目光却异常锐利,直直地盯着世界晒得黧黑的带着几分沧桑的面孔。

    无论是鲁良夜还是易腾诚,甚至于是白陆本人,都和我印象中的有所出入。

    这里到底是哪里?

    谜团随着他们的谈话越来越多,迷雾与黑暗几乎覆盖了所有思绪。然而我还是只能用白陆的眼睛看着,尽可能记下所有觉得有价值的信息。

    3区——一个陌生的地点,不是目前我们所在的黑方盒子。

    老鼠——大概是一种代称,应该是进行地下活动的人员。

    贫弱同盟——这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处在这种状态,我感觉自己能苦笑出声。这些兄弟们突然之间都变了个模样,就算是我本体在这里面对,大概也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这些人。

    一个老实安静的宅男学弟变成了抽烟喝酒看上去好像黑社会的大叔,这得经历多少能拍成大片的情节啊!

    我收了收心神,只听得自己嘴巴一张一合:“3区?那花神怎么没有发现?”

    哦?刚才是安崂,这次是花神,要我说,可能兄弟们在这个世界里还真的是齐活的。

    虽然这个对话走向听起来不太妙,但是兄弟们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还是给了我一点继续探索的信心。

    易腾诚又点燃了另外一支烟(大兄弟你刚才为什么非要把那烟掐了?),吐出一口味道奇妙的雾气,室内原本昏暗的光线愈发捉摸不定了起来:“这一个星期我在3区晃荡的时候,一次都没有见到他。估计一直是在实验室里,他没有发现老鼠也正常。”

    唔,这个花桐屿听起来还怪正常的——实验室?这个鬼地方里总算还有一些听起来与以前经历相关联的东西。但是实验室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的回忆:自从亚述实验室的人找上我,一切就都乱了套——不,不对,应该说自从我们一起去当那个莫名其妙的实验被试起,我的人生就被打乱了。

    我心情复杂地继续听易腾诚继续说下去,一面注意到鲁良夜不停地看向门的方向,似乎有些焦躁。

    “我目前情报就是这么多,应该只有一只老鼠,还是幼年,暂时没有什么威胁。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等一等,通常来说这样的老鼠还有大老鼠带着,也许下个星期背后的大老鼠就会出现。到时候看你们需要了,”易腾诚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灌下一大口酒,眼神在那片白烟后面闪烁不定。他向着白陆扬了扬头,举起了瓶子:“要是你们觉得可以,我大概能抓个活的回来问话。老白来一瓶不?”

    我感觉到自己摇了摇头:“不了,我等会摸黑回去,得清醒点。”

    “老泡怎么还没来?”

    没有人接上易腾诚的话茬,白陆拒绝了喝酒的请求之后就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搅得我十分难受:我只能看着眼前那块脏兮兮的水泥地和破破烂烂的地毯边缘,简直要命。眼前还有鲁良夜的鞋子来来回回晃荡,他已然是焦虑地踱起了步。

    我注意到他的鞋子材质十分特别,似乎还嵌着某种金属。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易腾诚的鞋子上似乎也有同样的金属。我盯着眼前的地板,看着白陆的鞋子露出来的那部分,没有找到类似的材料。

    怎么说呢,老白你这鞋子是真的有点破。

    我怎么不管做什么梦,这次都附体了,装备还是最差劲?这已经不能用倒霉来形容了吧,可能是那种,衰神体质。

    正在脑内自嘲得起劲,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来的不止一个人。

    鲁良夜停止了踱步。

    白陆马上站起来,面朝着门口。

    易腾诚拿起来柜子旁那把刚才用来开酒瓶子的怪模怪样的武器,扔掉了烟,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他谨慎地走了两步,来到门前,背部贴着那歪歪扭扭的门旁边的墙,扭开了武器上方一个小小的圆钮。

    无害的启瓶器气质不见了,这把“枪”外表没有变化,气质却为之一变,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接着有人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谁?”

    易腾诚粗声粗气地问道,这声音的大概能吓退不少小孩子。

    “我,丁奅。”

    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我也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同时又有些兴奋:门外就是那个之前与白陆通话的“我”,接下来也许就是历史性的会面,可能我会因此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里解脱出来,重回自己身体也说不定。除去这个原因外,我对于这个世界的自己也充满好奇:这个人和我本人是一样的吗?还是说,他是另外一条线上和我没有交集的叫做“丁奅”的人呢?

    然而易腾诚并没有马上开门:“你带着什么人?”

    “我捡了只猫。”

    猫?

    我与鲁良夜还有易腾诚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而后我能感觉到自己点了点头。

    易腾诚看样子十分相信白陆的判断,他轻轻握住了门把手,而后门旁亮起了几点红色的光,接着他向后拉开一小条缝隙,就和当初将白陆迎进这个屋子时一样,他抓住门外那人的一条胳膊,无声而迅速地将他拉近屋内,而后重新关上了门。

    他手上的武器还在“打开”的状态,并没有放下。

    门外的人进入屋内,气氛一时间更加紧张了起来。

    此时我看着门外人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一边想着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脸上有道疤,一边随着白陆将目光移向那位“丁奅”身旁的小猫上。

    “就是这只猫?”

    我听见白陆说道,难得我也想说这句话,总算是有了点兄弟默契。

    看着自己的脸点头说话真的是世界上最怪异的事情,然而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只会接二连三,根本不可能给人歇口气的机会。那位“丁奅”点了点头,指了指身边那个衣着破烂的不成样子,露出一双脏兮兮的光着的脚的人说道:“我确认过了,是小猫。”

    我的目光在初闰脸上停住了。